第108章
屋及乌,待她也从不疏离,真心实意地希望她有个温暖愉快的晚年。 这么多年过?去,太后是真的把皇帝当成自己儿子看待的:“可是你看太子......” 今天一整个晚宴下来,太子与帝后之间的相处生疏又冷清,太子明明就坐在皇帝对面?,却连个表面?功夫都做不好,还不及末座的老九伶俐会说话。 这些日?子畅春园的动荡太后一清二楚,说实话,太子以势相挟,行此不孝之举,太后心中是极其不满的,奈何,她什?么也做不了。 苏麻喇姑默默听着,太后都只敢私下说两句的事,她就更不敢随便掺言了:“娘娘,还有皇上?呢,皇上?英明神武,一定会好好教?导阿哥们的。” 是啊,皇上?当然会好好教?导太子,但只怕太子,未必识教?啊! 清溪书屋。 沈菡和玄烨正并排坐在木炕前泡脚,两人脚下的木桶里?是太医专门做的药汤,助眠安神,每天夜里?泡一泡,一晚上?脚都是暖和的。 玄烨摸了摸沈菡的手:“你这身子看来是彻底好全了,朕这几?年不管什?么时候试你的手都是温热的,太医院侍疾有功,当重赏才是。” 沈菡用?脚轻轻拨动着桶里?的水:“什?么时候他?们能把你的身子给调理好,再给他?们这个赏不迟。” 玄烨道他?这都是累出来的小病,歇歇就好了:“对了,小十一也大了,今年会盟你跟朕一起去吧?你当了皇后之后还没有去过?蒙古,也该去正式露个面?。” 去到?是没问题,沈菡这些年蒙语学得还不错,应付这种外交场合不在话下,只是..... 沈菡:“无逸斋那边,李甲氏又有了身孕,我想?着是不是该守在园子里?盯一盯,也免得再出什?么事,引起风波。” 太子子嗣上?的运道确实不太好,到?现在怀得不少,却一个也没留住。 父子两个之间的拉锯战持续到?现在还没个结果,也早已经没人关心源头是什?么了。反正外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在战队,百姓和舆论不过?只是利益的棋子罢了。 沈菡深知,大幕一旦拉开,这场战争就将?是一场旷日?的持久战,谁也不可能再退后半步了。 最终的结局只有两个——要么皇上?废了太子,要么太子继位登基。 在这之前,他?们两个将?一直活在这种敌对的状态里?互相折磨,互相消耗,双方?的权势只能此消彼长,不可能再互相妥协了。 沈菡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她只能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尽量避免会导致玄烨受到?攻讦的事情发生。 玄烨提起此事面?上?却很平静,他?轻轻拍了拍沈菡的手,轻描淡写道:“不必劳累你盯着了,今年又是选秀年,到?时候朕再给太子挑几?个好的,总能有健康的孩子生出来的。” 至于太子本人,玄烨已经给了他?这么多的暗示和示范,太子却仍然无动于衷,说实话,他?已经有些心灰意冷了。 两人现在早已不像父子,反而更像政敌了。 提起选秀,玄烨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上?次朕指给老四那个格格怎么到?现在还没接进?府里?去,要是不喜欢,不然这次朕再给他?指一个?” 沈菡一愣,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件事。 她一直不愿意掺和儿子后院的事,不过?她隐约记得当时胤禛好像和她提了一句,说是想?缓一缓再接格格进?府。 玄烨摸摸下巴,想?起老大屋里?一直只有嫡福晋有孕,老三?屋里?的人到?现在还没传出喜信儿,老四连格格都不想?接,大概就有数了。 玄烨沉默了片刻,轻轻一叹:“罢了,他?们的婚事也确实不好再拖了。” 第二天,玄烨叫来了胤禛,亲自和他?说这个事儿:“这个格格已经在外头放了两年,哪怕你不喜欢,接进?来摆在后院,也比这么空置在外头强。” 胤禛自己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刚要解释,玄烨摆摆手:“朕明白你的意思?,不过?这么在外头放着,对你不好。” 现在京里?的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还没人注意到?此事,但今年就是选秀年了,一旦有人关注,这事儿肯定会有人议论。 玄烨:“万一有人想?拿此事做文章,摁你一个不敬圣意,或是议论到?你的私德上?去,到?时候你连辩都没处辩去。” 京里?现在可有不少子弟爱往那种专营男风的暗门子转悠,要是有心人把这种污水泼到?胤禛身上?,以后可就很难洗清了。 玄烨严肃道:“以言伤人者,利于刀斧;以术害人者,毒于虎狼。自来阴司之事,防不胜防。你现在身在朝堂,一万个小心都不为过?,怎么还能将?这等漏洞大咧咧地漏给人家看?”这不是等着别人来害你吗? 胤禛之前从没把这当一回事,如今方?才悚然一惊,真要是让别人按上?好男风的谣言,他?…… 胤禛懊恼地起身请罪:“阿玛教?训得是,是儿子处事不谨,竟这样粗疏大意。” 玄烨挥挥手让他?起来,安慰儿子:“你还年轻,又是刚进?朝堂,不知道这里?头的险恶,以后办差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今年选秀,朕会给你和老三?再挑一个格格,到?时候你尽早将?人接进?来,此事也就算是掩过?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胤禛恭敬道:“是,儿子明白了。” ...... 四九城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儿,什?么身份的人住什?么样的屋子,那都是有数的。 文华巷子是内务府的地界儿,里?面?住着的人家都隶属包衣上?三?旗。不过?这条巷子里?都是些两进?院、独院甚至大杂院。 内务府稍微有些家底的,早都搬到?更宽敞的登芝巷去了,留在这里?的人家都是些中不溜,或是更落魄的人家。 家里?许是在内务府有个小官儿,有点祖产,但也不过?是混口饭吃,想?要出人头地是没戏的。 宋金柱下了值,沿着狭长曲折的巷子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倒数第二户人家,这才掸了掸身上?的雨水,敲响大门上?的门扣。 大门开启,里?面?探出一个跛脚的看门老头儿:“老爷回来了?” 宋金柱‘嗯’了一声,把油纸伞递过?去:“今儿来人了吗?” 老头儿摇摇头,宋金柱的面?色不免暗淡了两分?,叹了口气迈进?家门。 晚上?一家人聚在堂屋沉默地用?晚膳。 京城居,大不易,抬腿动步都是钱。 宋金柱在内务府不过?是一个八品管事,每月的俸银还不够一家人的嚼用?,亏得家里?还有田地和禄米,这才将?将?能支撑住家里?的开销。 首座上?坐着的宋氏看看沉默不语的父母,想?说点儿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当年选秀,家里?接到?她被指给四阿哥的旨意时是多么欢欣鼓舞。 可是两年过?去了,她至今还是待字闺中,宫中音信全无,以他?们家的财力?和关系,也不可能摸到?畅春园和四阿哥那里?去打听。 主子不发话,他?们就只能这样焦灼地日?复一日?等下去。 家里?的气氛也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盼着她嫁给四阿哥后家里?能跟着受惠,过?得宽裕一些,变成了沉闷压抑,觉得她注定得不到?四阿哥的宠爱,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前程了。 一家人如同上?坟一般地用?完晚膳,宋氏的额娘送女儿回房——哪怕宋氏还没入宫,但圣旨已下,她的身份也已经是父母的主子了。 额娘看了看消沉的女儿,想?要说点儿什?么,但两年里?,所有话都已经说尽了,最后只能叹了一声:“早点休息吧,指不定明天宫里?就来人了。” 宋氏心里?早已经不报希望,不过?还是温顺地应下了。 谁知第二日?一大清早,宋金柱打开大门刚要出门,竟真的看到?巷子西头走过?来一队人,那打扮一看就是侍卫和太监,还有四个轿夫,抬着一顶青帷小轿! 宋金柱一颗心都提起来了,指使看门的老头:“快!快!快去把姑娘叫来!” 雷霆 横岛, 苏培盛从文华巷子办完差事,赶回来复命:“主子爷,宋格格已经接回来了, 嬷嬷先给安置在后罩房西屋里头了,内务府送了伺候的人过?来,正在帮着宋格格安置家?当,家具摆设和对牌也都领回来了。” 胤禛正在研究折子, 闻言随意道?:“知道?了,让膳房置一桌席面送过去, 再去库里挑些今年新分过来的衣料、首饰给她送过?去,让针线房过?去听差伺候。” 宋氏在外头干等了这两年, 想必也是受了委屈的, 也是他当初想得不够周全。 阿玛说得对?, 其实三哥的做法才更合适, 不想要庶长子没问题, 但后院不能空着,应该先把人接进来,大不了不碰就是了。 胤禛停笔想了想——看阿玛的意思, 大约太子的婚事也拖不了太久了, 两?年都等了, 也不差这一会儿。 晚上,胤禛过?去陪宋氏用了顿膳, 不过?还是没留宿:“你刚来,有什么不熟悉的,可使宫女寻后院的许嬷嬷打听, 有什么想吃想用的,也不用避讳, 直接去和许嬷嬷说就行。” 见四阿哥不留宿,宋氏心里很忐忑,不过?四阿哥特地过?来陪她用膳,言语也温和,应当不是讨厌她吧? 宋氏被折磨了两?年的心终于放下来一点?儿,只要阿哥不是真的讨厌她就好。 她恭敬地福身行礼:“是,奴才都听爷的。” 西林觉罗家?。 宁楚格的额娘马里氏收到消息后就赶去安慰女儿:“这个格格是两?年前指的,阿哥能将人晾在娘家?这么久才接进府,已是待你不薄了……” 阿哥不是普通丈夫,是主子爷,马里氏生?怕女儿生?出嫉妒之心,将来恐会惹阿哥不喜。 宋氏不过?一介包衣女子,家?世不显,看阿哥如?今的态度,大约也并不如?何中意她。比比太子妃尚未过?门,太子后院已经有了两?个勋贵出身的正经侧室,数人接连产子,这已是很好的局面了。 宁楚格揪着帕子沉默了一会儿,默默道?:“我知道?的,额娘。” 宁楚格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从小到大也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事情。 不说别家?,只说她自己的阿玛和额娘,感情这么好,屋里还有两?个伺候起?居的小妾,平日额娘闲来无事,还会叫两?个妾室陪着打牌唠嗑。 宁楚格知道?自己不应该嫉妒,这不符合皇子福晋的德行,也不是贤良淑德的妇人该有的想法。 可是……她又确实很难受。 ——难道?她真的不应该难受吗? 她会难受,是不是说明她还不够贤德呢? 她该怎么做呢…… 四阿哥后院多了个格格这种?小事,除了利益相关的人家?,前朝根本无人在意。现在朝里更关注的大事,是太子将要年满二十——要加冠成人了。 礼部值房内,满尚书沙穆哈正对?着一封折子犯头疼,礼部侍郎席尔达、多奇过?来请批,见到上官愁眉不展,自然要上前询问,好为领导解忧。 沙穆哈叹了口气把折子递给两?人:“都瞧瞧吧,也好一起?拿个主意。” 两?人接过?来细看,结果看完后也纷纷皱起?眉头,不说话?了。 这不是马上就要到清明了吗?每年这个时候,皇家?都要祭祖祭陵。 原本这没什么,每年都是这么个流程,礼部循例上折子就行了。 但今年却不一样,太子年满二十,按照汉人的规矩,这算是加冠成人了,哪怕太子尚未迎娶太子妃,成人后其地位和影响力?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问题就来了,今年祭祖、祭皇陵,是不是应该把成人的太子加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可是大清之前从未有过?太子,更没有太子在清明和皇帝一起?祭祖的先例,所以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礼仪,什么样的流程祭祖才合适?怎么区分皇上与太子,区分到什么程度? 皇上对?此什么都没说,只说今年由太子陪同?祭祖,然后就叫礼部提出适宜的祭祖流程。 沙穆哈收到旨意,头都要大了! 太子婚礼的事情吵吵了几年还没个定论,这就又来了个大雷。 往年礼部是个多太平的地方儿,怎么轮到他当礼部尚书,这地方就没一刻太平的呢? 沙穆哈捂着脑袋,头疼道?:“都说说,看这事儿咱们该怎么办。” 两?个侍郎面面相觑,席尔达小心翼翼道?:“大人,这个事……还是得看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废话?!我不知道?要看皇上的意思吗?问题是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多奇犹豫道?:“皇上这回的意思不是挺清楚的吗……” 皇上金口玉言,说了要让太子陪同?祭祖,那,这就是并没有打算在这事儿上打压太子的意思吧? 多奇:“既然如?此,咱们照着旧例稍降一档,把流程走完就是了。” 比如?皇上的拜褥一直用明黄,那太子就用金黄;皇上用三?寸厚的,太子就用两?寸半,皇上行三?跪九叩礼,太子……好像也只能行三?跪九叩礼。 沙穆哈这两?年夹在皇上和太子中间,已经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脑子里一团乱。 多奇提的办法算是两?面光,都不得罪,沙穆哈摸着脑袋想了想:“也不能压得太明显,不然索相那边恐有话?要说。” 几人再三?商量,觉得大面上皇上和太子的流程应该差不许多,但在衣裳颜色,拜褥厚度等细节上可以加以区分。 来回反复改了一天,沙穆哈看着眼前的折子长舒一口气:“行了,就这么着吧。” 谁知,还没等沙穆哈把折子递上去,当晚,沙穆哈的府上就来了客人。 来人很是客气,送上了四件表礼,件件价值千金,顶得上沙穆哈一辈子的俸银:“……这都是我们老爷的一点?儿心意,祭祖一事,事关国运,大人可千万要仔细斟酌呐……” 沙穆哈额头冒汗:“是是,您说的是。” “大人正当盛年,也该为自己的将来想想。”来人面带微笑?,双手抱拳向?左上方一拜:“咱们都是为主子办差的,主子从不会亏待忠心之人,大人若是忠心为主,以后定能前程远大……“ 沙穆哈可不敢接这个话?,偏偏又不能不接这个话?,最后只好嗫嚅地小声道?:“……您说的是。” 送走来人,沙穆哈对?着桌上‘金光璀璨’的四件礼物愁的头秃,这可怎么办是好? 第二日,两?位侍郎见到被改的面目全非的折子吓了一跳:“这?!” 两?人看向?沙穆哈——大人,这么改,你不要命了吗?就算你不要命了,我们还想要命呢…… 沙穆哈抬手止住两?人的话?,用右手比了个二,接着用食指朝上指了指。 两?人悚然一惊,然后也不敢说话?了。 ——索额图可不是个宽宏大量的人,他们得罪不起?,更不用说背后那位主子,哪怕他们不为自己的仕途考虑,也得为后人想一想啊! 多奇沉默了一会儿,小心道?:“只是如?此一来,皇上那里恐怕不好交代啊……” 这话?说得委婉了,什么叫不好交代?皇上不震怒才怪呢! 前段时间皇上和太子之间那场你来我往的隐晦较量闹得京里热闹得很,百姓们只是看场热闹,但朝臣们都心知肚明——以后太平不了了。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君权只有一个,如?今朝里却是一个圣主,一个少主。 现在这两?人争了起?来,夹在中间的朝臣们哪个都得罪不起?,除了战战兢兢地受夹板气,还能怎么办? 在朝臣们的眼里,虽然上回皇上是占了上风,看起?来他们以后好像应该站在皇上这一边比较保险。 但实际上,皇上占了上风,对?太子来说有什么实际的影响吗? 没有。 太子仍旧是太子,除了名声略微受损,可能有不孝之嫌,实际上太子根本毫发未伤。 太子有元嫡之子的正统身份,有索党的保驾护航,有二十年担任大清太子的‘履历’,有看重正统的汉臣们的支持。这样一个太子,血厚得很,根本不是一点?点?流言就能扳倒的。 君不见,连皇上都一直在回避正面与太子对?抗,只能默默地从侧面打压? 朝臣们心里清楚地很——皇上暗地里再如?何打压太子,也不过?只是打压,是帝王的权术,却并非是想废太子。 而既然皇上不废太子,太子将来就还是他们的主子,除了那些坚定的‘反太子党们’,其他人谁还不能为后人考虑一二。 沙穆哈咬咬牙,反正他是没有这个胆量得罪太子的,为今之计,也只能赌一赌了——索额图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皇上却是个仁主。得罪皇上,他顶多自己受点?罪儿,最差也就是个流放,可要是得罪了索额图和太子,将来他们一家?子说不定都会折进去,他可赌不起?。 …… 九经三?事殿里,玄烨面无表情看完眼前这封折子,直接抬手扔回了阶下沙穆哈的面前,淡淡道?:“你觉得太子祭祖应当与朕采用同?等礼仪?” 沙穆哈跪在阶下冷汗直流,根本不敢去捡眼前的折子,犹豫道?:“臣......”臣不敢说啊! 玄烨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两?眼,声音冷得仿若数九寒天的冰棱,寒意刺骨:“自来奉先殿祭祖,只有皇帝的拜褥能安置在殿内,太子不过?是储君,如?何能与天子等同??” 沙穆哈心里吓了一大跳——皇上的意思是……要让太子跪在殿门外???! 这,这…… 玄烨收回目光,面上也恢复了平静,他让沙穆哈再回去好好想想:“朕再给你两?天时间,想好了再来回朕。” 沙穆哈不敢明着反对?圣意,但他心知,如?果真的按照皇上的意思,将太子的拜褥置于殿外,索额图必将震怒,太子也肯定会迁怒于他。 ...... 沈菡不可思议地看向?胤禛:“所以礼部尚书要求将此事记入档案?”他是疯了吗? 沙穆哈要求将玄烨的决定记入档案的目的沈菡能明白,无非就是怕将来太子登基翻后账,档案上有这么一笔,可以证明这是皇上的意思,于他无关。 可是你当着皇上的面这么说,这和公然站太子,反抗皇权有什么区别? 不要脑袋了吗? 胤禛却能明白沙穆哈为什么如?此昏头,他略带复杂道?:“因为......他在恐惧。” 胤禛入朝的时间不短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够他看明白如?今朝廷的局势。而这样的局势,也让胤禛彻底明白了阿玛与太子之间到底是如?何走到今天这副局面的。 ——索额图与太子如?今在朝中权势之大,超乎他原本的认知和想象。 沈菡不解:“索党官员很多吗?” 不应该啊,玄烨当了多少年的皇帝,太子才入朝多久,朝中大多数的官员不应该是‘帝党’吗,怎么会一口气都倒向?了太子? 胤禛摇头:“索党官员并不多。” 但官职不多,却不代表势力?不大。 ——因为他们有太子。 太子的存在,令大多数本不愿党附的朝臣左右为难,纵然他们想要忠于皇上,但在皇上彻底‘改弦更张’之前,他们却又畏惧着‘翌日’,不敢违逆索额图和太子的指示。 说白了,谁知道?最后到底是皇上先驾崩,还是太子先被废呢? 所以除了少数和索额图解下死仇的反太子党,其他人的态度大多还是和稀泥,两?边都不敢得罪,谁的话?都听。 如?此一来,太子几乎等同?于可以指挥整个朝堂,除了不涉兵权,在六部之中,只要太子想,他完全可以做到和皇上分庭抗礼。 嗯....... 沈菡并没有身处朝堂,所以对?朝廷的局势无从想象,也无法判断。 可她却了解玄烨本人现在是个什么心态——他肯定还没有生?出‘一定要废了太子’这种?想法。 玄烨或许对?太子如?今的行径生?出了很多不满,但仅凭之前那一点?‘暗斗’,还不足以让他下定决心,去废掉一个悉心教养了二十年的太子。 而皇上这种?在‘不满、打压’‘儿子不孝’和‘再教导看看’‘说不定儿子就懂事了’‘说不定太子只是太年轻’‘说不定太子只是被索党蛊惑’之间的反复横跳,只会给朝臣释放另一种?信号,那就是连皇上都在避免与太子发生?正面对?抗。 沈菡想了想,换做是她身处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对?着这样一位‘强大到地位不可撼动’的太子,恐怕也很难不惶恐。 胤禛看着额娘平静中带着些许思量的神情,突然开?口道?:“额娘,您最近的心情好像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 以前他们母子但凡说起?太子和阿玛之间的事情,额娘都是皱着眉头听完,皱着眉头思量,但这次却不太一样。 沈菡一愣,这才注意到胤禛眉眼间带着些许倦色,神态也不似从前舒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胤禛当然有心事,涉入朝堂的时间越久,他对?父亲与兄长之间的惊心动魄体会越深。沈菡不入朝堂,在玄烨身边都会不自觉被影响,胤禛身处外朝,受到的影响只会更大。 朝堂之上,一边是对?自己疼宠有加但心态摇摆的皇父,一边是权势遮天,但几乎已经快与自己彻底敌对?的储君兼兄长,还有一派试图拉拢他、依靠他,想要扶持他做第三?方,甚至做‘新?太子’的勋贵、反太子党、重臣、亲族。 胤禛犹豫道?:“儿子......有些矛盾。”或者说有些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在他的眼里,额娘一直都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她陪伴在阿玛身边这么久,站在权力?的漩涡中心这么多年,却依然能保持清醒和平静,这让初次体会‘权力?’二字是何等恐怖的胤禛十分佩服。 额娘一定能为他指点?迷津吧? ...... 索额图府。 常泰有些不安,他觉得这次索额图的决策有些太激进了。 提高太子的待遇不是不可以,但将其提到完全与皇上一模一样的程度,是不是有点?儿太过?了?上次的事情才刚刚平息,常泰担心如?果他们逼迫皇上太过?...... 索额图的想法却和常泰完全不同?,上次之事,太子落了下风,已经让朝中很多臣子怀疑起?皇上对?太子的想法:“太子此时绝不能退!咱们已经失了一城,如?果此次再照皇上所言,将太子的拜褥放到殿外,那以后太子在朝中还有何地位可言?” 太子和皇上本来就是你进我退的局面,一旦太子被皇上彻底压下,往后朝中还有什么人肯听从他们的指使? 索额图皱眉看向?常泰:“你以为咱们如?今的权势是怎么来的?那都是仰仗太子的地位换来的!如?果太子在朝里没了尊崇的地位,变成一个可有可无,只能跪在奉先殿外的‘摆设太子’,你信不信你以后连六部的衙门都进不去?!” 朝堂从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今天看似只是太子往后退让一小步,但接下来他们必定会因此节节败退! 索额图:“等到朝臣再也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那一日,你再看看你那国公府,可还能有今天迎来送往的热闹?” 到时候别说什么三?节两?寿的贺礼了,儿子闺女能不能有个好人家?联姻都成问题。 常泰被训得不敢作声,旁边站着的格尔芬连忙圆场,道?常泰也是怕皇上生?气,到时候万一发作索党怎么办? 索额图冷笑?一声:“皇上最看重朝堂稳定,他就算生?气,顶多也不过?撸咱们几个小兵,绝不敢跟咱们正面相抗。” 太子地位稳固,江山社稷才稳固,一旦太子的地位发生?动摇,到时候朝堂产生?的震动可就不是‘拜褥究竟放在哪儿’这等小事了。 孰轻孰重,皇上这等稳重的人,自然能权衡明白。 玄烨当然明白,而且比这朝上的任何人都明白——索额图觉得玄烨就算生?气,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发怒,实在是看错了玄烨。 一个父亲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儿子包容、容忍、忍让、退让,但这并不代表这个父亲是个懦弱的父亲。 实际上,当两?日后玄烨再次看到沙穆哈这封原封不动的折子,生?气已经不足以形容他的怒火了,他根本就是震怒! 但御案后的帝王面上依旧平静,声音平淡到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家?常小事:“顾问行。” 顾问行连忙跪下:“奴才在。” 玄烨寥寥几笔写了一封手谕交给他:“传旨,礼部尚书沙穆哈、侍郎席尔达、多奇,心怀叵测、图谋不轨,着立刻剥去顶戴花翎,交吏部,严加议处。” 底下跪着沙穆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图谋不轨? 他抬头想喊冤,却正对?上御阶之上古井无波的深沉帝王,一肚子的委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最后沙穆哈只能抖着手摘去顶戴,伏跪在地上:“臣......谢万岁隆恩。” …… 玄烨的这封手谕在朝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是皇上第一次,正面对?支持太子的官员表示不满,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 堂堂一部尚书——还是满尚书,加上两?位侍郎,竟然因为几句话?就一起?被交给吏部论罪,可见皇上对?这番话?是多么的怒不可遏! 横岛。 胤禛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当时额娘告诫他的话?…… 沈菡:“胤禛,皇上一直都在试图做一位仁君,可行‘仁’道?,却并不代表他是一个怯懦之人。不轻易动怒,也不代表他永远都不会动怒。” 沈菡很清楚,玄烨骨子里的脾性其实还是更接近满人,但‘克制’二字已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为了成为汉人心中合格的‘皇帝’,他将自己硬生?生?打磨成了一位宽厚仁德的君主。 但玄烨的本性却永远都不会变。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可以忍常人不能忍,花上数年、十数年,甚至数十年去做成一件事,或者容忍一件事。 但一旦他忍到了极限,再也不想忍了,他的处置手段也会比其他人更加尖锐、激烈,之前数年的压制也会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给敌人带来灭顶之灾。 沈菡看着胤禛的眼睛认真道?:“所以不要因为皇上对?你温和、慈爱、包容,就有恃无恐地去试探皇父的底线。也不要被眼前的一时繁华蒙住双眼,这片繁华是属于皇上的,也只能属于皇上。” 沈菡让胤禛回忆曾经他刚入朝堂之时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你去山东之前是怎么想的,在山东的时候是怎么做的,回来后又是怎么想的?” 好好回忆一下,皇上看重你的哪一点?,赞赏你的又是哪一点?。 “权势动人,可那权势现在不属于你,你只能用它去做掌权之人想让你做的事。” 胤禛收起?吏部的消息,转而拿起?案上当年候补布政使崔维雅否定靳辅治河方略的《两?河治略》看起?来,并吩咐苏培盛:“拿着我的牌子,去工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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