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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看那三瞳妖尊有何手段也好。” 钟择宜见她沉默,心头已是不存多少期望,冷不丁听见赵莼答应,顿时叫她狂喜起来,惊呼道:“前辈若是愿意,晚辈自当代为引路。” 二人有此念头,便不准备继续停留在这泉斛门内,钟择宜与公羊柏知会几声,再度面见赵莼之际,就已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薛休奉太元之命监管此片海域,素日休憩之地,亦是在附近一处宗门之内。携钟择宜赶往那处时,赵莼也便先了解了不少事情,对于太元弟子薛休,她倒打听不出个什么来,唯有这处供薛休落脚的宗门,因钟择宜久在海上行走的原因,却是相互知根知底的。 此宗名作怀丰派,因得七位真婴坐镇,实力犹在泉斛门之上,亦是这附近海域中最强盛的一宗,薛休选在此处落脚,大抵也是想着先将此片海域最强的宗门拿下,余下之人自然便不敢有异议了。 与泉斛门不同,怀丰派的山门立于一方大岛之上,殿宇兴建更似陆上大宗,以气势宏伟为主,多见亭台楼阁,廊桥宫阙。 章五 登门打探 比泉斛派的小楼,自陆上而来的薛休,想必也会更亲睐于怀丰派。 赵莼微微点头,却是略微顿足,将身退至钟择宜侧后,恍然间,其身上气息已是敛下不少,便连面上五官也有了些微变化,熟知赵莼之人自可将她认出,只那不曾亲眼见过她的人,粗粗看过几回,也不能将之与那剑术无双的羲和剑君联系起来。 此番做法,赵莼也已提点过钟择宜几句,交待她不必细说自身来历,只说是游历至海上而来的修士,受薛休招募来此便是。 至于个中原因,她倒没打算与对方详说。 若论声名威信,太元更难及昭衍一半,即便在东海境内,报上昭衍之名,当也是无人不晓,而上界以来,赵莼亦难免感觉到,两大仙门之间实则暗流涌动,彼此弟子更是争锋不断。如今东海大半海域,已然落入太元手中,她欲从中摘获奇遇,便怕会受到阻挠。 薛休此人赵莼并不了解,但其身为太元弟子,想来也不愿看见昭衍之人受益,为此旁生枝节,却不利于自己行事。 钟择宜自知能请得人来已是不易,便也不欲深究其它,赵莼姓甚名谁,出身何处,于她而言都不算至关紧要,只若能诛灭那三瞳妖尊,她作为中间之人就可凭此获益,既如此,还管什么旁的呢? 二人各怀心思,便到了怀丰派山门所在,近来因妖尊出世,附近修士都被薛休招揽至此处,故那看门童子也识得钟择宜面貌,现下赶忙上前迎接,口呼“拜见钟掌门”,随后又打量赵莼一眼,见此人形貌陌生,却不多问,转身就向殿内回禀而去了。 不多时,一身形颀长,簪花环佩的青年男子从中走出,目光先往来人身上一扫,眼神掠过一丝惊诧,与钟择宜打了个稽首道:“钟道友前日才辞去,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听闻贵派公羊长老身中妖毒,道友可得多关照些。” 泉斛门有真婴修士五人,成功修成法身者,却只得钟择宜、公羊柏两位,自不比怀丰派实力来得雄厚,若因此折损一位法身真婴去了,此派在附近海域的地位,只怕又将有所滑落了。 钟择宜自不难觉察出对方口吻中的幸灾乐祸之意,她神情未变,语气倒是分外强硬,当即冷哼一声,道:“这便不劳彭道友操心了!” 见此,彭济便忍不住将目珠一转,定到了其身后的赵莼身上,询问道:“这位是?” “这位赵前辈,乃是游历至此的外化修士,听闻海上有妖尊兴风作浪,便特地为了诛妖而来。” 待钟择宜语罢,赵莼才顺势放了道气息出来,虽仍有收敛,却也足够证明自己一身修为不假。 竟是外化修士! 彭济心中一跳,当即拱手作揖,连连赔笑道:“原来是外化期的前辈,恕晚辈眼拙了。”他暗自嘀咕,只道钟择宜把对方身份说得含糊不清,叫旁人辨不清身家底细,而看面前女修的姿态,亦不像薛休那般目中无人,便多半不是那背景雄厚之辈,许真是游历至此的云游道人也不一定。 虽如此,一位实打实的外化修士,对付起怀丰派来还是轻而易举的,彭济一个小小真婴,却也不敢得罪了对方。 他笑着奉承几句,便又唤了弟子上来为赵莼安排住处,因是钟择宜将她带来,二人在怀丰派内亦算是比邻而居,两座洞府离得并不远。 等二人并行离去,那安排住处的弟子却几步走上前来,向彭济低声言道:“恩师,这赵道人又是哪里来的,弟子看周遭几片海域,都不曾听闻过有这样一位人物在。” “钟择宜有心要遮遮掩掩,怕也是这修士本身的主意……”彭济若有所思,面上神情逐渐沉凝下来,“此人姓甚名谁倒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我怀丰派一定要在诛妖之事上拿下首功,只有这般,那太元道派的薛前辈才会高看我派一眼。” 弟子顿时恍然,带了几分喜色道:“恩师是想借太元之势,让泉斛门等派都归顺我等?” “哼哼,孺子可教。”彭济拍了拍他的脑袋,淡淡言道,“亦不止是我派有此想法,想此片海域五座拥有真婴修士的宗门,哪一宗没有这般心思?只碍于海雾、雷暴之阻,又无法连横这些零碎的屿陆,故才一直井水不犯河水至今。 “如今太元入海,要收并东海诸国,凭薛休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分心管制此片广袤海域,他假借监管之名,手下可没有那么多人来用,所以归根结底,终究还要借凭我等本土势力……只要他倚重我怀丰派,哼,我等迟早能吞下其它宗门来!” 彭济眼神一厉,知道当前形势不容他犹豫半分,便见他看向弟子,语气坚定道:“徒儿,你速去禀了掌门,就说泉斛门请了一位厉害的外化修士出手,让他一定要请动那位陶道人过来!” 弟子得了吩咐,立时夺门而去,也是想到那位陶道人的厉害,彭济心中才安定了不少。 …… 赵莼在这怀丰派中安置了有半日,便欲行出洞府,先打听一番那三瞳妖尊的底细。 对于此事,钟择宜显然是知之不多的,她等真婴修士被薛休召至此处,实则是为一方锁妖大阵维持法力而来,薛休怕那三瞳妖尊偷偷遁逃,便特地布了此阵下来,将怀丰派附近海域尽数锁下,只待诛妖之时,才从中破开一个阵口,三瞳妖尊若要出阵,便只有这一条路走。 她本欲在怀丰派中略做打探,不料所见修士,似乎都对此讳莫如深。赵莼略一思量,顿时晓得了其中关窍。 薛休既对那三瞳妖尊有所图谋,便难免会对旁人遮遮掩掩,隐而不言,以防他人知晓妖尊身上的异怪之处,来坏他一桩好事,只可惜越是如此,外头的风言风语就会越多,先前钟择宜的言辞,大抵便是来自这些怀丰派门人的揣测。 章六 葛家后人 虽不曾打探到更多三瞳妖尊的事情,赵莼也并非全无所得。 比如在她与钟择宜登门之前,怀丰派内就已经有了一位外化修士,受薛休重金募求而来,如今正暂居在赵莼另一侧洞府之中,据说是从西北的一座海国过来,姓葛。 这人来此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赵莼自也没有丝毫前去拜会的想法,等又过了三日,怀丰派中竟突然热闹不少,有一仕女打扮之人前来拜见于她,递上一封怀丰派掌门亲笔写就的请帖,讲次日昏时,薛休将宴请诸位前来助战的外化修士,也好交代那三瞳妖尊要如何对付。 赵莼点头应下,便见钟择宜匆匆而来,眉间有些苦恼之色。 “赵前辈,你可晓得怀丰派请来了谁?”她抿了抿唇,神情不乐。 “我非海上之人,哪里知晓东海的厉害人物。”赵莼坦然地摇了摇头,似乎并不为对方忧心之事而挂怀,反是好奇地询问道,“听你说来,这怀丰派请来的人,似乎很不简单。” 钟择宜惊讶于赵莼的淡然,心头也不由得松快了几分,她低低一叹,转头与赵莼说起口中那人来:“这人说来,还与怀丰派的开山祖师有些关系。前辈不知,我泉斛门的祖师是个西渡而来的云游道士,说来只是散修之身,与怀丰派并不能比。 “此派祖师出身于东海以北的幽郧国,年轻时拜在国中一位通神大尊座下,乃是因为成就的法身落了下乘,故才难窥上境,又感寿元无多,这才到了此方地界来,另辟了怀丰派一脉。 “今朝请来的陶道人,号作扬洪尊者,便是昔年怀丰派祖师的一位师侄,如今早已是青出于蓝,在幽郧国中颇有声名了。” “原是如此。”赵莼点了点头,浅笑道,“明日宴时,自要好好瞧瞧这陶道人的厉害之处。” 现有两具外化分身同在,只若钟择宜口中的陶道人,不是那等三道灵关俱都打通的道行高深之辈,赵莼倒也不是不能与之斗上一回。 在外化境界中,精气神三道灵关皆对修士大有裨益,分别对应了体修看重的躯体血肉之道,法修青睐的浑厚法力一途,与和道途坦荡息息相关的元神之魂。又因赵莼修成的是一等无极法身,实在铸就法身之时就已达成了外炼、内渡与开元三重圆满,所以突破外化期后,她在精气神之上的造诣,也会更加深厚于同阶之人。 根基虚浮些,亦或者是道法下乘些的,便是打通了灵关,只怕也难于赵莼相较了。 却只顾忌那三道灵关尽皆打通,在此境修成了圆满的人,要尤为不好对付些。 就不晓得陶道人究竟是何道行。 …… 怀丰派,掌门洞府。 钟择宜口中的陶道人名为陶敬,今已是从幽郧国中不远千里而来,一落地便先得了怀丰派举宗相迎,随后直入山门,就先与太元道派的薛休见了面,待遇与赵莼等人相比,可谓是大相径庭。 虽得如此厚待,陶敬心中似还尤有不满,方从薛休那处辞去,便就与怀丰派掌门挂了脸色。 “这薛休好生傲气,竟要我等尽皆听从他的号令,真若如此厉害,缘何又要从旁处请人出手?”陶敬冷笑一声,却不像怀丰派之人一般,对太元弟子薛休毕恭毕敬。修道者当以实力分高下,薛休虽出身不凡,可今日却奈何不了那三瞳妖王,而不得不请人前来相助,即可见自身实力并不如何。 可惜薛休自认仙门弟子,并看不上东海诸国这等偏僻地界出来的修士,所以接见陶敬之时,亦是难掩一身孤傲,叫陶敬分外不喜。若非请他出手的怀丰派掌门,算来还是他幽郧国一脉的旁支,陶敬当是要扭头就走了! 见状,夹在其中的怀丰掌门只得苦笑连连,止不住放低姿态道:“师叔莫要气恼,这薛休终归是仙门大派出身,便难免心高气傲了些,可论及道行手段,却无法与师叔相提并论。” 陶敬哼了一句,并不否认道:“这是自然。” 片刻后,陶敬心中略得疏解,便又问道:“你说此方海域的宗门内,另又有人请了厉害人物过来,故才不得不请我出山。那你且讲讲,她们都是什么底细。” 闻言,怀丰掌门不觉眉心一跳,心道此番说法实只是请对方出手的说辞罢了,至于另外两人的身份,他却也没有过多了解。 这一是因为钟择宜本就说得含糊,另也是赵莼分外低调,极少行走于人前的缘故。 而先于赵莼登门的那位葛姓修士就更甚了,其自打安置下来后,便一直在洞府中清修,怀丰派之人亦不敢前去打扰,一来二去间,对此人的了解竟也没有好过于赵莼多少。 这般想法,怀丰掌门却不敢说给陶敬知晓,他暗暗一想,即又想好了说辞,言道:“那赵道人似乎是个陆上来的云游道士,实力自当不差,另一个葛修士可就来头大了,说是出身经方海国,背景十分厉害,足带了四五个仕女在身边,且又自矜身份,轻易不肯与我等搭话。” 此便是夸大之词了。 对于那葛姓修士,怀丰掌门约莫也只晓得个名姓和出身,今当是猜测了一番,又故意夸张了不少,才好在陶敬面前道出,至于赵莼,却是知道得太少,是以不敢多讲了。 不想陶敬听得此言后,却将双目微微睁大,语气略见讶异,惊道:“经方海国,又姓葛……只怕是那葛家的后人,倒不晓得是直系还是旁支。” 说罢又沉吟片刻,皱眉道:“葛家直系一支,近来声名鹊起的是有位外化修士不假……如今在门中的那人,可是叫作葛淮莘?” “正是,正是。”怀丰掌门连忙回话,不掩好奇之色。 “那就对了,”陶敬点了点头,虽证实了对方身份,却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人承袭了葛家直系的魂修手段,可惜修为次了些,不足为惧!” 晚点有第三更 章七 事前布置 日落西垂,一片暖融橙金洒落海面,晚霞流云随风而走,灵动飘然。 怀丰派结彩张灯,齐将帷幕拉开,于山前道场中设下筵席,奉美酒佳肴,只待贵客前来。有弟子往来行走其间,男女皆冠钗齐全,衣带飘飘,神情满怀矜傲,气度非凡。因是设宴款待外化修士,怀丰派择来筵席上伺候的弟子,便都是俊逸秀美之辈,若形貌不佳,或是修为不济的,今朝亦上不来此处。 赵莼高阁处负手而立,淡然看向筵席之上,受薛休召集而来的真婴已是到得差不多了,只是这外化修士,尚还不曾有一人到场,她无心出头,自也不打算做着第一位到场之人,只看时候到了,再与身边的钟择宜前去不迟。 便等了有一刻,天际方见一道五色虹彩投来,不见其人,却先闻一阵环佩叮当的轻响,后才是四五位年纪相当,俱在双十年华的仕女接连落来,她等身形相似,面容有所不同,但又都是一样的秀美可爱,叫人见了心神舒畅。 待得仕女先行,这位在怀丰派弟子眼中,颇有些清高孤傲的葛修士才缓缓现身。她身量略高,体态婀娜,肌肤白润如瓷,又似上好脂玉,像蒙着一层柔光,看面上五官,却又美而不艳,整个人清丽出尘,不染浊世。 葛淮莘不与赵莼相同,非是受得钟择宜这等修士相邀才来,故到场之际,身边亦无其余修士相随。好在她也不甚在意,对那好奇目光皆视而不见般,只落座后便闭目养神起来,丝毫没有与人言谈之意。 见已有人先行,赵莼便也不作等待,当即衣袍一挥,就将身旁的钟择宜裹起,眨眼间如一道惊鸿跃下高阁,未等筵席上的修士作出反应,就已携钟择宜在葛淮莘旁边入座了。 她这般手段虽是阵仗不大,却也足够叫旁人惊诧一番了,感叹又是一位外化修士到来。 唯有旁边的葛淮莘掀起眼皮,忍不住看了来人一眼,心头略有浮动。 她葛家之所以能在通神期辈出的经方海国中立足,靠的就是几门魂修一道的神通,葛家直系内的弟子,大多神魂强大,神识过人,寻常人不能见者,对她葛淮莘而言,想要辨析清楚也不是难事。 然而面前之人,不晓得是习了什么敛息法术,如今坐在她身侧,就好似一座大石,又沉又闷,说不寻常也寻常…… 葛淮莘唇齿微动,到底不曾开口搭话,二人便只客气地打了个稽首,随后又陷入一片静默之中去了。 也许是接连有两位外化修士都到了场,赵莼未等多久,便听身边的钟择宜低呼一声,讲是太元道派的薛休来了。 “赵前辈,那头戴金冠,身量略高的,就是薛休了。” 循着钟择宜的指引看去,薛休一身衣着打扮,倒是分外显眼。他发束金冠,身披金紫衣袍,仪容姿态确有几分挺拔俊秀,能将这身装束撑起。太元道派内,上乘道法受六大氏族垄断,底下弟子行事,也颇有世家之风,以昭衍之人看来,便是喜好奢靡,分外讲究。 与之相对的,太元门中亦不乏对此般风气分外排斥的人,他等以世家为镜,衣冠打扮多见俭朴,并不看重外物享受。赵莼熟识的裴白忆,显然就是此类弟子。 而今日所见的薛休,便就是前者无疑。 目光从薛休身上划过,却要落在旁人稍矮的道人身上。 扬洪尊者陶敬,幽郧国人士,师承通神大尊,便不说其他,至少在这道法上是走了正途的,洞虚大能不出,能修至通神期的道法,在三千世界内已称得上是中上之流。 陶敬此人有些矮小,一身灰黑道袍,于衣着打扮上倒不见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双眼圆大,下颌又生得尖翘,让人一眼望去,难免觉得这人面相刻薄。 而抛开外表,陶敬的神态亦显得十分倨傲,与自矜身份的太元弟子薛休走到一起,当是两个互相看不上的人遇上,却又不得不违心地表露出客气姿态来,叫赵莼觉得十分有趣。 主家已至,座中的赵、葛二人便也随之站起身来,才道了自家身份,就听陶敬笑着言道:“只怕薛道友还不晓得,这位葛道友可是来头不小啊,经方海国葛家的直系弟子,一向是精通魂修手段的。” 果不其然,薛休顿时双眼一亮,满意道:“既如此,明日就要看葛道友的厉害了。” 葛淮莘眉头微皱,只抿唇自谦几句,却不难看出薛休看重的是魂修手段四字,对前头的经方海国、葛家全然不曾放入眼里。 也是,经方海国本就离幽郧国不远,因灵机丰沛,周边海国、宗门与世家都有不少,通神修士也有不下十位,太元便干脆请了一位洞虚大能出山坐镇,叫诸方势力半点反抗之心都提不起来。 又听闻太元门中,连源至期仙人都不止一位,葛家这般势力,自就不能叫薛休入眼了。 许是有葛淮莘在,一直沉默寡言的赵莼,便就落为了一旁陪衬,薛休只过问了她有无擅长的手段,之后便再未多言,好在赵莼自己也乐得看见这般场景,一场筵席下来,明面上亦是主宾尽欢。 为此心中焦急的,怕也只有钟择宜一人了。 薛休自觉有万全之策在手,便将围杀三瞳妖尊的日子,定在了两日之后。 “两日后,我四人前去海上,由在下先开阵口,引那三瞳妖尊出来,这之后,便要请葛道友出手,尽力将那妖尊缚住,而我等四人之中,当以陶道友修为最高,是以斩杀之事,就要留给陶道友了。” 末了,薛休看向赵莼,斟酌道:“至于赵道友……便还请见机行事了。” 言语中有些轻慢,显然未将重担落于赵莼身上。 “自当尽力而为。”赵莼浅笑着点了点头,神情无多变化。 此四人除自己以外,就只有陶敬打通了精、气二道的灵关,薛休与葛淮莘,实都与她境界仿佛,照此看去,此般安排其实也不无道理。 章八 陶敬抢功 待到后日,四人便如约踏临海上,未有一人缺席。 怀丰派立派于一方巨岛,纵看方圆数百里,却再无任何一座屿陆与之相邻,唯见一望无际之碧海,与万里无云的澄空相接,正是辰过二刻,日光洒落海上,白鸥落起,纷飞不断。 许是因薛休设下的锁妖大阵,现下的海面平静无波,偶有浪潮翻涌,亦不满丈许高低,海水蔚蓝澄澈,积重成渊,如若放眼望去,便可见海浪之下,一片幽黑深邃的暗色。 “诸位道友,在下以闭灵锁妖阵封禁了此片海域,想那妖尊如今,就当是藏在了海水深处。只等一刻,在下便启动这方大阵,将那妖尊逼迫上来,届时东南方向会开启一道阵口,即是那三瞳妖尊为一的脱逃之路,到那时候,便要看几位道友的厉害了!” 薛休端站云头,眉宇间戾气暗藏,显然是从那妖尊身上吃了亏,是以在心头起了怨怼之情。 余下之人皆点了点头,随后便见葛淮莘、陶敬二人先行,同是往薛休口中的东南方向飞遁过去,赵莼目光一转,也是寻了方向站定,剩下薛休一人将场中情形观过,心头这才稍稍稳下,挥手往阵中打下几道法诀。 约莫有一刻钟过去,赵莼等人突感周围气机动荡,原本平静无波的海面上,忽然现出一个巨大涡旋,叫四面八方的海水皆向内迅速涌流过去,翻涌的浪潮泛起白花,四周灵气也变得分外湿润起来,一股沉闷的气氛,逐渐开始向四人笼罩而至…… 正是碧海深处,一道身影猛然颤抖起来,他身裹锦袍,生得高大健壮,只是面容奇丑无比,鼻宽唇厚,双眼若绿豆大小,眉心处又裂开一只大眼,当中不见瞳仁,只是一片暗沉的血肉之色,好似一颗肉瘤嵌在其中! 此妖,便是三瞳妖尊无疑! 他浑身一抖,见水中气机不断向上涌去,而下方白光烁动,便以些微法力触碰过去,都会被立时挡回,即可知薛休设下的大阵仍然存在,且还在向上步步抬升。三瞳妖尊眉头一皱,晓得对方这是决定要动手了,他眼神微闪,不觉哼笑一声,心头已有算计,登时便双臂一展,猛然向海面疾遁过去! 薛休感阵中变化,神情顿时凝重不少,他招起收来,忙按先是所言,在那东南方向破开一道阵口,同时运力高呼道:“葛道友、陶道友小心!” 几乎在一瞬间,一道黑影破出海面,薛休定睛一看,见正是三瞳妖尊不假,便立时心中一喜,转眼就要去看葛淮莘。 葛淮莘修为尚浅,此刻并无暇旁顾其它,便一心都在锁缚住面前妖尊之上。自古魂修少有,葛家亦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魂修世家,只是先祖外出游历之时,因缘际会之下才得了几部魂修法术,后来交予族中子弟修习,渐而有了今日的名声。 她自小受得族中看重,因晓得直系弟子修行有成后,都会被授以秘传法术,故从入道以来,便一直费心于磨砺神魂,于那魂修法术上的造诣,不说冠绝同辈,却至少也能跻身前三之列。 只是这三瞳妖尊,似乎并不像原先设想的那般容易对付。 葛淮莘双手掐诀,身边气机顿时一震,一股幽紫烟气便从她眉心处伸出,眨眼间化作一条巴掌大小的小蛇,倏地向那三瞳妖尊疾驰过去。 此术为葛家秘传,名为“缠环”,乃要从神魂之上撕下一缕,以之作攻杀利器来使,修到大成之后,借此法术破入对方法身,径直斩灭元神也是可能,只可惜葛淮莘道行尚浅,那三瞳妖尊的修为又在她之上,破入对方法身是不用想了,便只寄托于动摇那妖尊的神魂,让其出现纰漏也是好的。 葛淮莘眉心隐隐发痛,面色也是陡然苍白下来,待小蛇飞出,她便急急呼道:“陶道友,快!” 原那小蛇飞出后,不偏不倚就扎在了三瞳妖尊头颅之处,蛇口咬死在其眉心肉眼,身躯更趁机盘绕在妖尊颈部,登时是叫三瞳妖尊缓滞了一瞬! 陶敬见状,当即便低呼一声“好机会”,他手掌一拍,就见一柄清光灿灿的长尺落来,此物长有半丈,雕画得极是精巧,隐隐还有水波纹路荡漾其上,只一现身,便就与周围湿润的灵气相呼,一看即知品相不凡。 召了法尺在手后,陶敬亦不做犹豫,当即挥臂下落,便趁着三瞳妖尊身形一顿的功夫,要干净利落取了对方性命。法尺受命下斩,径直是往三瞳妖尊天灵劈落,眼见斩下之后并未受得任何阻碍,陶敬也是心中一喜,连忙就要凝神去看。 这时,那三瞳妖尊将身一扭,被陶敬法尺由上至下斩作两半的躯体,竟在裂口出涌出血虫一般的细线,两者迅速接合,连为一处! 赵莼见势不对,真元已然逼至指尖,正欲并指将妖尊头颅斩下时,陶敬却纵身飞来,有意无意挡在了她的身前,随后厉声一喝,便使法尺横去,挥砍向三瞳妖尊脖颈。 此般举止,自然是想独占斩杀之功,不叫赵莼抢了他的风头。 赵莼淡淡一笑,眸光顿时冷了下来,复又将微微抬起的右手放下,只漠然向陶敬看去。 这番动作后,薛休也已赶赴过来,见陶敬斩下妖尊头颅,又从袖中抖出一条绸带,将那头颅端口以绸带封起,便立时心神大定,笑道:“陶道友好手段!” 他可是瞧见了,葛淮莘的法术,终只是牵制了三瞳妖尊片刻,还得是陶敬出手,才彻底断绝了此妖弥合身躯的神通! 陶敬以手抓起妖尊乌发,将头颅悬吊在手中,正是志得意满之际,想与薛休假意自谦几句,却不料妖尊头颅向上一弹,眉心肉眼之中,顿时爆射出一道利光,其势锐不可当,竟是趁机向陶敬额头一撞! 霎时间,只听一声凄厉惨叫,陶敬的身躯便猛然向下栽倒下去! 章九 恩威并施 如此惊变,却是嚇得薛、葛二人面色唰白,只感觉浑身堕入冰窟之内,自脊后升起凉意一片! 他二人尚未来得及低头细看一眼陶敬,就见绑着绸带的妖尊头颅忽然冲天而起,竟是离了躯体也能行动自如,此刻才将陶敬撞落下去,那面上三只眼瞳瞪起,头颅一转便张开大口,从中吐出一口混浊气息。 这气息眨眼间便一分为二,瞧上去猩红如血雾,一经出口,就迅速往薛休、葛淮莘二人胸口撞去! 薛休面露惊容,连忙是祭了一张小盾在身前,虽勉强挡下了混浊气息,却也被这力道冲撞得气血泛沸,整张脸又红又紫,好生难看! 另一头的葛淮莘也是毫不犹豫地祭出法器,却是一枚润光滑腻的玉质符牌,此物巴掌大小,一现掌心便绽放出耀耀白光,顿把袭来的混浊气息吸入其中,霎时间,只见一声清脆声响,那符牌竟迅速裂开,须臾破碎成一手碎片了。 葛淮莘见状大惊,心头更知符牌破碎的缘由,实是为自己承受了致命一击! 三瞳妖尊的头颅在空中蹦跳转动,瞬时把两人景况瞧入眼底,见薛休与那女子都不曾受击而死,心下顿时大感可惜,好在如今薛休受伤,已然没有多少战力,而那女子也因为先前使出了神魂手段,脸容上现出了一片苍白疲乏之色,这两人原就敌不得他,如今一伤一疲,收拾起来自然容易许多。 他双眼一眯,心道薛休杀他儿女众多,又暗中窥伺他所得奇遇,今日无论如何,此人定然是非杀不可的。 至于其它…… 思绪回转不过一瞬之间,三瞳妖尊定睛看向赵莼,眼神之中已是杀机迸现,他丝毫不作迟疑,晃了晃脑袋就要故技重施。适才对付陶敬之时,薛休等人自是未曾看清,现下却是有心分辨,看见三瞳妖尊眉心的一颗肉眼上,竟然从正中处裂开一丝小缝,从中飞射而出一道诡异黑芒! 想那陶敬,只当就是栽在了此般手段之上! 这赵修士,恐怕要糟了! 三瞳妖尊颅中元神狠然一催,这才逼得一道黑芒出来,此招数对付那陶敬都不在话下,凭之对付眼前女修,自然也手到擒来。 那黑芒细如毫发,瞬发而出,叫人防不胜防,三瞳妖尊目含冷笑,便准备见面前女子神魂溃亡的景象,哪晓得黑芒往赵莼面门一撞,却是像触得大山一般,不仅是没有动摇对方半点,反还叫三瞳妖尊自己元神一颤,一股凉意就此翻涌上来。 须臾后,这道黑芒又好似落入瀚海之中,被什么深重之物全然笼罩起来,就此泥流入海,再不得半点音讯。 三瞳妖尊顿时惊惧交加,哪还不晓得这是碰上硬茬了,想这四人当中最厉害的,不是薛、葛二人,亦不是那骄矜自满的陶敬,而正是眼前气定神闲,好似只漫步海上的女子啊! 他元神颤动之际,赵莼一只真元法力所凝就而成的大手,已是径直向之抓取而来。三瞳妖尊眼瞳直晃,眉心肉眼更是左右突动不止,眼见面前之人如此厉害,若被其抓如手中,那才真是一点反抗余地也无了。 想罢,这妖颅便再度张开大口,一连吐出一片浊浊黄烟,并趁机往下方海面一落,竟是“扑通”一声就沉入海下去了! 因那海中有薛休设下的锁妖大阵,赵莼倒不曾想到三瞳妖尊会再度投入其中,待以真元大手将浊浊黄烟排散,她心头亦是明了了许多。 薛休没有诛灭三瞳妖尊的能耐,这锁妖大阵亦只能作困阻之用,比起留在海上与赵莼殊死一搏,倒不如干脆回了海里去,一是暂时避了赵莼锋芒,二也是因为他身为海族鱼妖,在海下又要比人族得力许多。 赵莼晓得了他心思,登时却冷哼一声,足下运力便起了遁光,瞬间跃入海中,寻那三瞳妖王去了。 剩下薛休、葛淮莘二人面面相觑,一个犹有后怕之色,神情凝重无比,一个却眼晃暗光,一语难发。 本以为这赵姓修士只是陆上来的云游道人,却不想还有这般厉害的本事,能叫三瞳妖尊都奈何不得,只如今那妖尊入了海去,若再将自己躯体寻回,便就更加难以对付了…… 薛休眼神一暗,不觉握紧双拳,想着海中法阵仍旧握在自己手中,眼下若封闭此阵,里头的人与妖就都不能出来,只能在里头分个生死了! 不知不觉间,毒计已是浮现于胸,一经有了这般念头,却就让薛休弃舍不得了。 海水漫漫,既深且重,赵莼现下方知,为何薛休那锁妖大阵,能够轻易困得三瞳妖尊在其中了。 东海气机狂躁,灵气浮乱,是以海雾浓重,雷暴不绝,自古以来少有修士进得其间,留驻于此的百姓、海族,亦大多都是从上古时期,就在此聚居下来,另又有其余妖族,乃是因太乙金仙挥剑东征,而不得不流徙于东海。 故多年以来,纵是东海诸国偏僻贫瘠至此,其间妖族也从未敢迁徙上岸,便哪怕过了十数万载岁月,他等对昭衍的畏惧,都始终如旧。 这份万族皆同的畏惧,也是昭衍坐稳十宗之首的根由,然岁月变迁至今朝,太元想要从中收并势力,却再不能大举兴起战事,多是施以怀柔手段拉拢,并行威慑警示之举。这埋入整片东海海域的大阵,亦当算为施恩与示威兼有的行径了。 而大阵将海上的乱流尽数压入海中,便导致了海下气机紊乱,短短数十载或许看不出个什么,若再过个三四百年,只怕真婴以下的妖修海族,就再不得在其中修行了,届时东海境内,自当是人修势力大过妖修,后者终究只有在太元手下苟延残喘的下场。 实在是钝刀割肉,逐步见骨啊。 薛休的锁妖大阵,又何尝不是借力而为,趁着这海中乱流,让三瞳妖尊辨不清阵眼,由此再不能破阵而出! 章十 大妖眼瞳 且说那三瞳妖尊入海之后,便是头也不回地向了深处去,他入海时已是寻到了己身躯体,待弥合一体后,再看那人族修士会否追击下来,届时对付此人也不晚。 只是未行多久,他就心觉有异,好似周遭的海水要比往常沉重许多,仿若那万钧之力不断向自己压制下来,叫人胸口沉闷,气机不畅。三瞳妖尊也非鲁莽之辈,便散了神识小心观察,这一回,却发现自己周围不见急流,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外头的乱流进不来,而里头的人也出不去。 他连忙止住身躯,晓得薛休那锁妖大阵,必不能成眼下之景象,而方才与他交手的人族修士,此刻怕也已经追赶了下来! 三瞳妖尊抬首望去,一双豆大眼睛不住睁开,眉心肉眼更是裂出一道幽黑缝隙,在他上方,赵莼身影飘飘,衣摆在水中狂舞,其手中握持一把玄黑长剑,另手向前一展,五指登时舒张开来,浩大雄浑的法力比海水倾泻得更快,亦比海中乱流更加狂暴,只一瞬,便在这深海引出一道吸水龙卷,震爆出隆隆声响! 赵莼既入海中,便也再不遮掩自家手段,这海下气机涌动,却是施展剑阵的好地方,眼下困了三瞳妖尊入阵,自就不愁杀灭不了此妖! 她脚步轻移,忽而将身一压,便握着法剑向三瞳妖尊杀来,剑阵内俱是神杀剑意,纵是海水深深,却也阻不了此物半分,赵莼剑势一出,眨眼间就已逼至妖尊身前。 那妖尊翻身欲躲,立时从肉眼中逼出一道诡异黑芒,他诚知此术杀不得赵莼,便只想借此机会脱身而去。哪想赵莼眉心也是一闪,霎时就是一柄小剑飞遁出来,不过呼吸之间,诡异黑芒就被小剑绞得粉碎,而赵莼手中长剑也是猛然下落,正如先前陶敬那般,把三瞳妖尊的头颅稳稳当当给摘了下来! 他心中大怖,发觉脖颈断裂出,亦正在被对方凶悍的剑气不断侵蚀,想不过半刻钟后,那剑气就要缠咬到自己面门上来了。 赵莼犹觉不够,当即纵掌一拍,就把三瞳妖尊一颗巨大头颅震成一摊血肉,俄而那血肉之中,却是颤颤巍巍探出一只肉眼,三瞳妖尊的元神藏在其中,当是又惊又怕,不知薛休从哪里引来了这样一位凶人。 “你气血不丰,想也不是什么厉害血脉,今能将那陶敬的元神打散,亦不过是趁人之危,晓得对方不作防备,另外,便是因为你得来的这枚眼瞳了。”赵莼并指一挥,顿以真元将三瞳妖尊元神裹去,拿至面前。 妖尊肉身已去,藏在肉眼之中的元神却并不见孱弱之相,可见此物自有护持元神的能耐,这三瞳妖尊能够与薛休等人过招不败,凭得就是此物之功。 赵莼见他不答,也只一笑回之,从容道:“你大可藏在其中不出来,此物挡得了旁人,却未必挡得了我!” 说罢,便抬起一指向肉眼上划去,立时只闻惨叫一声,就见三瞳妖尊寄托元神的肉眼,竟然被赵莼以剑气硬生生削了一块下来! “道友饶命,道友饶命!”三瞳妖尊见势不对,亦不敢继续拿乔,只得连声急喊,惊惶失措道,“只若道友肯放小妖一命,小妖便将这些年来积攒的身家都拱手让于道友,必然不少于那薛休所赠啊! 此话倒是不假,三瞳妖尊在这海上经营多年,所累奇珍自也十分可观,比薛休拿出来募求修士那点,自当是只多不少的。 他怕赵莼不信,当即又连忙分说道:“小妖全副身家,有大半都置放在自家洞府之内,那地距离此处甚远,无有小妖代路,旁人是寻不见的。” 却不想赵莼抬眉一笑,开门见山道:“我对你那身家财物不敢兴趣,倒是瞧上了这一通元神法术,你可明白?” 三瞳妖尊气息一凝,道面前之人原也如薛休那般,想的是夺了他身上奇遇才肯罢休,不过眼下情形,乃是自身小命都握在了对方手中,但若他表露半分不肯,此人就要动手打灭元神了! 他纠结一番,忽而长叹一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道友如此神伟,却能被薛休这般小人招揽过来。 “反正小妖性命已是落在了道友手中,便将这元神之法说与道友知晓也无妨了……” 原是千多年前,尚得真婴修为的三瞳妖尊,意外在海下发现了一座大妖洞府,洞中妖修陨灭已久,算来应是太乙金仙东征的年代,被诛灭的众多大妖之一,三瞳妖尊顿觉大喜,连忙进入府中探秘,可惜洞府之内财物不存多少,倒是大妖残躯尚还保留了下来。 三瞳妖尊索性将之炼化,并借此奇遇破入外化期中,而大妖残躯被他炼化之后,多数血肉都已腐朽,唯剩两枚眼瞳留存下来,三瞳妖尊心生异怪,遂将之拿在手中以神识相探,这才发现大妖眼瞳神异无比,甚至能叫元神于其中出入自如! 而三瞳妖尊血脉平凡,眼下修为是有了,却还正缺一门厉害的神通手段,见大妖眼瞳有如此玄妙,竟当机立断将那大妖眼瞳炼化,好叫自身元神能够遁入其中。如此施为后,他的元神之力果真是比从前强过不少,甚至能与打通了灵关的同阶修士相比,今若不是遇上赵莼,只怕真能从薛休等人手中逃出。 “那两枚大妖眼瞳,小妖只炼化了其中之一,还剩一枚留存在洞府之中。”他语气中存了几分期冀,轻声道,“小妖别无所求,只盼留得这条性命在身,万望道友高抬贵手。” 赵莼正凝神端详着面前眼瞳,发现适才被自己以剑气削下的部分,竟开始缓缓有了生长之相,即可见此物的确十分神异,那三瞳妖尊所言,至少也有七八成是真的。 “妖修不比人修,肉身气血乃是修行根本,你如今肉身已毁,纵我放了你元神离去,你又当如何活命?” 不外乎夺舍这一条路走! 章十一 手下生路 赵莼目光微暗,心中已是把这三瞳妖尊的打算揣摩出了个七七八八。适才她入海之际便有意观察了一番,发现陶敬的尸身不见了去处,想来也并非沉入海下了这般简单,而看此妖舍弃血肉之躯的举动如此果断,却也不难知晓对方早已给自己寻了后路。 「你想金蝉脱壳,夺了陶敬这具身躯,好再求得道长生,可在我看来,这想法倒无异于自寻死路了。」赵莼洞悉三瞳妖尊想法,口中所言毫不客气,「那陶敬师门所处的幽郧国,我固是不大了解,但看他行事做派也能够晓得,此方势力在这东海诸国内,只怕也是中上之流了。 「似这等出身的弟子,一旦遭了生死之祸,其背后师门自是能察觉一二的,你若夺了他的身躯走,再待他师门之人寻到你身上,哼哼,焉能让你苟活于世?」 三瞳妖尊语气一缓,显然是把赵莼之言听进了心里去,他苦笑一声,心道不是紧要时刻,自己又怎会将错就错,偏要夺舍陶敬的肉身。毕竟对妖修而言,夺舍当要以同族同血脉者为上……可惜他那些儿女,都已被薛休所杀! 想他寿元将尽,纵是没有今日之祸,也必然要行夺舍之事才能继续修行,那些儿女得他血脉,又是同族,自当是上乘的夺舍之躯,薛休之举,如何不是断了他的修行路?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和薛休这一太元弟子,闹到如今这不死不休的地步。 哪想遇上了面前女子……真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三瞳妖尊缩在眼瞳之内,倒是软了语气让步道:「道友此言也是有理,便不如这般,小妖为道友引路去水府,等道友得了其中奇遇,再放小妖另寻夺舍之躯不迟,道友放心,小妖为求道途,自不会夺舍人族修士之身。」 赵莼只看他一眼,胸中已有成算,遂点了点头道:「此事并无不可,我便答应了你。」 说罢,三瞳妖尊这才安下心来,顺势将元神缩在眼瞳之中,一并被赵莼收入袖内。 茫茫海域之上,自那一人一妖入了海去,才不过有个半时辰。 葛淮莘面色发白,自欲返转怀丰派中,坐定调息一番,只薛休偏偏不肯,嘴中言道:「若赵道友与妖尊出海相斗,我二人留于海上也可略作接应,不叫赵道友落于独木难支之境地。」 他心犹不死,却是暗中封了锁妖大阵,待有人靠近了海面,立时便能知晓阵中留有几人! 看那赵姓修士的实力似乎并不简单,与三瞳妖尊也能过下几招来,两者相斗必有死伤,他便好坐收渔翁之利。薛休已是想好了,若死的是那赵姓修士,他便干脆把这消息卖给门中师兄,叫对方前来除了海中妖尊,而若赵姓修士真将三瞳妖尊杀灭,他亦可威逼利诱一番,让她把那妖尊奇遇给让出来。 葛淮莘暗暗瞧他一眼,自晓得薛休心中另有打算,她背后无有太元支撑,今日面对三瞳妖尊,也是将保命手段用出,才免了一场死祸,若真等到妖尊出海,却不知还要落到什么险处去,毕竟连陶敬都已身死,倒不如就此离去,免再与那妖尊对上。 外化修士纵有身外化身,可一旦到了元神溃灭之时,照旧还是会死。 说此道修士保命手段厉害,实则是因为在面逢生死大难之际,外化修士能够将元神在真身与分身之中相互转移,以保存其一。然而像今日陶敬这般,怕是还未来得及设防,就被三瞳妖尊下了狠手重创元神的,便只当是活路渺茫了。 是以两者实力差距过大时,哪怕是外化修士,亦有可能会被照面斩杀。此般道理,葛淮莘这般修习了魂修手段的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 想到方才三瞳妖尊的手段,她仍是有些心有余悸,后怕不已。便也不打算继续留于此地同那妖尊纠缠,当即是与薛休告辞道:「在下功力 不济,实非三瞳妖尊之敌,再留下来,不仅是性命难保,反还会成为两位道友的拖累,现下便告辞而去,道友不必留了。」 她向薛休摆了摆手,遂又取出一枚符箓捏碎,下一刻身躯一轻,就已从海上飘然去也。 薛休见状,自也不好阻拦对方,他心头微松,暗道葛淮莘的离去,倒也方便了他后续行事,如今只需盯紧了这片海域,就自然能等到海中之人出来。 他掐算时辰,见自身气血运行不畅,便又服了两枚灵丹下去,将体内气息调平,算是做好了在这海上苦等的准备。 哪想葛淮莘离开后还不到半刻,那海水之中已是又有波动,薛休眼神一亮,精光乍现,连忙掐起手诀往锁妖大阵上打去,觉出上浮身影只得一道,便知是赵姓修士与三瞳妖尊之间,必然分出了生死,就不知道来的究竟是人是妖罢了! 他按平海面,只听咕嘟咕嘟连续几声,那海水之中冒起了一连串浪花来,里头的身影困在海中,似乎正要从中出来,薛休见状便放声大喝道:「来者何人,还不报上名来!」 俄而便听海下传来一道声音:「薛道友,此妖已命丧在下之手,还望道友打开阵法,让在下出海。」 薛休心中一震,不想那赵姓修士厉害若此,竟是直接斩杀了三瞳妖尊! 他眉头微皱,却是转了转眼珠,笑道:「赵道友切莫着急,那妖尊手段古怪,为求安稳,我却不敢立时开了阵法放你出来……」 便想着先将赵莼困在海里,等对方心焦气躁了,再行威逼利诱一番,若这赵姓修士实在不肯松口,他再请了门中师兄来,一样是能将对方拿下。 赵莼站在阵中,隔着层层海水,也能将薛休面上神情瞧个清清楚楚,对方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她自也不会分毫不知。到了这时,自己也已没有必要与对方继续虚与委蛇下去,赵莼眼神一厉,纵起剑势往上方斩去,一时间气机滚涌,那锁妖大阵受海中乱流冲撞,竟是再也不能在剑气面前支撑半分,当即就破开了一道隙口! 章十二 水府机遇 薛休孤身站于阵外,见这气机暴乱,冲破大阵之相,立时便有些六神无主起来。想他这锁妖大阵连三瞳妖尊也能困得,在此人面前竟是无力支撑! 待一阵海潮翻涌,湿气滚流之后,一道熟悉无比的身影已是负手立于海上,正是那入海追杀三瞳妖尊的赵莼无疑! 薛休内心惶恐,连忙又寻了藉口来言,佯装欣喜道:「赵道友既能破阵而出,想来也不会受那妖尊的手段所扰,眼下为祸海上的三瞳妖尊已是死于道友之手,在下当大设筵席,庆贺道友斩妖之功才是。」 赵莼只是一笑,神情淡淡向薛休望去一眼,便叫后者脊后生凉,忍不住提起神来。她摆了摆手,推拒道:「随手之劳,不必居功,在下尚有要事在身,现下便先辞去了!」 说罢,既不应下薛休之请,也分毫不留恋斩妖之报酬,当即挥袍遁起,眼瞧着就要离了此处。 薛休见此情状,便猜测赵莼是在那三瞳妖尊身上,得到了更为紧要的奇遇,故其它之物,都已不被她放在心上,他心中一急,却终究顾忌赵莼实力,只得望着那人乘风而去。 赵莼御风而上,径直便到了如意天中,有三瞳妖尊元神指路,倒是在五日之后,就叫她寻到了那方水府所在。 据三瞳妖尊所言,此座水府潜在海下,离海面足足是有万余里深,等闲妖物并无法靠近其中,想也只有真婴修为者,才能够勉强一探。当年三瞳妖尊发现水府后,便顺势将之据为己有,做了自家洞府,是以附近之地,除了他从前收服的几位妖王外,就再无其它大妖存在了。 赵莼长驱直入,一路上并无碰见什么阻碍,便顺利进入了此妖口中水府。 三瞳妖尊既是将之作为了自家洞府,千百年来自也将之修缮整理了不少,入目之处并不见凋敝败落的景象,反是一片锦绣堂皇,足可见此妖素日喜好。 从前那两枚大妖眼瞳,一枚被妖尊用去,另一枚则是被其小心封存下来,到赵莼亲眼见到此物时,才知大妖眼瞳在炼化之前,竟是有小山一般的大小,即便主人已经陨落了十数万年,凝望其眼瞳之时,还是会有恍惚之感。 三瞳妖尊只炼化其残存的血肉,便能一鼓作气突破至外化境界,想这大妖生前,也定是道行精深,血脉强大。 赵莼固守心神,并不为大妖眼瞳所影响,她细细打量此物,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 常言道,目瞳乃神思之汇聚,诸多以眼眸为介的法术,最终都与神魂有关,三瞳妖尊炼化一枚大妖眼瞳,以将元神寄存其中,人族修士虽可照例为之,但也必须要作出一番舍弃——便是弃了那身外化身的神通,来换这大妖眼瞳内的诸般手段。 似三瞳妖尊对付陶敬之时,所用出的诡异黑芒,就是大妖眼瞳带来的手段之一。 不过赵莼为此,却就是因小失大了。她一不差神通手段,二不惧动摇元神之术,借此大妖眼瞳一用,当是想以神养神,使自身早日破入剑魂境中,待眼瞳之中的神力消耗完全,此物自然便会随之废去,再不得用了。 有了主意后,赵莼便一挥衣袖,将那三瞳妖尊的元神放了出来,言道:「我欲在此闭关修行一番,道友可自去寻了妖躯夺舍,此事便算一笔勾销了。」 三瞳妖尊闻言大喜,更连声高呼拜谢,显然是不曾料到,赵莼竟如此洒脱诚信,眼下便愿意将他放了去。而此般举动,除了与赵莼此人的品行有关,另也能看出她自忖实力过人,并不怕三瞳妖尊往后寻仇,故才敢随口就应允了对方! 他心中拜服,又生怕面前人反悔似的,拜谢后便连忙遁出水府,往附近海域寻觅夺舍之躯去了。 赵莼则就地盘坐下来,一手向上置于腹前,一手抬起向大妖眼瞳触碰而去,两者相触的 一瞬,赵莼顿感紫府一震,仿佛有澎湃巨浪打了过来,重重浑厚无比的神念之力,霎时自那大妖眼瞳之内倾泻而出,向她席卷而来! 三瞳妖尊也是成尊之后,才敢稍稍触及大妖眼瞳,而至将之彻底炼化,最少也是用去了八百余载岁月,日日夜夜打磨炼化,不敢懈怠半分,这才能将之拿为己用。便是如此,在他炼化大妖眼瞳的过程之中,亦不知有多少神念之力都被浪费了去,三瞳妖尊并无法吸收炼化这份功力,所图之物实为眼瞳本身,在赵莼看来,便无异于是买椟还珠了。 剑心九窍,至圆满之时,有三道剑魂雏形凝出,分别为天魂纯阳、地魂坤阴与人魂元真,得此三魂其一,便可晋入剑魂境界之中,此三魂不看先后,俱看修士自身如何抉择,赵莼看过三道雏形,待过片刻,眼神便落在了人魂元真之上。 三才者,谓之天地人,道家有三生万物之思想,实则便是以三才而生万物。是以三魂相聚,就将直至剑域。 剑修凝聚三魂之时,看似没有顺序之分,然在三才当中,却已早有道理凸显。 人立天地之间,与二者关系紧密,是能法天正己,知常明变,效仿天地万物之行径,而得超脱凡世之道法,所以于修士而言,无论道途为何,将来要指向何处,这立足于人,立足于心,都是万世道基的根本。 赵莼欲突破剑魂境界,便是打算先成人魂元真,作为此境之基,再求其余两魂。 今她人魂雏形已成,只需皆瞳中神力将之打磨一番,便可水到渠成晋入上境之中了! 赵莼敛闭双目,须臾端坐入定,同时自两座紫府之内引出神念,将那瞳中神力小心包裹起来,再运力炼化,徐徐吸收,如此增厚自家法力,虽也无法做到将那瞳中神力炼化吸收个十成十,但算上磨损所耗,至少也能将七八成的神力挪移过来壮大自身了。 比昔日三瞳妖尊的粗蛮之法,自是高明了不知多少去。 章十三 污名突降 数千里外,怀丰派。 薛休敛神而立,身旁拥簇得有十数位真婴修士,俱是这附近宗门的掌教、长老,因觉此等修道者皆出身微薄,薛休在他等面前便一向是神气万分,自矜身份的,像如今这般严阵以待,神貌恭谨的模样,倒是甚少见得。 众真婴目不斜视,也便只敢在暗中腹诽几句,他们事先已是有所听闻,晓得今日前来之人,虽与薛休同为太元弟子,但在那仙门之中所处的地位,却又大有不同。 也是如此,才叫薛休如临大敌般,早早便准备了起来。 众人在这怀丰派山门之前端站片刻,便见远处青空光华大放,漫天云霞左右排开,展出一片开阔澄空,当中有天马驾车,口衔玉锁,随后就是一座巨大铜屋渡空而来,上有宝玉金玲摇曳作响,雕梁画栋,精致绝伦。渡行之际,天马嘶鸣,附近游云亦化作奔腾马群,一时间仿佛有万马奔袭而来,气势非凡! 薛休抬眼一望,顿时艳羡不已,他晓得这天马行空御座,乃是太元六大族中,锦南萧氏的直系弟子所有,素日里此族弟子驾行此物飞遁空中,旁人便只有远远观望的份,外族弟子若想要享有此般尊荣,也得是那等受到萧氏招揽的真传弟子才可。他看似是有外化修为在身,但与真传弟子相较,却还差得远呢。 思虑间,天马已是拉着铜屋降下,先有四个挽着堆云髻的侍女行出,随后才见几个眉清目秀的道童把着拂尘,自那铜屋内向外分行两侧,除此以外,又有仆妇、侍从鱼贯而出,如此三四十人俱都恭敬相迎,方看得内里一位丰神俊朗的公子,眉头一挑,迈步行来。 这人观面相不过二十五六,眉宇间一片矜傲之色,今身着一袭紫金裘大氅,头戴珠玉宝石冠,便是打扮得艳丽,倒也不曾被衣冠所争去风姿。 薛休见了此人,当是愈加谦卑恭敬,连忙拱手作揖,笑脸相迎,道:“劳萧师兄大驾,师弟这厢有礼了。” 萧衮垂眼将目光落至面前人身上,只淡淡点头,回了个稽首,便似笑非笑道:“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听闻那幽郧国的陶敬殒落在了此处,邢长老便让我过来瞧瞧,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说罢,又将眼神往薛休身后的一众真婴扫去,后者立时明会其意,微微偏头道:“此处无事,尔等可自行下去安排了。” 两位外化尊者在前,其余人等自无不应之理,便都行礼退去,留了薛休一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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