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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这瓶中丹药了,也免得被人发现她数日前得了如此好物。 此倒也怪不去女修身上,毕竟这瓶丹药与她从前所见的都有些不同,其种类虽然十分寻常,可丹中药力却大大超出她的预料,而炼化之后的杂质也少之又少,品相为她毕生罕见! (本章完) 章二一 无瑕之丹 故从赵莼手中得到这瓶丹药后,女修便迫不及待在修行中吞服了一枚,此一尝试才晓得,自己从前服用的丹药竟都与泥丸土物无有什么区别,全不像瓶中丹药一般,一入口中便化作精纯药力,甚至无需神识牵引、真元催发,就可自行往四肢百骸而去,最后汇于丹田,叫人感到一片暖融。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丹药服用之后,还不会产生从前的疲惫之感,此也意味着丹内杂质极少,大大提高了用丹药辅佐修行的效率! 女修身怀宝物,自是欣喜无比,今见白萧然让她交出手中丹药,脸色便刹时灰败下来,嘴唇颤抖着不敢言话。 “聚元丹么?” 白萧然两指捏起瓶颈,目光顺着小口往瓶中看去,以她在丹道上的造诣,自不难从这丹药的外观色泽与轻微香气中,辨别出灵丹的种类。 聚元丹乃是黄阶丹药中最常见的一种,有增补法力之效,是筑基修士常用来辅佐修行的灵丹,眼前之人正是筑基境界,身上会有此丹药也不足为奇。白萧然今日感到惊诧的,却是这瓶中丹药的品质。 八枚聚元丹,其中三枚都是只有一成杂质的优品,另外五枚丹药内,杂质更是微乎其微,达到了极为稀少的无瑕品相。 似白萧然这类丹道修士,五感当是要敏锐于寻常之辈,故才能在药香弥漫的善兴堂内,霎时嗅闻到那一缕浅淡若无的丹香。这股丹香清幽浅淡,然却纯净至极,是真正的丹气飘香,而非一般丹药上的药香逸散。这意味着炼丹之人手法上乘,且极为娴熟,在炼丹时能将各种药力糅合一体,交融不散。如此一来,开炉而出的丹药便不可能有残次存在,可以说是天下丹师梦寐以求的境界! 这九枚聚元丹若是出自不同炉倒还好说,假若都是出自于一炉之中,那这炼丹之人的水准,便就十分厉害了。 委实来说,倒不是白萧然炼制不出这无瑕之丹,只是如此的话,余下丹药怕就得好坏参差了,毕竟现有的合丹之术,都是讲究反哺一说,即想要炼出无瑕之丹,就不得不移了旁处的药力,来满足无瑕丹药所需,故成丹之后,余下丹药便往往药力不足,以至于品相下等,甚至难以成丹。 所以一炉之中若是出了无瑕,剩下药力全都浪费的可能性也很大。 白萧然敢说自己也能炼制一炉面前这样的聚元丹,却是因为此种丹药本就常见,所选用的药材也大都中正温和,除她以外,另换来一位地阶丹师,想要做到这种程度,也是容易的。 而令人纠结之处,正是在这里了。 堂堂一位地阶丹师,假使手中掌握的丹方够多,成丹手法足够上等,即便自身只有真婴修为,亦可使得外化尊者趋之若鹜,放下颜面前来求丹,所以丹道修士往往受得尊崇,在同阶修士内地位优越。此般人物,便是求炼地阶丹药,也要好生奉了药材上去,另出一笔开炉之财,而要对方出手炼制聚元丹这等低阶丹药,则无异于是有意羞辱了。 可若炼制此丹的修士,并非是地阶丹师呢? 白萧然面色一沉,神情略有几分凝重。她却不是嫉妒这背后的炼丹之人,而是从这丹药之中,窥见了另一层可能性。 炼制此丹之人,也许有除了反哺之法以外的手段,能较人更为轻易地炼出无瑕之丹来! 倏地,白萧然眸光一闪,近来因霜叶含笑而有的几分郁闷之情,也骤然消散了不少,她向那筑基女修微微颔首,便道:“瓶中丹药我便先拿了去,你的这些聚元丹,我也会十倍补于你手上,届时你到月沧门驻地,报上我白萧然的名姓就是!” 筑基女修听了前半句,心中就是一抖,等闻见白萧然说可以十倍补还,才叫她稍稍安下心来。虽说这之后得到的聚元丹,也许没有瓷瓶内的丹药品质上乘,却好歹是在数目上足够了,这样一来,也能够让她修行到筑基圆满了。 “不过——” 白萧然话锋一转,又叫那女修忍不住提起心神来。 “我倒很好奇,你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这瓶聚元丹的。” …… 众剑城,吴家府邸内。 吴玉秾将几名真婴召至身边,又把族内分配的货舟一一取出,待低低嘱咐几句后,神情中便陡然出现一抹决然之色来。 “玉秾,那赵修士当真可信?” 说话之人脸上有些犹豫,看向吴玉秾的目光中也不乏担忧,他这几人都是吴家宗族培养的护卫,只跟着掌管货舟的人,而不管其他。故今日吴玉秾能够召集到的,也只有他们。除此以外还有一两个雇佣而来的散修,却是宁愿结去来时一趟的钱,也不肯继续跟着商队返回北地了。 “可信不可信,我等今日都只有赌上一场了,”吴玉秾未有半分动摇,只将当日赵莼告诉她的话给道来,“恩人给了我一笔灵玉作本钱,说过几日会有商队的人在城外等着,叫我等跟着他们一起走,而我等所要做的,就是为恩人采买名单上的药材。 “我算了算,这生意利润不小,往来个两趟后,不仅能将先前的窟窿补上,甚至还另有的赚……如今,也是没有其他的法子了。” “天底下真有这样好的事?” 之前那人还是免不了感到担心,倒是旁边之人微微一笑,劝慰众人道:“也许是否极泰来了呢。” 吴玉秾等人的犹豫,直等几日之后,在城外见到了丰德斋的商队,才终于平复下来,前者也是到了这时才晓得,自己这位半路遇上的恩人,或许不像自己想的那般简单。 岳涯吩咐手下之人整理行装,按赵莼所需之物往北地采买,自己已是取了库中药材,按约定之时到了侍剑宫前。 赵莼料理完吴玉秾之事后,便就在侍剑宫中等着岳涯过来,二人顺利相见,这才由侍剑宫修士录了名姓样貌,好叫岳涯能够进入剑天阁内。(本章完) 章二二 玄龟驮法 据岳涯所说,城中丹师为了不久后的考校大会,都不约而同在城内购买了大量药材,这些药材与赵莼名单上的多有重合,所以丰德斋库内虽有存货,却到底算不上多,等商队将北地采买的药材送回,至少也要个半年时间,故这段时日,便要请赵莼等待一番了。 岳涯或许不知,可赵莼却是十分清楚的,这名单上的药材,实则是净魂固心丹的主药,其口中的考校大会,大抵也是为了让城内丹师尽快熟练此丹,以满足祛除魔种所需。 为此,她并没有为难于岳涯,只告知对方拿到药材后,便自行到剑天阁来,将这些药材俱都换成道点,而录下姓名和样貌后,只要岳涯不曾离开众剑城,就能凭借其手中副令,再次上得悬天之阁了。 岳涯对此自无不应之理,他继又告诉赵莼,自己已是传书给了定仙城的分堂管事,日后那边也会送得药材过来,届时都可为她折算成道点,供赵莼安心修行。 如此,赵莼方从灵药之上,得到了自己在剑天阁内的第一笔道点。 共九十四点! 她将剑令握于手心,感叹自己终是有了行走于剑天阁内的底气,也再不是先前那般囊中羞涩的模样,只是脚步一转,却未直接向着圣堂去,而是先行到了藏经楼中。 只靠药材折算道点,怕不是长久之道,若有一日万剑盟中终止了这一盟方任务,赵莼在这一处的财路也就断了。 为谋以后,便还是要寻一个更加稳当的路走。 藏经楼看似占地不广,只一座小小塔楼,外有几座素白殿宇,可待踏入其中之后,才能真正观见内里的宏伟壮丽。 举目望去,竟见河流密布,在楼中流淌激落,其中波光粼粼,却不是水泽之辉,而是一枚枚熠熠生光的玉简,在河流中沉浮流动。而在河流之上,又能见云烟弥漫,有大小不一的绿背玄龟游动其间,但若有修士将其唤来,待嘱咐几句后,这玄龟便一头扎入河水之中,没过多久就从中驮起几枚白光熠熠的玉简,将之交到修士手中。 赵莼也是见惯了惊奇景象之人,见此自不觉得有多讶异,当下思忖一番后,便就寻了一只巴掌大小的玄龟,开口道:“我有意借阅庚金剑道的经文,还请替我一寻。” 这玄龟听了话后倒没立时行动,而是默然一番,隔了一会儿才口吐人言道:“楼中有庚金剑道经文一千三百五十一卷,与此道相近者三万零六百七十二卷。” 赵莼将此话回味一番,又不免为之一笑,暗道自己说得太过宽泛,以叫面前玄龟难以作出抉择,还是得说得细切些,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经文。 她想了一想,便又道:“要正本经文,与金行剑道相关的,同庚金剑道越近越好,不必太过高深,只剑意境层次即可。” 以她如今六窍剑心的境界,想要解读剑心层次的经文也许不难,但却一定不会有剑意层次那般精深。赵莼想要借此谋求道点,所撰写的注本就应当深入浅出,好叫旁人更易理解,而要做到这一点,显然还是向下入手更为容易。 玄龟此回倒是动了,只见他四肢一转,闷头便撞入河流之内,等了有半柱香的功夫,又见玄龟仰头冲出水面,驮了三枚大小形状皆都相同的玉简,到了赵莼面前来。 此三枚玉简之上,各写有经书封名,分别为:《金元剑谱》、《宝玉灵通录》与《斩阳三式》。 其中《斩阳三式》乃是一部剑法,另两枚玉简才称得上经文。而《宝玉灵通录》之名,看似是与金行剑道没有什么关系,实则宝玉二字所对应的却是辛金,与庚金只有阴阳之别,所以也是满足了赵莼的条件。至于那《金元剑谱》,反成了里头瞧起来,最为中规中矩的一部经文了。 “我若想借阅这些经书,可有什么条件?” 听赵莼一问,那玄龟便动了动身子,回答道:“藏经楼之物一经借阅,不可私自抄录,不可外传于盟外之人。以一年为期,《金元剑谱》需二十道点,《宝玉灵通录》五十道点,《斩阳三式》十道点。” 赵莼这下一听,方才晓得自己手里那九十四道点根本称不上宽裕,只在藏经楼内借几本经文来看,恐就要把她家底掏空了,更莫说借阅经文还有时限一说,若不能在一年之内领悟透澈,则还要继续花费道点延借,倒怪不得供奉大殿内会有如此多的修士,都为了道点恨不得多长一个人了。 她暗自斟酌一番,却是先把《宝玉灵通录》给搁置下来,而选择借阅《金元剑谱》与《斩阳三式》,这两枚玉简听上去十分不凡,可对应的道点加起来都不如前者,想来其中内容,也不会比《宝玉灵通录》更加深奥,赵莼正欲试手一番,这才选中了二者。 刻印下这两枚玉简后,赵莼剑令上的道点,便就只剩下六十四了,她摇头叹息一声,等从藏经楼中出来,旋即便往旁边的素白殿宇行去。此些殿宇之中有厢房众多,俱都布置了上等的隔绝禁制,修士凭剑令便可租借一间,在内参悟经文,一月也须得扣除一道点。 赵莼租下一间厢房后,更不由得感叹一番,这剑天阁上处处都要道点疏通,如若没有此物,在此间便当是寸步难行了。 她深吸一口气来,先把《金元剑谱》放于一旁,转而拿起《斩阳三式》,沉入神识看了起来。 …… 侍剑宫,斗剑台上。 今得一众修士汇聚于此,堪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可这斗台之上不仅没有一个剑修,反而还置放了诸多外形各异的丹炉,另又将地火引至此处,叫周遭之人感到热浪重重,身上燥热不已。只这些人脸上,却是半点责怪之意没有,神情之中还颇为激动,显然是期待今日多时了。 万剑盟邀来几位丹道大能共商魔种之事,今日就要将净魂固心丹彻底传布了下去,故此回的考校大会便由侍剑宫所承接,前来观看者亦大大多出以往。(本章完) 章二三 循序渐进 长福药老身后的青囊谷,便在天阶宗门内,也算实力不俗。虽不能与风墟宗这等传承已久的大宗相比,却也因长福药老这尊丹道圣手的存在,而饱受尊崇追捧。 长福与诸多洞虚修士皆有往来,同道之中也交友广泛,此番魔种之事,便是受万剑盟邀请而来,共同商讨有无凭借丹药祓除魔种的可能。至今日,由几位丹道圣手查阅古籍,尝试多年,方得一味净魂固心丹,可将修士体内尚处于幼生期的魔种祛除。 只是这种灵丹用药大胆,几种主要灵药的药性都十分暴烈,轻易难以驯服。目前来说,却只有地阶丹师能够尝试炼制,而成丹的数目与品质都还难说。 净魂固心丹的丹方,早在众多丹师入城之际就已发布下去,本是要让各家丹师学着炼制,以满足往后所需。然而长福药老等人却逐渐发现,这些学着炼制净魂固心丹的修士,成丹之后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些许影响,这些影响出现在元神之上,又极其轻微,所以一开始时,并无人将此察觉出来。 后来由长福药老等人发觉,这当中实是炼制之法出了岔子,往常时刻,丹师若想要平顺药性,大多会使用真元将之压镇下来,而净魂固心丹的炼制,却需要丹师动用神念之力,由此抚平灵药中的顽性,凝成丹丸。这点损耗对洞虚修士而言微乎其微,丝毫构不成负担。但对于多数修为不高的地阶丹师而言,长期使用此法炼制丹药,必会神魂虚弱,反受其害。 故没过多久,万剑盟内的几位丹道圣手,便下令要城中丹师不得随意炼制此丹,随后又由长福药老出面,在城内定期举办考校大会,内容多为指导特殊的丹药炼法,或是公布丹方,以令修士尝试炼制。 这些丹方比净魂固心丹更加简易,是为循序渐进,摸索如何炼制净魂固心丹,而使丹师本人不受损害的办法而来。 长福药老在经受考校的丹师内谨慎筛选,将元神弱小之辈剔除出去,如今还能留下来的地阶丹师,便只有不到二十个人,此些丹师日益精进,元神亦比从前稳固强大的许多,此后再度进行净魂固心丹的炼制,甚至还能继续磨练神念之力,这对丹师而言,实也算是一种好处了。 掂量着时机渐渐成熟,长福药老便想在今日进行最后一次考校,假使这十余人都不再受影响,那这循序渐进的法门,便能另外适用于其它修士,可以交由万剑盟,使各家宗门传授弟子了。 此也是为何,考校大会上的丹师虽各有出身,但都算不上极其出色,而各位丹道圣手的亲传弟子,也都不在其中的原因。 可怜那孙景为曹稹献上大量灵药,却不晓得人家作为长福药老亲传,此番前来接受考校,也只是恩师授意,来此走个过场罢了。 日光渐盛,侍剑宫外车马如龙,诸多有名丹师的座驾停歇于此,但白萧然、孙景等人的身影,却还未曾出现在此地。 丹师自负于身份,并不会过早来此等候,只等约定的时辰将至,方才见白萧然、孙景之辈姗姗来迟。 白萧然身为月沧门弟子,早年拜入位外化修士座下为徒,而那外化修士亦是丹道中人,可惜年岁已高,多年以来难得存进。为此,才特地将白萧然收在门下,以悉心教导,传下衣钵。 受恩师谆谆教诲,白萧然进境真婴期后,便能炼制多数地阶丹药,在地阶丹师中崭露头角。然而到此境界后,其师便已不能指点她多少了。摆在白萧然面前的选择,大体只有两个。一是在门内另寻师长,以求进取,二则是自行摸索,另求奇遇。 月沧门诸道皆兴,门中亦有洞虚境界的丹道圣手留存,即便白萧然接触不到这一层次的大能,月沧门内也不乏天阶丹师存在,所以前者对她而言,的确是可行的。且她原先的师长,那位业已年迈的外化修士,对此也丝毫没有阻拦之意。 毕竟于白萧然这等正道十宗弟子而言,依靠强大宗门,总是要比单打独斗更来得稳当些。 只可惜月沧门内的天阶丹师,座下都已良才济济,并不缺少传承衣钵之人,且这类修士将大量精力都放在了钻研之上,不到寿元临近之际,少有肯分心教导弟子的。白萧然上遇不见有收徒意愿的天阶丹师,欲做其徒孙也寻不到合适之人拜师,只等误了十多年岁月后,才听闻门中一位天阶丹师欲要布道收徒。 此人前些年生跟了一位丹道圣手来到众剑城,白萧然这才追随至此,为在城中营造几分声名,好叫这位天阶丹师能够注意到自己。 说起来,与孙景倒是有几分不谋而合了。 踏入侍剑宫时,离那约定的时辰不过还有两柱香。白萧然低声吩咐手下药童,使他等先行温炉扇火,将各种灵药摆放至周遭,以方便炼药时取用。考校大会上的十余名丹师都非异火修士,好在真婴期后,修士能凭借真元催引体内之火,便无须另外使用地火锤炼灵药,只是后者论起功用,到底还是不如异火来得强大。 直接以真元之火烧炉炼药,对丹师而言损耗不小,提前以地火温炉,便是一类辅助之法,白萧然造诣虽高,境界却算不上厉害,如此损耗自然是越少越好了。 吩咐完手下之人,便察觉到易雯呼吸一沉,白萧然抬头看去,正见孙万辰谄媚讨好在前引路,其兄孙景面带浅笑,亦与几个弟子簇拥着一位宝蓝色衣衫的青年,言笑晏晏踏入这侍剑宫来。 那青年神态从容,目光上抬,不自觉间便就露出几分骄矜之色,他对这侍剑宫似是颇有几分好奇,左右打量间,便不曾察觉到孙景目中,偶尔一闪而过的沉郁。 白萧然两眼微眯,便把孙景的神色瞧入眼底,片刻后,即对青年的身份有了猜测。 此人,或就是长福药老的亲传弟子,青囊谷曹稹了。 考完国考来复健了,好痛苦的考试,等来年省考了 今天有一点卡卡的,明天复健到二更 章二四 考校之法 对比于自身窘境,曹稹这般上有丹道圣手为师的,自是叫白萧然有些羡慕。 青囊谷门下弟子不多,长福药老为了宗门兴盛,多年以来也是在不断觅寻良才,授之以自身心得体会,好叫宗门内不断有高阶丹师出世。此与月沧门内那位丹道圣手的做法,却是大有不同的。 哪怕像孙景那般做个记名弟子也是好的,白萧然暗想,至少还算有个盼头。 她从曹稹身上收了目光回来,而孙景等人已是走到了白萧然面前。 瞧见白萧然来了此处,孙景心头却不惊讶,毕竟这考校大会乃是出自长福药老之手,区区真婴修士定不敢毁信失约,只不晓得对方手里,究竟拿到霜叶含笑没有,看手下人传来的消息可知,至少丰德斋是决计不曾卖药给白萧然的。 这其中原由,孙景可谓一无所知。丰德斋掌柜岳涯做事,一向有他自己的规章,加之背景深厚,有大势力之人作为倚仗,城内几无修士敢贸然出手,他孙景也是一样。所以一开始时,他亦只能静观其变,看岳涯要如何应付那白萧然。 随后听孙万辰回禀,知道白萧然吃瘪而归,孙景这才放下半颗心来,又吩咐底下人盯着对方,看白萧然处暗中有无动静。 “白道友,”孙景嘴角噙笑,打了个稽首道,“道友今日按时赴会,可见是早有准备,颇见信心了。” 语到半途却话锋一转,垂眼睨向孙万辰,道:“贫道御下无方,却是让道友看了笑话,今使舍弟给道友赔个不是,万辰,还不快给白道友赔罪去。” 话落,未等白萧然开口,便见孙万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下,随后又泣泪涟涟道来自身不是,好似悔不当初一般,叫周遭修士连连侧目。 受众人簇拥着的曹稹,此刻也不得不垂眸看去,见那孙万辰满脸泣涕、狼狈不堪的模样,亦不觉拧起眉头,有些嫌恶地问道:“孙师弟,这又是怎样一回事?” 孙景闻声一讶,佯作惭愧之相,便在众人面前将孙万辰与易雯等人起了冲突的事情道来,末了摇头苦笑,分外谦敬道:“曹师兄有所不知,这位月沧门的白萧然白道友,亦是我辈中人,兼又丹术精深,宅心仁厚,故我才使万辰前来赔罪,万望白道友饶恕于他,不然我这做兄长的,更是良心难安了。” 曹稹才至此地不久,又是个恃才傲物的性情,对孙、白二人间的暗流涌动自然不大清楚,他听来这话,到底也不甚在意,只大手一挥,随意道:“这又如何难了?既都是同道中人,便以丹术论高低就是,说到底也都是小辈间的事情,是非对错难去理清,今日斗过丹术,自不当再去计较!” 养尊处优已久,曹稹在这小事之上,倒也算个洒脱之人。白萧然把他一瞧,便就知晓孙景是拿对方做了筏子,想要趁机将这斗丹之约落实下来,毕竟那日只遣了人来邀约,白萧然却是未曾出面应声的。 默然看了这一出戏,白萧然心头徒留几分蔑意,她未如孙景所设想地那般愤恨,反是舒展了眉头露出笑容,应答道:“小辈胡来,非是令弟一人之过……我看今日正是长福药老考校灵丹之期,若作斗丹之约,亦无须另择时日了,便拿今日之会的结果作为论断,也好叫诸位道友一同做个见证了。” 此番话语倒完全出乎孙景所料,他暗觉不对,怎奈身旁曹稹拊掌一笑,已然开口应道:“善哉!有恩师亲作论断,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眼见长福药老尊名被搬了出来,孙景亦不好继续深想,他陪着曹稹点头轻笑,便顺理成章将这斗丹之事,与考校大会合在了一处。 …… 值午时三刻,日光浩烈,下照诸方斗台,看炉火正旺,烟气垂升。 地火已然稳下,丹炉附近之处,再不好叫药童接近,十余名地阶丹师各自盘坐于炉前,神情凝重,目光清亮。其所使用的丹炉,大小形制各不相同,今日同汇于斗台之处,却又叫看者觉得齐整,不自觉敛了声息。 诸方斗台正前处,有高阁耸立,十数道身影端坐其中,不得外人窥视,只些微放出气息,便使一众修士心中大骇,再不敢抬眼分毫。 曹稹双手平放两膝,视线略一扫过高阁,心中底气大涨,晓得恩师定就在那高阁之中。 而长福药老看过自家弟子,亦点头露出一抹笑意。 他寿近三万岁,又身无灵穴,此世当已无望登仙,故心中愿景,便只有兴隆宗门,壮大自身一脉。这些年来弟子无数,光亲传者就不下千多人,记名弟子更难以数尽。曹稹年岁较浅,资质斐然,更重要的,还是他直系血脉所出之后,算来还与他有几分亲缘。 对这小徒弟,长福自然免不了多生了几分偏爱,甚至连对方央求自己,非要前来这考校大会试手一番的请求,都不忍拒绝。 至于孙景,他倒完全不曾有什么深刻印象了。 “今日所要考校的丹方,便应是那净魂固心丹了,察觉到炼制此丹容易伤损神魂后,我等又将这丹方改良了一番,如今再次尝试,想来不会有什么大碍了。” 而在座诸位皆为天阶丹师,修为至少是在通神境界中,以长福药老这一洞虚修士为首,另十余位通神修士分坐两侧,出言之人坐于长福药老下首,左列诸座之前,是个细眼薄唇的女子,她约莫二十七八,实际年岁更是远超于此,虽知阁内有洞虚修士坐镇,语气却仍旧威重,可见无惧于上方的长福药老。 长福药老含笑颔首,对左右两侧之人竟都显得客气。 “如此一来,也好叫诸位将此丹方递回宗门,祓除隐患了。” 庄重女子点头应声,腰间符牌已然显明身份,为日月高悬之纹。 端坐在此的其它天阶丹师,亦未作任何遮掩,尽皆是出自正道十宗内,无一例外。 (本章完) 章二五 难以成丹 侍剑宫内,先闻一阵擂鼓,再听一声铜钟响彻四方。 诸方斗台之上,十余名地阶丹师顿时闻声而动,各显神通。 白萧然心念一催,便见一股玉色真元浮动而起,先将左侧一味灵药卷入真元之内,那灵药乃是经过干制之后的参片,最是薄脆不已,今遭真元一磨,便就化作一团黄白粉末,尽数落入一盏瓷盅之内。 随后又见朱果、干花、木片等制炼过了的成品灵药被陆续投入盅内,与黄白粉末一起研磨。 至于未经制炼,还保留着原态的灵药,则就需要用火焰烧磨出菁华,再直接投入丹炉之内了。此般做法往往被用于主要材料,是为保证其药性在灵丹内占据主导,其余辅药与从药,则都是为调和药性而来。 此时此刻,台上丹师大都集中精力于手头之事,无暇分心旁顾,但端坐高阁之内的丹道强者却可一眼辨出,白萧然所炼丹药并非是净魂固心丹,看其所用灵药种类与分量,应当是上次考校大会的丹方——三心汇神丹。 此种丹药虽也是压镇心魔的好物,可对魔种就毫无作用了,长福药老考校此丹,亦只是因为这一丹药在炼制之时,与净魂固心丹有相似之处,皆对修士元神有所影响,故才拿此丹药来磨砺丹师。 瞧见白萧然此举,长福药老右下一位宽鼻老者便开口道:“看此丹方,倒不是净魂固心丹,此人怎的不守规矩,还不快快叫人将之喊停。”大手挥动间,衣摆纹路便露了出来。 那是个手臂众多的魔相,讳作三十六臂真魔之身,乃伏星殿正统图腾。 宽鼻老者话音落下,却无一人接话,大多修士只含笑不语,忽然间,他对面女修哼笑一声,如黄莺婉转,却暗含不悦道:“正是凝神静气之时,哪能轻易打扰,我看范长老也是老糊涂了,开口竟胡言乱语起来。” 她袖口衣襟可见明月出沧浪,便是月沧门中人无疑了! 两派修士一向不睦,在此大打出手也不足为奇,只因长福药老与其它正道十宗长老在此,才各自压了火气,勉强同处一室。 而这考校大会业已举办过多次,被称作范长老的宽鼻老者,又怎会不知白萧然乃是月沧门弟子,眼下骤然开口,无非也是想看月沧门的笑话了。 等惹得女修开口,宽鼻老者便又阴恻恻地咧开嘴角,只是这回开口之前,却被左侧上首的威重女子阻下。 她以冷淡眸光扫过众人,不知不觉间,又将白萧然的动作尽数揽于眼底。威重女子略起几分兴趣,遂向众人点头道:“诸位可看那白萧然,好似与先前几次考校,是有所不同的。” 这一回,则不仅是月沧门的女修注意过去,就连长福药老也收了那副老神在在的神情,将眼神从自家弟子的身上,移到白萧然处去。 对方剔除杂质,调和药性的手法,在天阶丹师眼中或还留有不少不足之处,然而在同辈之中,已然称得上行云流水,娴熟出众。真正令众人感到诧异的,却是她在炼制三心汇神丹时,所投入的神念之力更远甚从前。实际上,这些为了循序渐进、磨砺元神的丹方,都是为了尽可能地减小对元神的影响。 然而白萧然此举,无疑是加大了炼丹对元神的负担,如此合丹虽能提升成丹品质,但以往能开炉三到四回的气力,现在可未必能支撑完一次。而越是高阶的丹药,其中药性便越难调和,一次开炉持续一年半载都是常事,所以如何减少损耗,对丹师而言也算是必修的功夫。 “哼哼,如此动用神念,只怕到不了合丹阶段,就要神念枯竭了。”伏星殿范长老窃笑一声,语气说不出是怜悯还是讥讽。 月沧门女修并不理他,低斥道:“糊涂。” “且看她如何成丹吧!”长福药老夹在这正道十宗之间,神情和蔼道,“若是有了什么不好,也有我等在此看着,不必担心太过。” …… 取用辅药时,孙景忍不住往白萧然处打量了一眼,见她所用灵药与旁人大不一样,便才稍稍安下心来,重新将心神转回手上。 看那灵药的种类,应当是上次考校所定的三心汇神丹不错,与此回定下的丹方完全不同。如此,即便白萧然能把那三心汇神丹炼出花来,最后也无法达到长福药老的要求,眼下所作所为,更与垂死挣扎无异! 配制药材,在整个炼丹阶段内,只能算是短暂前奏,看诸方斗台上的丹师,都已陆续将主药、辅药等物投入炉中,丹药炼制最重要的过程,方才算是真正开始。 在这一阶段,炉中灵药会因内外火温、灵机多少、药性融合缓急等一系列原因,而出现各种各样完全无法预测的情况,丹师要做的,便是随机应变,使药性不流失、不异化,从而解决各种问题,使药性最终凝炼相融。 此步骤所耗时间不等,以净魂固心丹的难度来看,在场的诸位地阶丹师,至少也要用两三月的时间,才能彻底融合完炉中药性。 而两三月,却已足够剑天阁上的赵莼,完成一部《斩阳三式》的注解。 静室内,除窗外绿竹有些微随风摇曳的沙沙声外,便只剩下赵莼自己平缓的鼻息。 刻印着《金元剑谱》的玉简被她随手放在一旁,显然这借回来的两枚玉简,都已被她全部看过。 若要赵莼给个定义,那这《金元剑谱》和《斩阳三式》,却都有些名不副实。换句话说,便是名字大过内容,初看去会觉得两者十分厉害,等细细度过内容后,就会觉得平平无奇了。 《斩阳三式》顾名思义,其内有三招剑式,唯一能符合“斩阳”二字的,只有第二式,乃是以金行剑气的撕裂特点,达到压制火行功法的目的,谓之“斩阳”,的确有些夸大。 “如何取名,倒是修士自己的事,这《斩阳三式》于我而言虽有些浅薄,可在剑意境中,却还算有可圈可点之处,既能被收入藏经楼,那么放到外界,只怕也颇为抢手了。” 赵莼摇头一笑,手中拿起的,已然是一枚标注着《斩阳三式释本》的玉简。(本章完) 章二六 解金元书 为他人所撰剑法做注解,对赵莼而言倒是新奇之事。 她并不急于下笔,乃是先斟酌一番后,才将心头想法以浅显话语留下,《斩阳三式》一法中,颇为注重锋锐之道,这与太乙庚金剑道有相合之处,她便结合自身剑术,在阐述此部剑法要如何修行的同时,又留下了催发剑意,使剑法第二式更迅更利的法门,如此一来,便能增加此法至少三成威力。 虽不知《斩阳三式》的其余注本是何水平,赵莼却是颇有自信,觉得自己这一版,应当是能归入其中中上的。 她按下《斩阳三式》及其注本,复又拿起放于旁边的《金元剑谱》,这枚玉简中的内容较为庞杂,就不好以剑法相称了。剑谱内所留下的,除了诸多剑招、剑式外,还包括了撰写者的心得体悟,从初入剑道直至领悟剑意,内容充实完整,兼又琐碎细节,甚至还包括了一门铸造飞剑的法门! 换句话说,这部《金元剑谱》,已堪让一些小门小派作为传承之物,毕竟其中记述的,乃是剑道五境完整详尽的内容。 然而在藏经楼内,此法所值道点,却比《斩阳三式》高不了多少,这当中的原因,便是由自于撰写者本身的剑道造诣不高了。剑修到领悟剑意这一阶段,可谓脱胎换骨,产生质变,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这一境界,只能徘徊在剑道之外。而对于剑意境以上的修士来说,这一步,却不过是步入剑道的起始罢了。 在《金元剑谱》的末尾,撰写者留下了自己的生平,赵莼经由推算,发现此人应当是三四千年前的人物了。 此人姓夏,非大千世界生人,而是生于一座中千世界,一处有外化尊者坐镇的修真家族之内。他自幼心慕剑道,为此开始修习剑法,日益有所进境,顺水推舟步入剑道五境之中。其所修剑道为金行小千剑道之一,名为碎玉剑道。 剑修手段凌厉,实力强大,在夏姓修士成就真婴境界后,其在剑道上的造诣,也终于到了第五境——剑意。等到他突破外化期后,方圆千里的几大修真家族内,更是再无他之对手。此时,夏姓修士本人的寿元,亦只剩下不足千载,可对于剑意之上的境界,却好似还遥遥无期。 后百年间,他决定飞升上界,寻找机缘,展转不知多少岁月,才抵达众剑城中,从万剑盟得到了一枚剑令。 夏姓修士写到,初入万剑盟的他,便好似井底之蛙来到广阔地域。剑意境的修士在此处,只是获得剑令的最低门槛,盟中随处可见剑意境以上的强者,他的碎玉剑道在其中,更是鄙薄浅陋之道,全然比不得中千剑道乃至于大千剑道。夏姓修士在盟中如饥似渴地修行学习,却怎奈寿元将尽,与那剑心境仍旧隔了几重无形障壁。 自知命不长久,他方写下《金元剑谱》,内里详尽阐释了自身剑道,期望有益于他人。 此法因内容详实完整,得到了藏经楼的收录,只可惜碎玉剑道等阶较低,夏姓修士又仅为剑意境修士,这才使《金元剑谱》所值道点不多。 “嗯,心得体会之上,已无旁人阐释的余地,倒是延伸之法上,还能做些功夫。碎玉剑道所对应的中千剑道应是……”赵莼抖抖袖袍,“哐啷”一声后,便见个空白玉简落了出来,被她一手捞入掌心。 至于她之神识,却已缓缓沉入刻印着《金元剑谱》的玉简中了。 …… 白萧然感到疲惫如水一般荡来,从四肢中泛起的,是一股酸麻沉重之感。 她缓了气息,从袖袍中抖出一瓶丹药,取出一粒压在舌根,才勉强能够忽略掉身体上的变化。被含入嘴中的丹药并未入口即化,而是在舌根下缓缓沁出又凉又苦的味道,一股清润之意迅速爬上脑中,进入识海,让白萧然略显枯竭的神识重新丰润起来。 “三芝丹。”孙景暗中嘀咕一句,自是认出了白萧然方才取出的灵丹种类。 以三种有养神回元功效的灵芝为主药,辅以二十六味药材,方可成一炉三芝丹。此丹亦多用于回复神识,养护元神,算是药性较为温和的一类,真婴、外化两境修士都十分适用。 因着把控真元与火力都会耗费神识,在炼制一些耗时长久的丹药时,丹师也会服用此类灵丹。此回炼制净魂固心丹之前,孙景亦有准备三芝丹在手里,作以防万一之用。不过到了最后,却没用上就是了。 而按理说,白萧然所炼制的三心汇神丹还要更加简单一些,对元神之力的损耗,也远不到服用三芝丹的程度…… 孙景眸色微深,却不知作何想法。 考校大会至当前已过去了两月有余,诸方斗台之上的十数位地阶丹师,大多也都完成了净魂固心丹的炼制,现下正盘坐炉前,调息养神。曹稹更是先人一步,一早就成丹结束,如今把丹药封在炉中不曾开启,也是为了不使药性流失。 孙景暗含羡慕地看他一眼,心知长福药老定是早就把丹方给了曹稹,对方才会如此胸有成竹。 过三日,接连又有两位地阶丹师完成炼制,场上便只剩下白萧然和另外一人尚未结束炼丹,好在都已进入到最后的合丹阶段。 “呼——” 白萧然长舒口气,内视炉中已经完成的丹药,终是施施然站起身来,向上方高阁拱手一礼,示意自己完成了炼制。在她之后,约莫有半柱香,最后一人也是结束了合丹。 见此,站在诸方斗台外的童子微微点头,大力敲响了身边巨鼓。 一阵鼓声后,看台上围聚的众多修士才重提精神,纷纷往斗台中投去目光。伴着他们的动作,又有十数个灰衣童子捧着玉盅走上前去,各自对应了一名地阶丹师,并在符牌上录下名姓。 眼下,便只等开炉取丹了。 看着面前童子,白萧然也是难掩紧张之色,毕竟她丹炉之内,所炼的根本就不是净魂固心丹! (本章完) 章二七 斗丹 上 她今日尝试,亦不失为一种大胆想法,假若这三心汇神丹能够递到诸位天阶丹师跟前,那么此事便还有转圜之机。 可要是因为丹药种类不对,直接惹了天阶丹师的不快……便就麻烦了。 白萧然隐晦地瞧了孙景一眼,将对方怡然自得的神情纳入眼底,心头犹疑不定的想法瞬时坚定了许多。 无论如何,总好过束手就擒,叫孙景这厮奸计得逞的好。 诸方斗台由东而始,灰衣童子便也从东侧第一位丹师开始唱名。此位丹师身量稍矮,面容稚嫩,其嘴唇微动,神情亦不乏些许紧张,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来,双手往前一送,一股真元便应声打在了丹炉之上。 砰! 炉盖向上冲起,伴随着一股清幽的丹香之气,迅速弥漫向四方而去。这股气息微微泛着乳白,轻如烟雾,在空中团聚几息后,便散作于无,再不可见。 看台上有丹道修士,但更多还是对炼丹感到好奇的寻常之辈,他们从城中云集过来,修为也大多低微,以筑基、凝元境界为主,在这药香弥散之际,立刻就用力嗅闻起来,丁点也不肯将之放过。 丹香一入鼻中,刹时便让人精神一振,感觉浑身通泰了般,无有一处不爽利、不自在。 “好清幽的香气,真不愧是地阶丹师,只闻到这味道,就让人晓得炉中灵丹的品阶绝对不低!” “这便是地阶丹药吗,我素日服食的那些与之完全不能相比!” “那是自然!闻见这丹香了吗,只远远这么一嗅,就觉得元神都舒服了起来,要是有生之年,能够服食到这等灵丹就好了!” 看台上的修士你一言我一语,叫议论声音在侍剑宫内沸腾起来,好在此方地界足够宽阔,另又布置得有阵法,即便众多修士交头接耳,亦不会使侍剑宫内嘈杂喧闹。 长福药老只将净魂固心丹的丹方,公布给了接受考校的这十数位地阶丹师,所以在场其余之人,眼下都还不知白萧然等人炼制的是什么丹药,具体又是什么功效。若叫他们晓得,这净魂固心丹是用来祛除魔种的灵丹,怕就没多少人争着抢着,说要服食此类丹药了。 此番议论并未让这位面容稚嫩的丹师缓和多少,除她以外的其余地阶丹师,现下也是神色如常。 孙景只在炉盖冲起之时投去了目光,等闻到一股丹香从中弥漫开来后,便心中大定,不再去管这第一位开炉的人了。 对丹道一知半解之人,方才会以丹香之浓淡来辨别灵丹品相。这是因为初入此道时,不少修士都会被告知,杂质越少,药力越强的丹药,其香气便会随之浓烈,哪怕开炉入瓶之后,都能使周遭一两丈方圆的人闻见。而一旦杂质多了,药力不足,丹药表面便会显得暗沉,丹香也会变得浅淡稀薄。 可在孙景、白萧然,乃至于斗台上的这十数位地阶丹师看来,这一道理便已不大适用了。 药力强大的丹药,的确会使得丹香浓烈,然而第一位面容稚嫩的丹师开炉后,炉中冲天而起的一股丹香之气,却只在几息后便迅速散去,随后丹香也不再弥漫。这恰恰是药力虽足,却不够绵长的征兆。要想将药力尽可能久地封存在丹丸中,便要看其内杂质的多少,杂质少的,保存得就会越久。 同时,药力越强,就越难完全保存。 丹香浓烈,又迅速挥散,即意味着药力无法完全凝入其中,产生了逸散之相。 孙景、白萧然等人见状便能明了,这第一位丹师,成丹品质当只能算是中等了。 果不其然,在丹香之气散去后,几枚丹丸便落至灰衣童子手中玉盅内,发出接连几道清脆的“咕咚”声音,似珠落玉盘。 看台上的修士凭借眼力,倒也不难看清盅内灵丹,只见白玉盅内的丹丸个个大小均匀,呈现着极为干净的浅碧色,犹如湖水一般,在日光下泛着一层润泽的光亮,上面并无纹路,也无裂痕,像极了颗颗玉珠,十分喜人! “成丹五粒!” 灰衣童子一扫盅内丹丸,旋即将成丹数量大声喊出。 这之后,便见他一手握起玉盅,另手拿起一柄三四寸长的纤细之物,以之往盅内丹丸上一一点过,最后才喊道: “杂质四成七,一粒,为次; “杂质两成四、两成八,各一粒,为良!” 如此一来,便就把玉盅内五粒灵丹的品质俱都甄别出来了。 灰衣童子只大声喊话,却不对这番结果做出任何点评,亦说不出好与坏来,他向面前丹师微微点头,便将玉盅封存起来,按从前几次考校大会的流程,这些灵丹还会经人送上高阁,由天阶丹师们细看。 以丹出九粒为满,一炉出五粒只能算是中流,面容稚嫩的丹师微松口气,心道其中好在是没有杂质超过五成的,不然作为废丹,还要在总数上减去一粒。 净魂固心丹的丹方经过改良,却也实在称不上是简单,因为药性的冲突强烈,甚至可以在地阶丹药中算得上炼制麻烦的一类。 第一炉丹出五粒,看似结果平平,不够出众,可在接连几位丹师都只出丹三到四粒,其中还有废丹出现后,那面容稚嫩的丹师,竟反而成了场上成果最不错的一人,叫她不自觉面色红润起来。 “青囊谷,孙景!” 孙景所在斗台位于曹稹旁边,后者作为长福药老的亲传弟子,今日无疑是众星拱月,被安排在了最居中的位置,所以孙景的斗台也较为靠近正中,轮到他时,已是到了第六位。 砰! 通身暗青的铜制丹炉上,沉重炉盖冲天而起,从中冒起的丹香之气白而无暇,一直在上方飘荡了足足盏茶时间,才缓缓向四周散去。 随之飘散的丹香清幽渺远,虽不如前头几人那般浓烈,可却十分勾动人心! 灰衣童子面无表情,将落至盅内的丹丸数量大声道出: “成丹七粒!”(本章完) 章二八 斗丹 下 话音落下,看台之上便掀起一片哗然。 经了前头几人的抛砖引玉,孙景出丹七粒,已然算是十分亮眼的成果。他负手立于灰衣童子身前,面上倒无什么特别神色,只是双目发亮,脊背挺直,可见对自己此回的成丹数量,也是较为满意的。 而丹药品质,大抵也不会叫他失望就是了。 便见那灰衣童子,照旧是取了模样特别的法器,一一往盅内丹丸上点过,才大声宣告道: “杂质四成一,两粒,为次; “杂质二成六、两粒,三成一,一粒,二成一,一粒,为良; “杂质一成二,一粒,一成,一粒,为优!” 不仅是成丹多过前面几人,连这丹药的品质,也要大大优于他人。其中不仅没有废丹,甚至还出了两粒少见杂质的优品,足可见孙景此人确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 长福药老端坐高阁之内,目光向下一落,便看见孙景面露几分喜色的身影,他微微颔首,倒是记得这十余名地阶丹师内,好似是有自己一个记名弟子在其中的,想来,应当就是这孙景了。 “勉强是有些资质在的,可使人多观察一段时日,若心性也不错,倒也不是不能正式将之收入门下。”长福药老心念转动,目光已然移了个方向,神情和蔼地看向爱徒曹稹。 这是他所钟爱的小徒弟,也是有他血缘的后人,于情于理,都要比那孙景更得他看重。 有孙景珠玉在前,几个自觉不如他的地阶丹师,神情便都有些晦涩下来,曹稹却不在意,当即挥起一掌将炉盖拍开,须臾间,一股淡淡香气迅速弥漫开来,虽淡似无物,却绵长醇和,叫人忍不住闭目嗅闻,为之沉醉。 从丹炉中升起的雾气,在日光下散发出有如云霞一般的粉黄色,飘荡在曹稹与灰衣童子上方,经久不散。 等得足足一刻钟后,那模样喜人的云霞,才开始向四周飘散,应着几声清脆的咕咚,又是好几枚丹丸落入灰衣童子手中玉盅。 那些丹丸同样是浅碧颜色,均匀大小,只表面像是镀了一层珠光似的,又润又亮,如同上好的脂玉。 较众人所服用的灵丹,盅内丹丸竟更像是为人把玩的珍宝,连模样都如此价值不菲! 令人惊讶的是,这玉盅内的丹丸数量,还要更甚过孙景所出,达到了惊人的九粒! 灰衣童子略微瞪大双眼,大声道: “丹成九粒,是为满丹!” 九为极数,便意味着无论药力强弱、多少,一炉中能出的丹药数量,最多也只有九粒,达到这一数量,就可称之为满丹。 先不论丹药品质如何,能炼出一炉满丹,本身就已十分不已。看台上的修士便是只对丹道一知半解,听了满丹二字亦是讶声连连,哪还记得孙景出了什么优品丹药。 曹稹抿唇一笑,抬手往玉盅指去,胸有成竹道:“可瞧瞧盅内灵丹品质了。” 对这番孤傲姿态,灰衣童子也未有什么神情变化,当即点了点头,把那丹丸尽数测过。 “杂质五成以上,废丹两粒。” 他语气略微有些停顿,亦不乏些许惊讶,却以为曹稹如此自信,应当不会出现杂质过多的废丹才是。暗自叹息两声后,这灰衣童子不觉将双目睁得更大,语气也更加高亢几分! 只见剩下的七粒丹丸中,不仅没有次品,甚至连杂质两三成的良品也没有,俱都是杂质希少的优品丹药! 那最后一粒—— “杂质不足一成,无瑕灵丹!” 此粒丹丸静静躺在玉盅之内,看似与其它灵丹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只是表皮上隐隐有流光闪动,使得浅碧颜色鲜活得仿佛要流出一般,同时又丹香浅淡,几乎闻不见什么味道,若不是以法器测算,灰衣童子倒认不来,这就是人人称道的无瑕之丹! 到此,看台之上的修士又是一阵激动,无瑕丹药的出现,俨然是将两粒废丹的事情彻底盖过,即便按废丹算无的规矩,曹稹应当也是丹出七粒,众人也不会觉得,孙景能与前者相提并论了。 台前高阁内,长福药老满意点头,眼中毫不掩饰自己对徒儿的喜爱与赞赏。 昭衍那庄重女子亦微微颔首,评价道:“应是在药力分配之上做了取舍,故才出了两粒废丹,不过能出六粒优品,甚至还有一粒无瑕灵丹,这般舍弃倒也不算什么了……此子的确不错。” 在座之人无不是天阶丹师,于丹道上的造诣,早已走到了大千世界前列。对于曹稹之做法,更没有人会不清楚、不了解,只因曹稹是长福药老亲传弟子,众人才愿意多垂看一般罢了。 “净魂固心丹比寻常丹药更难炼制,能以取舍反哺之法做到如此,确实可圈可点。” 一句赞赏便可叫长福药老心生愉悦,座中修士倒也不会在此吝啬,见庄重女子开口点评,与她相对的太元丹师,亦浅笑着点了点头。 听两大仙门的天阶丹师开口,长福药老脸上的怡然之色,现已是不做掩饰,他捋须一笑,顺势放低了姿态,谦逊道:“他从北地赶来,倒还不曾接触过此丹的丹方,此番第一次炼制,便贸然用了那取舍反哺的法子,也是有些鲁莽在的,诸位谬赞了。” 高阁之上便又是一阵笑语,气氛颇为和乐。 …… 见曹稹出丹如此,白萧然这等自诩不凡之辈,亦是有些心悦诚服。 她暗暗瞧了面前丹炉一眼,顿时心如擂鼓,随着身边修士逐一开炉验丹,几滴冷汗竟从额前划过,滴落在地。 却不晓得会不会惹了几位天阶丹师不快,自己今日所为,到底有些托大…… 事到如今,白萧然倒也有些后悔起来,可惜前一个修士已是丹出五粒,验完品质,现下马上就要轮到她了。 “月沧门,白萧然!” 唱名之后,她竟反而有了些底气在胸口,亦不再犹豫不决。 砰! 炉盖被一股粉黄云起直直冲起,久而不落,众人定睛一看,如此沉重之物,竟是生生被那云霞给托举起来了! (本章完) 章二九 有心传问 此般异象,大抵也是持续了一刻钟之久,曹稹先时未曾注意到这边,如今却也转过身来,目中带有几分兴味。 看台上的修士瞪着眼睛,未肯有一刻分神,此些人眼瞧着有九粒丹丸接连落入玉盅,便不由先那灰衣童子一步,在人群中就喊起“满丹”二字来了,只是没过多久,便开始有疑惑声音冒了起来。 “这丹,怎的颜色不与先前相同?” 众人循声往盅内瞧去,见丹丸大小如一,珠圆玉润,却都呈现出浅淡的朱红色,如羞红面颊一般。 与曹稹等人开炉所出的丹药,实在称不上相似。 灰衣童子见状,也不敢随意开口,毕竟他只是这侍剑宫内当值的杂役,对炼丹一道了解不多,亦不晓得盅内丹药是因什么原故,而显得颜色独特,不与旁人一样。 看台上疑声渐重,白萧然的脸色也逐渐难看起来,众人皆好奇那灰衣童子为何默然不语,唯有诸方斗台上的地阶丹师,现下一眼就看出了,玉盅内的丹药根本不是考校大会所要求的净魂固心丹,而是上次所考校的三心汇神丹! 这般想着,便就有人暗自打量了孙景一眼。 地阶丹师不乏耳目,对城中传闻也算有所知悉,若不算上这新来的曹稹,十余人中便当属孙、白二人最为厉害,两人相争已久,又以白萧然胜多输少,今日局面,自不会与孙景无关。 曹稹对此有些好奇,却又没什么心思细究,他淡淡扫了那处一眼,暗自嘀咕两句后,便听见一道女声从上方传来。 这声音略显低沉,饱有威严,众人抬头望去,便知晓这是高阁内的天阶丹师发了话: “取了那灵丹上来。” 一语镇下,鸦雀无声。 白萧然心头一喜,面前那童子顿时应声,便就取了玉盅转身离去,却不晓得又使了什么手段,那一盅丹药就被送到了长福药老跟前。 无须用法器测看,盅内丹药品质如何,长福药老只一眼便能瞧得清清楚楚。 因是如此,他才难免感到些许意外。 “这一炉丹,出得好啊。” 长福药老唏嘘一声,掌心往前缓缓一推,那一盅丹药便在众人眼前过了一回。 “诸位也瞧瞧。” “无瑕灵丹……”太元丹师眉头一抬,清亮眼神已是把那灵丹看得明了。她身材矮小,鹤发童颜,状如七八旬老妪,浑身好似佝偻蜷缩在椅上,可双眼却灼灼有神,袖中手掌更是白皙如同少女,纤长细嫩。 “不仅是无瑕,”庄重女修接着此话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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