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体的位置。而以她的神念之力,必不会这么快就将之给遗忘了,可想而知,定是有什么东西插手其中,让风云榜真婴们无法按记忆继续修正周天,也叫众人明白,这当是风云榜所留的机缘之一。 众修士凝神再将周天运转,便发现经脉畅达,真元疏通,一吐一纳皆比从前更为顺意,当是从这份机缘中获益良多。 念及此处,不少人都更加期盼着下次风云盛会的到来,已经登上过风云榜的他们,无疑会比其他人更有机会留在榜上,而一想到自己还有机会继续修正周天,诸位真婴的内心之中,也是不自觉感到一片火热。 惟有那些已是第三次登榜的真婴,才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心道这周天修正愈是到了后头,便愈是难以做到极致。第一次时,阴翳醒目可认,只需沉入神识进去,便可缓缓修正,可等到了第二次,留下的大抵就都是先头那次所不曾顾及细末之处,而第三次时,周天走向便已与天行脉重合了绝大多数,要想发现其中微乎其微的不同,却要靠修士本身的洞察之力。 而在修行习惯的迫使之下,即便是神念强大的修士,也很难在此上加以辨别。他们要向真正的天行脉靠近,却又不能成就天行脉,所以既谨小慎微又顾忌重重,到最后往往也会留下遗憾来。 赵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暗道经脉之中所能观见的阴翳,都已被她小心做了修正,纵是一些微小之处,以她眼力也是不难看出,只是不知为何,心底却总有个声音在告知于她,自己并没有做到真正的极致,而现在时辰已过,此种极致到底意味着什么,便还得留到下回来探求了。 既知不能强求,赵莼亦无甚可惜之意,约莫半个时辰后,她便感天灵之上传来一股清气,缓而柔,又仿佛重若千钧般压了下来,犹如一道电闪劈来,直直贯入颅中,于众人几无察觉的惊愕之际,在紫府或是识海之内,打下了一道密文印记。 赵莼通晓旧篆,眼下凝神一看,便知那密文印记上的篆字,是为“承天之佑”四字。从前有闻气运灌注能助修士渡过天劫,想必就要应在此物之上了。 而场内经历过三次气运灌注的真婴修士,此刻紫府之内,便也是有了足足三道密文印记。 赵莼才将印记上的篆字解出,就感知到密文印记之上浮出一道奥妙无穷的玄机,此物甫一与她神识接触,便让赵莼冥冥之中有所感觉,晓得这道玄机无比珍贵,实则是除了密文印记之外,又一个对修士本身助益极大的机缘。而这也是此回气运灌注的最后一个机缘。 比当年升仙大会时的醍醐灌顶又有所不同,这道玄机更为鲜明可认,只若赵莼做出抉择,它便可立时投入精、气、神三道之一,助修士再进一步! 精蕴体魄,壮浑血肉,赵莼并非体道修士,素日修行对此道也没有偏重,所以这一选择首先便被她给否决了。剩下气、神二道对赵莼而言,无论哪一道有所突破,实都算大有裨益,只是她心头,还有另外一层打算…… 便见她闭合双目,将紫府内的玄机向识剑投去。识剑强大与否,与神念之力关系甚密,赵莼做此决定,便就是在精气神三道中选择了最后者。体魄非她所倚重,修为境界往后自将水到渠成,无须急在此处,唯有剑道境界关乎元神,同样也关乎着一等法身的成与否,算是赵莼目前亟待成长的一则手段。 所以略做思索之后,她便下定决心要将玄机用在识剑之上! 识剑悬于紫府之内,通体玄黑,极坚极锐。在其两侧各有一枚符诏,右边符诏正面写就剑君二字,背后则是太上神杀的剑道之名。玄机浸透入右边符诏之中,须臾后又分得一缕沉向识剑,便看玄黑小剑上四枚琥珀一般的剑心之石开始绽放神光,而识剑主人亦把气息沉下,开始凝神参悟。 …… 一晃神,就已是三月时间过去。 神杀剑道乃赵莼自身所成,由她参悟起来自是一日千里,进境飞快。待到紫府内玄机散去,她亦悠悠醒转过来,往识剑上定睛一看,便瞧见第五枚剑心之石在剑身上闪烁辉光,叫她欣然一笑。 不得不说这天道所赐的玄机,的确是妙用无穷。赵莼不久前明悟四窍剑心时,还须得与魏沉桐鏖战一番,才能趁热打铁,将此夯实。而此回从玄机上获取的机缘,却是叫五窍剑心的明悟都十分顺畅,全然没有偃苗助长的空虚之感。 赵莼轻吐浊气,就此从莲台上站起身来,隔着一层雾蒙蒙的屏障,她能看见周围莲台之上,还有修士盘坐入定,正在参悟天道玄机。柳萱、裴白忆、关博衍……一些熟悉的面庞都还不曾醒转过来,不过看她们的模样,应当也是收获不浅。 此与醍醐灌顶不同,却不是以最后醒来为上。百名真婴所获的玄机都只得一道,醒转先后便要看参悟玄机的快慢,这与修士本身悟性高低、将玄机投入何处等原因有关,是以先结束或者后结束都无甚差别,要看的自己从这番机缘上获得了什么。 赵莼将周遭情形看了一通,便觉两袖盈风,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道将她托起,须臾间穿透云海,送去了道场之外。 (本章完) 章两百十九 是故入道者,皆向死而生 既出界南天海,赵莼寻了方向便往飞星观上登去。 过了长老们所在的阁楼,就见两个梳着百合髻的罗裙侍女相对而立,守在巍峨殿门之前,待见赵莼踏落而来,这两人先是一脸戒备,后将来人脸貌认出,便才忙不迭迎了上来,含笑道:“上人,执掌已在殿内等候多时了。” 赵莼略一颔首,将脚下遁光散去,示意道:“我这便进去面见师尊。” 她一路畅通无阻进了内殿,亥清也早已候在其中,此刻一见她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便扬起笑意,道: “莼儿此回,当真是风光了一把,连为师也面上有光了!” 赵莼却径直走到她跟前,俯身一拜,行礼后方道:“若无师尊教诲,我无今日矣。” 这话不假,亦是赵莼有感而发,她一路走到今天,纵遇得不少险阻,却也算得上道途畅达。自拜入亥清门下之后,人手、资源、洞府,宗门从未有短过于她,但有拜高踩低之人,也很少在她面前造次。盖因师尊凶名在前,太衍九玄一脉的背景在后,赵莼就如亥清翼下雏鸟,不知被其避去了多少风雨。 想至此处,又怎能不心生感激? 见赵莼语气真挚,亥清亦怔怔不知如何言表,片刻后才连连点头,道:“好,好,快快起来。” “莼儿素有主见,入门之时也算道行小成,故无需为师多作指点,今于风云榜上摘下十名,却要归功于莼儿自身才是。”她一面将赵莼扶起,一面又目露欣慰,道,“你初入风云榜,便高登前十之位,此于宗门而言,也是喜事一件,待回转宗门之后,为师定要上禀掌门,给你请下一功。” 亥清禀性率真,却并不善于直抒心头情绪。她自问对赵莼指点甚少,故而常觉亏欠,忝为人师,便只好在其他地方不断补偿弟子,而即便如此,也不觉自己为一良师。 赵莼知她所做所为,心中只当她为世间绝无仅有的好师尊,便也顺着亥清转过的话头,继续言道:“那便多谢师尊了。” 二人聊过风云会上所遇之对手,与气运灌注时所见的景象,才见亥清点头道:“如今你已明悟了五窍剑心,于此道中称得上一骑绝尘,而当年一玄剑宗谢净,在真婴境界时便到了七窍剑心境,为师以为,你当还有不少进境之处可寻。 “至于那一等法身,既是自辟一道者方能成之,以莼儿你的悟性,自也可以争上一争。” 升仙大会归来后,赵莼便把成就一等法身的窍门告诉了亥清,不料对方眼底毫无惊讶之色,反却一片喜意,告诉她这在宗门上层之中并非秘密,只是下头的弟子们并不知晓罢了。至于为何不告知于门中弟子,却不是不愿说,而是不能说。 修士突破外化境界后,以上境之人倒观下境,自就能知晓这一等法身之中的秘密,而真婴修士实因身在此山中,便无法窥见法身奥秘的全貌,只有自辟一道之人,才能触及机缘,通晓成就一等法身的窍门。除此以外,修为在此之上的人,并无法告知真婴修士此中玄妙。 所以亥清虽知此事,却从未与赵莼言说过一二。 此后听赵莼一讲,便知弟子已经触及到了一等法身的机缘,只是触碰机缘并不等于有万全把握铸成无极之身,故她才会让赵莼奋力争取,不要错过了这一良机。 赵莼自然无有不应。 这时,才见亥清说起辛摩罗元神一事。 “那辛摩罗的元神,可还在莼儿手中?” “的确在我手中,”赵莼伸手向上一翻,就把一团由真元裹覆的东西拿在掌心,道,“师尊请看。” 随她话音落下,手掌内金红颜色的大日真元亦如花瓣一般绽开,将其中莲子大小的元神显露出来。赵莼在界南天海内待了有三月余,而正常元神七七四十九日就会散灭,若非有她真元阻绝外界气机,护住了辛摩罗元神内的神念,此枚元神能否存续到今日都还难说。 绕是如此,在真元内困了数月的辛摩罗,此刻也是有些意识昏沉,现出了沉眠之兆了。 亥清凤眼一抬,就将这一枚元神纳入眼底,莫管那辛摩罗的神念如何微弱,她心里却没有半分涟漪波动,只冷笑一声把元神抓入手中,哼道:“髌飏老魔既如此看重于你,也该叫本座拿你讨些好处来了。” 遂又把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碧绿的玉净瓶取了出来,将辛摩罗元神收入其中存放,末了才对赵莼笑道:“莼儿定是早已疑惑,为师为何要让你留着这一枚元神了。” “还请师尊解惑。” 亥清大手一扬,放着辛摩罗元神的玉净瓶便就消失了踪影,她向前凑近几分,道:“他师尊髌飏魔祖,乃是伏星殿十二魔祖之首,为师从前与她斗过几场,晓得她与辛摩罗一样,都是习了喇图魔相的‘无尽血河身’,只是髌飏老魔手里,还有一部由此神通化用而来的法门,叫做‘血耘壶’。 “无尽血河身炼的自身血液,但这血耘壶却可采夺他人之血,再囤积丹田之内,以化为己用。为师与髌飏斗法之际,她便是用了这一法门,方能与为师久战不衰。” 一闻那血耘壶能采夺他人之血,赵莼神色便就凝重了几分,问道:“此法邪祟,与邪魔道中人的手段好似未有多少区别。” “伏星殿本就是魔门出身,个中神通法术,的确是与邪魔道修士无甚差别,”亥清不做掩饰地点了点头,泰然自若道,“此宗弟子败敌之后,取其真婴,掠其魂魄的事情也没少做过,只不敢公然越了规矩,拿百姓祭活牲罢了。” 她笑过几声,自嘲道:“不过我辈修士,哪一个不是手沾鲜血,刃下亡魂无数,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师修行至今,所杀之人可不必邪魔道少,论起杀孽来,又有谁是无辜之辈? “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他,败是死,不败却未能破境者,亦是死。是故入道之人,皆为向死而生。 “杀同道,为争,杀凡人,为屠。前者难以规避,后者有违天和。这就是正与邪之间,最浅显的一层区别。” 还债(1/3)(阴暗扭曲爬行 (本章完) 章两百二十 如行此事,我当杀之 亥清的目光平静深远,却又包容慈和。 “人心何其难测,莼儿欲辨正邪,论迹不论心也。” 赵莼一时彻悟,垂首道:“师尊所言极是。” 说到这时,她也大抵晓得了亥清的打算。 “师尊想用辛摩罗的元神,从髌飏魔祖手中换取血耘壶的法门?” “嗯,”亥清点头承认,让赵莼坐到她的身侧,解释道,“世间能够采夺血液的法术并不少,只是大多都为邪魔道手段,即便拿到手里,也不可明面上修炼如此邪功,髌飏的这部法门早有名声,算为正道之法,我辈修行也是无妨。 “而髌飏老魔突破通神之后,所需采夺的血液便就越来越多,为师斗败她后,曾听她明言道,此法用在一些血气浓厚的妖兽身上,亦是颇见成效,故她到了后来,也是采夺妖兽之血为多。 “所以为师才动了念想,准备让莼儿你习了这门法术,日后再随为师去曜日岛借一处血池来用,有了此法当能事半功倍。” 赵莼闻听此言,顿时动容道:“师尊一片良苦用心,弟子无以为报。” 亥清只一笑,道:“莼儿若能修得正果,便就是报答为师了。” 赵莼便低低一叹,玩笑道:“师尊对我这样好,却不知那日在台上,若是辛摩罗拿了弟子的元神去,师尊又要拿什么来将弟子换回了。” 虽是玩笑之语,亥清将此场景设想一番后,却还是脸色一变,厉声道: “这世间无有任何一物足与莼儿相提并论,髌飏老魔如行此事,我当杀之!” …… 自赵莼手中拿到辛摩罗元神之后,亥清便动身去寻髌飏魔祖了,赵莼辞过师尊,即返转院中,与沈烈、严易燊二人相见。 甫一踏进院落,得了消息的严易燊便高声向她贺喜,赵莼在风云盛会上有多强势,他亦是亲眼见得,故而心中钦佩,堪说是五体投地。 赵莼无心听他奉承,见院中只严易燊一人行出,便开口询问沈烈去了何处。 严易燊自不敢隐瞒于她,三言两语间,就把近来的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原来界南地域广阔,又因当年天地大劫一事,致使不少人杰英豪都陨落在了此处,其中不乏通神、洞虚等境界的大修士,为此留下许多洞府遗迹来,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而这些洞府遗迹往往也不是唾手可得,有布设了禁制重重,过得成千上万载都不见消磨半分的,也有销声匿迹多年,须遇有缘人降临才会现世而出的,更有手持信物才能进入洞府,以获取先人传承的秘地,总之千奇百怪,却叫人万余年来不熄探索之心。 风云盛会百二十载一届,汇聚天下真婴到来此地,每到此时,各处洞府遗迹便开始有显山露水的迹象,以吸引资质上乘的弟子进入其中,将传承交由这些天才手中发扬光大。 沈烈作为赵莼手下客卿,背倚昭衍仙宗这一庞然大物,虽无法修习门中十三部至法,但直达洞虚境界的功法,往后也未必不能拿到手里。是以真正叫他心动的,还是传闻里,那洞府遗迹内留有当年陨落的通神大尊半副身家,其中有得不少用剩了的五行玉露,可分与进入洞府的修士。 所谓五行玉露,便是拿五行阴煞为材,辅以十多味珍贵灵药炼制而成的水露,此药方算不上什么秘辛,所需要的灵材,只若下了功夫去找,也没有说找不到的,甚至不少宗门之内,还特地种植了五行玉露所需的药材。故此药的难处,实则还在炼制一道上。 据说炼制五行玉露的工序甚为繁多复杂,至少也得是天阶炼丹士才能有把握十炉成功半数以上,这便要求丹师本人有着通神期以上的修为,不然长期与五行阴煞接触,却会留下沉疴在身,有性命之虞。而五行玉露用处不凡,修士入外化期后要打通精气神三道灵关,便不可缺了此物相助。 昭衍丹堂之内,诸位长老少见清闲,也便是将大量精力投入了炼制五行玉露当中的缘故。只是门中外化期弟子数量众多,丹堂产出的五行玉露到底有限,当中多数还得优先满足真传弟子所需,能留给其它外化修士的自是少之又少。连昭衍弟子都得为自己另做打算,沈烈被那洞府中的五行玉露所吸引,倒也不足为奇。 他本就是客卿之身,投在赵莼府下后,赵莼也从未对其多作限制,如今闻严易燊道来行迹,又知沈烈事出有因,她便只多问了几句,晓得沈烈并非独自一人动身,而是与三名外化修士结伴同行后,便不曾继续多言了。 严易燊这数月以来,大多时间都是在这飞星观上钻研阵法,偶尔在外行走,又结识了几名浑德阵派的弟子,与之探讨了些禁阵一道的心得,却未将周元阵宗的事情透露半字。 只是那一元冥水大阵,他还没有什么头绪。 赵莼倒也不强求于他,便道柳萱还在界南天海内参悟机缘,自己当要在此处多逗留一段时日,严易燊也是无有不应。 讲过这些,却听严易燊禀来一事。 “早前一月,有自称为王芙薰的真婴弟子前来拜访,因着那时府主还未从天海归来,小老儿不好越俎代庖,便向那人陈说了实情,欲等府主归来再向您请示一番,府主请看——” 他一抖袖,便把一封拜帖拿在手中,递与赵莼相看。 那拜帖隐隐带得几分幽香,又封有嫦乌王氏的章纹,赵莼伸手将之接过,便向严易燊点了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劳烦严道友传书一封,告知此人我收了拜帖,可请她来前来一见了。” 她与王芙薰姐妹不过一面之缘,关系更是称不上亲近,却不知晓这王芙薰因何要来拜访于她。想着乃是同门弟子,赵莼便才点头同意了此事。 对方许是有些急切,等严易燊传书告知赵莼归来后不过一日,王芙薰便亲自登门而来。 二更在后 (本章完) 章两百二一 同行只为墓中珍 她今日着了一身雪青色曲裾,乌发梳作垂云髻,目光和缓柔静,似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 却不知为何,那眼神中的神采,倒不如从前赵莼见她之时的洒脱随性了。 知晓赵莼是才从界南天海返转回来,王芙薰亦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赵莼有一双冷淡却锐利的眼睛,当与之对视时,会给人以背脊发寒的森冷之感,而待移开目光,这种感觉便会很快消失不见。许多与赵莼有过交集的人,大抵会说她有时随和不羁,有时又如一柄无锋之剑,沉默而冷硬。王芙薰很难断定出赵莼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若说她冷心冷情,她对身边之人又十分诚挚,可若说她热情真诚,她却又像一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坚冰。 这不是一个绝对意义上的好人,但也决计算不上恶人。 赵莼的发丝与眼睛一样,是乌沉沉的鸦青色,从中泛起如水一般的波光,又使她的眼瞳像一汪沉静的湖泊。赵莼的鼻梁和眉骨也生得很高,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扫下一层阴翳,王芙薰幼时曾听人说,这样面相的人,大多高傲自尊,极少会甘愿折腰。 “王道友!” 赵莼便如王芙薰从前所见的那些主人家一般,在堂中客气的迎见了她。若一定要说上些不同,便是这种客气中包含了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其它人的谄媚讨好大相径庭。 “却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在下才从天海内归来不久,有失远迎了。” 她站在那里,就已有一股拥持万物的气势,叫旁人不得不为之仰望,纵是说着这样谦和的言辞,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息也足以让王芙薰紧了紧神。 比数月前的风云盛会,赵莼当是又有进境了。 倒怪不得胞妹心心念念,就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想要成为这样一个,强大到可以不将同代修士放在眼里的人。 王芙薰笑着恭喜于她,说过几句毫无作用的寒暄话语,便才将今日来意完整道出。 一月前西北六千里处,因有修士因缘际会下触发了禁制,才使一座大墓显露而出,经人考究而得,知晓了这墓主号作淮樽,生前乃是一位洞虚修士,又辟得一座道宫收授弟子,名为金台。昔年天地大劫,淮樽便率了一众弟子在此庇佑生民,可惜中道崩亡,连同座下弟子也折损多数,只两个境界不高的年轻弟子,被淮樽托付了传承道法,此后开宗立派,成了附近的地阶宗门——金台教。 按理说,淮樽留下的道法直指洞虚,极易受到他人觊觎,两个年轻弟子要保下传承定然十分艰难,就更遑论大张旗鼓开宗立派了。而金台教衍传至今,却也是靠着当年淮樽庇佑生民之德,得到了万剑盟的暗中支持,才成功得以站稳脚跟。 淮樽与诸弟子坐化后,这两名年轻弟子为之立碑筑墓,奉行师命布设禁制,又交代教内弟子,讲墓中宝物须得留待有缘之人,毋令后人刻意找寻。所以直至今日,这座大墓才终于现于人前。 “淮樽大能死后,其座下七位弟子,有五位都随她葬在了地宫之内,又闻这座地宫曾是她一件随身洞府,所以禁制繁多,不好破解。纵是请了浑德阵派的通神长老出手,亦不过是把五月之期缩短到了三月。好在金台教之人听闻此事后,特地派了修士前来寻看,这才确定了墓主身份,并拿了镇教宝物破解禁制,使地宫上浮,显露而出。” 说到此处,王芙薰目中又露出几分暗色,似笑非笑道:“只是这之后,金台教却以有缘人亦可为教中弟子为由,遣了不少弟子前来共探地宫,此教本就为淮樽大能之后,手中不定握有那地宫的舆图,说来却是比我等更加有利了。” 赵莼闻此,便直抒胸臆道:“故今日道友来访,却是想邀在下结伴同行了。” 王芙薰坦率承认,不作掩饰道:“确实如此,赵道友实力绝群,于那风云会上展露的风姿,实叫人难以忘怀,我等若得道友鼎力相助,自将有把握夺得更多墓中宝物来。 “那淮樽大能乃是洞虚期修士,其余五位弟子也都在通神境界,当年金台教两名祖师奉师命所托,只将其中传承道法与三成宝物取走,以作为开宗立派的根基。剩下七成宝物却是留在了地宫之内,除了法器灵丹外,像净炁真晶、五行玉露之类的修行资源也绝不会少。 “道友与我等弟子虽才修至真婴,可是大好机缘在前,亦不得不早作准备啊!” 赵莼一听那地宫之中连五行玉露都有不少,心下便暗笑一声,摇头道:“此行若能夺下大量修行所需之物,自当是再好不过,只是五行玉露这等宝物,恐也会引得不少外化期修士赶往过去,更不必提墓中那些更为珍贵的东西。我等虽不惧同阶修士,但面对修为在这之上的人物,到底也只能得些残羹剩饭。” 王芙薰见她摇头,心中亦高高悬起,后听赵莼说来缘由,便轻“啊”一声,露出个浅笑来,道:“我来得急,却还不曾与道友说到此处。 “因着风云盛会的传统渊源流长,往前已可追溯至五代掌门在位之时,淮樽大能知悉此事,遂把地宫入口设了禁制,不得让真婴境界之上的修士通行其中,为的便是让机缘尽可能落到人族天骄身上,如此,才好让我等捡了这个便宜。” “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前去探上一探。”赵莼晒然一笑,已是打算应下此事。 按师尊行事的风格,现下已是为她准备了不少净炁真晶,以后所需的五行玉露,也定然会替她多做打算。只是此药只由丹堂产出,落在师尊手中数量亦是长年累月积攒而来,赵莼自觉在修行一道上,用去的资源常是远甚旁人,所以并未有完全倚仗亥清的想法。 更何况身边之人亦需此药,这些修行所必需的资源,自当还是多多益善。 还债(2/3) (本章完) 章两百二二 世家齐至赴地宫 此番得了赵莼同行,王芙薰也便长舒口气,含笑道:“此行有道友作伴,自将顺遂许多,除道友以外,我那处还邀了几个同门相随,若道友得暇,不妨明日就在西出三百里的城中角楼相见,也好商定启程事宜。” “可。”赵莼颔首应下,便才将王芙薰送出院外。 翌日辰时,赵莼如约踏上角楼,见王芙薰已在楼中,而身边又得三位真婴修士,便也与之一一见礼,听其中一人笑道:“我与赵师妹却已有一面之缘,只可惜那时并不知晓师妹身份,也是等到风云会上,才晓得师妹就是真阳洞天的高徒。” 这人生得一张方阔脸,眉目间又得几分坚毅之色,让赵莼很是眼熟,待细细一想,便记起当日天音河上的事情来,面前这人丢了飞剑,正是被赵莼出手擒了下来。而王馥自报了家门,赵莼却因无心多事,不曾透露过名姓身份。 故王馥也是在风云会上看见赵莼出场,才晓得那日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飞剑拿下的人,就是真阳洞天的亲传弟子赵莼。 王芙薰一听这话,亦是把眼眸微微瞪圆,浅笑道:“原来馥姊与赵道友间还有这样一层缘分。” 后又把另两位真婴介绍于赵莼,则分别是上殷庄氏的弟子庄玟,与裕康陈氏的弟子陈潮生,这二人皆不曾位列风云榜上,自忖实力不足与赵莼相比,故对之分外客气,并不敢得罪分毫。 见这角楼之中的弟子皆都出身世家门阀,赵莼却也未作多想,心道王芙薰本就是世家子弟,常日里少与十八洞天有所交集,邀得几位世家子弟同行,倒也合乎情理。反倒是王馥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了些许疑惑。 “我记得王馥道友,当也在风云榜之上。” 得她发问,王馥便笑着答道:“虽远不及师妹,却也侥幸拿了个八十六名,算是没有辜负族中期望。” 赵莼略一颔首,若有所思道:“嫦乌王氏又得两名弟子榜上有名,的确值得恭贺,只今日并不见另一位道友,许是还留在界南天海之中,倒要错过这番机缘了。” 这话却就是在试探对方了。 若王方敬仍在界南天海之中,那王馥现身于此,便当是凭借自身之力早早参悟完了玄机,而若王方敬也早从天海内归来,那却是嫦乌王氏之中,留有一些玄奇手段,能叫修士尽快结束参悟。 赵莼心生好奇,故才有此一问,而王馥也如毫无察觉一般,只笑了笑便道:“这却是师妹你不晓得了,我嫦乌王氏有明心之法,参悟玄机可大大快于旁人,方敬阿兄早我三日离开天海,为占得先机,如今已是早早赶往去了地宫所在之处,我等此番前去,正是要同他汇合的。” 赵莼遂作恍然大悟状,道原来如此,这时又见天边掠来一道人影,其人还未至,声就已临于耳侧。 “劳诸位久等,婉君来迟了。” 这确是个极为妍丽的少女,着了圆领缠枝纹的绸裙,面如春樱,眼似流波。赵莼记得她,这正是跟随在陈寄菡身边修行的弟子,名作婉君,如今亦修成了真婴境界,只是从气息上看,要略薄弱于楼中其余人等,可见是这几年来才突破此境,应当也不曾参加此届的风云盛会。 今日赴约之人都是早知赵莼要来,所以并无什么惊讶之意,眼见陈婉君已至,王芙薰亦开口道:“昨日方敬阿兄传书回来,说是地宫入口不日就要打开,叫我等速速赶了过去。现下人已齐至,便不妨尽快启程,诸位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几人皆是摇头,却见庄玟脸颊飞起两道绯色,轻声问道:“月薰妹妹并不去么?” 王芙薰低声一叹,略作可惜道:“庄玟道友许还不知,舍妹在风云会上受得寒水之气入体,如今还在静修调养,实是无法与我等同行了。” 庄玟轻“啊”一声,目中略带几分歉意,道:“我这还有几株火参在手,如若月薰妹妹用得上,不妨便先拿去用了。” “多谢道友好意,只是舍妹有族中长老照料,现下已然安定无虞,庄玟道友自可不必担心,”王芙薰一瞥楼中几人,继又点头道,“若无要事,我等便即刻启程了。” …… 西北有地宫出世的消息,早于一月之前便开始在界南地域广为传播,此后虽传出只得真婴修士才能进入其中的事情,各地修士却仍旧热情不减,或盼着事有转机,又或是心生歹意,准备劫掠从地宫中出来的真婴修士。 赵莼等人一路行来,已看过不下百余位真婴的身影,而等与王方敬汇合时,这四面八方聚来的修士,光是围在这一处入口的,恐怕就已过了六七百数。 不错,淮樽大能留下的地宫规模壮伟,东南西北四处算在一起,拢共就有整整十六个甬道能够进入其中。 如今外层禁制已是被金台教之人破解,而十六个入口甬道,却还呈现着封闭之相,只上方沙漏在向外宣告着,地宫入口不日就将彻底打开,让一众等在外边的修士心焦不已。 王方敬面若二十五六,倒也生得俊秀白皙,只是比王芙薰等人更添几分冷漠与孤傲,众人与之见过礼后,便看他下巴一抬,望向不远处一群玉冠锦带的修士,道:“那便是金台教的弟子。” 今日在此的修士之中,有不少人都是恰逢风云盛会,才随宗门到了界南地域,但亦有得了消息后,从附近宗门赶往过来的真婴,甚至还有散修身影混杂其间,气息各有强弱之分。 而金台教之人略为特殊,因有淮樽大能遗言在前,不少修士都觉此教违背先人所托,是以深感不齿,不远与之产生交集。另又有部分修士,顾忌着此教弟子乃是淮樽后人,进入地宫后或许就能够抢占先机,占据有利之处,所以暗起杀心,凝望过去的目光亦是阴沉凶戾。 王方敬属于前者,眼神中含带着一层讥讽之意。不过赵莼以为,只若进了地宫之后,这前者也极可能变成后者,所谓利益相争,大抵如是。 狂暴码字,狂暴码字 还债(2/3) (本章完) 章两百二三 云中暗影,杀机四伏 几人在此地汇了合,便也如王方敬一般静心养神,并不与旁人搭话攀谈。 只是在场诸多真婴修士内,亦有从界南天海观战而归的人,此刻略往赵莼等人的方向一望,便就觉得她脸貌熟悉,后暗自一忖,又心中悚然,忍不住拉过身边之人,在其耳侧细细分说几句。 “你看那人,像不像风云榜第十的赵莼?” “也不止是她,便看她身旁那几人的面容,我亦是有些熟悉,只怕都是昭衍弟子中的佼佼者。” 有人听闻此话,却有些忧愁浮上眉心:“这可如何是好,那赵莼连辛摩罗都能杀了,我等要是对上了她,又岂有活命之法?” “是了,此人自身实力强大不说,师门背景亦是十分雄厚,恰似这类修士才大多无所顾忌,我几个还是不要上前招惹了她。” “师兄莫要太过担心,”又见个身形苗条,眉如弯柳的女修微微点头,劝慰道,“我昨日向金台教弟子打探了些消息,说这淮樽大能留下的地宫奇大无比,纵有成千上万之人涌入进去,亦不过沧海一粟,我等若进入其中,却不一定能遇上那赵莼,遑论与之为敌了。” 同行之人虽仍然面带忧色,但也比先前好了不少,这时又听认出赵莼的那名男子开口道:“师妹好生厉害的手段,竟能撬开金台教弟子的嘴。” 提到金台教三字,这一行人的脸色却都有些不大好看。 若非有万剑盟的庇佑,当年那两名年轻弟子亦无法将淮樽道法延传至今日,而金台教立足之根基,也多是靠了当年淮樽的遗泽,如今经得万年损耗,昔日那点遗泽也早已用无可用,这也是为何金台教非要遣派弟子进入地宫的原因。 此宗外不显强,内中又空虚不已,自北地而来的各宗弟子,自瞧不上金台教之人,只因此宗弟子乃是淮樽一脉,手中或有地宫舆图留存,才使旁人虎视眈眈,总有觊觎之心。亦是因得此故,金台教弟子也大多自成一众,对外人避而远之。 女修眉头一挑,却将嘴角牵出个讽刺的笑来:“穷乡僻壤的鄙薄之辈,只拿些灵丹法器在他们面前过过眼,便一个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可惜都是些不受倚重的普通弟子,地宫舆图并不在他们手里。” 这语气中寒意森森,似乎那几个金台教弟子手里要是有了舆图,她便会痛下杀手,毫不留情。 而在另一处,由七八个金台教弟子聚成的人群中,亦有人把玩着手中玉瓶,嘻嘻笑道:“那些北地来的修士,个个都把眼睛长到了天上去,自诩冰雪聪明,却还不是被我等耍得团团转?明里暗里敲打我等,说着地宫舆图的事,难道以为洞虚修士的随身洞府,还能靠舆图走通不成?” 他挤眉弄眼逗得身侧弟子忍俊不禁,却被面前金钗玉带的女子微微一瞪,嗔道:“还未进入地宫,你就如此得意忘形了,那几个北地修士以财开路,实不过行的下下之法,真要换了两大仙门的人来,你看会不会和你多费口舌!” 她是最不愿与旁人有所接触的,眼下只想赶紧进了地宫,完成宗门所托。毕竟这外来之辈心思难测,现在未曾对金台教之人动手,不过是觉得人多眼杂,生怕地宫舆图落到旁人手里罢了,旦要这几个金台教弟子与之独处,只怕早就被夺了性命! 那少年受得一通训斥,立时便没了显摆的兴致,意兴阑珊地哎了几声,又觉察出四周修士内,似乎隐隐约约掀起了一层风浪。他正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待打听一番后回来,整个人便急匆匆奔到了领头师姐跟前,小声道:“师姐,不好了,我听外边的人说,这一处入口来了个十分厉害的人。” 师姐把眼皮一掀,沉声叮嘱他莫要在外生事后,才皱眉问道:“可晓得是什么身份?” “昭衍仙宗的弟子,名叫赵莼,说是此届风云榜第十!” 话音方落,师姐便瞪大了双眼,惊道:“是风云榜上的真婴?” 末了脸色一变,语气谨慎,道:“你去与几个同门嘱咐一番,叫他们少与旁人起是非,进入地宫后我等便分路而行,旦遇险况,立刻遁走。” 她将手中牌符捏得死紧,直至微微汗湿都不曾松开半分,只叹这祖师成就太高,所留之物引得四方窥探不止,如今倒不晓得宗门的主意,打得是对是错了。 …… 赵莼在地宫外等了有一个日夜,虽未等到入口禁制开启,但却把同行之人的脾性观了个七七八八。 陈潮生清高,王方敬孤傲,此二人若不与之主动攀谈,便就是个不理人的性子。王馥利己,心中当有些小算计,不过城府不深,旁人一眼便能瞧出她的心思来。庄玟温吞犹豫,不是个利落之人,与王家姐妹似为旧识,言语间多有讨好。 余下二人中,王芙薰与陈婉君都是处事圆滑之辈,前者乃是邀约赵莼之人,后者又因为施相元的一层关系,而对她有所示好,故在同行之人内,当是王、陈二人与赵莼交谈最多。 又等过一夜,将在黎明破晓之际,众修士面前平地忽放金光,须臾间观见虹桥架起,金阳的光辉在空中洒落,描出高低起伏的仙宫轮廓。有修士急不可耐冲上前去,却觉自己撞在一堵硬墙之上,一时间头晕眼花,竟无法继续接近眼前宫阁殿宇。 只见这人面色铁青一片,握拳冷哼道:“墓中如此好物,却要留给这些真婴小儿,可惜!可惜!” 说罢,才愤而挥袖,化作一道清光遁入云头。 原来这是一位外化期散修,手头正是缺了五行玉露,才会一直守在地宫之外,今见地宫有出世之兆,即便有真婴之上不得入内的消息在前,也让他忍不住上前一试。 见他印证了这一传言,其余外化修士亦把心头念想一放,唯有一众真婴背脊发凉,才知周围杀机四伏,他们也不过是瓮中之鳖。 这几天一直在改剧情,到现在都不太理想,边写边改了(痛苦 记下债务(扭曲 (本章完) 章两百二四 八卦作门分路行 却不知谁人高喊了句“入口开了!”,额上冷汗涔涔的修士尽都移目过去,发现面前宫阁殿宇逐渐凝视,有十六道金光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似八卦阵法一般将这仙宫笼罩在内。 而金光之下,自先前入口处又可看见两道紫云腾起,托起一座似金似铜的大门,此门宽有十丈,高则倍余,表面刻画人物,细看去是一尊端正趺坐的伟岸身影处在中央,下有长阶漫漫,弟子无数,大抵都是一副恭听教诲的模样。 听闻淮樽此人曾有师承,乃是后来时运不济,才至师门破灭,流离失所,好在她手握道法,一路坎坷艰辛,却也功成洞虚。又收授众多弟子,炼得一座随身洞府,安置在洞天之中。每到讲经之时,淮樽便驾御洞府而出,将弟子召入传经大殿,讲解道法,垂闻疑难。 如今这巨门之上的图纹,便应当是淮樽讲经时的景象。 金台教弟子见此,心中自是感触颇多,暗道这位祖师若还存于人世,宗门倒也不至于落入今日的飘摇之境。 “轰——” 巨门从中对开,滚滚烟尘如浪奔涌,众修士两耳轰鸣,几乎感到地动山摇,而又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冲进去一睹地宫宝物。 等了有半刻钟,入口处的巨门彻底洞开,露出一道幽深不能视物的长径…… 此中有急不可耐之辈,当即向上一跃,驾起遁光便冲到那巨门当中去了。等见并无异象,其余修士便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一时间地宫入口之外,能见遁光闪动不绝,人影错杂难辨! 王方敬也算谨慎,看了先行之人顺利进入其中,便才一抖袖袍,从中引出一道尘风踩在脚下,整个人飞扬而去,好不迅速! 今日同行之人中,王芙薰、陈潮生等人的实力皆远不如他,便只好以之为首,见王方敬动身,才各显遁术紧随其后,只是在修为上略有逊色,所以遁行的速度也不比前者来得迅疾。 王方敬两袖飘飘,端的是一副潇洒自如。 倏地,他眉头一皱,却是侧目看向周遭,只见得一道凌厉剑光纵横而来,光华灿烂,势如破竹,仿佛要将周围的空域尽都撕裂了般,连同附近的微风与气息都不觉阻滞了下来。 论实力,赵莼乃是此届风云榜第十,远远胜过于他;论地位,赵莼又是真阳洞天的亲传弟子,洞虚大能座下爱徒,自比他一个世家嫡系弟子来得尊崇。是以同行之人当中,也唯有赵莼对他言谈冷淡,不似王芙薰、陈潮生等人一般来得客客气气。 王方敬压下心中些微不快,向着那道剑光便御风追赶过去,只可惜赵莼的剑遁之术,同辈之中少有能及,纵是王方敬有心追赶,到底也没能与那剑光接近半分,只苦了后头跟着的几个人,须得费多心思才能不被前人落下。 赵莼一路直行进入地宫,脚下剑光快如电闪,引得附近修士不停侧目视来,等过了一道半人高的门槛,进入幽深长径之后,周围景象却豁然一变,无边金云弥漫四方,上有碧空如洗,下见浅水如镜,照映本我。 分明才刚跨过一道巨门,眼前却又有八座巨门各据一方,门上分别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种卦象,上无其它图纹,与初进的大门相比,倒要显得更加质朴。 正待观察这八座巨门之际,又有许多修士相继进入此间,其中便有王方敬等人。 “赵道友好快的遁术,我等却不能及。”王芙薰笑着与她客套,纵是心底知道剑修遁术奇佳,却也暗暗为此感到心惊。 赵莼微微点头,余下几人也是把周围的景象打量了一番,低声道:“此乃八卦之名,只不知道当中有何古怪。” 此间天地人影攒动,直待半柱香的功夫,才见八座大门依次打开,再度现出幽深长径来。不过这一回,却没有人敢抢先一步,众修士屏息凝神,目光齐齐一转,已是投注于人群中的金台教弟子之上。 金台教弟子这一行正好八人,以当中锦衣玉带的女子为首,对上众人或阴沉或审视的目光,也是不由脊背发凉,只见那女子抿了双唇,皱起眉头与周围之人说了几句,随后便见八名金台教弟子各自驾起一道遁光,毫不犹豫地往八座巨门冲去。 他们乃是分别进了一座巨门,故无法让旁人辨出,这八座巨门究竟哪一个才是更好的选择。 只是须臾之后,身处此间天地的修士,心头却不自觉浮出一道指引之念来,这道指引之念对应着八座巨门其中一处,即便是同行之人,亦各不相同。 赵莼暗暗一忖,发觉心头之念似在引导着她往“离”门而去。 离位属火,位在正南,却是与大日之道有所相合,而当她看向离位巨门时,此种指引之念亦越发鲜明起来。 “地宫宝物留待有缘之人,此震位之门与我有缘,我欲进入此门一探,不知诸位作何想法?”王方敬率先开口,语气沉然,颇有些不容置喙的意味在。 他心中亦是浮现出了指引之念,且不难猜测得出,此中并不知他一人在被巨门呼唤,王方敬有此一言,便是打定主意要进震位巨门了。 王芙薰见他如此独断,秀美容颜上也是略见难色,遂轻声开口道:“诸位道友同行而来,尚不知前路有无艰险,在此分路却是不好,倒不妨结伴而行,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她与王方敬毕竟是同族弟子,故不好公然拂其颜面,言语间便多有邀请之意。 这话一出口,王馥便点头同意了。不过听她语气如此爽快利落,似是王方敬所选择的震门,也正合了她的心意。 而余下之人中,陈婉君神情难辨,庄玟隐隐有些意动,陈潮生则眉头轻皱,不曾立时开口回话。 “我便不去了。”其声如泉水叮咚,清冷而坚定。 王芙薰闻声看向赵莼,却见对方点头道:“我欲往离门一探,诸位若不同路,便就此别过了。” (本章完) 章两百二五 知无尽,得无尽 似是未曾想到赵莼会如此直截了当,王方敬眉间微微皱起,心中已有一丝不悦。 而闻见这话,先前尚还不曾做声的陈潮生,此刻却心头一动,转向众人道:“坎门之物或与贫道有缘,却不好与几位道友同路了。” 话音方落,便见陈婉君点了点头,轻道一声得罪,观其主意,应当也是要与族兄一起进入坎门的。 此刻,几人中只庄玟还不曾表态,看他神情纠结,目光数次往八座巨门之上移过,又迟迟不曾做下决定,王芙薰遂道:“我几人同行而来,自将是为了相互有个照应,现下才入地宫便分道扬镳,却怕遇上险况,无人搭手。” 庄玟看她一眼,又暗自思忖片刻,终还是做下决定道:“芙薰道友所言有理,此路当以同行为上。” 这之后,几人的目光便就投向赵莼去了,后者凛然而立,并不曾为此动摇半分,可见心如磐石不可转。 王方敬亦不是非要与赵莼同路不可,眼见族妹将欲开口,他却伸手将之拦下,冷然言道:“赵道友乃是此届风云榜第十,这地宫之内的真婴有谁人能奈何得了她,又何须我等为她担心。既然赵道友欲往离门一探,我等便不多送了。” 赵莼轻笑一声,却不与他答话,察觉到暗流涌动的陈族二人,此刻也不欲插手其中,只王芙薰目露纠结,向前一步道: “道友此行乃是受我之邀,如今却不好叫道友独自进入离门,便不妨如此,方敬阿兄与馥阿姊、庄道友进入震门,两位陈道友则进入坎门,我便同赵道友一起,进入离门一探。 “且看那些个金台教弟子各入一门,想来这地宫之中也多半是四通八达,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行,我等进入其中,亦未必没有重聚之时。到那时,我嫦乌王氏族中,自有找寻族人之法,可与方敬阿兄你们会面,至于两位陈道友……” 王芙薰顿了一顿,却听陈婉君接话道:“芙薰道友可予婉君一滴精血,婉君自有法子寻到诸位。” 她身侧的陈潮生神情虽冷,但也点了点头,可见世家门阀之内,并不缺这些觅物寻人的法门。 到这时,在场诸位修士当中,便是除了赵莼之外,都同意了王芙薰的想法。 而赵莼本人倒不纠结于同行与否,此正如王方敬先前所言,她尚未在地宫内发现对自己有威胁的人,而一旦遇上强敌动起手来,这一行人对她来说也未必就是助力。 假若对方当真不可战胜,赵莼当会以保全自身为上。 她神情淡淡,自上往下垂望,能在地面上观见一张倒映出来的,似笑非笑的平静面容。赵莼与王芙薰目光相接,语气倒是十分和善,道:“我都无妨,道友做主便是。” 王芙薰神色大霁,只觉心中巨石落下,便连忙逼出一滴精血交到陈婉君手中,这才将众人分作三处,随后告辞离去。 …… 二人跨入离门,眼前便豁然开朗,见自身处在一方大殿之内,四处灯火通明,烛台遍布。 殿梁极高,须得抬头方能望见,又雕梁画栋,修筑得大气不失精巧,殿内八根大柱各有瑞兽坐镇其上,作嬉笑嗔怒之态,仿如活物一般,叫人望而生畏。 赵莼与身边之人相看一眼,旋即抬脚往前走去,而在她们进入离门之前,便已有数十人进到了此方殿内。看这些人并未大打出手,而是各自端坐在蒲团之上,闭起双眸凝神入定,即叫人知晓此方殿内必有古怪。 两人往正殿中央一看,只见地上展了一幅宽两丈,长十数丈的画卷,上有宫阁殿宇,环绕清光,数百男女修士行走其中,皆衣带飘然,神情宁静。再看他们手中,又都握了玉简存在,辅以两侧文字即可辨识得出,此殿乃是地宫中的藏经之地,昔日淮樽大能在世之时,众弟子便可在此殿中阅看经书,丰闻强记。 细细看过这一画卷,却见画中清光顿起,直直朝赵莼飞来一团白色光华。 她神情一紧,待见光华之上并无威胁恶意,才将之按在眉心之处,读出了众多修士都在此地凝神入定的缘由。 原来淮樽欲将地宫宝物留待后人,却也不是随意就能得之。她生前收授弟子众多,其中不乏天骄英杰,即可见淮樽本人也有惜才之心。所以藏经大殿便是地宫之中的第一道关,进入此地的修士可在殿中随意取来一卷经文,解出其中奥秘就算是过了此关,并能从地宫内得到一件宝物。 可若是解不开经文之秘,修士便就不能继续往地宫深处探索了。 赵莼抬眼一看,便见王芙薰向她点了点头,当也是知道了这淮樽大能设下的规则。 二人遂转身望去,见大殿左右留有两扇巨大屏风,能见修士从中皱眉行出,其心神之凝然,甚至未有察觉到外界的打量。知晓了经文放在何处,赵莼便与王芙薰齐齐动身,待绕过屏风向内瞧去,就能见高低柜架之上,置放着几乎堆成小山的玉简。 她目光一落,旋即随手拿起一枚来,将神识沉入其中阅看。 玉简内的经文平平无奇,大抵是在讲天地清浊之气的由来去处,与道门修行所合乎的天理自然。此都是极为常见的经文,即便有着淮樽大能自己的理解在其中,也难以超越今世之人太多。至于其中的奥秘与古怪,却是并未显露出半点苗头来。 赵莼把手中玉简放下,继又从旁边再次拿起一枚来,等她再次将神识沉入其中,却是很快地蹙起了眉头,片刻后便把玉简搁下,然后不断拿起放下、拿起放下…… “这些玉简之中的经文——”王芙薰轻呼道。 “都是一样的!”赵莼将掌心玉简摩挲一番,心中惊诧之意已然消散了大半,“为保公平,所谓解读经文之秘的难易,应当也没有差别。” 王芙薰点头,露出一抹浅笑,道:“既如此,倒也省却了一番挑选的功夫。” “是这道理。” 因着第一眼未能从中寻出苗头,赵莼心中倒很有了几分跃跃欲试之念,她向王芙薰略略颔首,便将手中玉简紧握,后与之一起走回原处,从殿内选定一只并无人在的蒲团,遂就盘坐入定,将神识再度浸入其中解读。 王芙薰倒不曾立时闭目,只把殿中修士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番,见这些人里有紧皱眉头、苦苦思索之辈,也有目光低落、神情苦恼之人,更有人恼羞成怒,迟迟解读不出那经文之中的奥秘,而为此将玉简狠狠摔打在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藏经大殿内众生百态,赵莼却对身外之事充耳不闻,仿若胸有成竹一般,毫无忧虑之心。 王芙薰低叹一声,冷不丁与赵莼的目光相触,才发现对方竟然睁开了眼睛,从方才的入定之中醒转了过来,而此时此刻,离她盘坐入定才只过了半柱香不到的时辰。 “赵道友解出来了?”纵是王芙薰自己,语气中也有几分不可置信。 而赵莼却深吸一口气,随后摇了摇头,凝眉道:“应当……不算。” 这之后,她便又闭上双眼,再度将心神沉入解读经文之中,仿佛刚才的醒转只是有了些许不解之处。 王芙薰好奇不已,当即也不去打量旁人,而是与赵莼一般,开始为渡过此关解读经文。 她的想法倒也没有太大差错,赵莼突然从入定中醒转过来,的确是心中有了疑惑。甚至于说,王芙薰先前的话语也不算有错,那经文之中的第一层奥秘,赵莼已然是将之洞悉出来了。 因着这玉简中的经文并不是简单的文字组成,而是由文生画,需要修士自行窥破文中的起笔之处,与最后的落笔之处,以将经文勾连成画,读出其中的真正意味来。这对赵莼来说并不艰难,甚至还称得上十分容易,而想要看破这一点,需要的也不是时间,却只是一道从经文是文的常规中突破的心念。 假若殿中修士灵机一动,那么这一层的奥秘,便算是解读出来了。 只是赵莼以为,这藏经大殿中的一道关卡,应当不至于会如此简单。 藏经,藏经,藏的是多年以来淮樽大能与其座下弟子的体悟,即便殿阁内的功法神通早已被金台教祖师带走,留下的一星半点,也足以让真婴修士获益匪浅了。 便在这时,赵莼耳边骤然闻见一声满带惊喜的高呼: “我解出来了!我解出来了!” 正是思索之际,骤然被人高声打断,只怕是泥人也得生出三分火气来,不过听得此人话意,却又叫众人猛然一惊,不由得睁开双眼向他看去。 这人面貌寻常,身量也是适中,许是因为在殿内众修士中拔得了头筹,他脸上的狂喜之意几难掩饰,几乎就要从地上跃起。 赵莼看他气息略显驳杂,当是在修行功法上落了下乘,可见不是正道十宗弟子,甚至像是散修之身。只是这回他却先于旁人,率先解出了经文之中的奥秘,便不得不羡煞旁人了。 他既解出了经文,按规矩,这藏经大殿内的一道关便算是过了。众人耐不住心头泛酸,却看见正殿中央的图卷向上一抬,画上男女顿时鲜活起来,衣带披帛似乎就要飞出纸上,而画中殿门亦是豁然洞开,向外遍洒金光,飘出阵阵拂面香风。 越是如此,殿中修士便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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