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见窿山兽首被破,正是悚然心慌之时,哪还能有退路可走。 他一拍胸膛将一滴精血震出,神念催动下,便将元神与法身收入其中,留得一具无神肉身还在原处。 片刻后,十八飞星轰然斩下,王方敬那具肉身自是灰飞烟灭,只好在精血未损,能叫他留了性命,咬牙道:“池师弟剑法高深,在下自认不如,此战便算师弟你胜了!” 助他从池藏锋剑下脱身的这门神通,便就是赵莼颇感兴趣的《血合还魂术》,此术非法身真婴不能修成,倒也是一门极为强悍的保命手段,昭衍弟子成就法身之后,多半都会修行此术,以方便在外行走,王方敬自不例外。 池藏锋虽无杀他之心,但只要动起手来,向来也是不留余力,所以王方敬并不敢与他硬抗,以免被毁了根基,阻却日后道途。 这一战照旧是池藏锋得胜,却也不算出乎众人所料。只因在他之上还有位未成法身的赵莼,此届风云会上议论最多的,无非便是赵莼最后,究竟能夺得什么名次。 斗台上厮杀不止,而界南天海又无昼夜之分,亥清伸手一掐,心觉今日距那龙柱降下之时,已是过去了两月有余。 而离池藏锋战胜王方敬,也是过了五六个日夜。 她坐在殿内垂眸望去,那台上斗法渐见分晓,却是位居三十一名的风云榜真婴苦战半夜,最终保下了自己的位置来。此人形容狼狈,遁回莲台之后便也没了向上夺位的心思,众人旋即把目光一转,已然是齐齐瞩目于了赵莼。 此人力战太元冯令鑫,一鸣惊人夺下风云榜第三十,同代天骄内少有能望其项背之人,一时间风光无两,令人称道。 赵莼将气息收起,自莲台上站起身来,须臾后放出剑光将身形一裹,便就洒然落至台上。 二更在后 (本章完) 章两百十一 剑与火 自她双足落下,剑光便须臾一散,赵莼目光纵横一扫,倒是片刻也未作迟疑,当即朗声喝道: “辛摩罗,你可敢与我一战?” 她声音清朗干脆,而又铿锵有力,此番在台上高声叫阵,自是叫道场内外一众修士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却是因为听得清楚明白,反倒叫众人面色一怔,恍惚间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或是出现了什么幻象,不然也无法解释,为何赵莼敢直接邀斗位居风云榜第十三的辛摩罗。 “辛摩罗才从王峥手里夺过这第十三名来,不想这么快就有人敢挑战于他,便不知赵莼究竟留了什么手段,能够有底气和此人相争。” “冯令鑫固是不弱,但要与辛摩罗相比,却还是差得远了,我本以为赵莼会循序渐进,先往上进个三四位,她到底是法身未成,风云榜第十三,于她而言实还是勉强了些。” “我看不然,以赵莼如今显露出来的心性,可发现她虽激进,但却并不莽撞。辛摩罗手段狠辣,凡与之相斗,亡命者十中占了八九,她若没有几分胜算,又怎会选了此人?” 到赵莼与辛摩罗这般层次的天才出手,显然已非寻常弟子能够在此置喙,便只见各宗长老神情怪异,腹中心思难以揣测,而弟子们大多却都心潮澎湃,各有一番猜测在心头。 便是赵莼已将冯令鑫斗败,可觉得她能战胜辛摩罗的人,到底还是不占多数。 他们鼓吹前者之勇,心中却以为辛摩罗胜算更多,道那冯令鑫与辛摩罗实力有差,赵莼此举恐有好高骛远、骄慢自大之嫌。 许乘殷闻见赵莼叫阵辛摩罗,心头亦是猛地一跳,即便是她也对此战没有把握,就更莫说外殿端坐着的诸位长老们了。赵莼话音方落,外殿之中便有一阵质疑、担忧的声音升了起来,只是顾忌着亥清坐镇在内殿,这番议论交谈之声并不高亢,不过也不乏唱衰赵莼的话语。 她偏头往亥清面容上看去,这位积威深重的洞虚修士已是坐直了身躯,睁开一双凤眸平视前处。 长老争论之声渐入耳中,亥清却并不在意,片刻后,许乘殷听见她若有若无地哼笑了一声,似嘲似讽,一瞬间便叫外殿静得落针可闻。 “尔等以为,辛摩罗比朝问当如何?” 那外殿之中并无声音,须臾后才听一位长老奉承道:“区区魔门邪子,如何能及大道魁首。” 亥清回应一声似笑非笑的哼声,倒是听不出喜怒如何,待那声音一止,众长老便听她开口道:“他既不如问儿,那又怎会比得上莼儿呢?”那语气是少有的平淡和缓,可见说话之人从容淡定,毫无忧虑之态。 纵是这界南天海内的修士都认为赵莼会输,却总有对她无比信任的人在,而对于辛摩罗来说,最坚定认为他能取胜的人,无疑便是他自己。 “比从前之时,你确是强了不少,”辛摩罗身躯伟岸高大,这许是与他所修功法有些关系,寻常修士中少有能在身量上高过他的人,故他也喜好低垂了眉睫来看人,在无意中显露一副目中无人的高傲姿态,“不过在我眼里,你与那冯涧、王峥都无甚区别——” “将死之人罢了!” 他动起身来,若一颗天火流星,悍然砸在了斗台之上,而真元气息澎湃如海,顷刻间便向四方席卷而去,声势无穷! 赵莼无心与他作口舌之争,掌心向上翻转,便已祭得长烬在手,而在她身后,一具法身虚影逐渐现出,其身凝炼无暇,经脉穴窍清晰可见,颅顶上高筑宫阁殿宇,赤辉如洒,若有一轮金阳升起,显然是化出了紫府,于开元一道上有所成就。 至此境界,赵莼只要打定主意铸成法身,就可直入上三等中,实是羡煞旁人! 辛摩罗见此大声一笑,亦是将喇图魔相凝现出来,随后纵身跳起,便就化作一团赤血入了魔相口中。 喇图魔相一成,那神慑之威旋即便在场中弥漫开来,辛摩罗凭借魔相的庞伟身躯,与其强盛的力、气、神三道,在以往的战斗中不知让多少修士吃了闷亏,只是在今日对付赵莼时,这法子却就完全不得用了。 “不过虚相之识,岂能慑我神念!” 赵莼拇指与中指相按,镇压在紫府中的识剑,便豁然迸发出一阵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将那喇图魔相的神慑之威悉数压下,随后舒张五指向前一按,即见万千剑光如剑雨扫落,杀得魔相皮肉翻飞,血液飞溅! 适才观王峥与辛摩罗一战,赵莼便知喇图魔相以双头四目汇聚元神,所以要害就在其头颅之上,她踏起剑光,手执长剑,身后法身虚影如影随形,须臾间就祭起剑气如虹,往魔相头颅上斩去。 喇图魔相身躯坚硬,非寻常手段可破,如今在这神杀剑意面前,却像凡人皮肉一般,剑过留痕,皮开肉绽。如此景象纵是辛摩罗见了,亦是眉头紧皱,忍不住暗中呼道,这如何可能! 自岚初派升仙大会后,迄今为止亦不过二十余年过去,赵莼竟已从弱小蝼蚁之身成长若此,到了要让他谨慎处之的程度! 思忖之间,赵莼剑锋已是逼近魔相面门,这一剑凶悍无比,几乎无可避躲,辛摩罗冷哼一声,却是运力把魔相头颅裂开,自颅中各伸出一只血红大手,向剑气拍了过来。 那血红大手乃是血液所凝,眼下虽被剑气轻松斩断,却又会在下一刻重新聚在一处,以此消磨赵莼的剑气,使之逐渐散去。 赵莼丹田涡旋早已催起,有《太苍夺灵大法》在,根本不惧任何消磨剑气真元之法,她抬眼将血红大手一看,心中立时就有了对策。 观剑气逐渐平息,辛摩罗正欲将血红大手拍下,却见金红一点闪烁眼前,那是一簇瑰丽非常的火焰,在赵莼掌心跃动不停,他眼神一凝,不过呼吸之间,就见火焰翻飞狂舞,一路灼至天际,把血红大手卷入其中吞灭! 到我女了(欣慰 (本章完) 章两百十二 异火吞血,魔相神通 此火呈燎原之势,两只血红大手一被裹入其中,立时便失了反抗之力,辛摩罗悚然一惊,忙把魔相散作一汪血池,却是舍了血红大手而去,转在二十丈外重凝身躯。 未料这火焰并不愿将他轻易放过,辛摩罗才把魔相身躯聚起,便见烈焰腾升百丈有余,几乎蔓至天边,与瀚海均分两色,且不仅是声势惊人,在其中愈发强盛的灼烈之意,亦是让人心神摇颤! 异火! 赵莼与冯令鑫斗法时,便已暴露过身怀异火一事,只是天下异火种类繁多,众人也不清楚她手中的,究竟是怎样一类火焰。辛摩罗如今直面于此,方才晓得这簇异火威力有多可怖,他这一身血液全数经过神通淬炼,自认水火不侵,能受诸般手段而不灭,却不想赵莼的异火如此强悍,他那血手甫一与火焰相触,便被灼烧得灰飞烟灭! 见识了这般手段,辛摩罗也不再有丝毫拿大之心,面对异火侵袭而来,亦是慎之又慎,不得不小心对待。 赵莼眉心一动,却是从金乌血火之中感到一股餍足畅快之意,她思索片刻,暗道,金乌血火乃是古妖金乌心头精血所化,喜好吞噬天下有灵之物,而辛摩罗这喇图魔相对应着的神通本就与血液有关,是以金乌血火吞去的血液经得祭炼,内里蕴得的灵气必是远胜其它,所以才叫此火觉得欢欣。 魔相之身越是强悍,便越庞伟巨大,此本为辛摩罗与人斗法之倚仗,如今却有些让他感到棘手了。 金乌血火有吞噬之能,现下完全是把喇图魔相的一应手段都当成了食粮,而庞伟巨大的魔相之身,也使得辛摩罗几乎难有闪躲回避之法,他面对眼前的赤金火焰,除了不断地散作血液重聚身躯,亦没有它法加以闪避。 同时,辛摩罗更是有所发觉,每当魔相身躯散为血池之际,面前的异火就会猛地攀升而起,旋即张开双翼如一只巨鸟,向血池飞扑过来,在此过程中,又会有部分血液被这异火给吞噬而去,虽不至于叫他伤筋动骨,但长此以往下去,必将是不利于他的。 而金乌血火自成一物,以之消耗辛摩罗,却是不会对赵莼造成太大影响。前者深纳一口气,当即把魔相巨口张开,便将本体身躯从中现了出来,失了本体在其中,魔相身躯顿时就不如先前那般凝实了。 辛摩罗目光阴沉,随后两手结印向前一按,即见身后魔相骤然消散,反是他自己的身躯暴涨数倍,直至五六丈高才止。其身肌肉虬结,皮肤光亮,体外却不知笼罩着一层什么屏障,叫人难以窥见肉体上的气机流转。 赵莼神识过人,紫府显化之后,多数气机流向并不能瞒过她的眼睛,如今辛摩罗身上的变化,亦只有一种答案能够解释—— 法身! 法身虽是真婴修士斗法的根基,可若不是到了动真格的时候,却不会有人轻易将此祭出,盖因法身受损后弥补艰难,而想要随心所欲将法身作为克敌手段来用,对多数修士而言也并不容易。 辛摩罗所铸法身为三等,而上三等法身的一大特点,便是圆融无缺,气不外泄。中、下三等法身,因是外炼、内渡与开元三道上存在不足而成,所以缔结有瑕,气机走向能为外人所辨。 而今赵莼无法辨清对方身上的气机走向,大抵也是因此缘故。 辛摩罗将气、血、神三物尽数收纳于体内,亦是为避金乌血火的吞噬,后者几番试探发现再不能吞吃血液,心中自是委屈不已,遂调转了方向遁回赵莼掌心,颇见几分憋闷告状之态。 赵莼低笑一声,只稍作安抚便把异火收回丹田,她目光沉静,从容往辛摩罗身上看去。比从前的轻视蔑然之态不同,祭出法身之后的辛摩罗,目中已怀带着不容忽视地忌惮、戒备之意。 此人性情桀骜难驯,视弱者为蝼蚁虫豸,并不以此为“我辈”。不过辛摩罗也并不愚蠢,他将实力至上奉若圭臬,所以在发现赵莼确有撼动于他的能力后,他也很快收起了轻视之心,将屡屡吃瘪的郁愤化作汹涌战意。 这是赵莼在辛摩罗与魏沉桐交手时,所曾看见过的一层锋芒。 如今,她也站在了同列之中。 伏星殿弟子并无本命法器,他等所拥有的一切手段,尽皆仰赖于魔相神通。辛摩罗脸色一沉,体内真元顿时倒拔而起,汩汩血液在皮肉之中逆行而走,且不过眨眼功夫,就见他法身化为血色,分裂出四臂双颅,与那喇图魔相一般无二。 一滴、两滴、三滴…… 数十上百滴的血珠自他法身之上被分离出来,一股横绝万物,无可阻挡的煞气纵横排布,辛摩罗脚踩赤光,化一道虚渺残影便消失在了煞气之中,下刻自天而降,四手各执一柄巨钺,寒光乍现,如泰山镇顶而来! 铮! 长烬应声而出,快如惊鸿掠起,却不是与那巨钺相抗,而是挥剑斩在了辛摩罗手腕之上! 只可惜辛摩罗法身等阶上乘,又得他心血浇铸,纵是长烬之威,亦只能在其皮肉之上留下些许痕迹,而要想斩断筋骨,形成断肢之损,却就难如登天了。 赵莼暗自凝了双眉,辛摩罗倒也没能好过于她。 此可是天下修士望而兴叹的三等法身,圆融无暇,坚而不破,同阶修士中能在他法身上留下痕迹的,纵是在这风云会上也找不到几个,而赵莼只凭一柄法剑,便能将他法身皮肉斩开,这简直是耸人听闻! 辛摩罗欲以法身之坚固,来逼赵莼拿肉身与他相斗,可等两人斗过十余招后,他的脸色就悚然一变。 赵莼的这具肉身,实则比绝大多数真婴的法身还要强悍,却不知这人是拿什么手段淬炼的身躯,即便是他以往面对的诸多体道修士中,也少有能与她只身硬抗的人! 思索间,剑光照面杀来,辛摩罗不觉将身后仰,怎奈赵莼又分得数百道剑气,一力将他后路阻绝。 只待剑光落下,辛摩罗却无声无息消失不见,留一滴猩红血珠在剑下破灭开来。 目前可公开情报: 还债(0/3) 本周出风云会结果(0/1) (本章完) 章两百十三 阵斩血河剑惊神 这一具法身遁行下去,其余数百滴血珠却是另有了动静。 辛摩罗放出的煞气不断沉凝,在道场内积出厚厚一层血云,随后又翻涌滚动,逐渐化出点点水光,且不过三五个呼吸间,煞气散了,血云也是消退了,只剩下一片滚滚血河,澎湃出惊涛砸浪的声响,时而摇摆扑向半空,时而又汹涌砸下,总之是气势非凡! 而那数百滴血珠入了这赤红河水之中,亦是如鱼得水,好不自在! 这些血珠皆出自辛摩罗的神通“无尽血河身”,实则也是他法身的一部分,所以气机难辨,几乎叫人难以揣度其中走势。同时,这赤色血河又都是血液同真元所共化,数百滴血珠甫一融入其中,便可谓泥牛入海,不能容辛摩罗以外的人打探一二了。 赵莼眉头微微皱起,已是把剑气调转,收至身侧,长烬在她手中发出一声清鸣,或也是受了眼前这漫天血河的侵染,而格外显得兴奋好战。 赤红河水滚滚而来,几有铺天盖地之势,赵莼只身立在其间,便能凭剑叫这河水从中间分作两股,辛摩罗拿这血河压她不得,也只能生生将中间之人避开,于她身后再将两股血河织连一起。 如今现于众人眼前的,便就是这样一番景象。滔滔血河浪起重重,不时有大浪排开,引动风云呼啸,甚至那河水之上,都弥漫着一层厚重的浊雾,一时看去邪祟非常,与那邪魔道修士的手段好似也没什么区别。而在血河之中亮起一点寒光,却正是出自赵莼手中那柄清辉湛湛的法剑。 只见赤红河水被她以剑气阻绝在外,便于当中形成了一处无有河水流经的空间,辛摩罗几番掀起排天巨浪,到底也奈何不了这河中之人,只能在赤红河水内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赵莼环顾一周,能见河水愈涨愈高,如同一堵血墙围筑,而河水之中人影错杂,俱是四首双颅的法身之相,她想了片刻,大抵也能知晓辛摩罗的这般手段究竟如何。这些融入河水中的血珠都是法身的一部分,所以每一滴血珠都可施下无尽血河身的神通,辛摩罗的法身亦能够在其中不断转化、移动。 而这门神通号作无尽血河身,只怕也不会像现在显露出来的这么简单,要除尽那数百滴血珠就已称不上易事,假若血河之中的血珠真能到达“无尽”的话…… 赵莼呼吸微缓,目光已然锋利起来。 辛摩罗身处血河之中,将这滔滔河水都当成了自身耳目,赵莼的一应神情动作,也尽皆被他看在眼里。他见面前之人神情不如先前缓和,心中便知道此法有用,在赤红河水中闪动的人影,亦随之加快了步伐,造得人影攒动之景象,兼又有低声喃语的喧闹之声,让河中人仿佛置身冥府炼狱,极容易乱了心神。 他这无尽血河身的神通,实又有许多伴随而来的神奇手段,只是最能够作为倚仗的,便还是血河本身。 场中修士无论是素不相逢的,还是与他有过交手的,都未必能看出这无尽血河身真正的底细来。先前被他放出的数百滴血珠,确是能承载法身的转化、移动不错,可也只是他一身法力的零星半点。辛摩罗法身的真容,既不是众人所看见的四臂双颅魔相,也不是那些四处窜走的晶莹血珠,而是这整条无尽无绝的滔滔血河! 这是他法力的根基,与一身实力的真正由来,哪怕赵莼能将血珠尽都斩灭,却也无法动摇于他,而赵莼眼下能以剑气阻隔血河,实际上已是处在了辛摩罗法身的腹中,外部的灵机无法进入,后者却能不断吸纳灵机补全自身,直至将她炼化作一团血水。 赵莼却很快感受到了怪异之处,眼前河水不过流淌在周身,却又像将她笼罩入内一般,无论神识还是真元,都难以突破这越来越厚重的河水向外探去。她逐渐有所察觉,心道血河之秘绝不只眼前显露出来的这些,而想要击溃辛摩罗,只怕就要彻底掀了这条河! 才起这主意,赵莼心中便隐隐一动,她目珠微转,暗道破局之法或在其中,旋即抽出长剑,便纵身向上飞去。 辛摩罗一直冷眼打量着她,如今看见这一举动,便知赵莼有了突围之念,他提起心神,挥手扬起一层巨浪,就欲将她拍落下去,而当中一滴血珠猛地涨大,眨眼间化出一具四臂双颅的魔相法身来,霎时目放凶光,把手中巨钺朝着赵莼砍去。 赵莼早知他要来阻,见此也是毫不避让,轻喝道:“雕虫小技,岂能阻我!” 那算是辛摩罗第一次见识神杀剑意,只见那玄黑长剑引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暴戾气息,须臾后破开血河,就如撕开薄薄一层的绢帛似的,连同藏身在血河之内的魔相法身,也被一并削下了半边身子,化作一团血水噼里啪啦砸落下去。 辛摩罗一时大骇,双目中精光烁动,却是让赵莼凭剑破浪,飞身到了半空之中。 而见拦她未成,辛摩罗也只是略感可惜。他想到,只若赵莼一时还在这斗台之上,便就难逃血河之困。且他这法身玄妙非常,便哪怕血河干枯,只剩下最后一丝血气,也能保住法身不失,只消在日后蕴养回来便是。 赵莼凌身而立,只觉下肢沉重无比,虽是已从血河之中脱身出来,却还有千万之手要将她拖拽下去,那赤红河水荡漾泛起波澜,看似无甚奇异之处,可让她感受到的威胁却已远远超出她从前所见。看这河水越涨越多的态势,假若自己不先动手将之除尽,今日要被血河吞没的,就当是她赵莼自己了。 河中人影攒动,不时有狰狞脸相冒起,面上如同附着一层水幕,叫人看不清五官与目瞳,瞧上去诡异非常。下一刻,那成千上万个头颅都奋力张开口唇,从喉中疾射出一股血线,千缕万缕随风飘摇,欲要纠缠到赵莼身上,将她拉回河中。 赵莼将手一挥,却有一股血线扑上她的袖袍,这已是极为上乘的法衣,可一遭血线黏住,也很快失了原时的光泽。一时间,赵莼只觉得臂下一沉,那血线鼓动如虫,竟还想从袖袍向上攀爬,来污浊她的肉身法体。 她挥剑斩下血线,只是袖袍上的部分难以剥离,赵莼目光微黯,当即割开左袖,将这一截袖袍抛甩出去,旋即以左手握剑,右手并指抬起,运转法诀道: “十方剑阵,开!” 须臾间,剑光于无声中暴起,十柄银白法剑各据一方,而剑意周游于内外,剑气穿行其中,明灭闪动,如夜幕缀星,辉光烁烁!血河已是声势惊人,可这剑阵却远比血河更为广阔,甚至能够完全将赤红河水归入其中,不落一滴! 且从赵莼运转法诀,到展开剑阵将血河覆盖,亦不过只是眨眼之间。 只见阵中剑影重重,凡有血浪抬起,立时便会被镇压下去,旁人不如身陷阵中的辛摩罗,感受不到那股寒彻肃杀之意,可他们却能观见这十方剑阵的全貌,看那十柄银白长剑锋芒并出,完全将阵中天地锁成一片,全然不容他人触动! 在对付血云魔张秀时,赵莼便曾显露过四方剑阵的手段,如今这十方剑阵,无论是威力还是声势,都将远胜前者。 剑阵既出,对赵莼本身的损耗也不容小觑,她心知拿出这一手段后,如不能将辛摩罗一力降伏,自己的胜算便远不如从前大了,所以颅中紫府微动,却是将一柄识剑祭在了赵莼眉心之前。 她的元神之力如洪水开闸一般泄出,而体内真元沸腾不止,一齐将这十方剑阵向内杀去,直叫阵中赤红血水在挤压中不断粉碎重聚,于剑影中层层消退下去! 此些血河之水乃是辛摩罗多年心血,哪能叫他甘心让赵莼如此磨灭了去,便听他大喝一声,当即聚了赤红河水,化成一具伟岸法身,持一柄血色巨斧,欲将剑阵劈砍破开。 只是半息之后,辛摩罗脸色就变了。 他手下败将无数,自也知晓破除剑阵的法门,就是破开这些结阵之剑。不过赵莼剑阵上的十柄法剑却是诡奇无比,辛摩罗挥其巨斧砍在其上,分明是对那法剑造成了些许损伤,可下一刻眼前的法剑便恢复如常,甚至连斧上气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好似,出现在他面前的法剑,并非先前那柄一般。 辛摩罗想破阵而出,赵莼亦是想将他困杀其中,二人此时的较力,便已非先前那般,是以各类神通手段过招,而是到了较量根基是否稳固深厚,看谁人的真元更加强悍的时刻。 十方剑阵内处处都是剑意弥布,此也在无形之中磨损着辛摩罗的法身,他心中大为光火,暗道两人之间徒以真元互相损耗,只怕谁也占不了上风,但如今是他身处赵莼剑阵之中,无法与外界灵机相互沟通,这就像先前处在血河之内的赵莼一般,实际上是落到了下乘去。 蛮力破阵并不可取,他若想从中脱身,唯一的法子却是将赵莼的剑意镇压下去! 辛摩罗眼神一狠,心中已是做下决定,便看他挥掌拍在颅顶,通身皮肉开始寸寸裂开,旋即趺坐在了剑阵之中,两手结作法印,引得一股天外气息灌注入内。令赵莼心生讶异的是,她这十方剑阵能锁下一方天地,隔绝外界一切气机,但此刻与辛摩罗相连的气息却不受剑阵所阻,能够长驱直入,灌于他天灵之处。 赵莼心道一声不好,暗觉辛摩罗暴起一股强横无比的神念之力,她虽不知此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想到这般手段必定与伏星殿所仰仗的十二魔相有关,此等天外之物,玄奇之处恐无法被本界中人所领会,故她能做的,也当是竭力阻下对方! 既是神念之力,便也该由神念来阻,赵莼眉心识剑猛地一跳,霎时间已是穿云破风,镇压在了剑阵之上,那一股天外气息本与辛摩罗天灵相通,如今却被识剑横插一手,致使气息灌顶的速度骤然一顿,也让辛摩罗脸色顿沉。 “快看,那是何物!” 众修士目光灼灼,全心全意凝望着斗台上的景象,此刻突然闻见这一惊呼,便也是浑身一震,连忙抬眼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是心神吊悬,忍不住背脊一寒,只见瀚海之上不知何时开了一道裂口,从裂口中能见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向下探望,而目光所及之处,正就是十方剑阵中的辛摩罗。 伏星殿弟子如无意外,此生便只能修行一具魔相,可在此之中会有极少数人,能从变换不定的十二魔相中,触及棺中魔神的本质,辛摩罗即是其中之一。入虚冥河是天外魔神的棺椁,同是也是它的眼瞳,辛摩罗牵引魔神之力,为此也将付出不小的代价,他那一掌几乎震碎了自己半个紫府,如此才能令魔神之力灌注其中。 可若不如此,他却无法寻到胜算。 在那如洪流一般的陌生气息中,赵莼的识剑看似渺小无依,却又稳如磐石一般,将倾泻而来的魔神之力挡在阵外。识剑上三窍剑心如琥珀般晶莹,受魔神之力侵蚀而不染半分祟气。 她在等,等的是辛摩罗紫府破碎,魔神之力自将随之消退,而辛摩罗也在等,等的却是赵莼识剑动摇,剑心受秽! 二人僵持有约莫一刻钟头,辛摩罗七窍汩汩向外溢血,赵莼面上亦是一阵端凝沉重之色。 维系十方剑阵的同时,又要以识剑阻挡天外气息,此举若换了旁人来,早已是气竭而死,也唯有赵莼敢如此行事。可她偏还不止于此,眼见辛摩罗现出疲态,赵莼竟大喝一声,一力将那识剑拔起,调转了剑锋杀向瀚海中的目瞳! 魔神之力未能将识剑上的剑心动摇,这柄小剑杀开千万重阻碍,剑身上晶莹之光如同星辉,却是在第三窍剑心的上头,再度磨出一枚晶亮珀石来! “啊!” 阵中辛摩罗口喷鲜血,颅中紫府轰然坍塌,随着那巨大身躯一起,如山岳崩毁! 好好还债(1/3) 本周结束风云会(0/0) 章两百十四 收来元神引众目 这一场元神之间的较力,到底是以辛摩罗紫府破碎而告终,不过对赵莼而言,亦不算胜得轻易。 若非是以魔神之力催得第四窍剑心明悟,她这识剑说不定还要反受些伤损,而她明悟第三窍剑心已有二三十年,距离第四窍本就只差一个契机,今日见这魔神之力,却是让赵莼想起了自己初入剑心境时,就是借了水虺残魂的威力来磨练境界,故她才敢冒险一回,御起识剑往那天外眼瞳上杀去。 如今高下已分,赵莼也便收了识剑回来,将之安置在紫府内小心蕴养。而辛摩罗紫府破碎后,亦是没了反抗之能,他那法身上经络黯淡,再无先前之神光,整个人也不过剩了最后一口气在。赵莼虽有感疲乏,却也还有再战之力,便见她五指向下一按,将那十方剑阵迅速收拢,杀得阵中血肉纷飞,更看得场外人心惊胆战! 这其中最心焦的,无疑是辛摩罗之师髌飏魔祖,她座下门徒不少,可真正得其爱重的,无非便就那么几个,辛摩罗资质上乘,又是弟子中少有的触及魔神本质之人,髌飏对之自是信重有加,如今亲见弟子身死,又哪能不为此惊怒。 她豁然站起身来,自袖中甩出一枚金光湛湛的符箓,看殿内长老对那符箓满怀羡意,她眼底却无半分痛惜之色,眼见辛摩罗法身已破,就要被赵莼拍灭元神,髌飏连忙捏碎符箓出声道:“且慢! “本座髌飏,是为辛摩罗之师,今日他败你剑下,你要取他性命乃是理所应当,可若你愿留他一命,本座自将许你一个人情,但你所愿,皆尽力为之!” 此言既出,四下顿时哗然。 当今世道,仙人手握惊天之伟能,故不得轻易现世出手,修士若得洞虚大能一个人情,在这天底下也算是可以横着走了,更莫说髌飏魔祖在伏星殿十二洞虚中还排在首位,人脉、实力皆可说是手眼通天。要是换了他们在台上,自然便就承下了髌飏这个人情。 毕竟在众人眼里,答应下了髌飏自是好处多多,可若拒绝了对方,又杀了她座下爱徒,却就是与一位洞虚修士结下仇怨来了。 如此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似乎谁都能看清楚其中利弊,纵是赵莼身后还有一尊洞虚修士撑腰,平白无故得罪一位洞虚,仍旧是不智之举。 辛摩罗法身已碎,元神正在剑阵中漂浮无依,只若赵莼动动手指,他便将神形俱灭,再不复还。 所以髌飏的语气才会那般急切,甚至带有几分尖利。 赵莼顿了一顿,似是为着这话思索了片刻,髌飏正待欣喜,却见她捏合五指,就要把辛摩罗的元神碾碎在剑阵之中。 “你敢!” 髌飏魔祖厉声高呼,却被一声轻笑打断,那人的声音威严而不乏慈爱,像是在嘱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莼儿,你且把这元神取了来。” 赵莼这才松了神情,挥袖把那元神收入手中,她虽不清楚师尊为何会突然开口,但对方行事多半也是为她着想。这辛摩罗紫府破碎,现下又被她打散了法身,留下元神也不过只有重修这一条道走,倒是没有什么格外注意的地方,若师尊拿去有用,她这做徒儿的,自当要以师命为先。 见赵莼不曾伸手捏碎元神,髌飏本是该长舒口气,可等听出了那说话之人是谁后,她却神情一变,面色铁青道:“那人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区区真婴小儿的元神,她拿去能有什么用!” “姝儿莫要太过忧心,”看她眉间一片愠怒之意,道侣无屠连忙靠了过来,扶住髌飏的肩膀劝慰道,“亥清有多疼爱她那徒儿,你我也不是毫无听闻,如今拿了辛摩罗的元神去,不定也是想在你手中换些好处来给那徒弟。我派与昭衍往来颇多,你我同亥清之间又素无仇怨,她何至于得罪了你,给她那徒儿招上是非呢? “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无屠魔祖名声虽凶,却是生得一副白皙俊秀的面容,如今被他温声细语拿了好话一哄,髌飏心头的火气亦是消了不少,且她本人也知道亥清性情强势,一旦将之惹怒,对方恐不会顾忌两派之间的交情,当是个极难处理的大麻烦。这般想着,髌飏倒也松了口气,只是仍旧有几分憋闷在心间,叫她一瞥身边道侣,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赵莼将辛摩罗的位置取而代之,而原本位次在她之下的风云榜真婴,却可趁此机会向上腾移一位,另又得一座莲台空置,能叫榜外之人争夺上来。此等一家愁闷百家欢喜的事情,如今倒不是众人心潮澎湃的理由。 只待这万众瞩目的一战尘埃落定,观战之人才放下悬吊着的心神,交头接耳感叹着斗法之人的强悍。 一说辛摩罗法身强悍,那一门无尽血河身的神通,简直是能攻能守,少有缺漏之处,他等在外若是遇上了伏星殿弟子,当要再三小心,防备对方身上那些诡奇手段才是。 二说赵莼剑阵无解,一旦被困入其中,只怕就是个形神俱灭的结局,且她最后千钧一发间,竟是再进一步,明悟出第四窍剑心来,于如此险境之中,却还有破局之法,足可见此人心性之坚,悟性之高! 赵莼首次赴会便一鸣惊人夺下风云榜十三,此已是极为惊人之事,又看她这时还未铸成法身,众人心中便都有些沉甸甸的,暗道此人成就法身真婴之后,那风云榜首名的位置,谁还敢与她相争? 此后接连几场斗法,对众人的吸引力也都没有赵、辛二人那般大了,一直到魏沉桐以上,风云榜前十的天才出手相争,才叫众人再度为之惊叹。只是这些人的强悍,早已在他们预料之内,如赵莼一般横空出世,镇压一代天骄的绝世之人,反倒成了风云会上一抹少见的异色。 风云榜前十除魏沉桐外,倒都是交手过多回的老对手了。 而此届风云会的首名,既非出自昭衍仙宗,也不曾被太元道派所拿下,两宗的夺魁热门皆先后败于苑观音之手,亦是意味着本次风云榜首名,落到了一玄剑宗的头上。 二更在后 (本章完) 章两百十五 尘埃落定,逢烟到来 苑观音剑术绝群,也算是让其余天骄心服口服,无甚怨言。 而在此之下,当是由太元道派贺玢拿了次名,昭衍弟子杜均常居于第三,云阙山范昇取了第四。同是太元弟子的邱六合位在第五,月沧门薛蘅得了第六,这几人在本届风云盛会中都有着夺魁的可能,相互之间虽有实力差距,却也远远没到能分生死的地步,是以斗法结果往往也只是一招或半招之差。 这之下又有几个宗门的真婴跻身前十,不过尽都是正道十宗之人,并无其余宗门的弟子。 值得一提的是,赵莼因明悟第四窍剑心而实力再进,便未曾止步于风云榜第十三,而是继续向上挑战,邀斗了风云榜第九的魏沉桐! 她心中略做忖度,暗道这次进境来得颇为突然,倒该趁热打铁,以战养剑将此回突破夯实一番,遂就做下这一惊人决定,与那魏沉桐在台上杀过千余招,将对方一道保命的长生牌给逼了出来。只可惜法身未成,她却也奈何不了魏沉桐一手返实入虚的神通,最后以平局收场,因赵莼乃是挑战之人,故屈居在了风云榜第十。 赵莼对此结果有所满意,旁人却是大感震悚,视她之眼神,便如看见了什么非人之物一般,已不敢拿她与寻常天骄并论,只道这次风云盛会上最令人瞩目的,却不是夺得首名的苑观音,而是这位一骑绝尘,几乎空前绝后的不世出之才! 或是因赵莼的出世,余下几名同样未成法身,而居于风云榜上的天骄,倒是一时间黯然失色起来。 池藏锋最终位列第三十七,于剩下之人中,却也算一骑绝尘,为人称道。燕仇行在先前一战中被前者斩断一臂,虽是及时将之接起,但实力还是有所削减,故只拿到了第五十六的名次。那抱琴仙子姜照,则整好居于第五十名之上,比六十一名的同门裴白忆高出十数个名次。 裴白忆亦如她先前所言,在这风云道场的斗台上,堂堂正正地斗败了关博衍,令之居于风云榜第六十二,而在此之下,柳萱则是在两次邀斗之中,保住了从长缨手中夺过的第六十四名。 亦有其余宗门之天才,虽未成法身而列于风云榜之上,却并不如前头几人那般耀眼夺目,故未引得多少议论褒扬,只勉强被记下了名姓。 此风云盛会上,当是各家都有所得,一玄剑宗取了榜上首名,昭衍太元等宗则都有天骄出世。正道十宗内,便只有岚初派一片愁云惨淡,若非有几名弟子早在风云榜上,这一回登榜的弟子,甚至还不如几个强大些的天阶宗门! 待一切尘埃落定,道场内的百座莲台才齐齐向中央聚去,落在那八叶莲华的图纹之上,像极了一颗颗排布整齐的莲子。到这时,瀚海垂落,浓云抬升,天海似将要重聚一体,将这一朵莲花吞入海内,而其余人等则感受到了一股抗拒之力,将他们不断向外推开。 亥清从内殿行出,负手立于飞星观上,自她方位能将百座莲台上的修士看得清清楚楚,赵莼身在其中,其趺坐入定,眼眸闭阖的沉静神情,自也没有逃过亥清的眼睛。 “乾坤倒转,天海重聚,此是风云榜将要为弟子们灌注气运了,吾等该要退回陆上了!” 唯有这些被风云榜录了名姓的弟子,才能受得道场庇佑,暂时存身于界南天海之内,其余修士若等到天海重聚后还置身其间,便会被吞没而死,形神不存。哪怕到了亥清这般境界,亦不敢与天海之威硬抗,故她才降下谕令,要飞星观尽快驶出这片海域。 许乘殷知道其中利害,当即运转法诀,把飞星观上的阵法催起,领了一众弟子长老回归陆上。而那被留在天海之内的百名风云榜真婴,则会在气运灌注结束之后,被天海一一放归。 短则一两月,长也不过一年半载,界南天海内威压极重,修士长此以往留在其中,对其本人亦无甚好处。 飞星观本就为护送弟子参加风云会而来,此番未等所有风云榜真婴归返,自不会返回宗门山域。这其间,诸多弟子长老可自行返宗,只是路途遥远,中有许多艰难险阻之处,有弟子自忖实力不济,敢独自返宗的便还是个中少数,绝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了飞星观上,在附近地域自行探索。 而界南天海曾有天地大劫降下,使得不少通神乃至于洞虚修士在此殒命,留下许多藏宝之地来,倒也引得众人心头火热。 一些个昭衍弟子聚在一起,议论着什么地方发现了通神修士的陨落痕迹,王芙薰留神听了几句,便摇头叹气,兴致缺缺地离了此地。 她一路往飞星观上层去,路遇几位相携着走动的长老,他们约有三四人,将一位蓄着青须的中年道人衬在中间,喜气洋洋道:“施长老有此佳徒,恭喜恭喜啊!” “我那几个徒儿却是个不争气的,与师弟你这徒儿,真是不能比哟!” 那中年道人面带微笑,一副不堪承受的模样,眼见王芙薰行了礼,便立时投来询问道:“诶,你不是王氏族中的那对姊妹之一,怎的来了这里。” 王芙薰点了点头,垂首应道:“弟子是嫦乌王氏王芙薰,如今特来拜谢逢烟长老。” “哦,逢烟道友也来了?”有长老疑惑道,“我记得她是留在了门中的。” “长老心忧弟子,待将手中事宜处理之后,便特地赶来了此处。又听闻舍妹在风云会上斗法受伤,就送了这疏元金风散来。”说到此处,王芙薰抬起右手把瓷瓶露出,以示自己所言为真。 几位长老这才恍然大悟般颔首,挥手叫王芙薰赶紧前去,心中倒并未对此多加留心。 …… 王芙薰捧着瓷瓶入内,向座上人拜倒言谢,无不恭敬道:“多谢长老赐药,舍妹内伤已有缓和,最多不过两载,便能够彻底痊愈了。” 王逢烟运力将她虚扶起来,却低低一叹道:“不过一点伤药罢了,倒不值得你特地来见我。我只可惜你们姐妹二人,本该是有登上风云榜的实力的,如今却一个受了伤,一个连云珠都没拿到。” 好好还债(1/3) (本章完) 章两百十六 各表一枝 轩窗外,碧海横空,长风拂云。 王芙薰遥遥看着远处,神思飘忽,面容怔然。逢烟长老的温声细语似乎还在耳边,但细细想来,却已是两月之前的事情了。身侧之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出神,便抬起手来往她面前一挥,笑道:“你怎么了,阿姊,自我出关后,总是看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到底是双生姊妹,王月薰与之心神有感,这些旁人看不出来的怪异之处,她却是一眼便能看穿。 两月前,她在风云会上斗法受伤,对方手段阴损,伤处多留在王月薰经脉穴窍之中,若不加以根除,日后恐将动摇根基,以至修行受阻。 眼看胞妹有此暗伤在身,王芙薰自是心焦不已,好在返转界南口岸后不久,便听闻族中长老王逢烟到来此处,她遂请托长老赐药,求了一瓶疏元金风散。而王月薰用了此药后,亦是颇见好转,只是此药有一弊处,便是用药之人不得催用真元运行周天,不然药力反噬,却会额外加重了伤势,到那时,要想根治便就难了。 王月薰闭关两月,终是炼化了经脉内的药力,余下的些许药力则沉浸在穴窍之中,须得缓缓磨去,切不可急于求成。 只是此番出关后,却见姐姐王芙薰眉间略有些愁思,实是叫人不解。她又是个心思细腻的,便暗地里旁敲侧击地问话于人,可惜并未得到什么结果,如今便只好开口相问了。 两人都太过于了解对方,王芙薰心知今日不拿个确切的说法出来,对方定然是不肯罢休的,她低低叹了一声,嗔怪道:“还不是为了你,那太元弟子的手段甚是刁钻,要不是逢烟长老正巧送得一副疏元金风散来,你身上的寒水气息哪能这么容易就能祛除得了? “我若不时时把你看着,护着,又怎能安得下心来?” 见王月薰撇下嘴,她便轻笑一声,与胞妹凑近几分,道:“你也是伤得巧,我正为你可惜着呢。 “你出关前两日,有同门弟子带了消息回来,说西北方向六千里现得一处大墓,从碑上祭文来看,这墓主人是万年前因天地大劫而殒落的一位洞虚大能,其传承虽已交给了座下弟子,但仍在坐化之地中留了宝物丹材,以赠给有缘之人。 “如今已有浑德阵派的弟子前去解除禁制了,只是那墓门的禁制颇为复杂,至少也得要个三五月才能解开,我想着那时你还未能恢复完全,恐就要错过墓中机缘了。” “既无传承在内,也不过就是些丹药法器罢了,你我何时缺了这些,倒不必为此可惜。”王月薰状若豪气,实则不过是安慰之言。毕竟对方口中的大墓主人也是一尊洞虚大能,纵是不曾在地宫内留下自身传承,剩下的宝物丹材也必定不会是等闲之物,至少对真婴修士而言,当会是颇为珍贵的。 “不过我不在的话,阿姊你定要小心行事,最好是寻上几个信得过的同门一起才好。” 王芙薰闻言一笑,连忙点头应下,打趣道:“这是自然,好歹是有三五个月可等呢,到那时,说不准连风云榜上的真婴都回来了,要是能与赵莼、池藏锋等人结伴,便就是事半功倍了。” 本是玩笑之语,不想王月薰听后却认真地想了一想,点头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我同赵莼也算有过一面之缘,知她性情虽冷,人却是不错,必不会做出什么出尔反尔的事情来,若可结伴而行,当为上上之选。” 王芙薰似是愣住了,目光有些迷散,道:“你是这样想的吗?” “怎么了,阿姊?” “我在想,”王芙薰回过神来,迅速将眉睫低垂,低声道,“我们与她只不过是几句话的交情,月儿你竟就能对她托付信任了。” 王月薰却扶住她的手臂,柔和道:“赵莼实力绝尘,正是你我苦修寒暑所期成为之人,我非信任于她,而是仰慕于她啊。 “却不瞒着阿姊你,这回风云会我本也怀了雄心壮志,想要留名风云榜上,为我嫦乌王氏扬得威名,只不知道为什么,运转法诀时总觉得不比从前那般自如了,何况这些年来在修行上亦是愈发困顿起来,法术神通也都到了瓶颈之处,若非得了长老叮嘱,我都要想着干脆就此铸成法身算了。” 听她这么讲,王芙薰却皱了眉头,沉声告诫道:“长老不许之事,你可切莫胡来!” 王月薰忙道几声“晓得了”,才与胞姊继续低语几声,这时又听后者“咦”了一声,拧着眉头道:“窗下的是什么花,我记得你房中很少见花草的。” 她抬眼一看,随意道:“是出关后逢烟长老派人送来的,名字说是叫牵心,开花时香气浅淡,却对化解寒水气息很有好处,好像是疏元金风散中的一味药。 “不过送来之后一直都蔫蔫的,倒没叫人闻见什么香气,也不晓得有没有用。” 王芙薰默然看着那盆牵心,见碧叶纤长如刀刃,当中花茎翠绿挺直,却从半截处分成两支,至此开始逐渐变得枯黄萎靡,连同顶上的雪白花苞也没个形状,一副半开不开的蔫巴模样。 “许是养分不够了,来日你叫人剪去一朵,便就能开花了。” “我才不呢,”王月薰诧异地看着胞姊,抿唇道,“一朵花开着有什么意思,看着就孤零零的,这两朵花在一起,纵是都不开花,我看着却也觉得喜欢。” 她将脸颊贴到胞姊的肩膀上,然后伸开双臂将之抱住,如同幼时一般,像一株并蒂缠枝的秋荷。 …… 瀚海下沉,云层翻涌,纵横在云与海之间的天地坍落不见,只剩一朵怀抱莲子的八叶莲华。 风云榜首名的苑观音位在正中央,自她以外是前十中剩下的九位真婴,其次才见十位风云榜真婴以外的修士,按位次由高到低,一圈一圈如同莲子般排布在周围。(本章完) 章两百十七 天人合一落脉影 赵莼一经坐定,便就把心神沉了进去。 在这莲台之上,修士并不能感受到除自身以外的事物,所以心神内化,却是专心致志在自己身躯之内,窥得经脉如细小支流,使真元如河水般流泄,在周身绕行一圈,最后汇入丹田灵基液池,成就一个周天圆满。 如此景象甚为常见,但若在修行之时内视一番,便能在体内见得这般场景。 莲台上百名真婴之内,有部分人也是首次登上此榜,眼下正满怀期待等着天道气运灌注下来,看这令天下真婴皆都艳羡不已的渡劫之物究竟如何。而其中早已受过一回或是两回的修士,此刻却全神贯注内视周身,像是怕惊醒了什么东西一般,连呼吸都平缓了许多。 赵莼虽无法观见旁人是何情态,但她眼力过人,旦有异常之物出现,往往也是难逃她的眼睛,所以体内景象一有了变化,便就叫她察觉了出来。 大日真元乃是赤金颜色,从经脉中流淌穿行时,便如一条条金红河流,熠熠生辉。 可若她仔细看去,那经脉与穴窍之上,却是有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暗色斑点,赵莼不知那是何物,只觉真元流经那处时,有着微乎其微的迟滞之相。此种异常在她往日的修行中从未出现,如今也是因为暗斑的出现,让赵莼有意将心神贯注到了上面,才能发现自己的周天运行,似乎并不是一种尽善尽美的状态。 她心头一动,旋即分了一道神识进去,发现那暗斑并非实物,而是一处浅淡的阴翳,赵莼思索一番,又以神识牵引真元走向,逐渐向那阴翳靠拢。此法显然是有用的,因为真元逐步向阴翳靠近的同时,阴翳本身却开始逐渐消失,而赵莼亦是发现,当真元走向逐渐与阴翳相重合时,先前所感受到的迟滞感便消失不见了。 就好像经脉之上有一副完美的真元走向图纹,由此在她现有的周天上投射出了一道影子,当她牵引真元弥补上这些错处后,真元在体内的周天运行便也趋于一种更快更稳的状态。 人体的经脉与穴窍大都相差无几,只是因着修行功法的不同,由真元走向沟通而成的周天也会随之产生差异,甚至有周天逆向之人,大抵也是因为功法的特殊而形成。 虽说功法修行大多都有前人之例可循,但修士本身还须摸索出最适合自己的一套周天运行来,而在这一过程中,因为修士入道时经验浅薄、境界低微等缘故,又会难以避免产生一些疏漏之处,这些纰漏会随着修为的增进而被逐步弥补,但也只是趋于完美,而不能达到真正的完美。 这是因为体内周天的运行,本身便在迎合着天道运转的规律,以期达到“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天人合一境界。 所以穷尽修士之力,并无法做到与天地同正理,成就“天行脉”。 又听闻天下特殊法体之中,有一种体质名为天脉之体,怀有此类法体的修士,其体内周天会自成“天行脉”,以使修行速度异于常人。但与之相应的,这种法体也会带来天谴,使拥有天脉之体的修士无论在何种境界中,皆不能达成圆满,总要逊色旁人一筹。 所以修士在后天修正周天时,会有意漏掉一窍,使之无限趋近于天行脉,却不达成真正的天人之法,以此规避天谴之罚。 而今日出现在百名真婴经脉上的图纹,实就是一副真正的天行脉,且还是最适合他们自身的天行脉,是以那些已经受过气运灌注的修士,才会如此全神贯注修正周天,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盖因周天的修正并不容易,修士体内既成的真元走向早已形成惯性,要想扭曲改变这一惯性,可绝非一个念头、一道神识就能做到。须得要仔细牵引,将改变走向后所形成的新周天小心梳理,直至真元疏通,再无先前走势,才可为成功修正。 这便要修士心神集中,不得有一丝杂念,不然周天修正不成,凡误了从前修行时的习惯,便就得不偿失了。 赵莼周天上的阴翳大多生得细微难辨,若不凝神仔细查看,只怕是对此有所察觉。不过这也意味着赵莼本身的周天运行少有纰漏,所以与天行脉所成的阴翳重合了绝大部分。 假若有人能从外面观察这百名真婴的体内景象,便会看到他们经脉上形成的阴翳都不相同。有些人经脉内的暗斑密密麻麻,像一个一个的小点,错综复杂地分布在整副周天之内;有些人的暗斑虽数量不多,但却大块大块的如同黑藓,让人看得头皮一紧。 对比旁人而言,赵莼体内的暗斑无论是数量还是大小,都要远远逊色于人,所以她本身的周天走向,也更趋近于真正的天行脉。 细想想,这些能够接受气运灌注的风云榜真婴,都已是同代之中的佼佼者,便是他们的周天运行都存在着不小的缺漏,那些尚不能登上风云榜的修士,自当是更加不如了。 赵莼却无暇顾及他人,她牵引着真元将一处阴翳小心消去,忽感自己还留有些余力未用。眼下有两个元神存在,又显化了紫府出来,纵是法身真婴,在神念一道上恐怕也强不过她。若是这般,倒可以再分出几道神识来,加快修正周天的速度。 此念一起,她便催着元神一动,再分出了三道神识出来,与沉在经脉中的那道神识并在一起,便就是足足四道神识了。而再想分多一道时,紫府中却传来一丝饱胀疲乏之感,赵莼顿时就晓得,这已是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而有四道神识一起牵引真元修正周天,赵莼的速度当是要快于旁人不少。 说不出过了多少时辰,一开始不曾察觉出体内阴翳作用的修士,此刻也早已将心神投注到周天的修正之中。他们到底不是愚笨之辈,经过初时的迷惘不解,也不过只比他人慢了些许。 二更在后 (本章完) 章两百十八 悟玄机剑心五窍 “唉!” 却不知谁人急促一叹,众人虽听不见他人之语,面上倒都露出几分可惜之色来。 他们正屏气凝神将体内周天修正,哪想经脉内的阴翳却瞬间消失不见,叫他们隐约感觉到,似乎是一定的时辰到了,覆盖在经脉之上的天行脉便也随之消失了,而再想回忆起先时出现在经脉中的阴翳,又发现这段记忆十分阻塞,无论怎样凝神思索,都无法再度重现于眼前。 赵莼亦有意记过体内的阴翳所在,只是天行脉消失之后,她也如其它真婴修士那般,再无法记起阴翳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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