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见到赵莼,辛摩罗心中竟无端升起些许不忿。 若这真阳洞天的弟子是那庸碌平常之辈,她又有什么资格做斩天尊者的同门? 赵莼只觉辛摩罗身上气息陡然一变,却不知他怒意因何而起,不过她对此并不在意,双眼往四周扫遍,见九只陨铁大剪上已是各自落有人在,帷帐内的修士又皆无力上前争夺,便抬眼看向丘长老,微微点头,道:“敢问长老,如今封火陨铁剪都已受伏,不知我等何时可以动手?” 丘长老正看得起兴,闻听赵莼乃是真阳洞天门下,其师亥清的凶名不仅毫不逊色于无屠魔祖,反而犹有甚之,心下震惊之余,不由又添了几分欣喜。他南殷教设下的盛会,今日实可谓是天才云集,日后传出去那也是增了自家的名声。 风云榜真婴辛摩罗,云阙山真婴大弟子魏沉桐,真阳洞天亲传赵莼,无屠魔祖弟子游魂魔樊钜……能随行在这等人物身边的,多半也身份不凡,丘长老轻捋长须,回应赵莼的语气,亦不像先前那般随意,而是分外亲切道:“诸位不必客气,既是已经降伏了陨铁剪,此刻便可动手采撷灵果了。” 言语中,却是完全不觉得还有人敢上前争夺。 舟上多数真婴,怕是连阴冷少年都斗之不过,后者如今却被赵莼一剑斩杀,虽说元神仍存,但也与殒命无异,众修士若对自身道行还有几分珍视,便不会自讨没趣。 见丘长老笑着点头,九人身上气势皆猛然一变,几乎是同时向上跃起,使脚下陨铁剪破空遁去,九道暗沉铁光交错穿梭,眨眼间便逼近了离火灵树,又迅速穿过树间繁杂的枝丫,带出一阵又一阵爆裂的火花! 树冠处每一枚灵果都晶莹耀眼,被极其厚重的离火气息紧紧包裹着,顶上果蔓更是有手腕粗细,修士若要剪短果蔓摘取灵果,首先便要破开这周围浓重得凝成赤红云雾的火气,可见要摘取灵果并不是简单之事。 此外,树冠上拢共有离火灵果五十三枚,显然不可能让九人均分,况他们自己心中亦无此意,是以最为艰难之处,还是与人相争! 赵莼使一缕神识沉入剪中,上得树冠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搅灭了周遭数丈方圆的火雾,叫最近处的两枚晶莹果实露了出来,她心神一动,陨铁剪便张开双刃,直接将果蔓断去,圆润果实顿时向下坠去,被一股柔软的力气托起,送到巨舟中来。 摘果过程内,修士皆无暇顾及其他事情,是以灵果入舟后,立时就有南殷教弟子上前,将果实小心翼翼地用特殊匣子盛起,并不敢作私吞之想。 同时,因驱散火雾使两枚离火灵果显露,赵莼此处的果实,也惹得了旁人注意。 樊钜与鸩荼靠近而站,二人暗暗对了个眼神,互相明会其意,遂催起神识往陨铁剪上一压,调转了刃头便以左右围攻之势向赵莼攻来! 辛摩罗这一行人中,唯有鸩荼算是其嫡亲师妹,二人皆乃十二魔祖之首,髌飏魔祖座下亲传。而髌飏魔祖与无屠魔祖又是道侣夫妻,是以樊钜才会与二人相识,互相之间有所交集。至于那阴冷少年,却是因仰慕辛摩罗的实力,而选择追随在其身边,四人表面上都是伏星殿弟子,然而内里亲疏却并不一样。 正如魏沉桐所言,阴冷少年的师父蜚沢魔尊,多年前曾因为口舌是非惹怒斩天,彼时双方都还只是真婴修士,蜚沢却被斩天一剑斩首,若不是蜚沢业已修成法身,只这一剑就将要他性命。而蜚沢受此大辱后,暗记仇恨在心头,多年以来不断报复斩天,因自身实力不足,便掏空家底收买他人出手。 只可惜这些袭杀斩天之人不仅没能得手不说,反而还都将自身性命赔进去了,其中便有一名风云榜真婴。 那真婴弟子杀人不成反陨落在斩天手中,其身后魔祖却管不了那么多,为此惊怒不已,便想来寻斩天的麻烦。此事后被亥清知晓,两位洞虚大能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晓得那魔祖回宗后一言不发就闭了关,蜚沢受此迁怒被投押伏星殿渊地千载,好歹是将性命保住,只是在门中的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 也是因这事情闹到了有洞虚大能出手的程度,才会传进魏沉桐的耳中。 而伏星殿众弟子间并不和睦,辛摩罗更是毫不在意那阴冷少年的死,不过适才赵莼的举动,却是让樊钜与鸩荼觉得颜面大失,此刻忍不住出手阻拦于她,正是为了解心中郁气。 二更在后 (本章完) fo fo。fo:,m.w.,. 章一百二五 阻挠未成意障生 那阴冷少年随他们一齐动身,将在临近升仙大会时与宗门之人汇合,如今死在赵莼手里,于情于理宗门长老都会过问一句。 只是赵莼背后有亥清作为倚仗,宗门怕也不会为了蜚沢座下一个小小弟子出面,这事情终究还是要丢她师兄辛摩罗的面子,旁人只会笑他连身边弟子都护不住,让一未成法身的真婴给夺了性命去! 二人乃嫡亲师兄妹,鸩荼自不会允许这辱没师门的事情发生。加之方才一事,樊钜被赵莼一剑摄住,便连阴冷少年的元神到了身前,都不敢伸手去拿,当时他心中满是惊怖,待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才涨红着一张脸觉得羞恼。 眼见鸩荼起了阻挠赵莼的心思,他自是不假思索便选择了出手,两只陨铁大剪刃头向赵莼剪上一撞,就想趁她法器动摇的间歇,先行将显露的离火灵果摘走。二人想法本就是不谋而合,是以动起手来也十分默契。 赵莼并不知晓蜚沢与斩天之间涉及两派的旧怨,但对鸩荼二人出手的动机却能猜测个七七八八,骤然被两人合攻,也是毫不意外,当即心神一凝,瞬时便把封火陨铁剪镇住,疾驰至鸩荼二人所在之处,刃头一挑即震开了两只陨铁大剪,同时又将神识铺展开来,形同一双无形大手,牢牢握住两只陨铁剪,使之动弹不得! 如此是完全不动其它手段,徒以元神之力便将二人拿捏住了,且在这一时刻,赵莼竟还能分出一道神识,稳稳操纵陨铁剪断去果蔓,摘了方才那枚离火灵果下来。 被赵莼以神识禁锢,鸩荼与樊钜一瞬间,竟是完全无法操纵那陨铁大剪,二人各有一道神识附在法器上,遭无形大手擒住后,便像被一层浓雾裹住,莫说是继续操纵法器,就是铺展神识探看周遭也做之不到! 赵莼知这两人存了阻挠自己的想法,但眼下却不是同他们纠缠的时候。离火灵果对旁人而言,或许只是珍贵些的灵物,但她有金乌血火在身,有此物给异火吞噬,便可增强其力量,亦正如戚云容的那番话,只若是对自己有用的东西,价值便不能轻易做衡量。 看鸩荼与樊钜不作多少迟疑,便选择前来阻挠自己,想必离火灵果对他等来说,也无甚修行上的紧要。既如此,她便更没有必要在二人身上分心,如此正中二人心头主意。 想罢,赵莼径直把面前两只大剪狠狠甩开,刃头向上翘起,陡然使陨铁剪遁行速度暴增,而鸩荼与樊钜只觉眉心一痛,两眼一黑,霎时间险些伏不住剪中离火,叫法器脱了手去。后待回过神来,赵莼那一只陨铁大剪,已然是远遁离开,形如剑光般快得无法以肉眼捕捉。所往之处,赤红火雾无不四散消却,一枚一枚的离火灵果似天火流星般砸落下来! 鸩荼银牙紧咬,碧瞳中凶光迸现,好似玉面罗刹。 若说她方才是为找回颜面才如此,此刻却是怒从心中起,催着神识就要向赵莼那只陨铁剪追去,全然不在乎离火灵果了。 而樊钜受此一击,倒是惧意上涌,回想起赵莼一剑之威,登时又升起些许退意,然而见鸩荼动了真火,他也只得暗叹一声,凝起神识跟了上去。 间歇之际,樊钜分神往四周望了一眼,局势顿时在他心中清晰起来。 魏沉桐与辛摩罗不睦,如今是千方百计要来阻他,二人正斗得凶狠,根本无暇插手其它事情,一玄剑宗、浑德阵派与太元的三名真婴各据一处,相互间偶有争夺,但都未曾作多纠缠。 此便是五人了,算上自己与鸩荼,还有赵莼……还有一人在何处?! 樊钜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还未喊出一声小心,便见面前铁光一现,两只陨铁大剪轰然对撞一处,赤红火雾如浪潮般被推向四方,自己身旁的鸩荼浑身一颤,立时怒目看向那动手之人,道:“关博衍,你敢阻我!” 此便是樊钜不曾注意到的最后一人。关博衍神情无波无澜,下手却极其利落,趁鸩荼分神之际,竟御起陨铁剪又是一挑,将对方大剪挑飞数丈之远,要鸩荼不得不凝起心神,重新镇伏法器。 这一番交手下,赵莼操纵的陨铁剪早已是遁去无影,叫鸩荼紧追不上了。 樊钜这才想起,自己初闻关博衍这一名姓,就是从鸩荼口中得知。多年前北地中有一遗迹开启,因地处昭衍、伏星之间,故引得不少弟子前去寻宝。传闻说此遗迹乃一古时散修坐化之处,内有其生前参悟的秘卷存在,或可帮助修士领悟道意,只是真假未知,唯恐是有心之人设局,故也有修士不敢前去涉险。 倒是鸩荼与几位同门一齐前去,最后败兴而归,说是宝物被人捷足先登,而抢走密室木匣之人,正是当时还名声不显的关博衍! 按理说,此事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哪曾想过得一二百年后,竟真传出关博衍领悟道意的事情来,鸩荼失悔不已,却也无可奈何,后数次与关博衍交手,亦多是败下阵来,遂又加剧心中不甘,以至今日之局面。 樊钜叹息一声,便要襄助于鸩荼,不想对方却双眉紧蹙,低叱道:“别插手,摘你的果去!” 多次败给关博衍,她心中难免有些魔障,而真魔之道便在于不断进取破障,能破此关,她必将实力大进,要是不能……鸩荼眼神一厉,元神之力顿时倾泻而出,使陨铁大剪猛地冲撞过去! 然而关博衍却无心与她鏖战,似戏耍般引着对方法器不断游走,始终气定神闲,游刃有余。 “鸩荼。” 辛摩罗一声暗含训诫的低呼,使她身形一晃,光洁的额头上顿时布满冷汗。定要胜过关博衍的障念,适才险些将她心神魇住,在其中植下心魔之种。也是见此,辛摩罗才连忙分神过来,将师妹从中唤醒。 “多谢师兄,是我鲁莽了。”鸩荼面色苍白,心头涌上一阵后怕,却是连忙调转刃头,不再与关博衍缠斗。 (本章完) fo fo。fo:,m.w.,. 章一百二六 至岚初有人相迎 趁此间隙,却是被魏沉桐寻了机会,将辛摩罗击退出去,一连摘下附近两枚离火灵果。 此些灵果虽是采摘艰难,但耐不住今日前来之人,都是各门各派的佼佼者,眼下不过小半个时辰,树冠上五十余枚果实,竟就被采撷得差不多了。 无有鸩荼二人阻挠,赵莼便可说是如鱼得水,这当中不少离火灵果,最终都是落到了她的手里。中途亦有人出手争夺,但都叫她稳稳防备下来,操纵陨铁剪须看神识强弱,赵莼虽未成法身,可在元神一道上的造诣却非旁人能比。周婧围修为甚过于赵莼,然而神识较力时,竟是隐约落了下乘,让她不由暗自心惊。 听闻真阳洞天这名弟子,乃是成就了上古裂神法门的人,如今看来,果真是不假! 而距昭衍布传上古裂神法,迄今为止已有数十年光景,各派弟子都有修行,却是未见多少成果,是以不少人都有懈怠怀疑之念,而今看赵莼神识如此强悍,周婧围心中也是多了几分火热。 随着巨舟上一声罄音,众人的心神皆是逐渐回转过来,赵莼等人身形降下,甲板上也早有南殷教弟子捧匣而待。丘长老面露浅笑,亦是从空中落下身来,指着弟子怀中匣子道:“诸位请看,此便是方才摘下的灵果了。” 这九名南殷教弟子闻言屈身,将匣中宝物视与人看,只见匣内灵果有多有少,却个个圆润饱满,散出赤红光芒,让人见之心喜,不用多想都知道此物必然珍贵。而装纳灵果的箱匣似也很不简单,蕴含火气浓厚如此的果实,在其中竟然分毫气息不散,在匣中缓缓蕴积出一层赤红火雾来。 “常言道,好马配好鞍,离火灵果火气浓厚,以寻常玉匣容放,却是封不住火气逸散,我教这钧方玉髓匣,乃是以坚玉玉髓同陨铁合炼,故不受水火,禁隔气机,纵是真婴修士全力一击,亦无法损坏分毫,今用以盛放灵果,便一同赠予诸位了。” 听丘长老开口,四下便又是一阵惊叹,叫他不觉扬起唇角,心生傲意。 众人举目一瞧,见这九只玉髓匣内,当是以赵莼、魏沉桐与辛摩罗的果实数目最多,其中光是赵莼一人,便摘下了十一枚离火灵果,魏沉桐、辛摩罗各有九枚。周婧围七枚,关博衍途中与鸩荼相斗,故只摘下五枚,余下一玄弟子亦是五枚,浑德阵派真婴真婴则是四枚, 反倒是樊钜与鸩荼错失良机,二人拢共只得了三枚灵果。 丘长老视线往匣中一掠,心中便就清楚了各人的能耐,却面上不显,仍旧客气邀请众人留下赴宴,道如今尚未至升仙大会,若有人愿客居南殷教,教内也当扫榻相迎。 所谓拿人手软,赵莼等人才收了南殷教的东西,也不好立刻辞去,便颔首应了宴席。唯有魏沉桐以门中律令森严,今日事后须得赶往长老身边复命,不宜就留此处,向丘长老道了告辞。剩下几人倒都无甚所谓。 想到炼化离火灵果恐还需要费些功夫,赵莼遂又与关博衍商榷,决定留待南殷教中,等到赴会之日再往岚初派去。 于南殷教中过得二十余日,离那四月四的升仙会大会也只剩下三天,赵莼从入定中醒转过来,自丹田内金乌血火发出的餍足之意,叫她不觉露出笑容来。南殷教的离火灵果,毕竟是由一缕青辰离火育养而出,金乌血火最喜吞噬同类,这果实给它自当是合用无比,才刚坐定,便就叫它一口吞吃下两枚。 且它也不忘是赵莼寻来的灵果,将之吞噬炼化后,复又从中抽出几分离火精华,给予赵莼修行。 如此静修一段时日,赵莼手中得来的十一枚灵果,就叫它吃了八枚,不过宴会之后,她又从周婧围、关博衍二人手中等价换取了十二枚,现下手中倒还留有十五枚灵果在,足够金乌血火吞吃一段时日。 毕竟那离火精华亦是精纯无比,可堪用以作内渡一道的修炼,于她而言也是好处多多。 今日醒转,便是想着升仙大会将至,正是该从南殷教启程,往岚初派与宗门一行汇合。 赵莼踏出门时,关博衍与戚云容都已整装待发,后者印堂神光湛湛,可见也是从离火灵果上得了好处,她略作思索,心中又是一喜,按戚云容的进度,待升仙大会之后,应当就要着手准备凝结道种了。 三人动身向南殷教辞去,丘长老更是客气无比,将欲遣人护送她等,后被赵莼拒下,这才勉强作罢。 南行三千六百里,看云雾缭绕中,五座高山直入霄汉,山与山之间缔结廊桥,似玉绸缎带,便知此乃岚初派传承所在,东部半岛最为壮丽宏伟的绝景——蘅琅五岳。 山上飞瀑落似银川,汇入诸多河流时,又激出水浪千重,犹如薄雾漫漫,一派出尘的仙家景象。 却又与太元的水泽漫天不同,岚初派飞瀑之下,满是嘉木芳草,赵莼等人才入其间,便闻见一股清幽香气,似兰似梅,叫人心情舒畅,烦忧消尽。 正在这时,岚初派中已是有人迎了出来。 来人身姿绰约,姿容清丽,眉目间蕴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气韵,她着了件石榴红罗裙,发挽惊鸿髻,足尖履头各缀了枚拇指大的琉璃珠,作为待客之人来说,这打扮已是庄重至极。 而赵莼瞧她,却有几分面熟,许是从前见过也不得而知。 但薛嫱显然是记不得了,她含笑与三人见礼,先自报了家门,讲是岚初派掌门一系,今梅仙人座下璋顼大尊邝芝之徒,如此身份,也是颇为不凡了。 只是她年岁尚浅,今不过归合境界,在师门内还难以同上面的师兄师姐相较,故才来此待客,接见赵莼三人。 薛嫱垂目一看,见三人腰间皆挂着日月符牌,便知这是昭衍弟子到了:“原来是仙门同道,却是晚辈有失远迎了,贵派尊长已在别院落榻,晚辈这便为三位引路前去。” 二更在后 (本章完) fo fo。fo:,m.w.,. 一百二七章 恩怨情仇何时了 蘅琅五岳乃岚初派传承之地,故不许弟子轻易进入。 而升仙大会来客众多,能踏入五岳山头的,亦只得正道十宗之人罢了。其余门派长老弟子,无论身份如何,便都是在山下安置,是以赵莼三人随在薛嫱身后,一路上并未见得有多少人在。直至将要抵达昭衍一行人所在别院,才看见有几个身着碧羽衣衫,打扮熟悉的少女走了过来。 她心神一凛,按下翻涌的惊讶,轻声向薛嫱问道:“我看这几位不像是人族修士,便不知是来自哪一方势力。” 正道十宗内,唯月沧门会对外收容妖修弟子,但眼前几个妖族少女的衣着打扮,赵莼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薛嫱轻“哦”一声,露出浅浅笑意,应道:“此都是日宫来客,乃六翅青鸟一族,我派掌门与青栀神女有旧,此回正是青栀神女领了族中新晋帝女前来道贺。” 闻见青栀也在岚初派中,赵莼不由心头一喜,后听到新晋帝女四字,这番喜意却渐渐消散下去了。 她早已从师尊口中,猜测出了柳萱不得不避入昭衍的缘由,六翅青鸟族本要扶持柳萱为帝女,但其转生后乃妖魂人身,族中遂拿了血脉不净为由,迟迟未曾同意青栀求取帝乌血。而第二个原因,则是柳萱转生后,六翅青鸟族又诞生了一位并不逊色于前者的天才,如此一来,柳萱便再不是唯一选择…… 赵莼与柳萱自幼相识,感情深厚,又受过青栀神女之恩,于情于理她都是支持柳萱争夺帝位的,是以这新晋帝女究竟实力如何,便不若让她来为柳萱探看一番。 思索间,那几个身着碧羽衣衫的少女,已是有说有笑地走开了。 赵莼正想寻个由头前去拜见青栀,前处便已到了昭衍等人安置的别院。 此行弟子足有数十人在,幸而别院宽阔,各自都有独立居所,才显得清幽寂静。赵莼三人到时,却听陈家老祖与陈少泓都不在别院中,故只前去拜见了施相元,以蛟宫名义来此的巫蛟亦在此处,看得出陈少泓的不在使他松快不少,言语间也多是洒脱玩笑。 从弟子口中得知,三人在南殷教摘得了离火灵果,巫蛟顿时大笑,满意道:“好好好,这于你而言可是好东西,我从前怎没想到为你找了这东西来,记得从前游历时,还在其它地处见过几株火行灵树,待我日后得闲过去瞧瞧,看结果了没有!” 戚云容摇了摇头,忙道:“不劳恩师费心,云容手中之物已是完全够用了。” 施相元亦与赵莼、关博衍二人交代了几句,闻听当日辛摩罗也在南殷教中,便不由皱了眉头,道:“伏星弟子阴晴不定,在外可要小心对付……至于那魏沉桐……” “你是说云阙山此代的真婴大弟子?”巫蛟在旁听这名姓,竟是认识于她,“那人可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她师尊翃崖老道,当年与一玄剑宗的沧合剑尊斗得十分厉害,还曾立下誓约,赌斗谁能先在三百年内破入通神境界。虽不知晓两人赌注为何,但最后却是翃崖胜了,而沧合剑尊也因此受困心魔千余载,即便后来成功破除心魔,却也自感通神无望,跑到下界当掌门去了。” 巫蛟努了努嘴,生怕几人不知道一般,嘻嘻笑道:“这些可都是我从老谢那里挖出来的,费了我几百坛上好的龙龟血酒。” “也因为这事,老谢一直不大与云阙山的人往来,”想了一想后,巫蛟又继续言道,“翃崖老道那几个徒弟也一直阴魂不散的,没少来找她的麻烦,她下界之前那届风云会,就是翃崖老道的三弟子,魏沉桐的师兄章余年,要来同她争榜首之位。 “不过最后榜首没争过,却是被老谢给杀了。哼哼,那魏沉桐也就是不知道你和老谢有旧,不然可不会给你好脸色。” 话至末尾,已是说给了赵莼一个人听。她等皆不知其中还有这样的故事,故也觉得十分意外。 更为巧合的是,此次云阙山前来两位长老中,正就有翃崖老道在,而一玄剑宗内,谢净亦是随行弟子之一,只好在这是梅仙人的升仙大会,再胆大之人也不敢在此动手,不然还不晓得会不会生出是非来。 赵莼喟然一叹,拜别施相元后,却是闻听有人来访。来者身着碧羽衣衫,头戴琉璃宝石冠,屈身作礼后便将一封请帖拿出,含笑道:“我家神女请羲和上人前去一聚,不知上人今日可得闲?” 见是青栀使人来请,赵莼哪还有不应之理,当下便应了此事,起身与女子同去。 …… 蘅琅五岳,朱桓山。 陈少泓端坐殿内,见有一身着湖蓝半臂的侍女上前斟茶,却是伸手盖住了茶碗,摇头道:“不必。” 侍女闻言一顿,顺他心意将茶壶提起,避站至一旁,后又听他问道:“不知庚昀大能何时能归,还请姑娘帮贫道问问。” “是,”侍女微微福身,提着茶壶便退向殿外,这时却眼前一花,恍惚间仿佛置身于星空之内,迷茫不知自我谁人,等神思清明后,已然是站在了殿外长阶之下,她心中一动,内里已有猜测,便也不敢再去打扰。 而大殿内,陈少泓立时起身相迎,拱手道:“少泓见过老祖宗。” 陈家老祖挥手将他虚扶一把,神情和蔼,眼底能见欢欣之色:“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坐下说话。” 见她今日竟喜怒形于色,陈少泓便晓得对方所求之事将要成了,遂又在原处坐下,点头道:“看来要恭喜老祖宗了。” “这于你而言,何尝不是天大的好事?”陈家老祖呵呵一笑,也是向他颔首,道,“梅仙人已经答应了我,此行飞升而去后,便将传承的一口灵穴交予我手,而作为补偿,我陈族也必须庇护岚初派弟子三代。” “我族出手庇护?”陈少泓眉头微拧,心中顾虑未消,“可岚初派中,不是也有一位洞虚大能?” 预告:7月有亥清番外一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手快了没把标题打上 章一百二七恩怨情仇何时了 (本章完) fo fo。fo:,m.w.,. 章一百二八 忧思难解帝女争 “有洞虚大能又如何,门中只若没有仙人,便脱不出为人鱼肉的境地。”陈家老祖摇头轻叹,见四下并无外人,便直言道,“梅仙人飞升后,只靠一位洞虚期修士,未必能压镇住底下一干附属宗门,与我作此约定,亦是借托我族寻求宗门的庇护。 “这事情难办得很,梅仙人是不想让岚初成为我派附庸,便才越过掌门同我相商,届时我族以报恩之名出力庇护岚初,此派便能继续保有正统之名,不过仙人她也知道,这一举措绝非长久之计。故三代后,岚初衰颓之势若仍旧不见转机,便就以灵穴作投名状,投至我派之下,也算是做最后一搏了。” 陈少泓神情严肃,丝毫不敢松懈,道:“掌门仙人手眼通天,此事决计瞒不过他。” “是,”陈家老祖对此毫不怀疑,提到掌门仙人,眼底只有深深敬畏之色,“我辈伎俩,在仙人眼中不过是孩童游戏罢了,是以这事只能从情。我裕康陈氏于内有延承祖师道法之功,这些年来忠心谨慎天地可鉴,掌门仙人也是念旧情的人,等拿到灵穴后,我亲自去元渡洞天求他,一万年,我只求留下这口灵穴一万年,让我陈族能再出一位仙人,万年以后无论如何,我都甘愿将这灵穴上交宗门!” 她激动地站起身来,陈少泓亦不敢独自端坐,二人相对而立,只听陈家老祖声音低沉道:“少泓,以你资质,突破洞虚不过是早晚之事,有这一口灵穴,再加上玄物之助……我族兴衰,皆系与你一人之上了。” 陈家老祖站在宏伟大殿内,愈加显得身躯矮小,虽说大能修士有无上伟力,能够青春永驻,容颜不衰。但不知从何时起,她忽然开始以老妪之身示人,凡涉及世家门阀间的争斗,也多以中立退让为主,只在鸿青殿殿主之位空悬时,才与燕氏、王氏联手,凭借雷霆手段夺下这一位置。 裕康陈氏在她的影子下,风雨不动安如山。 唯有在今日,陈少泓才见她忍不住躬下腰身,声音疲乏又苍老:“我已两万五千余寿,少泓,你要快些了。” 他心神凛然,只能在寂静中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 长缨半倚在塌上,为她描画细眉的少女放下黛笔,轻声笑道:“这样好的景色,难道也不能让殿下展眉?” 岚初派给六翅青鸟族安排的地处,决计称得上景致清幽,自廊亭凭栏而望,能见万里明媚春光,而蘅琅五岳视野开阔,在此甚至能够看见碧波万里,海色无穷。 日宫之中,向来是见不到如此景象的。 她摇了摇头,握住少女手中黛笔,将之随意放在一旁,却始终未语。 那少女看出长缨的忧愁,顺势便在一旁的软凳上坐下,抿唇道:“殿下是为了帝乌血的事情?恕我直言,族老们既已将帝乌血给了您,那么这事便没有什么更改的余地了,您何必为此愁眉不展?” 这一席话非但没有使长缨释怀,反而叫她撑起身来,认真道:“可是三族之内,从没有哪一个帝子帝女,是得了帝乌血却不能炼化的,我不知道族老们究竟有何用意,但是……但是我却看得出来,他们分明十分犹豫,难道是我这些年做得还不够好吗?” 自从父亲母亲告诉她,族内有扶持她成为帝女的意思后,她从未敢有一日懈怠过修行,哪怕再难的事,只要能有助成就帝女之位,她都会拼了命去完成。 便在三月前,族老们终于决定将六翅青鸟族唯一的帝乌血交给她,但却额外嘱咐,无有族中同意,她绝不可私自炼化这一圣物。 可是不炼化帝乌血,长缨的帝女便是名不副实,她试过询问身为族老的母亲,对方却一直三缄其口,只吩咐她一定要刻苦修行,务必早成尊者。 长缨心思敏锐,从中觉出许多古怪,她以直觉认定,自己这帝女之位或许并不稳妥,是以得到帝乌血以来的三个月,她没有一日不在揣摩思索。 描眉少女见此,只得柔声劝慰,道:“殿下这些年来的努力,族老们都看在眼里,何况您的母亲也说,我等六尺青鸟一族,论起肉身来实则不如另外两族强悍,万一在炼化过程中出了什么差池,我等又要到哪里去寻第二位帝女?不让您在此时炼化帝乌血,那也是族老们慎重考虑才有的结果。” 长缨这才稍稍放心,转过身来时,却见天边落下两道身影,遂问道:“那是神女身边的人,是请了谁过来?” 描眉少女闻言起身看了看,后又摇头道:“这倒不曾见过,许是同游珑剑尊一样,是与神女大人交好的人族修士。” “这样啊,”长缨怔怔望着那两人,羡慕道,“游珑剑尊惊才绝艳,便连宫中的帝子帝女们,也都比不上她,这人能与神女相交,想必也是人族中极为出色的人物。” 赵莼神识过人,在长缨与其侍女望过来的一刹那,就觉察出有人在看她,只是这目光内多是好奇之意,并无丝毫恶念,便也不曾叫她多注意。 她阔步行入阁楼中,其内已是有两人正等着她来,赵莼才见青栀,便开口贺道:“恭喜神女成就通神,以后却无法再称尊者了。” 原来百多年过去,青栀已是更进一步,破入通神境界,成就大尊之身,这也意味着她得到了更多的智者传承,在六翅青鸟族中的地位,绝非从前可比! 这怎不是天大的喜事呢? 然而青栀却知道,她能用百年时间重回全盛之时,并且还有所突破,靠的是封时竟那一株琼池仙草。如此奇珍,就连洞虚大能都会忍不住出手抢夺,放出去更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可对方却毫无吝惜地给了自己,显然是在补偿她续接横云登天路所付出的代价。 直至今日,通过那一部分智者传承,青栀已是能隐约感觉到,封时竟的用意究竟在何处。 而那也正是破劫之法所指的方向! 今天看电影去了,第二更等晚上看完回来写,可能时间有点晚,不用等,如果晚上没有,那么明天就是三更 (本章完) fo fo。fo:,m.w.,. 章一百二九 畅交谈青栀托物 三人就此落座,赵莼方从青栀口中得知,分别这些年里,日宫中又有何事发生。 灵翊此人不必多说,自从亥清往曜日岛一行,他已是乖觉了不少,青栀几乎很少能与之得见,更莫说突破通神后,族老们态度有了转变,她如今在六翅青鸟族中已是颇有权柄,再不与从前相似。 “自我得到智者传承后,有几位族老对萱儿的事情也不像从前那般反对了,我本想趁此机会将她接回宫中,但如今看来,还是有些不妥。”青栀玉指砸落在案上,昭见她心中并不平静。 听及此事,谢净脸上并无分毫惊讶,可见青栀已将柳萱一事告知了她。 见此,赵莼也便直言道:“晚辈来时已有听说,此回日宫来客中还有一位帝女,早闻六翅青鸟族中只得一滴帝乌血在,如今帝女已定,想必这帝乌血也是有了归属。” “是,”青栀并不否认,当即便点头道,“此代帝女长缨,父母皆乃六翅青鸟族人,母为我族族老,父亦血脉强盛,年岁略长与萱儿,天资冠绝同代……不瞒你说,这数十年间我也有想过,若萱儿不曾转生,长缨会否就是最好的帝女之选。” 她目色微沉,旋即却多了几分坚定之意,道:“只是事情已定,若萱儿不去试上一试,我亦难以甘心。” “那便试试好了!”赵莼语气亳不见动摇,沉声道,“帝女之位能者居之,若萱师姐争不过她,我等对长缨帝女自是毫无二话,可若是萱师姐更胜一筹,何故又要将帝女之位拱手于人呢?” “此言有理!”那厢谢净已是拊掌大笑,神情中满是赞同,见青栀向她看来,更是慨然直言道,“我虽不知诸位族老是何主意,但正如赵莼所说,好物都是能者居之,我辈弟子为一机缘尚要抢破头去,这帝子帝女事涉大帝传位,怎能不去争上一争!” 青栀略作一忖,面上便有了些许惭色,点头道:“正该如此,倒是我想得差了。” 说罢,她玉手往案上拂去,遂就现出一张绢帛,便看她提笔往上狂书,落笔后掀起那绢帛一扬,似轻纱般的物什即向赵莼飘来,最后落入赵莼手中。 “此物还请你交予萱儿,她看了之后便会晓得怎么做了。”青栀长舒一口气,写出那张绢帛后,却是脸色有些苍白。 赵莼也不多问,当即将此物好生收起,遂又听二人讲起魔种之事来。 寰垣踪迹暴露后,如何解决魔种之害,便成为了正道十宗所共同图谋的大事,且这事十分棘手,短时内彻底连根拔起只可说是妄言,要想起成效还得徐徐图之。依谢净所说,因她有过压制魔种的前例,如今一玄剑宗内,也在探讨剑心对魔种的作用,不过还未有确切结果出来。 往后若是有了法门,两大仙门也当会在第一时间知悉。 赵莼深以为然,想到三千世界还有强敌在外虎视眈眈,心底奋发图强之念自是愈发强烈。 待过数日,四月四佳期已至。 多日不曾露面的陈家老祖终于现身别院,将一众弟子召集齐全,施相元并陈少泓分别站于她身边两侧,巫蛟却消失不见,全然不见踪影了。 赵莼与关博衍一齐行出,此前倒不曾看见戚云容的身影,想来也是与她师尊一起离开了,并不与昭衍一行人同路。 昭衍前来岚初派的弟子共五十人,于赵莼而言多数都是生面孔,反倒是因先前夔门洞天一事,让她在一众弟子内声名显著,当中不少人暗中打量于她,亦有弟子主动上前结识。因是同门修士,赵莼也便客气几分,反倒是让旁人暗觉惊讶。 这其中便有嫦乌王氏那享有盛名的芙月双姝。 王芙薰、王月薰姊妹二人,在容貌身段上几乎是一模一样,而叫赵莼心生惊奇的,却是连修士都很难以分清这一对双生姐妹间,究竟有何分别。哪怕她二人站在眼前,旁人都会觉得这是相同一人。 “赵师妹可是觉得我与姐姐生得极为相像?”王月薰掩面轻笑,解释道,“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没有分开的时候,又修习同一门功法,同一类神通,姐姐有的我都有,我有的姐姐也不会缺,有时连闭关也会一起,便连父亲母亲,也瞧不出我和姐姐的区别来呢。” 这便是她二人为何会连气息都十分相似的原因了。 不过赵莼认不出她们,却是因从前未曾见过,如今结识之后,哪怕王芙薰、王月薰姐妹之间只得些许区别,她都能从二人身上气息辨别出来。这事王月薰并不知道,只以为赵莼与常人一般,正在疑惑她二人的相似。 王芙薰与妹妹相比,神情更为沉静几分,她眼含笑意,与赵莼和关博衍见了礼,道:“早听说过赵莼师妹的威名,只可惜今日才有幸相见,来前我还在与妹妹说,不知这位赵师妹比斩天尊者性情如何,如今看来,却是不同于传闻中那般,师妹日后可得多在门中走动,免叫旁人误会了。” 这话自是玩笑居多,但个中意思却是不假。 亥清身为镇岐渊执掌,行事向来雷厉风行,从前避世两千载,虽叫底下弟子不得见过,但其凶名广传四方,既是昭衍弟子便不会不知道她的存在。而斩天虽也陨落多年,其生前的许多事迹,至今却还流传在众弟子中间。讲他天资奇盛,性情亦恣傲狂邪,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在外时哪怕同门弟子都不敢招惹于他。 盖因师徒二人皆是如此,自打赵莼剑挑夔门洞天后,昭衍内便有弟子以为,她亦是斩天那般不易相处之辈,又因赵莼不常在门中走动,这传言遂就越发流传开来。 今日王芙薰姐妹一见,却觉得赵莼性情虽冷,但倒不像传闻中一般是个不通人情的凶人。 即可见三人成虎,并不能单从他人口中了解一人了。 四人交谈一番,赵莼这才识得了不少同门天才,众人面貌皆在她心中刻印下来。 火速把昨天一更补了,今天更新咱们老时间见 (本章完) fo fo。fo:,m.w.,. 章一百三十 吉时已到诸君至 真婴弟子中,池藏锋、燕仇行都有来此,而除此以外,本届风云盛会的夺魁热门,杜均常、付娴与王峥也都身在其中。 听王氏姐妹道,今日升仙大会上,诸多榜上有名的真婴修士都会到场,像其余宗门的贺玢、苑观音等人,都只看谁能先行一步得取机缘,从而在风云会上压众人一头。至于升仙大会上究竟会有什么机缘,这却是谁都说不清楚。 便是问起杜均常等人,他亦只是思索一番后,惭愧摇头道:“上一位飞升的仙人,已是前代掌门,故门中许多师兄师姐们,都不曾有此奇遇,此前问过师门长辈,说是要看一个缘字。” “这样看来,也许不同之人,所得到的机缘都不一样。”赵莼皱眉点了点头,心中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仙人飞升如此大事,个中妙处绝非可循前例揣摩,自是要等机缘降身,才能知晓个明白了。 杜均常等人亦是点头同意,待又说道几句后,那厢陈家老祖已是遣人来传,说是可以动身了。闻听上头发令,弟子们自然不敢怠慢,赵莼与众人一齐站起,便被陈家老祖运起法力一裹,跃然行去那集会之处。 今升仙大会,召于蘅琅五岳之首的素凤山,此山乃岚初派祖师衣钵所在,掌门梅令纭久在其中清修,于岚初弟子而言实是意义非凡,故选在此处,也是为了昭示今日之事的重大。 素凤山为其余四座山岳环绕,半山直入云巅,山腰间云雾缭绕,衬得红梅点点格外娇艳,而自此处起攀登峰顶,却是一步难过一步,故五岳之间通行往来,靠的都是廊桥相接。这些廊桥远看一片雪白,像上好脂玉,近看了才知是如玉般的粗壮树木,通体洁白无一杂色,触手温润像是玉石,上封花叶为顶,在廊桥两侧垂下藤蔓花苞,行入其中时,香风阵阵扑面而来,几使人流连忘返! 到辰正时分,梅令纭弟子,钦定的下代掌门施举映现身素凤山上,她今日头戴翠冠,身披吉服,面上略施粉黛,神情沉静庄重,既现身后,便挥起袖来,口中朗声念到几句法诀,须臾后只见得素凤山顶金光大放,上方现出一座宏伟大殿,雕梁画栋,檐头高翘,壁上描画有人像图纹,殿前则立着一尊巨鼎,鼎身上有瑞鹿衔仙草,正是岚初派祭纹。 在此之后,那鼎中三炷香又各自飘起一道烟气,于空中汇成一处,向下似水瀑一半倾泻而来,衍化成诸多黄罗华盖,又在华盖四面垂下帷帐,安置案面酒水。此些华盖似雨后春笋般冒起,泱泱不知数目几何,但都由下至上呈阶梯分布。 而在这些黄罗华盖之上,登临入素凤山,才见九方精巧非比寻常的廊亭,庭前竖起各样旌旗,纹样亦各不相同。 此后,待施举映口唤诸君入席,自己落座于主位一旁,才开始有大小宗门之人被岚初弟子引入华盖之下。 阶梯最末,亦是离素凤山头最远的地处,用以安置不入流势力之人,往上看各家底蕴,有人阶、地阶宗门,也有实力不输它等的修真世家,再往上才是堪称庞然大物的天阶宗门。而在今日,无论底蕴如何深厚,门内强者声名多广,这些天阶宗门皆是屏息凝神,丝毫不敢冒犯。 等将视线移向素凤山上,他们眼中便都不住流露出敬畏之色,心生凛然! 并主位前的瑞鹿衔仙草的旌旗,山上十方旌旗于风中飘摇,其上祭纹隐约透出恢宏古意,气势摄人! 这时,正道十宗之人才姗姗来迟! 先见空中一道佛印现出,随后有金色巨掌托起一座十三重八角佛塔,其上趺坐十二位金身罗汉,或嗔视怒目,或双眼微闭,或面含笑意,或严肃冷漠。这十二罗汉齐齐动身,跃下佛塔向施举映躬身施礼,口呼阿弥陀佛,后站在一旁神情恭谨,等那巨手握拳将佛塔收起,须臾后现出一位半身袒露,身躯壮硕的佛修男子。 他面若四十许人,神情却并不和善,似那怒目金刚一般,声音亦瓮声瓮气,道:“阿弥陀佛。” 施举映客气点头,笑道:“原来是悟真道友亲自前来,还请快快入座。” 这大和尚亦是颔首,领着弟子在前有佛陀坐圣莲旌旗的廊亭中坐下。 此后烟波一荡,素凤山上的虚空好似为人破开,这却是浑德阵派出手,使出碎空大挪移阵,将一干弟子领了前来。 一玄剑宗来时,又可见剑光千重,弟子皆抱剑立在剑光之上,衣袍猎猎,神情冷肃,那为首的洞虚修士,更是身形挺拔,气势能叫万物倾倒。 这之后,方为云阙山、伏星殿两派之人。此两派素有不和,今日现身亦在暗中较力,落于一众修士眼中,更觉景象恢宏,叫人瞠目结舌。 月沧门所坐廊亭与伏星殿相对,来时由此派洞虚大能出手,抓取烟云化为坦平长道,此手段一出,却叫四面惊风顿起,把伏星殿前处旌旗震得噗噗作响,登时使伏星那洞虚修士脸色铁青一片。 到这时,九方廊亭已有六处有人,除却昭衍、太元之人不曾现身外,挂着窥天神眼旌旗的廊亭内,亦是空余了出来。 施举映见此,心中顿时沉重几分,随后感知到一股玄玄气机靠近过来,才终于放下心来。 隐仙谷修士已有许多岁月不曾入世,此回递了请帖过去,亦是石沉大海不见回复。师尊的升仙大会,也是她被钦定掌门后,所着手操办的第一件大事,若正道十宗不齐,她日后在众人心中的威信亦将大打折扣。 如今虽是来者不多,但终究也是到了,施举映展颜一笑,迎此派修士落座廊亭。 后看主位左右两侧廊亭,她又不觉凝眉直身,感叹今日重头戏还是在这两大仙门之上。 骤闻鹤鸣一声,清风徐来,素凤山上万千生灵,忽有甘霖遍洒的愉悦之感,施举映暗道,来了。 二更在后,去恰个饭先 (本章完) fo fo。fo:,m.w.,. 章一百三一 朝闻道夕死可矣 漫天水色潋滟而来,霓虹从中惊现,映出阵阵七色神光,虹光之下,一众弟子足踏祥云降下,其中无论男女,皆头挽道髻,身着灰白道袍,衽边绣八卦图纹,个别弟子还手执长柄拂尘,神情平静恬淡有超凡脱俗之感。 这一干弟子降下,虹光才逐渐淡去,化作微尘一点,落在一牛鼻之上。众人只瞧得一显露老态的青牛缓缓行来,上头趺坐了个抱着谷穗的老道人,端的是慈眉善目,面容和蔼,却叫施举映连忙起身相迎,喜道:“得见禾裕道友亲至,实是蓬荜生辉,快请亭中上座!” “哈哈,道友无须多礼!”老道朗声大笑,从那青牛上起身跃下,落地后却化为一稚龄小儿,外看如七八岁之人,目光清澈如水,唇红齿白分外秀气,而有此变化后,其怀中谷穗竟也由饱满垂弯之态,变作青苗一把。 这小儿点着脑袋,身后的太元弟子却个个面露敬畏之色,姿态恭敬至极。 原这道号为禾裕的洞虚修士,乃是太元掌门石汝成的弟子,素得其师看重,一身玄功更是上乘,论身份论实力,都不得不让施举映敬他三分! 而见太元道派中前来的洞虚,是为掌门嫡系,其余几处廊亭内,却都是若有所思,只等见昭衍来人,看是否由太衍九玄一脉之人领率。只是这次,他们却不能如意了。 陈家老祖掌明月星辰之力,自横空踏来时,青天白日骤然暗下,层层墨色染上苍穹,翻涌出夜色如水,其间颗颗星辰闪动不止,又何止有数百万颗在,星子按着一定的轨迹行进变化,像是碧波粼粼的湖海,便在这时,一阵柔白辉光洒下,原是皓月浮出星海,汇成星月之相。 她拂袖间,星月清辉洒落,众弟子驾驭明灭星子现身,直待陈家老祖端袖降下,黑天才化白日,散了方才那隐天蔽日的景象。 论声名,陈家老祖或许不如那禾裕道人,但这番通天手段,亦是叫人不敢小觑。 此改换天象之能,靠的却不是神通法术,而是纯粹的功力,座中几位洞虚修士都有看出,对方是将洞天之景映来,才让众人可见星象万千,这手段功力浅薄之人难以为之,且通过这一手,就能看出昭衍这位洞虚应当是在此境打磨已久的厉害人物。 正道十宗这几位洞虚中,施举映最先见得的便是陈家老祖,其与自家掌门仙人有旧,故在月前就已来访做客。在她看来,身为世家家主的陈家老祖,实则并不如昭衍十八洞天的人来得正统,故今日见太元道派来的是禾裕,施举映便忍不住更高看了太元一筹。 不想陈家老祖虽非十八洞天之人,自身实力却很是不凡,今日显露些许,便叫施举映收起轻看之念,再不敢托大。 昭衍一行人在日月高悬的旌旗后坐定,今日盛会才算是十宗齐至。 这之后,众人皆端坐如松,神情不变,忽闻风中荡来一阵清香,主位处自屏风之后,已是缓缓行出位姿容绝丽的美妇,她乌发如云,肌肤如玉,一双剪水秋瞳含尽愁思,身段纤弱似扶柳,然而众人却知道,在那双纤白玉手之下,掌握着的是能够颠倒天地的无穷力量。 她无须像几位洞虚修士那般,用张扬手段来昭示强大,只要亭亭站在那里,天下万物就会在她面前自行渺小起来。 这便是仙人,世间修士所追求的道之巅峰。 此刻,所有修士皆起身行礼,梅令纭只扬手一挥,便将众人托起,笑道:“为这事要诸位远道来此,却是我的幸运,坐罢!” 纵是早就知道梅仙人性情柔静,众人闻言也有如沐春风之感,待入座后,有手执礼单的岚初派长老行出,开始一一唱礼,不过这等殊荣,亦只有天阶宗门及其以上势力能有享有,其余并不在礼单之上。唱罢,梅令纭又是向众人一笑,点头道:“也是多谢诸位看得起我了。” 座中几位洞虚连称不敢,这时又见梅令纭微微偏头,唤道:“举映。” “请恩师吩咐。”施举映恭敬而立,神态谦卑。 梅令纭笑看她一眼,扬起手来,道:“燃香罢。” “是。”施举映躬身退下,亲自取了一支长香,在殿前三拜而燃,后放入巨鼎之中。 随着雪白烟气缓缓上升,众人皆坐正身躯,作洗耳恭听之态。 梅令纭喟叹一声,理了理思绪,开口道:“自我修道以来,至今已是八万六千四百载整,犹记少时……” 她的声音轻柔和缓,如同清风拂碧水,在众人心头荡起阵阵涟漪。如今虽是讲起自己得道的经历,其中却暗自蕴含着道的奥妙。赵莼趺坐在蒲团之上,在梅仙人开口的数个呼吸后,便不觉双目闭起,将心神沉入其中。 囊括外化、真婴、归合三大境界共五十名弟子中,她无疑是最先觉察出梅仙人话中奥妙的那一人,这领悟的速度之快,便是陈家老祖也要咂舌暗惊,心道赵莼的悟性,却是远远高于众弟子之上了。 随梅令纭讲道愈进深入,作沉思悟道之态的弟子,亦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后连施相元、陈少泓这等通神修士也开始有所感悟,只是讲到此部分的经历时,一些境界不足的弟子,就开始醒转过来,满面深沉地开始消化今日所得。 后到洞虚境界,陈家老祖等人也盘坐入定,如饥似渴地从中摘取自己所需,而因众修士都在感悟梅仙人讲道,却无人发现赵莼始终气息平稳,如同沉睡一般浸在领悟之中,全然不曾有醒转之相。 梅令纭一句不停,直看天色昏黄,金阳将落,她心头忽然有些悸动,知道这是飞升之时将至,遂叹息一声站起身来,而此刻的长香也已燃尽,烟气将众人沉入玄之又玄的思索体悟之中,她柔柔一笑,却不打扰众人,将身化作一道云霞,便直往苍穹而去。 穹顶下,三重天域开出一道长阶,一扇宏伟巨门立在长阶尽头,其上是说不出的古朴韵味,亦有道不尽的苍茫荒凉。 赵莼:我学学学学学学! (本章完) fo fo。fo:,m.w.,. 章一百三二 醍醐灌顶机缘至 众人虽阖目入定,那长阶铺下,天门现出的景象,却是完完整整地出现在了一众修士心头。 适才施举映燃起的长香,实则有静气凝神,调引神思之用,正值梅令纭开坛布道,如此也可助众人从中悟取一二,结下善缘来,待日后梅令纭举霞飞升,众人感念今日恩德,便不会为难于岚初派弟子,好方便门中修士在外行走。 已至飞升时刻,她还在为岚初派之人考虑良多,此等爱护弟子的仁心即可见一斑。 只是人心易变,谁也断不定岚初来日光景究竟如何,故见天门现出,施举映等人都是忍不住心中一震,浮出无限伤怀。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感伤亦无法改变梅令纭的决定,她一挥袍袖,最后凝望一眼山门所在,下一刻决然转身,赤足踏上长阶,在那一瞬间,天地间百鸟齐鸣,万物舒展,金阳伴着余晖,在海面留下最后一道影,本该随之而来的夜色,却被漫天霞云所代替。 霞云自生光,昭明不下日月,初看是一层金粉,随后赤橙变换,俄而又透出浅紫颜色,直至后来,已然是色彩多重,辨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了。只觉得其中有鸟兽奔走,时时刻刻变幻无穷,令人生出无限向往之意。 梅令纭顺着长阶而上,每一步皆使她身形更加虚幻一分,弥布在三重天内的气机,又好似万般不舍地勾缠着她,在此时刻,从前的一切过往都在她心中重现,只是在登阶之前,她就已经陈述尽了自己的一生,故在千万个景象浮现时,梅令纭已是无悲无喜,心境平和。 同一时刻,素凤山上下修士,也都在接受着不同的机缘。 有一归合弟子数月前困于一门法术上,久久不得解,今入定参悟,却忽然福至心灵,把那疑惑之处梳理得明明白白。他大喜过望,霎时醒转过来,正想与身旁的同门说道几句,却看见他等仍在入定之中,便闭上双眼意欲再次进入先前那般状态,然而没过多久,这人忽然一拍大腿,目露焦急后悔之色,看向同门的目光中,竟不由带着几分嫉妒之色! 原来醒转之后,他就在无法看见那天门现出、霞云漫布的神奇景象,更无法进入那玄之又玄的状态中去,即便闭上双眼入定,也只是像寻常闭关一般,完全没有了方才那如有神助的领悟之能。 到此时,这人纵是说不明白,却也能知道这升仙大会的福缘究竟是在何处。 而这天大的机缘,于自己而言竟只解了个法术上的小小疑难,如何不是暴殄天物,错失良机呢? 眼见同门还在入定之中,面露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他顿觉一阵肉痛,心悔不已! 不过没多久,如他一般醒转过来的修士也是越来越多,他们皆是神情欣喜,后又恍然大悟,继而是焦急、后悔、恼怒各般模样转换不停,感叹这升仙大会的机缘原来是醍醐灌顶,是以才会因人而异,出现千百般不同。 素凤山上,正道十宗多数弟子都在入定之中,但洞虚、通神两境界的修士却已醒转过来,他等默然点头,将所得感悟领会一番,后才分出精力,视看一众弟子。 醍醐灌顶只是令修士在悟道上如有神助,但这份机缘最终会落在何处,还得要看修士本身的悟性。 陈家老祖眼神和蔼,划过一干弟子后,将目光定在了关博衍身上。此行前来的真婴弟子中,只得关博衍领悟出来道意,这意味着他在真婴境界,就已经接触到了道的玄妙,若他悟性足够,今日梅仙人举霞飞升的福缘,很有可能就会落在此处。 而其它弟子无法做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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