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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袖中。这邪物与魔种脱不了干系,她虽无法探查透彻,但重霄内自有对此了解颇深之人,如若真能深究其内里,寻到其中和魔种的联系,那对人族也是一桩有利的事情。 斟酌轻重将人魔收拾了后,那见状不对当即意欲遁逃的邪修,自也不能轻易放过。 对方心觉赵莼修为不如自身,但又实在忌惮方才剑气纵横的恐怖手段,在其出手先斩人魔之际,便迅速挪移向东逃去,现下见赵莼穷追不舍,目中满溢凛冽杀意的模样,不免有些不忿。 他心道,我不过因你是剑修而格外忌惮几分,可眼下我凝出神像虚影已久,只差些许就可彻底凝实,步入归合后期,你一才入中期不久的小辈,神像虚影只怕还飘忽不能坐实,竟也敢狂妄到认为是我之敌,也合该叫你吃些教训。 而赵莼虽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见其面上骤然腾出几分怒意的神情,也能对此猜测一二。 先不说正邪不两立,斩杀邪魔道修士乃是宗门弟子之责,便单拿赵莼自己来言,心头也是有些试招的念头在的。 她自从突破归合中期,凝出神像虚影以来,还不曾和修士交过手,此番遇到人族邪修,当也想试试那元神之威到底有何利害之处。 那邪修遁逃的速度,自难与赵莼的剑遁之法相比,纵是他先行遁逃几个呼吸,追赶下来也是被赵莼逼近到难以逃脱的地步。他自知今日两人必定要分出生死,于是回身猛然一喝,从袖内逼出一道青绿鬼影,径直向赵莼拍去。 想要先发制人? 赵莼微微抬眉,当即挥去一道真元,将那鬼影断在中途,下刻丹田一动,道台上的元神虚影便浮现在了头顶上方。 修士元神虚影与自身道途有关,而即便是同道中人,也不会出现完全相同的元神虚影,此刻浮在赵莼头顶的,是一只通身漆黑,双眼赤金若宝石的三足金乌,其以双翼环抱一轮金红圆日,形成“金乌抱日”之相,或是因为才凝出不久的缘故,这虚影显得有些飘忽,须得赵莼潜心修行,随元神之力的增进,而稳步凝实。 那邪修见她放出元神虚影,惊讶之下也不住暗骂一声。这是何等嚣张之辈,竟放着自身擅长的剑道不使,反而向以元神之力和他硬来! 他不知的是,赵莼体内道台上,还存有另一座元神虚影,其形有天地山河之貌,当中垂贯一柄漆黑长剑,乃是“剑镇山河”之相。 邪修微微咬牙,立时也将自身的元神虚影放出,悬于他头顶的,正是一只面目狰狞,呈坐卧之态的獠牙青鬼! 两座元神虚影肉眼可见地有所不同,那獠牙青鬼明显凝实许多,邪修望见此般差别,心头更是信心十足,遂催起青鬼向金乌撞去,嘴边已然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意。 然而下刻他识海突生一股剧痛,两座元神虚影轰然对撞,竟是金乌将那青鬼直接撞散,金红光辉散下,獠牙青鬼连反抗都无力,就迅速溃散消弭了! :,,. 章一百五三 雾崖宗 <ins></ins>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神像虚影溃散,元神自也难逃重创。只见那邪修哀嚎一声,面上七窍顿时涌出血流不止,整个人有若断线风筝般从空中跌落下去,在地上抱头痛叫,形如疯癫。 首次以神像虚影克敌,赵莼也未料到这威力竟是如此可怖,那獠牙青鬼好歹也有些凝实的征兆了,可与金乌对撞时还是不堪一击,照面间便溃败弥散开来。 她落至地面,出手将邪修生机彻底断去,复又在其身上寻到一枚可证其身份的令牌,黑底金字刻了“雾崖宗内门弟子”几个字样,翻过来一看,则是其名姓“黄盛”。 姓甚名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与邪魔驻军有所勾连的雾崖宗。 赵莼与邪修宗门少有交集,对这雾崖宗自然也了解不多,她将令牌拾起收好,准备返回洞明关和东麟上人商讨此事,而在此之前,东西两侧尚还未曾清剿的邪魔驻军,便成了必除之祸。 这两处驻军各有一只小天魔统率,实则是中部驻军的两翼,现下主力已被赵莼诛除,剩下的自是不足为惧,她荡出两道剑气,就将营帐与邪物尽数剿灭,而经过这般屠戮,死在她手上的邪魔数量,已是逾过十万之数! 邪魔以血养血,通身虽带有奇毒,却也血气丰沛,斩血剑意由此蕴养,于杀戮之中催发出渴求饥饿的念头,赵莼有感,如若能再积蕴一些血气,斩血剑意进阶便指日可待了。 而如今又正好有邪魔作乱,恰也是己身的一桩好机缘! 赵莼清剿了邪魔驻军,便从袖中取出一面小旗,投入正中被邪魔围困多时的城镇,此物乃临行前自居望楼中得来,只消镇入人族城镇之内,就能叫洞明关中的兵卫明白,此处魔灾已除,可派兵至此接引百姓。 倒无需赵莼在城中百姓上费心了。 此事了却,她便揣着黄盛那枚令牌向洞明关返去。 遥遥万里之外,蛮荒一处临渊高崖内。 虽非晨光熹微,此地也弥漫在雪白薄雾之中,往来弟子神情恭敬,目光中微微含带几丝恐惧,几个握着长颈铜壶的少男少女瞪大双眼,瞧着面前细窄清溪,这溪水流得极慢,几乎瞧不见一丝波纹涟漪,其内以玉叶承接,摆放了许多摇曳的烛灯,遂溪水流动,有若曲水流觞一般。 但弟子们从未觉得这是一桩雅事,抱着铜壶半分不敢移目,只要见得烛灯现出衰微之相,便立刻上前添入灯油。 此时一罗裙少女跟前,正有一盏烛灯飘过,而殿内忽起一阵阴风,下一刻就见那灯上烛火闪动不止,将有熄灭之嫌! 少女见状,刹时面色煞白,连忙执起铜壶上前,怎料手中灯油还未倒出,就被身旁的长须老者拦下。 “不必添油了。”他伸手一挥,冷眼瞧着灯上烛火明灭不定的模样,未过几个呼吸,那火光就彻底熄灭下去,叫少女吓得浑身一抖,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老者淡淡哼过,倒未寻她的麻烦,反是捻了捻唇边白须,说道:“这人已死,去把魂灯收了……瞧瞧是谁的灯。” 少女心头顿时一松,听闻此言后连忙俯身上前,从水里将烛灯捞在了怀中,拨了拨里头所剩无几的灯油,在底下瞧见了“黄盛”两字:“禀执事,是内门弟子黄盛。” “黄盛?”长须老者眉头皱起,似是在回想什么事情,待心头念想转过一番后,才沉声道,“不好,竟然是他!” 自从宗门与邪魔有了来往后,被派往外界行事的弟子,皆会送来一盏魂灯,以明辨弟子是死是活。这黄盛本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论实力更比不上真传一干,只是此番领命外出之任颇为紧要,才叫长老特地叮嘱了句,要看顾好此人的魂灯,一旦有异,立即上报。 对此,长须老者丝毫也不敢耽搁,忙不迭从少女手中拿过烛灯,一甩拂尘往崖上高楼去了。 …… 回到洞明关后,赵莼便马不停蹄地叩响了将军府大门。 门童早得了东麟上人的吩咐,此刻见她登门拜访,也不再作通报之举,而是毕恭毕敬地将赵莼领入府中,与东麟上人一见。 她不过才离去数日,再见东麟时,对方脸上的愁色就已十足深重了。 “先坐。”他伸手一指,目光低垂,语气沉沉,“两日前有一对秦姓道侣上门,已将蛮荒中的事情与我交代了。” 这其中有赵莼的吩咐,秦姓修士二人自是不敢不从,而东麟上人闻听此事后,亦心生警觉,眼下已然向上禀去,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有蛮荒中的消息传来。 “邪修宗门向来对我等三州修士防备颇深,魔劫爆发后,我等亦将大量精力放于邪魔之上,不想这两者间竟暗中有了往来……”最近诸事不顺,那徘徊在城外的尸傀谷邪修也踪迹全无,使得东麟未免有些焦头烂额,神情略见愁闷。 “邪魔残暴嗜血,又是异族蛮种,此前对魔劫的记载中,也从无有邪修敢与之勾结,这回的变故,只怕还是与人魔的出现有关。”赵莼毫不避讳地将心中猜测与东麟讲了,只见他正襟危坐地点了点头,赞同道: “门中长老们亦是你这般想法,只可惜我等对人魔知悉不多,尚还不知这等邪物究竟从何而来,背后又有谁做推手。” 赵莼深深一叹,又将从人魔尸身内得来的邪物,和雾崖宗黄盛的令牌一齐交予东麟。 前者还需交由宗门探究处置,后者或也对蛮荒内暗度陈仓的异事有所帮助。以她个人的能力无法揽下如此大事,诸多紧要事情还是交给宗门处理为上。 东麟一脸正色地接了东西,表示自己定会亲自上交宗门,赵莼信任于他,一番交谈后,才出了将军府到居望楼中交接任务。 她共斩八只小天魔,是为八道大军功,另斩人魔一只,即又添上五道大军功,一共乃十三道大军功,顿时便在居望楼中引动一番惊异。 :,,. 章一百五四 寰垣大帝 <ins></ins>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归合修士若面对一只小天魔,出手斩杀确实不是难事,但八只小天魔,以及一只人魔的出现,即意味着所统率的邪魔驻军规模甚大,单凭归合中期修士必定难以招架,怕是得要归合后期才能信誓旦旦清剿完全。 这岂不意味着赵莼的实力,已然凌驾于诸多中期修士之上,能与归合后期角力一二了? 要知道,修士修为大境界越高,越阶挑战便越是难如登天,归合后期神像已从虚影转为凝实,论实力可硬抗十位中期修士,再是强横的天才,也绝不敢在此上大言不惭。 故而不少人都在心中否了此等猜想,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以赵莼此般战绩而言,纵是比不得归合后期,在同阶之内,怕也难逢敌手了。 饶是这般,亦叫众人莫敢望其项背。 赵莼虽不在乎他人所言,但身处居望楼中,对这等闲言碎语自也难以避去,她将之过了道耳,又暗暗衡量了番自身实力。雾崖宗黄盛已然胜过多数归合中期修士,她败下此人并不艰难,故而在同一境界内,确已是找不到什么对手了。、 至于神像凝实的后期修士,以元神之力斗法,她或许还少些底蕴,可除开元神以外,赵莼还有两大剑意在身,再并上昭衍那一门《太苍夺灵**》,便真是面上归合后期修士,她也有底气能够胜过! 只可惜突破后期须得好生祭炼元神,此事绝非一蹴而就便能成功,短时内,她应当难在境界上有所突破了。 赵莼理清思绪,将精力放于斩血剑意之上,这是当前最有可能出现进境的方面,只要她稳扎稳打,多多清剿邪魔驻军,以血气蕴养剑意,就可见到进展。 她按照先时和柳萱的约定,在其旁边以军功换下一座蕴灵府来,便开始筹备剑意进阶一事。 这期间陆洪源听闻赵莼归返,倒也特地遣人递了拜帖上来,不过赵莼一心潜修,连柳萱都知趣未再打扰于她,对于陆洪源的来访,自然也未做什么搭理。 …… 蛮荒,雾崖宗。 自前日得了黄盛身死的消息,门中几位长老,近来都有些担忧在心中。 商谈共议之际,此般忧心更是显露无疑。 “我派多年来销声匿迹,便是因为曾受昭衍太元两派打压,如今那黄盛死了,还是死在与人魔交涉的关头,此消息一旦传到三州,只怕昭衍太元不会轻易罢休啊……” 雾崖宗道统完整,门中坐拥三位外化尊者,全盛时期甚至有过六尊同在的场面,在邪修宗门内堪称群龙之首,是蛮荒中最为古老与强盛的宗门之一,只不过三千年前被两大仙门以匡正诛邪的名义镇压下去,至如今也未曾恢复过来。 众人心知肚明,这匡正诛邪实也不过是藉口罢了,所谓正邪两立,势力此消彼长,既是正道仙门昌盛之际,便可不能容忍有邪修宗门强大起来,雾崖宗是如此,野心膨胀的尸傀谷亦是如此。 “我看未必!”说话之人颇有几分年轻气盛的意味在,许是不曾见过仙门诛邪镇压的血腥手段,又或是从别处得了其它底气,此刻挑起双眉,咧嘴说道,“我派与人魔共谋之事,那黄盛一个内门弟子又晓得什么?此番遣他过去,不过是为了从那方多要些祭品,且莫说黄盛已死,便是他还活着,那些个正道修士也从他嘴巴里撬不出什么东西来。” 当下亦有人觉得此言有理,默然点头应下,心中郁色消却些许。 而说到祭品一事,又有长老双唇抿起,言道:“黄盛没能将那十余座城镇的人带过来,他既身死,邪魔驻军只怕也凶多吉少,眼下这些城镇中人,应当已经被三州接走了。” “那如何是好,我派秘法需要活人作祭,蛮荒内的人又都被他们抓去圈养吞吃了,若不从他们手中要,怎么凑得齐施展秘法所用的祭品数目?”下头有人面色微变。 先头开口的长老又应道:“此事我已告知了移山君,但那边所捉之人,却是另给了尸傀谷的人来用,暂时无法送到我派中来。” “哼,”正是那年轻气盛的邪修真婴又在开口了,“我派秘法须得筹备良久才可施行,这活人作祭还是第一步准备,居然就出了岔子。诸位也不必害怕,等那移山君派人来问,就把此事如实告知于他好了,这些人魔既听命于那‘寰垣大帝’,定然也不敢耽误如此要事。” “说得也是。” 众人深以为然,俱都点头称是后,不免又轻声说道:“此事若真成了,岂不意味着这寰垣大帝是那等人物。”有人伸手往上面指去,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这回却连方才口出狂言的邪修真婴,也未敢闲话一二了。 …… 日夜流转又是三载。 赵莼虽与居望楼中名声在外,但一众修士却甚少见得她人。 三年来,为了斩血剑意进阶一事,除却调息静修外,她几乎从不在洞明关内逗留,众人才听闻赵莼回来,下一刻传入耳中的消息,便是她又接了任务,到关外清剿邪魔去了。如此勤修不辍,使得赵莼的军功迅速攀上玉板,甚至将柳萱都越了过去。 这一日,赵莼才从关外归来,便觉天地一震,万千灵机往四处涌流,最后齐齐浮上天穹,凝成一块厚实到沉重的障壁。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断除在外,使重霄闭锁为一处孤岛。 她神情微动,心下顿时了然。只怕是局势有变,为此方世界所察觉,故而如亥清所想那般,提前将各方小千世界的天路给主动封去了! 好在联接须弥大千世界的天路仍旧留存,使此界不至于完全封闭。 观此异变,不少修士都神情凝重,此中从小界飞升而来的人,更是忽觉一种无根无萍的飘渺之感,他等不像赵莼这般,早已了却与下界的尘缘因果,故而在重霄切断与小千世界的联系时,会叫这类修士受到些许影响与感应。 :,,. 章一百五五 心有不甘重修念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赵莼交接完任务,当即便折返蕴灵府中。 经得三载蕴养,如今的斩血剑意已然趋于圆满,可向中千剑意进阶,她自要闭关清修一阵,以一举突破。 入府时,又见洒扫的仆役垂首向她行礼,这几年赵莼声名鹊起,使诸多近年来才出世的天才,都有闻听过昭衍剑君的名号。而自从晓得她暂居于此座蕴灵府后,更是有不少拜帖纷纷递来,她无暇分心于此,便叫门童一并拾去收捡了。 说到此处,早前还经常递帖过来的陆洪源,在吃过几次闭门羹后,也便收了拜访的心思。他自诩大尊转世,此世又身怀绝世天资,故而尤为清高孤傲,想要拜访赵莼,亦不过是好奇于她在重霄内留下过的名声,欲瞧瞧是何人强过那嵇无修罢了。 后见赵莼无心于此,对旁人又总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漠然姿态,受心中傲气使然,便不再愿意遣人上门了。 此后正逢嵇无修出关,两方在外时有争斗发生,陆洪源遂更得集中精力应付对方。 赵莼乐得清静,将那一堆拜帖尽数推拒了,推门进入静室时,不由又念起小界天路封锁一事。 修士纵是神通广大,但也有耳目难通之地,这些年三州修士向蛮荒、禁州等地多有摸索探查,得到的结果却始终不多。邪魔盘踞的禁州自不必说,那是魔族老巢,内里堪称铁桶一片,人族修士贸然潜行入内,还有折损殒命之危。而地域广大的蛮荒,又被邪修宗门把持已久,现下只晓得邪修与魔族沆瀣一气,具体算计着什么东西,却是无从知悉。 甚至有魂修对活捉而来的邪修俘虏施行搜魂之术,然而俘虏不是境界太低以至了解无多,便是神魂上被另施了法术,还未等搜魂成功,就魂魄溃灭而死。 如此,即便三州修士不知内情,也晓得他等图谋甚大了。 赵莼有感,此回重霄世界先行警觉,径直封锁小界天路的举动,恐怕就与此事有关。 以她的实力,尚还无法影响时局,而面对即将到来的异变,又不可坐以待毙,故而潜修提升自身实力,便成了当下最紧要、最有用的事情。 她深吸一口气,盘坐于静室蒲团之上,右手指尖轻抬,丹田即遁出一道玄光,在双膝上化出一柄漆黑长剑。这些年于剑道上精进了不少,且修为境界也有大涨,长烬剑身上的金乌纹路,亦较从前更为耀目显眼。其双翼伸展,振翅欲飞,鸦首双目鲜红如滴血,隐隐又泛出璀璨的亮金。 赵莼伸手拂过剑身,此回却略过银白识剑,将识海内的血红小剑催起。霎时间,斩血剑意澎湃涌出,如潮水般将静室溢满,她眉头微皱,登时将心神稳住,毫无克制的剑意倾泻,使得一股熟悉的嗜杀狂躁之感浮上心头。这些年屠戮邪魔时,便总有此类异感。杀戮一道的剑意对心神影响极大,此也是为何此道剑修较旁人更易入魔的原故。 她深以前人为戒,在蕴养斩血剑意之际,就有意压制其对心神的侵蚀,如今正也有了成效,能够不受斩血剑意所动摇。 至于下一阶的斩魔剑意,往后的诛邪剑意,论心神侵蚀甚至还要重过于斩血,更莫说本源阶的杀戮剑意,古往今来连剑尊都有入魔的记载,她自是不敢小觑于此的。 赵莼发现,庚金剑意与杀戮剑意的区别,应当就在此处上。 前者以锋锐著称,在太乙金仙在世时,甚至敢号称天下第一剑道,独绝三界,而成就此种剑意的难度也堪称三界之最,便是在天才云集的昭衍仙宗内,此代弟子亦只有赵莼踏上了太乙庚金剑道。杀戮剑意则分支众多,下有诛邪、斩魔、斩血、嗜血等剑道,世间剑修中,十人里只怕就有一人的剑道在此分支之内。 毕竟剑道乃杀伐克敌之手段,无杀气而不能成。 故而庚金剑意难在起步,杀戮剑意则难在进阶。 同时,前者以剑为重,乃是倚剑而修,后者则需持守心神,不受歪邪杂念所动,这便是修剑与修心的区别。 庚金剑意是修剑的极致,杀戮剑意亦是修心的极致。 赵莼两种剑意并行,剑道境界也互相通达,当庚金剑意成就了无为之境时,杀戮剑意便水到渠成有了此般进境。她想,反之也当亦然。 而剑意境再想要突破,下一境界就是凝聚剑心了。 剑心,剑心,顾名思义,与心神之念定然有所关联,杀戮剑意既是修心之剑道,以此凝聚剑心,只怕要比庚金剑意更加容易几分。由此,身怀两种剑意的好处,便彻底体现了出来。 她大可先成一类,再以之推进另一种剑道,庚金剑意淬身,杀戮剑意炼心,如此方可相辅相成。 这厢赵莼业已潜心闭关修行,彼处蕴灵府中,同样欲求突破的陆洪源,却不像她那般淡然从容,胸有成竹。 “这三年来,我听从那柳萱的嘱咐,每月只服食降云丹一枚,体内确是积蕴了不少降云之气不错,但却始终未能成功踏入降云一道内,难道这降云丹有假不成?”他面露疑色,指腹微微磨过掌心黄豆大小的丹丸,嗅到其上传来的清幽丹香后,又否决了心中疑念。 三年前从柳萱手里拿到此丹后,他又取了一枚交予门中长老查看,发现确是记载中流传的降云丹无误,这才一连服食炼化了足足三年之久。 而此种丹药并无它用,唯一的用处便是令服用此丹的修士,在丹田内炼化出降云之气,待气息满盈,就可顺理成章踏入降云一道。陆洪源的前身,便是位修了降云一道的通神期修士。 怎奈他被月沧门寻回时,一身功法已定,虽也是能成道果的完整道途,与降云一道相比却稍显逊色。重修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月沧门亦未有此念,只是陆洪源心有不甘,见识了降云一道的强悍后,更是不愿落于平庸之中,这才在宗门内求来降云丹的丹方,想要改修降云一道。 :,,. 章一百五六 新仇未结旧怨起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改修一身功法,其中万般艰难可想而知,陆洪源并非愚笨之辈,如此施为亦不过是受心中执念所驱。 转世重修之人多数有此矛盾,若不知前世之身便罢,一旦知晓前世如何,今世又难以企及的话,心头骤生的失落、憋闷之感,便会使得他们愈发偏执,心境动摇。 此般情状,业已在陆洪源身上初现端倪。 “服用这降云丹三载有余,体内的降云之气却始终达不到满盈之态,”他心中郁闷难平,握住掌心丹药时,又有另一个念头浮了上来,“此丹虽是一月一服,但每回服用后不消三日,我便能将之完全炼化,此后身上也未见疲乏之态,如若改为一月两回、三回,会否能快些达到满盈之态?” 他根基扎实,一月服食一枚降云丹,对肉身经脉全无影响,更不觉难以负荷,故而对柳萱叮嘱之言,也有了些轻视。 抱着尝试之念,陆洪源将手中丹药送入嘴中含下,他月初时已经服用了一枚,眼下正值月中,离服食丹药之日已过去了十余天,只要此回不出岔子,未来便可继续试试心中想法。 丹药甫一入口,立时就化成一股水意,自喉头流下后,如陆洪源之前所感那般,化成一暖一寒两股气息,在经脉中游走穿行,叫人闷痛难安。只不过这点痛楚尚还能够忍受,他遂暗暗咬牙撑下。未过多时,两股气息开始交织一处,融合为柔软轻盈的云雾之感,顿叫陆洪源飘然若仙起来。 他心中因试验成功而生的喜意还未腾起,四面八方便席卷而来一阵肃杀暴虐的凶厉气息! 这气息如洪水崩岸,地倒山倾,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弥漫开来,陆洪源只觉有一双无形大手,将自己喉头扼住,体内脏腑有若下坠一般,通身都被沉在这般气息当中,未有几息功夫,背脊袭来的寒意,便将身上冷汗都逼了出来。 是谁,敢在居望楼中动手!? 受到惊动的远不止陆洪源一人,这凶厉气息既能穿透蕴灵府禁制,笼罩整个居望楼自也不在话下。分明是正午烈阳,函虚峰上却好似寒冬腊月一般,虽无冰雪之状,却深陷凛寒之中。 归合修士便罢,一些境界稍低的分玄、凝元受此压制,已是嚇得魂不守舍,体内真元霎时暴沸起来,才能使自身不至于软倒在地。 居望楼内有真婴坐镇,又俱都是久经沙场的英武之辈,是以见状并未失了冷静,在微微感知了番这凛冽杀机的来源后,不由惊异抬眉,起身向函虚峰上踏行而去。 才站起身来,那气息就轰然止下,等到三位真婴翩然站定于蕴灵府外,赵莼亦理了理衣摆,从府中走了出来。 她见人先躬身一揖,神情端正而谦逊,温声道:“适才晚辈于剑意之上有所突破,气息满盈而出,倒是劳烦三位前辈赶往过来了。”说话间不卑不亢,身量颀长而挺拔,当真站如青松,气度出尘。 三位真婴琢磨了她口中所言,便不难猜出眼前女子的身份,居望楼中身怀剑意之人不过两位,除却太元道派的嵇无修外,就只有三年前来此历练斩魔的昭衍剑君赵莼了。 他等对望一眼,心中暗道,方才那剑意连归合后期修士都要避退三舍,真若交起手来,这昭衍剑君岂不是能做到越阶斩敌? 当真是不容小觑! 还以为这数十年间涌现出的天才弟子,能有与之齐名之辈,现在看来,仍旧是差之远矣。 这三人遂恭贺赵莼几句,见此处无异,便返回居望楼中安抚受惊修士去了,且不管旁人闻听方才景象乃赵莼突破所致会如何作想,赵莼自身倒是转而向柳萱所在的蕴灵府行去。 她积攒得来的军功已然能兑换不少奇珍异宝,此番交由师姐炼制,能得些许有益于蕴养元神之力的灵丹当是最好。 剑道上短时内难有进境,修炼元神之力,一是能够早日凝实道台神像,突破归合后期,二则是为了凝聚剑心作准备。 而赵莼在丹道之上终究是个外行人,倒不如询问一番柳萱,看有什么丹药适用于她。 才近府门,便先有辩驳争吵之声入耳,赵莼步履一慢,听出其中一人的声音乃是柳萱座下记名弟子,那位在自己面前总显得有些拘谨的闵绣。少女声音清脆悦耳,此时夹杂着几分急切与担忧,向一男子道: “上回陆真人要的灵丹,乃是三月的量,如今才过了一月有余,怎的又来要了?家师有过叮嘱,此丹一月一枚不得多用,如若因此出了岔子,我栖川门这般小门小户,可向贵派赔罪不起。” 闵绣被逼问得急了,却又顾忌于陆洪源的身份,眼下气得面色涨红,竟也不敢高声与面前男子争论,只能反复念叨着方才之言。 她只得凝元境界,陆洪源派来的人乃是分玄修为,或许也是因为此故,闵绣说话时亦少了几分底气。 “如何服丹,自有我家真人斟酌考虑,姑娘只需拿了药和灵玉,请柳真人出手炼丹就是,缘何又要多此一问呢?”淳于琥见她百般推拒,心下又不住骂她狗仗人势,竟敢在自身面前拿捏作态。 “我非是——” “陆洪源要什么丹药,给了他便是。师姐既将话都说明白了,改日他若出了事,月沧门自也没有脸面来登门问罪!” 闵绣微微一愣,循着声音望向来人,才恭谨地点了点头,喊道:“见过赵真人。” 而淳于琥骤闻此言,亦觉得开口之人甚是狂放嚣张,等瞧见闵绣行礼,才回过神来,察觉出眼前修士正是那位昭衍剑君。他稽首一礼,知晓此人得罪不起的同时,又想凭着这话继续向闵绣讨要丹药。 却见赵莼双眼微眯,在他面庞上下一扫,语气微冷道:“你姓甚名谁,壬阳教的淳于归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观这人面容和淳于归有七八分相似,除却身形更为魁梧以外,几乎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而其丹田内翻涌的血气,亦与壬阳虫蛊一道有所相合! :,,. 章一百五七 丹名神阙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既知对方与壬阳有关,赵莼又怎能将之轻易放过。 淳于琥被这般冷然诘问后,当下心念转动,正想着如何回答赵莼的话,微微抬眼时,却是瞧见对方眼里澎湃泄出的汹涌杀意,他顿时叫道一声不好,转身就想遁逃离去。如此掩耳盗铃之举,更叫赵莼笃定他与淳于归间有所关联,旋即抬手一挥,便见一道剑光飞起,把淳于琥的头颅斩了下来。 他身死后,颅中元神亦为赵莼所掳,待将之丹田破开,从中摘出一枚正在鼓动的虫蛊后,赵莼即暗道一声果然如此,直接捏碎了掌心元神。 从淳于琥起意遁逃,到形神俱灭于赵莼手中,此中不过两个呼吸,叫闵绣看得肝胆俱战,面色煞白。 “赵真人……这淳于琥在陆洪源手底下颇受信重,如今被您所杀,恐怕那陆洪源不会轻易罢休。”闵绣知道赵莼与师尊柳萱关系亲近,此时见她有惹祸上身之嫌,不免也起了几分忧心。 “无妨。”赵莼与闵绣轻轻颔首,对此似乎半点也不在意,仿佛斩杀淳于琥对她而言,只是掸除尘灰般的一件小事。而从闵绣口中也能知晓,此人复姓淳于,单名一个琥字,与淳于归之父,壬阳教的上代掌门正为同一人。 既有灭宗血仇,杀之也是天理所容。便是日后他陆洪源找上门来,赵莼亦不在理上短人一寸。 见赵莼这般淡然,闵绣也安心了些许,她微微点头,将赵莼引入府中,这才小声告退。 柳萱似是早知她要来,此刻坐在椅上笑意盈盈,问道:“方才闹出那般阵仗,可有人来找你麻烦?” “边关之地,向来握在昭衍手中,又怎会有人来寻我的麻烦?” 赵莼大步跨过门槛,在柳萱身旁坐下,又见她轻轻摇头,眼中顽笑之色渐浓: “依我看,麻烦很快就要上门了。” 淳于琥被赵莼斩于府门之前,便算是死在柳萱眼皮子底下,故在赵莼进来之前,她就已经知晓此事了。 以她的眼力,必不会瞧不出淳于琥的底细,只是对方仇怨结在灵真之上,柳萱不可与灵真再做过多牵扯,这才容他活到今日,如今由赵莼出手了结,正好也为此事落得一个尚算圆满的结局。 “阿莼不必去管那陆洪源,他若敢找上门来,自有师姐出面解决,月沧门允他服食降云丹,却不会眼睁睁瞧着他走歪了路,等我将此事透与将军府知晓,不日便会有月沧门来人将他接走。” 柳萱玉手一挥,便欲把此事敲定。 赵莼却以为不然,抖了抖袍袖道:“淳于琥死于我手,如何能叫师姐你出面和那陆洪源交涉,月沧门不会插手于弟子私怨,等过了今日,陆洪源只怕会对我心生怨念,即便日后被宗门接走,这般仇怨也不会因此化开。 “且我杀淳于琥,实是因旧时仇恨,此事若不揭与众人知晓,未免叫旁人以为我赵莼势大欺人,值此魔劫爆发之际,还主动挑起争端,要与他陆洪源结仇。 “倒不如一切摊开了讲,是非一概评判完全,如此那陆洪源再有不忿,亦占不得理去。” “正是此理,倒是我思虑不够周全了。”柳萱浅浅一笑,当即也点头同意赵莼所言。 而赵莼对她也全无责怪之意,温声道:“以师姐才智,迟早也会想到此处,只不过是关心则乱,偏要为我揽下那陆洪源罢了,这一点师姐亦不必担心,管他陆洪源想使什么法子,只若是在居望楼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那是自然,以他的实力,比你还差得远呢。”柳萱努了努嘴,目中欣慰不似作假,方才那倾泻而出的剑意,连她都须得运气抵挡,即可知赵莼如今,已然是走到众人的前头去了。 先前提到陆洪源服用降云丹一事,柳萱便又向她解释了一番,赵莼听闻后眉头微皱,面上满是可惜之色,更忍不住道:“他既以旧时功法修行到如今境界,还能与嵇无修一争高低,便可知他天资本就不凡,本身道途与其自己也甚是相合。天下间强横的大道层出不穷,适合于自身的却要看一个缘字。前尘已然不可追,我等修士当要把握今朝才是。” “陆洪源如今身在山中,只瞧得见远山高峻,直冲云霄,却无法窥得横亘在两山之间的深渊,而欲从此中破出,摆脱前尘执念就成了必行之事,端看他自己愿不愿挥开这些旧日余辉了。”柳萱亦是赞同此言,她前世身份高贵,为六翅青鸟族直系,又身怀澄净妖魂,若非肉身血脉出了岔子,如今便也是日宫帝女之一。 当年初被尊者告知身份时,她亦有过许多不甘,以至于分外不愿同灵真中人往来,名义上虽拜在李漱门下,修行历练却一向独来独往,直至受尊者嘱咐,与赵莼结识相交才罢。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尊者当年之语尚还萦绕耳边,“我等天妖受血脉所限,强大与否在诞生的那一刻就有了结果,但人族不同,他们机缘加身,一旦踏上道途,未来就是无穷尽也,你此世虽为人身,可无穷早已胜过有穷,便看那赵莼,日后那些帝子帝女,未必就敌得过她。” 后来赵莼越是惊才绝艳,柳萱对这话便越是信服,那些年少时轻狂骄矜的心思早已敛下,只剩下奋进之心愈发坚若磐石。 两人皆是唏嘘不已,后见赵莼将此行来意表明,柳萱这才抬眉一笑,思索了一张丹方出来。 “此丹名为神阙丹,用的正是水炼之法,予你服食再合适不过,”她对赵莼甚是了解,清楚寻常火炼的灵丹金火过旺,于之反而有碍,“神阙丹在诸多蕴养元神的丹药中,药力都属上乘中的上乘,只是有一难处,使我还无法炼制此丹。” “师姐请讲。” 柳萱端正了神色,言道:“神阙丹最为重要的一味灵药,叫做袭明草,此物不仅在洞明关中寻不到,连人族三州也未有其下落。如今唯一植种了袭明草的地方,是屈牙族的药田,位于丛州境内。” :,,. 章一百五八 屈牙设局风波起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屈牙族乃古妖奔流巨狼的后裔,早在强盛之年,亦可归入幽州天妖一系。 可惜后来血脉逐渐驳杂,以至神通消弭,最终从天妖跌落为古妖,再往后,便只能在丛州讨得一处栖居之地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使血脉神通无法传承下来,作为古妖后裔的屈牙族,仍旧比寻常妖族精怪要强悍数分,自打从海外幽州迁居六州大陆后,此族便占据了丛州内最为富庶的金河湾,并在此繁衍生息,迄今已余万年之久。 “屈牙族虽身无神通,却自诩有天妖血脉,是以大多性情傲慢,以古妖后裔自居。而金河湾又是重霄内唯一一处适宜袭明草生长的地方,从前不曾被屈牙族独占时,人族尚能与河湾精怪们通商往来,如今却是不行了。”柳萱面露些许嘲色,美目微微一凝。 未等赵莼询问,她便再度开口言道:“阿莼也知,天妖之所以为天妖,盖是因生而怀有神通,非寻常种族可比,也正是因为此故,天妖才不大瞧得上妖族精怪,而人族亦无先天神通,是以落到他等眼中,也不过是稍稍特殊一些的精怪罢了,屈牙族旧时为幽州天妖,对人族自是偏见不小。” 但再是有所偏见,生长袭明草的地方,都只得金河湾一处。 赵莼对柳萱之意心知肚明,她神情如常,纵是知晓此中难处不少,心头也没有退却之念。 “师姐今日肯将神阙丹与袭明草的事情告知于我,在此事上,怕是已经有了法子。” “确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柳萱笑着点头,玉手往案上轻敲,“依你的性子,凡事要有最好的,便不肯退而求其次,那神阙丹虽是灵药难寻,但却最是适合你不过。至于袭明草,师姐这边也为你找到了方法,不然就不会告诉你还有此丹,直接改用药效次些的一元清明丹了。 “屈牙族惯是目中无尘,但有尊者出面,他等也不敢过多放肆,只可惜六翅青鸟族与奔流巨狼向来关系平平,而此族当年不得不迁居六州时,又对其余天妖心怀怨怼,如今便只肯答应开放药田,要你自己去取那袭明草。” “无妨,这神阙丹既是用于我身,由我去取也正应该。”赵莼摆了摆手。 柳萱见她毫无畏惧,从容有度的模样,亦不由失笑:“阿莼若心有此念那是最好……不过我却有些担心,那屈牙族在开放药田一事上答应得十分爽快,恐怕会在其余地方下手,对你多加阻拦了。”她柳眉微蹙,敛了笑意。 但赵莼只对她轻笑两声,对此胸有成竹:“傲慢自恃之辈,或有度量狭小之嫌,却往往看重于脸面名声,更以此约束自身行径,屈牙族既在事前答应过尊者,便不敢直接把心思摆到明面上去,让双方难堪。他等也许会在摘取袭明草上阻拦一二,却不可能给我一个困死之局,我只要把握好这机会,此事便可成功。” “此言有理。”柳萱连连颔首,便又与赵莼约定,十日后一齐启程前去丛州。 而在此之前,还有另一桩是非未曾了结。 …… 赵莼斩杀淳于琥时,并未有任何遮掩隐瞒之意,是以此事未过多久,便顺理成章传到了陆洪源耳中。 他先是惊疑一番,等府中奴仆将淳于琥尸身抬回,才叫他怒从心头起,当即便想去找赵莼要个说法。 两人间本来毫无交集,只在从前赵莼初临居望楼时,才得陆洪源递来不少拜帖,那时她正一心进阶斩血剑意,故而对所有前来拜谒之人,都端持着回避拒绝之态,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除了不见陆洪源外,她也甚少和柳萱以外的修士见面。 然而现在因淳于琥的死结下了梁子后,陆洪源对她自是百般看不顺眼,连带着先时的拒见一事,也泛出几分轻蔑来。 他夙来不是个容人的性子,此番在心头更是越想越窝火,一等到有人通传,讲赵莼已至居望楼后,便立时起身,径直往楼中行去。 …… 与柳萱商讨神阙丹一事的功夫,已能叫淳于琥之死在众修士当中流传开来。 但凡对陆洪源有所了解,便会知晓这淳于琥乃是陆洪源未入月沧门前就跟着他的人物,此中即便有押宝之嫌,却也改变不了陆洪源对其颇为倚重的事实,如今此人骤然为赵莼所杀,不少人便以为缘由是从赵、陆两人中来。 而两人又都是仙门大派弟子,在居望楼中声名赫赫,身份实力皆是不凡,其中要有了什么龃龉,自然惹得人心头痒痒,好奇不已。 “陆洪源一向恣意孤傲,许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赵真人,才使得淳于琥横遭此祸。”有修士想起陆洪源处处与嵇无修不对付的情景,便不由向着赵莼说了两句。 当即便有人皱眉反驳道:“若如道兄所言,得罪了人的是月沧门陆真人,昭衍剑君堂堂一名归合修士,缘何要对境界实力皆不如自身的淳于琥下手,以大欺小,未免有些卑劣了。” 赵莼虽已来此三年,却一直以修行为重,乃至于一众修士都对她不甚了解,只知晓她实力强悍,对性情、德行之类的,便实在是不大清楚了。 “在下也同意这位道友的说法,剑君若真是与陆真人有隙,何不直接找上门去,对区区一个分玄下手算什么本事?” 楼中不乏仙门大派弟子,昭衍之人自然视赵莼为门中荣耀,而月沧弟子也少不了向着陆洪源说话,并上一些作壁上观,只想看个热闹的修士,一时间竟有些吵嚷闹了起来。 “赵真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四下顿时为之一静,不知多少双眼睛向那处瞧了过去。 只见赵莼信步走来,并无半分犹豫,一进门就向着颁布任务的影壁走去。 好似这居望楼中的一切风波,都与之全然无关一样。 更令众人心感惊悚的是,她到此还不到一刻,陆洪源亦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 章一百五九 当面对质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赵莼何在?” 他并非孤身一人来此,身后还随行了四五个归合境界的修士,一行人腾云驾雾,声势非凡,顿显得赵莼有些孤掌难鸣起来。 陆洪源身形高大,又生得剑眉星目,鼻直口阔,此刻怒目过来,实也叫众人觉得分外威武,他着一身螭龙纹宽袖大袍,头戴白玉冠,腰佩一把赤金作鞘的短剑,剑身并未开锋,不难瞧出乃是饰物一类。 其身后之人大多也是同为月沧门弟子的修士,只是目光平淡,不像陆洪源那般愠怒,与其说是为了淳于琥的死前来讨要说法,倒更像是维护宗门脸面,才不得不有这一行。陆洪源被长老引入宗门后,因前身施恩于众的缘故,亦得到不少位高权重之人的照抚,一时间风头无二,使得不少弟子都投奔前来。 他对此等修士的用意心知肚明,故而并不过多信任于他们,这才使得入宗前就与他结识的淳于琥,终于有了出头之日。 而这些年里因为陆洪源的起势,淳于琥也成了个不大不小的人物,似赵莼、嵇无修这等与陆洪源齐名的人自看不上眼,但与之修为相仿、实力无多差距的人,却要忌惮于他背靠陆洪源这尊大佛,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淳于琥为赵莼所杀,确也是将陆洪源的脸面踩到脚底去了。 赵莼从影壁前回过头来,默然往前走了两步,正与陆洪源一双冒火的怒目对望。 她垂手而立,徐徐开口道:“在下便是赵莼,不知道友所为何事前来?” 她越是平静,陆洪源便越是愤懑,当即咬着牙道:“为了何事?赵真人做了恶事,难道还想要与陆某装糊涂不成,那淳于琥的尸身至今还摆在陆某院中,多少人都亲眼目睹是赵真人对其痛下杀手,如今人证物证皆有,可万般抵赖不成! “还是说……恃强凌弱以势压人,就是贵派一贯以来的作风!” 陆洪源话音方落,四下修士便一片哗然,乃至于他身后的月沧门弟子,也都脸色大变,急道:“陆师弟,不得胡言!” 说罢,便要向前与赵莼辩驳几句。 而赵莼闻听此言,目光亦是刹时冷了下来。她当然明白,如此挑拨两派是非的张狂之语,定然不是月沧门的意思,但此刻由陆洪源说出口,如若不好好出手平息,必定会引出一场不小的风波来。 “个人仇怨,自当与宗门无关。”她冷冷一笑,向陆洪源抬了抬下巴,“陆真人说在下做了恶事,可在下自己却以为不然,那淳于琥与我有屠宗灭门的滔天血仇,便杀他千遍万遍,也不能解此心头之恨!” 屠宗灭门! 这四字一经出口,便如巨石一般锤在众人心上。 众修士皆出身宗门,踏上道途后又大多亲缘浅淡,是以格外看重宗门与师承,但凡有人在此上出言侮辱,为人杀之也实属口业报应。甚至有修士因他人一句无心之语,卧薪尝胆上百年以消辱人之恨,在修真界看来也当属忠义之辈。 故而屠宗灭门,在世人眼中便属于头一遭的血仇了。 “若那淳于琥和赵真人之间有如此血仇,倒也无怪他丧命于此了。” “试问我等若遭人屠宗灭门,哪还能平静如此,赵真人合该将此人碎尸万段!” 也不怪众人听了义愤填膺,就是陆洪源本人,此刻都压了不少火气下去,抿着唇道:“赵真人此言,可有证据?” “我从小界中来,与淳于琥亦是在小界中结的仇怨,陆真人可寻任何一位与我同地出身的修士,是真是假,一问便知,”赵莼冷眼横去,一时如利剑显锋,锐气逼人,“我师长亲友俱亡于淳于琥父子之手,谁若阻我,一概视为仇敌论处!” 才进阶为斩魔剑意的气息一经放出,便如同悬剑一般,叫陆洪源骤然有背脊发凉之感。而赵莼对此掌控自如,使得剑意直逼陆洪源而去,他身后那几个月沧门弟子,却不曾感到如此威胁。 “你!”陆洪源觉察出赵莼目中杀意,自也有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窜出。 “我能作证!”瞧见势头剑拔弩张,围观之人中却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那是个模样秀丽,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的女子,气度凌霜傲雨,恰似一株青竹:“晚辈乃太元道派薛筠,与赵真人同为横云小千世界中人,当年壬阳教屠灭灵真一事,我等南域修士皆有所耳闻,定不会在此胡言作假。” 她口中壬阳、灵真等名,众修士虽是不大清楚,但也能猜出是淳于琥、赵莼的旧时宗门,再加上有太元道派弟子这一层身份在,立时便使得一众修士对此言心生信服。 “晚辈与薛筠同出一地,亦可做此人证。”宋仪坤骤见薛筠开口,还有几分怔愣,待回过神来后,便也上前拱手言道。 灵真被灭时,他二人还修为不显,宗门亦勒令叫他们不得参与其中。何况南域宗门征伐倾轧实在常见,兴衰交替时有发生,若非灵真曾是南域魁首,又是有分玄坐镇的“大宗”,宋、薛二人怕也不会对此有所耳闻。 而若不是今日赵莼将那淳于琥的渊源道出,他们自也不知壬阳教的上代掌教,到了重霄中来。 有了两人作证,几名月沧门弟子的心头,亦是有了主意,正想将陆洪源劝走时,又见他目中纠结万分,双手握拳道:“你既与他有仇,杀之自也应当,可淳于琥曾救我一命,我亦答应过日后要照抚于他,如今他被你杀了,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莼微微一哂,暗道这陆洪源还算是个有情有义之辈,不过以两人实力来看,淳于琥救他一事未必没有算计在其中,而假使真有救命之恩,只怕后者也有挟恩图报之嫌。 这般想法并不只赵莼拥有,其身后几名月沧门弟子,也一副幽怨怀疑的神情。 唯有陆洪源平静几分后,再度开口道:“便请赵真人与我斗上一场,我若输了,便与你赔罪,而若是赵真人输了,此事亦一笔勾销,我不再对此纠缠。” 闻言,月沧门弟子都松了口气。赵莼杀淳于琥乃是复仇之举,陆洪源占不了理,两人点到为止斗上一场是为上策,若在闹得大些,真到了一决生死的程度,谁为了淳于琥送上性命,都是不值当的。 :,,. 章一百六十 当年隐情今犹在 中文.中文域名一键直达 两名归合真人将要交手,于居望楼而言当也不算什么小事。 便见楼中一位黄姓真婴行了出来,手中执起一支高香,伸指引出一阵柔白气雾,遥遥升向天际,在函虚峰上汇成颇为宽广的圆台,方才给了赵莼与陆洪源一处斗法之地。 真婴修士神识强大,且赵、陆二人间的争端又未避讳于人,是以这黄姓真婴无须过多打听,就能将此矛盾了解个细切。 宗门弟子大多怀有傲气在身,陆洪源如此,那成名已久的昭衍剑君赵莼便更是如此,前者有承诺不可违,后者亦是以血还血,有报仇雪恨之理,如今肯有这一战,已然是各自退让了一步,他便没什么不好答应的。 “既非生死相争,点到为止也便罢了。”黄姓真婴略作嘱咐,暗中也提起了心思来。陆洪源颇受月沧门长老看重,赵莼更是昭衍主宗的弟子,背后师门不容小觑,这斗法双方他都惹不得,届时若有性命之虞,还是得出手搭救一番。 赵莼、陆洪源皆向黄姓真婴打了个稽首,这才轻身一跨,飘然临于圆台之上。 两人皆声名在外,这一战亦是引得不少修士前来观望,密密麻麻在居望楼中汇聚了不少人影。 嵇无修此刻亦从蕴灵府中赶来,与一众太元弟子站于一处,其身形消瘦,素白衣衫更显出尘,甫一出现,便引得不少目光随了过去。他早就知晓赵莼来了洞明关,起初也有拜访之意,后见她将所有拜帖拒下,只不断往来于关内关外,便才敛了上门叨扰的心思。 天剑台时,他剑意未成,修为也只分玄初期,如今成就剑意在身,修为境界上亦进境不小,是以初闻赵莼下界之时,嵇无修亦分外好奇,对方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嵇师兄。”太元弟子对其甚为敬重,才见他行来,便一齐拱手见礼,神情恭谨。 嵇无修摆了摆手,目光在宋仪坤、薛筠二人身上过了一遭,温和道:“宋师弟和薛师妹竟与剑君是同乡,倒是不曾听你二人提过。”如今赵莼虽以归合真人的身份行走,但当年见识过她斗剑风姿的人,还是更愿意以剑君二字相称。 今朝嵇无修在太元中的地位,颇有当年裴白忆的影子,门中仰慕者不知凡几,宋、薛二人自也如此。见嵇无修温声询问,两人霎时便有些激动,拱手道:“不过是出自同一处小千世界罢了,说是同乡也算我二人高攀,何况剑君并不识得我等,更莫说有什么同乡情谊了。” 宋仪坤赧然一笑,又道:“说起来,还是柳真人要与剑君更熟悉些,她二人师出同门,当年亦是一齐上界而来的。” “柳真人?”嵇无修微微讶然,转身之际,正也望见柳萱携着名少女踏空行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又互相点头示意了一番。 柳萱此人颇为神秘,其身后的栖川门不过一处方寸小宗,早在数十年前便依附在了赵莼的名下,两人之间若还有这样一桩旧事,关系亲近确也应该。 不过以两人的关系而言,本就是师出同门的师姊妹,上界后一齐拜入昭衍岂不更加合适。而柳萱的丹道天赋,无论放在昭衍还是太元,都能称得上绝佳,委身于栖川门中,未免有些可惜了。 倏地,嵇无修眼中闪过一道锐光,问道:“我记得,你二人入宗已有数十载岁月,甫时不过才凝元境界,是以门中弟子皆以为你二人乃是重霄中人,而天剑台时,剑君亦只得凝元修为,未达到小界飞升的分玄境界……这么说来,你们受人接引上界的?” 宋仪坤一愣,不曾料到嵇无修对此处份外关心,便应道:“是了,我等所在的小千世界天路断绝,若非有尊者续接天路,将我等引入重霄,此生怕都上界无望了。” 续接天路! 嵇无修呼吸微窒,忽觉自己似乎触到了一处隐秘大事。再欲细问时,圆台上的赵、陆二人却是已经准备出手了。 “三年前才至洞明关时,陆某便已迫近归合后期,而赵真人才入中期不久,当要小心了!”陆洪源拂袖一抬,真元便震出轰隆一声,使得四周风动都开始凝滞起来,令赵莼恍若置身于山岳磐石之下。 照他所言,能在数十载内一路修行至归合中期巅峰,这般天赋,也决计称得上恐怖了。 赵莼眼眸一转,将陆洪源的实力略作估量,她在关外时曾与归合中期巅峰,道台神像已经趋于凝实的邪修有过交手,不过那等修士与月沧门天才不可比拟,陆洪源比之,定然是要强过不少的。 只是她斩杀邪修时,斩血剑意亦不曾进阶下境,如今自身实力亦有大涨,便是陆洪源修为道行高过自己,她也不会逊色于人! “你我皆为归合中期,而数日前在下剑意又有所突破,还是请陆真人谨慎些罢!”赵莼冷然将此话抛出,长烬现世之际,一股肃杀暴虐的剑意顿时扫向四方,熟悉的可怖气息,霎时将众人引回剑意进阶之日,通身都不住颤栗起来! 不是庚金剑意? 嵇无修目光凝住,嘴唇微张,却是没想到今日赵莼,会现出一种从前未有过的剑意! 同修两种剑意,即意味着同时踏在了两条剑道之上,这般举动,实是大胆至极! 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怕也不过如此了。 台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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