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位后,极大可能不会放过三大家族,以及取走地脉之气后,灵矿的匮乏也会导致周边城镇逐步走向衰落,有成干上万的人受到影响,他们原本可以称得上富足的生活也被改变。而实际上,作为始作俑者的赵莼,对此态度也十分冷漠,甚至于根本不会多作考虑。我不希望读者们对她有太多的道德期待,还是那句老话,看书是为了开心,如果有一天看书让你感到不快乐了,及时止损就好。:,,. 章九四 初登门擎争为难 其中行走的仆役见她归来,便连忙将其迎入殿内。 赵莼入殿时,又正好见得一干身着赤红衣袍,头戴冠冕的弟子,个个手捧漆盘,其上置放了诸多玉简,正交予师尊亥清一观。 这真阳上清洞天,乃亥清一力所构筑,故而赵莼才入其中,就已然叫她察觉,便见亥清大手一放,将掌中玉简拍在案上,朗声笑道:“不错,比为师想得还要快些!” 阶下弟子目光微动,心道这人就是那赵莼不成,看她阔步走来,神态平和沉静的模样,又确实有几分宠辱不惊的意味。当年亥清大能收徒后未过多久,门下徒儿就以寻觅五气为由离开了昭衍。宗门内实则并不缺乏此物,是以多数弟子都会选择在门中兑换获取,至如今已然极少有人还会外寻五气。 不过这徒儿是从下界而来,对须弥界恐多有好奇之心,如此离宗游历,应当也是目的之一。 而绝大多数弟子不愿自行觅寻五气的原因,也是此物愈见难得,叫他等不愿空耗岁月在其上,故而初闻此事时,昭衍之人都以为赵莼得在外逗留许多岁月,如今十年便得回返,则不得不说她机缘深厚了。 这七八个人凝神一看,见她业已成就归合境界,身上气息也颇为凝实,便晓得赵莼根基稳固,突破归合有水到渠成之意。待看过后,便都会心一笑,接连向赵莼道了声恭喜。 赵莼便一一应过,抬眼见亥清一整衣袍,含笑从阶上踏来,又低声嘱咐她几句琐碎之事,后微微扬首,道:“东西放下就是,待本座看过,自会遣人送去鸿青殿。” 弟子们听得吩咐,当即松了口气,把手中漆盘运气一推,就缓缓送到了矮案上,待做完这些,才屈身长揖,缓步退出大殿。 素日里宗门大事交由秦仙人决策,寻常事务便多为珲英大尊拟定施行,而这位新晋大尊素来和善,手段亦现怀柔之相,他等弟子见了,有崇敬之心,却无甚畏惧之感,只不过龙门大会将启,四面八方、南北二地的宗门修士皆汇聚而来,门中事务陡然增多,珲英大尊便亲至真阳上清洞天,请了亥清大能一并管派。 亦可将那些外来之辈震慑一番。 不过在此之前,先受震慑的,却是他们这些对接跑腿的弟子。虽说只与此位大能短短接触过数月,拢共合计不逾十面,但其雷霆手腕仍是可见一斑,素来以身家背景雄厚而为人称道的九渡殿弟子,此回便是因消极懈怠惯了,被亥清狠狠发落一顿,一个一个地遣回了十八洞天。后来听闻有人告状告到了秦仙人跟前,结局却是被亥清当面叱骂一通,此事最后亦不了了之。 只知道的是,一干该九渡殿置办的事务,现下已然被分给鸿青、得坤二殿,直至整改结束之前,此殿弟子的俸禄奖赐,都会分与其余两殿,如此恩威并施,倒是令诸多出身平平的普通弟子,都要暗暗叫上一声好。 他们这些受其恩惠的,便更是对亥清大能十足敬畏,以为其虽不苟言笑,但却对底下弟子十分厚道。 而今日这位大能的爱徒归来,才叫他们晓得,对方哪里是不苟言笑,只不过对旁人都不甚亲近罢了。这爱徒一进殿,她便立即展颜一笑,与之说话的语气比起对他们而言,真可谓和风细雨,叫人瞠目结舌起来! 莫说普通弟子,就连门中诸多长老对待徒儿,都是严厉多过和气。如今见到亥清大能视赵莼如儿女的模样,说不羡慕自然也都是假的。 这几人在长吁短叹中出了洞天,赵莼却与师尊的一问一答中,缓缓入座。 觅气路上有惊无险,亦不曾触动亥清留下的真阳印记,故而与孟平一战看似艰难,实则倒无多险况。亥清听完后,只颔首嗔怪几句,却没有真正责备于她,也使得赵莼心境更为洒脱了些。 “说起来,莼儿回来的也正是时候,一年半前灵机盈亏到达极点,我派与太元便送了消息出去,至如今正好也已筹备半载,等再过一两月,就能打通界路,设斗台启龙门大会了。”亥清说这话时,手指亦在拨弄着案上堆如小山的玉简。筹备如此盛事显然并不容易,即便是到了界壁薄弱之时,要完全打开界路,昭衍与太元都得提前做足了准备,近来她和珲英便是在此事上废了许多心神。 而说到这事,亥清脸色微变,面容上登时显了些怒态。 “彼时为师避世,从不理会这些俗务,师姐与秦仙人位高权重,底下人不敢拿细枝末节的琐碎事情前去烦扰他等,而珲英这孩子,那时又只得外化修为,实力与资历皆难以服众,久而久之,便叫九渡殿那群蒙得师门、家族荫蔽的弟子,养成了盘剥钱财、尸位素餐的劣性……”她长眉一横,一双凤眼疾射出凌厉的锐光。 “若不是珲英为着龙门大会一事,寻到了为师面前来,倒真不晓得仙人根脚下,十八洞天中,竟然出了此些蛀虫!” 赵莼闻言一叹,暗道昭衍根基深厚,山门内弟子数目难以数尽,即便是仙人,也难以自上而下监管透彻,更何况九渡殿内俱是长老高徒、强者后代,寻常人想要管都有心无力,亦只有亥清这般资历老旧,实力强悍且背景同样强大的人,才能插手一二了。 听她又冷笑着叱骂几句,转而望向赵莼时,心头又微微一动:“如今莼儿突破了归合,按宗门律例,便该为正式弟子,要在门中选一去处任职,倒不知莼儿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 以亥清在昭衍的地位,今日只要赵莼一句话,何处便都是去得的。只不过此时正是对方大肆发落了九渡殿弟子的关口,若立即就要亥清以权徇私,即便亥清自己愿意,赵莼也不想因为此事,而污了师尊威信。 至于最终去向何处任职,她自己虽是青睐镇岐渊、不非山两处杀伐凌厉、处事果决的地方,只可惜这两处三十六载选一回弟子,如今尚还未到时候。:,,. 章九五 紫竹林中化无为 这些雷光来得又急又快,但若有稍稍懈驰,恐就要遭了雷劈之祸! 赵莼翻身便起,欲借力直登梢头,然而身形才动,就觉竹林间自有一股力量由上至下压来,困得自己难以轻身直上。她并不因此畏惧罢手,反是将长烬祭出,蒙蒙中,一股锐利难挡的剑意顿时迸现,虽未把周围紫竹斩切,但压制而来的阻力却遭生生断下。 阻力一消,她登时乘风而上,眼看最近一处的雷殛精气就要入手,四面雷光却霎时浓重起来,回环在那梢头降落,几有连绵成网的阵仗,叫来人不可插手其中。赵莼目中寒光一闪,当即剑气纵分,化了百道飞剑出来,向那雷光断去,银白锋锐的飞剑与雷光相触,须臾间震出爆鸣之声,却也为赵莼开出一条稍有空处的路来。 她催动真元一招,那雷殛精气便乖乖到了手中,只是这般施为委实费心不少,取得百道精气本不算什么难事,可前头若加上一炷香的时间限制,就显得有些严苛了。至少以现在的效率来说,能否在一炷香内取上百道精气在手,赵莼自己都有些说不准。 再是怀疑,也不当停足不前,她目光扫去,旋即又将眼神定在了附近一处梢头上,才见动身,那处雷光便轰然降下,甚至较先前还要强盛,似是觉察出赵莼有抵挡之力,便又添了几分气势来。 弹指间飞剑再启,向那雷光纵横斩去,虽是照例开出一路,但其上受到的阻力却尤为沉重数分,几乎要将她从天际压入地下,不绝不休! 忖道这般下去不是办法,赵莼灵机微动,遂将剑意分出些许,去试那雷光一试。飞剑为剑气所凝,乃剑道第三境,而剑意乃五境显意而出,自是比剑气更为高深,故而才触雷光,就有将之消融的趋势,她心头顿知这是条明路,不由凭起剑意向前而走,直探梢头处的雷殛精气。 只是她心神两分,身上剑意既要抵抗上方压制而来的阻力,又得向前破除雷光,如此纵是比之前快上些许,却也始终不见得心应手般的轻松。 何况雷光遇到剑意后,自然而然变得愈发强盛,有遇弱则弱,遇强则强的态势,她一连游走四处,亦不过才取了二十多道雷殛精气在手,而此时一炷香也已燃到了三分之一处。 赵莼将真元与剑意同出,向四面八荒席卷而去,在狂风中摇曳不止的雷殛竹林,因此般气息的弥漫,也逐渐笼罩在漫漫金光之内,她本想一试能否同时夺取周遭数道雷殛精气,但剑意弥散出去后,识海心神却猛然膨胀而起,欲要融进剑意一般,在识海内翻腾涌动。 剑意无形而无神,借由心神操纵,才可纵横四方,听尽剑修吩咐,故能展其威能。但剑意本身便是意化之物,与法术神通圆满所凝真意不同,待剑修会无为即有为的真谛后,此般剑意即会自行御走,成为修士的第二道神识。 赵莼困于剑意第二境求败,只怕已有三十余年,而这都还算短,天下剑修期图无为之境,向来要以甲子为刻,一二个甲子不算长,三四个甲子亦有许多,她所见的剑修中,天资卓越若池藏锋、裴白忆之流,也不见能够轻易攀得此境。 且无为之境号称剑意自然,凡是悟得剑意在身之人,皆知此境强求不得,乃是需要一个契机,是以赵莼这么些年来,虽有攀登此境之念,却也不曾耗费多少心神在其上,而今朝陡然化了契机在身,她自是要紧紧握住,不能容其溜去! 若是既定时辰内试炼不成,那也不作如何,毕竟区区不非山弟子的名额,又怎能与自身渴求已久的剑道境界相比! 她当即作下取舍,在雷光中停了步伐,反倒虚虚入定,将心神御出,与剑意试作勾连。 在外瞧着这一切的擎争,与竹幽池之灵虬牵同时一顿,并不知晓赵莼为何作此举动,神识向雷殛竹林一叹后,便不由讶然。 他乃一方洞虚大能,自能瞧出赵莼岁数尚浅,连归合境界都才达成不久,虽素有听闻亥清此徒乃剑道奇才,却不想今朝竟能见到其冲击无为之境的场面。这才多大年岁,只怕旁人困在此境的岁月,都要超过她始得道途的时年了! 擎争纵是不喜那等借助身家背景之流,却愿对自身实力强悍的人高看一眼,不然也不会被亥清生生给打服气了。此外,不非山中亦有出身修真世族,或是十八洞天的弟子,只若他等德能配位,可顺利通过大小考核,擎争对其也不至于太过为难。何况他身为执掌,下有一干执法长老,三阶弟子层层分明,寻常弟子恐是见他一面都难。 故而今日见赵莼有突破之相,无论是凭着其自身天赋,还是亥清与他的交情,若雷殛竹林有助于她,擎争自不会小气藏私。 一炷香的时辰很快便过去了,赵莼面色微见凝重,此刻身上剑意亦有自然圆融之态,正在自行向周围弥散,无须心神操纵,只是她这剑意御走之势始终有些迟滞,并不如何自然,在触碰雷光时,须得由她引导,才能将之消融殆尽。 突破契机稍纵即逝,她心头有感,若再试不成,这难得的机会只怕就要从手中溜走,赵莼定下心神,将急切之念摒除,奈何总有一层屏障挡在身前,迟迟不得破去。 擎争发觉她早已蕴势完备,却一直不见出手,当即念头一转,暗道这雷殛竹林的迫力还不足够,遂再唤虬牵,令他陡增雷光万千,使得偌大紫竹林摇曳震动,陷于一片轰鸣之内! 赵莼突见雷光大作,因阻碍之相愈见强大,方才弥散的剑意开始有回收之势,此兆显然应是人为,而擎争自无甚缘由加害于她,这般施为应当另有用意在其中。未过多久,剑意便聚集在了她周围三寸,见其畏首畏尾,始终催促着赵莼以心神引导它消融雷光的模样,她终是觉察出问题出在了何处。 旋即一鼓作气,以真元一挡,将剑意尽数逼向四方,见心神不动,此剑意只能自行抵御雷光,逐渐在四周弥漫御走开来。 如此,便是无为之前的最后一道有为,无凭无仗,故成自然!:,,. 章九六 竹令开得执法路 剑意自入了无为之境后,便似有若无般萦在周身,令赵莼对四面八方的感知骤然深切许多,诸多事物无须御出神识,也能轻易探得。 又待些许功夫,等她将气息尽数敛下,那本萦绕在外的剑意,亦像完全消失一般,彻底隐匿不见,而寸寸传递而来的感知力,却昭示着此剑意并未消散,反是彻底融进周遭气息,叫人不得察觉了。 今日有此突破,赵莼已是满意至极,睁眼回望那一炷香,果不其然,只剩下香灰堆积出一处小丘,意味着此般试炼业已宣告终结。 人之诸事有舍有得,这结果早在她作出取舍,当即准备突破无为时,就已落定。好在如今剑道有成,此收获比不非山弟子名额只多不少,赵莼心头自是喜多过忧,遂淡然行出紫竹林,乘一道清风再度移步至池畔处。 擎争此刻正负手而立,一双炯炯虎目向她视来,在赵莼开口前夕,即抬臂甩了一道玄光过来。 “拿了这东西,明日到不非山报到,此后你便是不非山的执法弟子了。” 赵莼伸手接下玄光,东西入手是一块竹木令牌,其上曰:法贵力行,谨言慎为,存仁恕济慈悲,摒哀矜镇恶狞! 以此为不非山执法之宗要,教诲弟子对待同袍,本应有仁爱宽容之心,但若遇见忤逆律例之恶行,便也得摒除哀怜同情之感,不可偏袒存私。除此之外,执法者更要慎重于自身,不可知法而犯禁,否则罪行升等,刑罚更甚。 如此告诫自不非山设立之初,便存在于昭衍内,至如今仍旧叫弟子们深切敬畏,与每届执掌的雷厉风行,恐也不无关系。 不过法有弊漏,一经改动则牵一发动全身,宗门欲要修正一条律例,从不可轻易为之,故而才有法理是死人是活的俗话流传,到了判定是非,辨赏拟罚的时刻,就要看这些执法弟子,怎样调节法理施用的力道了。 此些尚按下不表,赵 莼接了令牌在手,神情顿见一敛,不由问道:“晚辈并未通过紫竹林试炼,前辈……” “这紫竹林试炼从来就和不非山没有半分关系,”擎争双手一抬,改为环抱于胸前,他双目中含带几分狡黠,似乎从一开始就瞧出赵莼是为什么而来,不过却并未点明,“只是我不非山要的,向来都是昭衍最精锐的弟子,能过这紫竹林即算是达到要求,会得我酌情荐入不非山内罢了。 “怎的,你以为一个剑意无为的弟子,我不非山能眼睁睁看着她跑了不成?” 赵莼心中大霁,遂拱手言谢,又见擎争面上端正整肃,蹙眉道:“你虽因我荐入不非山,可那大小两考亦不能免,而若考核失利,再是真阳上清门下,我不非山也不能容你,听明白否?” “晚辈谨记于心!” 他神情这才缓和,眉头一挑道:“好了,以后莫要唤我前辈,若再遇见,须以执掌相称……虬牵,送客!” 交代完这些,便见擎争开口唤一声虬牵,即有清风拂动,将赵莼送出了竹幽池,她渐也明了,这虬牵应当为自己一直听闻的少年声音,而其身份,只怕就是这竹幽池的洞府之灵了。 擎争为洞虚修士,自开拓得有洞天在身,而这竹幽池应是随身洞府一般的法器,故才蕴出真灵,如此一位闭了洞天,只以法器栖身的大能,确是有几分桀骜不驯之处。 她取了竹制令牌在手,便掐起法诀,先向师尊道喜,那厢亥清听闻赵莼突破无为,亦是展颜一笑,取得不非山名额之事,倒是相形见绌,与剑道突破比起来不算如何了。 赵莼折返羲和山,又妙贞观弟子口中听闻,余蓁业已闭入关中,正在参悟她给予的几门法术,恐要等些时候才能出关。幸而赵莼也并非身有要事,便嘱咐弟子几句,凌身跃入主峰之内。余蓁不是昭衍之人,不可兑换修习门中法术,赵莼给她的,便是这 些年从他人处所获之物。 亡于她剑下者,宗门弟子与散修皆有,而各方宗门的法术,又都有其独特的撰写之法,多是藏头匿尾,玄之又玄,如此施为下,非本宗弟子外,旁人便没有法子盗修。故而此等法术一经外传,即成为废品,如今余蓁所修的几门法术,都是赵莼从散修身上得来的。 其天资不凡,只苦于身处偏僻地界,妙贞观中并无分玄境界的法术传承,才叫她空有一身浑厚真元,却没有将之施展出来的凭仗,赵莼便选了一部《凝形显相手》,并上些淬炼真元、控元纵气的基础法门给她,此都是中正平和,不见阴邪的法术,又多以真元为本来施为。 日后余蓁突破归合,亦能从中获益,继续修习,届时实力增进,于赵莼也是一股助力。 至于五行之气,此物倒是可在得坤殿中兑换,只不过昭衍主宗不与分宗相同,在重霄昭衍内真传弟子可随意取用资源,翻阅功法,而到了此处,一干弟子皆一视同仁,不管是寻常内门弟子,还是洪泽域内的真传,乃至于长老大能门下,均以修为分俸禄,视功绩兑取资源。 而赵莼虽进入主宗已逾十年,但大半时间内都未曾步入归合,因此就算拜得亥清为师,名义上她也只是预备弟子,未有任职不积功绩,是以如今命符上,功绩一格还是空空如也! 此规乃宗门律例,门中弟子自当遵从守纪。赵莼只得长叹一声,等到在不非山领了职务,才好开始积攒功绩。 次日,她循着擎争所言,御剑直往不非山去。 苍山以西,进六千九百里为不非山所在。方靠近这地界,就见浩然正气,并着通天威武气势压来,十三座巨峰直入云霄,一旁低矮的丘陵在其衬托下,更愈见渺小!倏地,赵莼眼神一顿,只见巨峰下立着一只惊天大鼓,看其模样与得坤殿的穿浪龙鲸鼓一般无二,但却大了不知多少!:,,. 章九七 三堂四司大小旗 穿浪龙鲸鼓共有十二只,得坤殿那处为最小的,便不知道这不非山的龙鲸鼓,在那十二只中大小几何了。 而此鼓立于不非山,即被赋予了另外一重意义,正如俗世衙门有击鼓鸣冤之法,宗门内若有执法弟子判罚不力,致冤情不得伸张,弟子便可来到此处,敲响龙鲸鼓以唤长老出面。但除非是冤情重大,否则胡乱击鼓,或是冤情不实者,都将添责重罪,是以击鼓之人须得事前斟酌,此事究竟有无必要请示执法长老。 许是不非山执法严苛,又或是另有缘由,多年来击鼓鸣冤者寥寥无几,而宗门内亦少有祸事生出。 赵莼御剑而来,见此处除却身着黑袍的执法弟子外,甚少见得其余弟子身影,待一番细思后,她便了解了其中缘故。执法弟子中有巡逻、出勤之任务,若需判罚,则大多是就地解决,不会特地将弟子擒来此处,唯有事情大到须得关押受审,才会一路扭送至不非山。 至于寻常弟子无事时,亦不会随意来此处来闲逛,这也是为何不非山虽有蔽日干云之相,却比旁处来得冷清的原因。 她目力过人,一眼就辨出虽同为黑袍,但各执法弟子间的打扮又不相同,有人肩背纹绣尤显繁复矜贵,有人则纹样简单,袍服素朴。宗门对弟子平日里的穿着并不加以管制,只是规定了在履行职务,或逢重大典礼时,须得穿着正式。其中不非山与镇岐渊均着黑袍,博闻楼以白袍相辨,鸿青、九渡二殿同为红袍弟子,得坤殿弟子则着湖蓝色袍服示人。 而这上头的纹绣,便应当对应着弟子的等阶,似赵莼这般初入不非山,亦是才从预备弟子转为内门弟子的人,就是最低一阶的人阶弟子了。 理清了这些,赵莼剑气一收,凌身落在一处云雾缭绕的山头上,四面开阔而广伟,殿宇有宏正光明之相,两侧各铸就一尊瞪目怒吼的狴犴像,此兽好讼,又为牢狱之象征,身正之人可直视其双目,而心有邪祟念想之人,则会受狴犴所镇,显出气血翻涌之兆。 她径直向殿门处走,又见玉白长阶被浮雕一分为二,其上有祥云瑞兽、日月同辉之景,形神兼备,巧夺天工,叫目视者无不讶然,深受震慑。 赵莼才踏完长阶,便被殿门前两名黑袍弟子拦下,待其询问完此行来意后,才将她放行入内。 她亦注意到,因着此时还未到招收弟子的时刻,是以在她道出是为录名成为执法弟子而来后,这两名弟子面上均有不愉之色晃过,似是不大看得上此般行径,连带着语气也冷硬了几分。 赵莼自不在意这些,等到了殿内,便向前一望,殿中值守的弟子并不多,只得零星三五个,正中悠闲躺于椅上的人,此刻还微微眯着眼睛,见来人大步流星向自己走来,才掀开嘴皮子,漫不经心道:“如有请托,到左偏殿寻刘执事,此处只裁执法弟子之务。” “弟子前来录名,应当就是此处无误了。”她淡然将擎争给予的竹制令牌,与弟子命符一并递上前去。 椅上执事听闻这话,这才来了些精神,将东西接过手中。那竹制令牌倒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反倒是命符入手后,神识一经沉入其中,立刻就先现出真阳上清洞天的字样来,他身躯一震,抬眼将赵莼上下打量一回,神情已然和缓许多,轻声道:“原来是亥清大能门下,倒是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并非归合弟子,想来也应当是不非山执事一类的人物,如今见得赵莼倒没有什么格外谄媚的神色,而是握住命符,又将竹制令牌轻轻捏起,中途问道:“不知是何人荐你来的,我也好为你录上那举荐之人。” 赵莼一顿,开口道:“是执掌大人。” 噼啪两声轻响,那竹制令牌顿时碎在执事手中,其中飘散而出一道浅蓝玄光,并上命符中迸射而出的光芒,两者融合一处,最后飘往大殿上方,成为盘龙口中衔着的无数光团之一。 这执事捏碎令牌的一瞬间,还在因赵莼所言而怔愣,但那令牌破碎时显现出来的字样,又确实是擎争二字,即可见她所言非虚,的确是不非山执掌荐她而来。 他不明其中细碎之事,神情却愈见恭谨,默然将命符递入赵莼手中后,便开始交代起进入不非山后的规矩来。 执法弟子俸禄规格,与各般权责自有明文规定,无须详细言说,执事今日所言的,则是更为重要的职务履行之事:“……三阶弟子你应当已经清楚了,此乃根据弟子修为所定,若你往后境界有所突破,命符内的弟子等阶就会随之变动,不必特地来此更改。” 赵莼握着命符一看,待真阳上清洞天的字样显现过后,内门弟子赵莼这六字下,又清晰现出不非山人阶弟子这两行小字,到时候有所变动的地方,应当也是此处了。 “不非山乃是执法定刑之地,举宗上下,就连长老也要受此监管,不过那又是执法长老们的任务,倒无需弟子们插手其中,至于长老之下,又分作三堂四司,其中三堂为刑堂、狱堂、勤务堂,四司则俱在勤务堂中,分别为渡厄司、御行司、监察司、守备司。 “狱堂自不必细讲,管的是不非山牢狱一干总务,而刑堂除了定刑施刑外,讼告审理之事也囊括在其职务中,勤务堂则人多事杂,以渡厄司尤甚,此司弟子多为悍勇之辈,身有除祟渡厄之责。另外,御行司总理巡逻事宜,守备司便是如我等这般,统管不非山一切琐碎事情,至于监察司,顾名思义,就是门下弟子会被派入宗门各处势力,领监察弹劾之责的地处。” 修士多神思敏捷,待这执事一连说过许多后,赵莼已然心头有谱。 她又听执事讲,三阶弟子由上至下层层统率,以天阶弟子为总旗,底下辖管百名地阶弟子,而又以地阶弟子为小旗,每人底下有百名人阶弟子,如今自己既入了不非山中,应当也会有所分配,只还不知晓具体如何。:,,. 章九八 飞旋道来魔种恨 赵莼录了名姓上去,具体分配还得后说,便先折返洞府,等着不非山的传讯。 自回宗后,处理这任职之事用去不少时日,眼下距离龙门大会开启,倒也剩不了多少时间。届时正道十宗内,镇虚神教应当不会前来,而除却自有接引弟子上界之法的隐仙谷、金罡法寺外,其余七宗恐都不会错过如此盛事。再有南北两地大小宗门为十六道界路而来,如今昭衍以外的地界,只怕已是热闹非凡了。 师尊亥清那处来往有诸多红袍弟子,现下九渡殿不理事,穿梭其中的就应是鸿青殿之人无疑。赵莼并未前去打扰,遂在洞府中静心打坐有两日功夫,即见一封诏书破空而来,定了她的去处。 不非山勤务堂,渡厄司! 她伸手将之握入掌心,才有一阵微凉之意划过,那诏书便遁入命符中,留下几个简单字样。这两日赵莼倒也打听了些不非山的事情,晓得刑、狱二堂所需弟子不多,新晋执法弟子甚少会被分入其中,而勤务堂内的守备司,又向来是寿元渐至、突破无望的弟子度日之处。故而自己最有可能去的,即是渡厄司、监察司与御行司。 此三司中,因各司弟子领职不同,不非山对其实力的要求自也不大一样,御行司领巡逻事宜,涉及宗门弟子之事亦显得琐碎细小,是以大小考核便不会比旁处来得艰难,而监察司担弹劾之任,在此司任职的弟子,往往又是家世清白,与十八洞天以及各方世族牵连甚少之人,如此身无背景,便只得牢牢依附住不非山的庇护,以免祸乱从内生起。 赵莼以为,以不非山核定弟子实力,而后按需划分的原则,御行司并非她这般弟子的首要去处,而监察司对掌门一系虽无偏见,却也不大可能就此为她破例,故三司之内,又要以渡厄司更符合于她。如今诏书下来,果不其然便是这去处。 定了职务,她便再度前往不非山,落至山 头时,正好有一黑袍男子望了过来,询问道:“可是赵莼?” 此中来往之人不多,并未身着黑袍的弟子更是只她一个,许就是这般,叫此人认出了她来。赵莼见其上前,更闻声应道:“正是在下。” 她观面前人鼻直口方,眉眼略显冷峻,身形固不算高壮,却也尤为挺拔,一袭黑袍着于其身,更是隐约透出几分颇为凶悍的凛冽之意来。 这气势,是剑修无疑! “我名解飞旋,乃是渡厄司第三卫小旗,以后你便隶属于我第三卫了。”他说罢,便将一枚玉色令牌递来,待赵莼接过后又道,“日后任职须将此物系上,至于衣物,自也有弟子送去你洞府处。” 她道是谁,原来是日后的上峰,赵莼取了令牌,与之打了个稽首,又见解飞旋颔首示意不必多礼,继而开口道:“我麾下除你以外,还有人阶弟子十七人,并上第三卫其余二十一位小旗处的,一共便是四百九十六人,皆受燕枭宁燕总旗统率。” 这数目决计谈不上多,与规定中总旗麾下百名小旗,小旗辖百人弟子的数量相比,甚至可说是寥寥无几人,显出空虚薄弱之相。赵莼眉头微抬,出声问道:“敢问解小旗,如今渡厄司共有多少弟子。” “不多不少,一共七千人整!”解飞旋毫不遮掩,径直将实情吐露,“其中卫队十一支,对应总旗十一人,而除我第三卫外,其余卫队的弟子数量皆在六百人之上。” 如此看来,渡厄司整整一司的弟子,竟还未有旁处一位总旗麾下的人多。 见她面露疑色,解飞旋神情一顿,抿唇道:“莫要看我渡厄司人少,若说不非山弟子乃是宗门精锐,那我渡厄司便是精锐中的精锐,其余地处是由守备司分配弟子,补上万数的缺漏,而我等则是由总旗亲选入卫,纵是数量不多,却都有以一当十之能。” 赵莼微微颔首,心道原是这般。既是精挑细选,数目不 丰自也情有可原,不过相对于监察、守备、御行三司职务明了的特征而言,渡厄司究竟身担何职,她倒还不大清楚。 待解飞旋与她解释一番,赵莼这才晓得,渡厄司素来行事自由,除却清扫各处历练场所溢出的魔物外,偶尔会负责除灭御行司在外巡逻时,所发现的棘手之物,此或为妖族精怪,或是邪魔道修士,若御行司不得解决,即会派与渡厄司处置。 “此外,若附属宗门,或亲近势力有所请托,也大多由我渡厄司来处理……至于眼下最紧要的事情,便莫过于十六道界路的巡视了。” 解飞旋将此些内情细细道来,因着各方中千世界并非都为正道势强的地方,大道万千,有皇朝林立修真龙一道的皇族世界,有百家争鸣以儒门问道的文人之地,甚至还有妖魔存世,人族式微的诡界,两大仙门只能看顾须弥界的界路出口,却无法控制在下界随机显现的界路入口,是以谁都不能保证,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会进到界路中来。 “我等素来以邪魔道修士称呼魔门中人,但其中并非都是邪魔,此道本重于修心,讲究自在自我,只是自我大过本心后,会因痴念过甚而致堕邪,是以邪魔道修士概称邪修,唯修真魔者可称魔门修士,如今正道十宗内,伏星殿便修真魔,与那邪魔道修士不可混作一谈。” 这些赵莼倒是有所知悉,不过看解飞旋的神情,要交代的地方应当还在别处。 “而十六道界路中要甄别斩杀的,除了邪修外,还有看似与常人无异,实则已经被植了魔种的人!”他说到此处,面上亦是凝重无比,“此物乃是数千年前,经由我派温仙人辨识定证,才终于显露于世的邪祟之物,修士若被种下魔种,登时虽看不出来如何,但随着修为渐长,魔种便会侵蚀其道心,放大人之欲求,届时通过此些身怀魔种之辈,就能轻易而举使一座宗门分崩离析。”:,,. 章九九 云中法相仙人现 身怀魔种之人,多因贪嗔痴念过重而动摇了道心,若遭有心之人算计,以威逼利诱盗取宗门隐秘,对何处而言都是一方大害。偏偏此物还有若那附骨之疽一般,难以用法子完全根除,而今唯一能除去魔种的方法,便是连同那修士一同诛杀! 所谓宁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 “此物邪祟至极,修士境界愈见精深,它便与之融合得愈为紧密,更难以为人所发现。幸而有界路在正道十宗的掌控之下,又能聚得各界修士齐齐到场,届时加以甄别,便能拔除不少隐患。” 听解飞旋此话,如今应是有了粗浅辨别魔种的法门,却无法在大千世界内作一番彻底地清洗,便先将十六道界路牢牢把住,以防有祸患外来,而上界中各方新晋弟子蜂拥入内,亦可借此除去大千世界中内生的魔种修士。至于早已身怀魔种、境界又颇为高深的人,只怕也已在大小宗门居得高位,而致拔除不易了。 便是正道十宗,对此等潜伏之辈,也只能谨慎处置。 解飞旋道完这些,又交代了些不非山的零散事宜,方领着赵莼与其麾下的另外十七位弟子相见,她凝神望去,竟还在此中发现一道熟悉身影,昔年珲英大尊择徒,她仅差毫厘就能胜之的池藏锋! 只不过此处不是在那山河万象图中,池藏锋如今亦不受禁制,纵是赵莼已入归合,又破入剑意无为之境,要与归合大圆满修士相争,终究还是差之甚远。 要知道,归合初期方才铸成道台,连元神之像都未修成,大圆满境界却是以神像凝化道种为标志,此些小境界间的差距,早已不是修为低微时那般,处在可随意逾越的境地了。 两人虽同为掌门一系,但早前择徒大比上却隐有传闻流出,说是若非亥清大能横插一手,今朝拜入珲英大尊门下的,恐就不是池藏锋了,是以站于一旁的弟子们,甚至于解飞旋本人,都在暗中思忖会否有矛盾隐下,好在赵莼不以为意,池藏锋更是神情淡淡,互相打了个稽首后,竟就这般摆出一副全无交集的模样。 后者自落到解飞旋麾下,亦过了不少岁月,脾性如何他自然了解,看此般情形,应当也是无甚芥蒂之处的,这便叫他稍稍放下心来,将十六道界路的任务颁布与众人,遂号令弟子各自返回洞府养精蓄锐,不得在界路中出任何差错。 赵莼与这十数位同袍短浅交涉一番,倒是意外发现了自己被分到解飞旋麾下来的真实缘由,只因并自己在内一共十八位人阶弟子,竟无一例外,都是身怀剑意的剑道修士,而做下此般分配的,便是顶上那位燕枭宁燕总旗! 她初闻此名讳时,倒还未曾想到北炬燕氏,后经同袍提及,才知燕枭宁不仅出身燕氏大族,还是老祖之女,燕仇行的一母同胞的亲姊,论天资更在其胞弟之上,只是不知为何,其与北炬燕氏的关系倒不见怎么亲密。 此些都要算作是旁人的家事了,赵莼对此不甚关心,待与同袍们互相道过名姓,便各自分别,候着十六道界路开启之日。 虽说十六道界路开启,也意味着正道十宗共举的龙门大会将临,但这两桩事宜实则又有先后之分,当是以十六道界路在前,龙门大会在后,只待处置完魔种之患,才能聚起心神共襄盛会。 亦不过三日功夫,本是万里无云,天朗气清的景象,即化为暮霭沉沉,难辨昼夜的昏黑场面。四方风云骤起,长风呼啸,雷雨轰鸣,卷动飞沙走石,惊起妖兽嘶吼。两大仙门遂合力布设道场,最终将界路出口裁定于一玄,金罡与伏星殿环绕一处,待天象稳固,云销雨霁后,方才禁制大开,唤各方来客云集道场! 有堪为东道主的仙门大派引路,南北两地大小宗门便皆会于此,由门中长辈领着弟子,切切嘱咐那界路中危机四伏 ,须得小心保住性命,夺取多少宝物倒是其次。不过此些弟子大多年岁尚浅,自诩为同阶中的天才,又于宗门内受尽吹捧褒扬,暗道十六道界路中,尽是些下界荒僻之地来的土蛮子,此番必定要让他等吃些教训,一逞他大千世界的威风! 而门中长辈轻易便看出此些弟子有何想法,心下微叹之时,倒也并不打算训诫阻止。仙门大派乃是设有分宗在下界,才会将分宗弟子视作己方,而在他们这些须弥界本土之人眼中,此些下界修士便无异于外来之辈,数量愈多,日后争抢资源的态势即会愈严峻,故而便是有仙门大派设下定额,每回从界路到达须弥的下界修士数量,往往又都与那定额相差一大截。 甚至有宗门弟子来此之前,便得了嘱咐,言道可在界路中大肆屠戮一番,使外来修士数量锐减只为目的之一,另外所图则是筛除其中弱小之人,留下实力绝群,可与上界弟子相抗之辈,再抛出橄榄枝将之收入门下,如此便白白得一良才美质,虽是颇见残酷,但大千世界内无处不有此般争斗,仙门大派也便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了。 此也意味着今世之正道,实乃匡正道法,诛邪定世之道,并不苟同于单纯的良善宽仁。 诸宗长老弟子浩如烟海,渐有把宽广道场盈满的气势。这时,天地忽动,金风卷云来,一只巨大脚印现在云中,正有从东方缓步行来之意,众人窥不见这脚印主人的真容,但见今日乃十六道界路开启之时,心中便也有了些底。 界路为仙神同筑,能将之开启的,便只有源至期修士,万族同尊的仙人了! 大千世界三重天,即便最顶上的浮离天,也不可容纳仙人伟岸身躯,至这般境界,挥手可撑破天穹,吐气而倾灭山河,一旦作法打斗,则有灭世之威,故而成就仙人之境后,他等便会破壁而去,遨游三千世界之外,不过又因不曾飞升的缘故,其根基始终与此界相连,是以无法真正逍遥,自身寿数亦受到限制。 而今朝正道十宗内的仙人,实则都是元神法相所化,可保有其部分能力,却又不至于伤损此方世界。 。::,,. 章一百 问道未若舍道难 非仙门大派之人,此生恐也仅有今朝能见仙人踪迹,茫茫人海中,无人不仰望于天,感慨这万象为之倾倒的伟力,复又长叹己身之渺小,倍觉天地无穷,若不得道成仙,则终日为蜉蝣蝼蚁,渺渺无所依托。 天穹顶下,众人无所窥探之处,如今已有三道身影齐至,其一人通身烟云紫袍,有鹤发童颜之相,双袖间拂动金火团团,此刻携了橙红火云上前,向面前端举大袖,生得一副儒雅俊逸面容的男子朗声笑道:“曹仙人来得倒是比老朽还早些!” 他挤眉弄眼一阵,闹得这曹仙人垂眸一叹,说道:“此回两大仙门裁定之地,与浑德相距甚远,贫道自是要早早启程,以免耽误今日之事了。” 听得这话,那紫袍老道亦哈哈大笑,抚掌道:“曹仙人实在风趣,老朽弗如远甚啊!” 这几千年来并无新晋仙人,是以诸位都乃熟识,其中儒雅男子是为浑德阵派掌门,而紫袍老道亦是正道十宗之一伏星殿的掌教仙人,至于一旁傲然而立,气度如万载霜雪的纤细女子,则是如今坐镇一玄剑宗的程仙人。 紫袍老道项仙人,即伏星殿掌教,此刻并那曹仙人一齐,向程仙人微微颔首示意,两人都知她寡言少语,并不喜与人寒暄交谈,故而也不上前多话,只简单问候了一番一玄掌门,得她言道“师叔闭关参悟道法,界路之事便由贫道代劳”后,心头不免有些慨叹。 两大仙门超然于世,门中仙人可逾两手之数,除镇虚外诸宗皆望尘莫及,而金罡法寺乃佛门之地,并不与道家修士相争,余下七宗内,便仅有一玄剑宗坐拥两位源至期修士,且此宗又为剑宗之魁,几可谓两大仙门之下,实力排在一二的强大势力! 曹、项二人谈笑间,又是两道身影联袂而来,左为头顶玉冠,身披鹤纹广袖大袍,眼若灿星,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右边则是乌发堆云,琼鼻朱唇,目光流转时,自有一股姝色静淌的美妇人,其姿态纤纤,恰若扶风弱柳,但场内众人见之,却无不神情一整,齐齐拱手施礼。 太元以仙鹤为祥瑞,正如昭衍尊奉日月同辉之相,眼前这身着鹤纹大袍的少年, 身份便不言而喻,乃是太元道派此回主持界路一事的郗仙人,与众人也算相熟,至于身旁美妇,却是岚初派掌门梅仙人,其寿数高出场中几人数万岁不止,论辈分更要高压众人一头,且一身道法高深莫测,早已到了进无可进的境界,离那白日飞升之差一个契机,自不是几个寻常源至期能相提并论的。 而岚初与太元素来交好,连同两派弟子亦互有帮衬,此番梅、郗两位仙人同至,其余三人倒都不意外。 后天象微转,七色祥云托来一位身形高壮的男子,其通身陷于耀目宝光,头顶赤金九彩镶宝玉冠,着大红团龙纹深衣,脚踏金丝绣缀明珠于顶的长靴,端的是华贵珍奇聚于一身,更显气势非凡,正是月沧门掌教朱仙人到了! 几人聚在一处亲切言谈,却有一阵浩瀚水浪自天边打来,引得众人齐齐变脸,举目望向水浪中渡来的青年道人。 那人生得英俊挺拔,行走间滔天水意似要盈上他等面庞来,可谓作态嚣张,举止肆意,众人中就连太元道派的郗仙人都不由眉头一拧,唯有梅仙人不以为意,将这水浪轻轻拂去,言道:“周仙人可是来得晚了些。” “贫道以为不然,”青年道人下颌微抬,瞥眼睨向东方,“只怕还有人未到罢!” 他为云阙山掌门,此番到来便算是七宗齐至,唯有昭衍还未见人。 梅仙人被他言语一堵,倒也不甚在意,目光恬静往东处一望,浅笑道:“就不知昭衍此回来的是谁了。” 云阙山与昭衍的嫌隙,在正道十宗内更算不上隐秘,当年昭衍掌门首徒秦异疏堪称惊才绝艳,仙门大派中,几无同代弟子能与之比拟,谁又能想到,那代大道魁首竟会落到云阙山的周朔手中,最终更以其一人之力,将云阙山从小小人阶宗门,一举拔为名门大派,使正道九宗生生添成十宗!筆趣庫 而云阙山亦成为正道十宗内,唯一一处身在南地的宗门,是为所有南地修士心中顶领膜拜的地处。 三万年前那一代的弟子,留至今日者寥寥无几,但彼时仙门大派内,对云阙山的崛起都可谓万分排斥,只可惜大势不可逆,周朔自羽翼丰满后,便已成就 无人可阻的气象,一路披荆斩棘成就洞虚,最后问道成仙,使云阙山的强盛成为定数,众人才不得不接纳了此宗。其中憋屈隐恨,只怕没有人可以越过,那一代被人夺去大道魁首的昭衍弟子了。 至于秦异疏本人如何作想,在两人先后成仙,皆破界而去后,自也无从考证了。而今朝偶然得见时,倒也一派和气,从无有剑拔弩张之相。 不过未如众人所料,东方一卷清风渡来的修士,却是位柔静娴雅,面若桃李的年轻女子,行走时未引多大阵仗,但众人却丝毫不敢小觑于她。 梅仙人望她时,目中些微流露出钦羡之意,亦随众人向之见礼,呼道:“温仙人。” 虽说成就源至期后,众生同为仙人,无有高低之分,但现身于眼前的温仙人,实则已脱身出源至期的范畴内。万年前一场惊世浩劫,险些将三千世界尽数倾覆,温仙人以昭衍掌门之身,与另外几位道法圆满,已有飞升之相的仙人一同弃劫毁道,转为天地散仙,方才成功渡此劫难。 此后其退位避居,以渡散修雷劫,期望早日再得飞升,天下修士亦感念她等恩德,对之抱有深切敬意。 便连先时冷峻倨傲的周朔,此刻也收了通身气焰,端正了神情拱手行礼。 化天地散仙后,每三千年逢一生死大劫,唯有渡去九道大劫,才可再度飞升天外,了却与此方世界的尘缘,如今温仙人已渡三道大劫,是为三劫散仙,但古往今来极少有散仙飞升之事,多数散仙都捱不过这九道生死劫,故而弃劫毁道之举堪称自寻死路,茫茫天地间,又有多少人愿意为此舍生取义?筆趣庫 梅仙人眼神微晃,心思渐有些杂乱起来。 ------题外话------ 二更的出现,意味着屑作者厌学情绪达到顶峰,连夜爬起来码字逃避(吱呀乱叫) btw,之前有所疏忽,把镇虚归到正道十宗内了,实际上要除开镇虚神教,因为正道十宗都是人族势力(最重要的是加上镇虚就十一个啦!),之前出现的bug处等俺给编辑说一声才能改,后面正道十宗都是排除镇虚的了。 一开始这样设定,居然能写歪来(自我掌掴):,,. 章百一 界路荡得风云变 温仙人向她一睨,倒是未发一言,转而向诸位颔首示意,玉手轻抬道:“既已到齐,便可坐待午时,候那天光垂正之刻,将界路一举洞开……诸位,入座罢!” 拂袖间香风盈面,几张漆木大椅落于云中,四面渐有丝竹乐声漫出,待一干仙人尽数落座后,便得金光散落,汩汩灵源从中涌出,叫人有心旷神怡,杂思尽散。 仙人不动,底下之人又怎敢轻易置喙,这诸多宗门弟子拥挤一处,相互之间自有打量端详,或是心起结交之念,又或者暗道一番此人大抵不如自身,在界路还未开启之前,便先于道场内引得暗流涌动。 待游云有镶金之相,日位渐转于正中,天穹下的各宗仙人遂齐齐掐诀一震,轰隆间,穹顶霍然破出一道幽黑深邃的隙口,其内元炁暴烈,只一瞬间便侵来须弥界内里,叫四处灵气沸腾暴动,连云带雾叫这隙口吞裹而去! 无须谁人发号施令,仙人们早已不约而同将法力放出,使得隙口逐渐趋于稳定,而待暮色四合,始有清新灵气自隙口处缓缓溢出,才叫他等收了气力,下将三重天开出一道接引长路。 如此浩大阵仗,底下修士却是半点也瞧不见,只辨出日光有隐却之兆,直等到那黄昏时刻,自天际中垂落一道五色霞云堆就的长阶,与宗门内记载界路大开时的景象并无二致,方使得众人心头有数,更细细交代起底下弟子来。 “师尊,听闻界路中珍宝灵药多不胜数,弟子此番入内,定能将那浮岩草寻到,届时师妹的病症便可迎刃而解。”有秀美女子目露欣喜之意,袖中双拳微微攥紧,态势坚然不屈。 “那轩丰教与我派不睦已久,此前更是使尽下作手段,截杀了我派不少内门弟子,待入得界路中,定要杀之为快,叫他等知晓什么叫报应!”亦见劲装青年咬牙切齿,狠狠瞪着远处一干宗门弟子,目中凶光难掩,杀机迸现! 更得衣着华贵的男男女女齐站一处,谈笑间满怀指点江山的豪气,言语内蔑意无穷:“哼哼,这界路中四面八方拥簇而来的,不过都是些荒僻之地的土包子,师兄不若与我比比,看到时谁手上的性命更多,便拿此回宗门大比头名的宝物来作赌注,如何?” …… 乘天之阶正在眼前,此些修士胸中早已是按捺不住般涌起各种心思,有贪慕珍奇宝物者,亦有早结仇怨之人,只待落于界路之中,可好生纾解一番心中念想。便又等了三五刻钟,直至祥云长阶渐浮出霞光阵阵,映照方圆数里,才有身着红袍的弟子擂鼓示意,将他等召上云阶去。 这一去直贯三重天外,又哪是此等修士能轻易攀登而上的,故而才等他们站稳,云中便现出一只纤细修长的大手,于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头攒动的祥云长阶整座抓起,径直送入了穹顶的隙口中去,如此恢宏场面实则不过眨眼功夫,却叫一干观望之人呆若木鸡,一时失语。 此中不乏多次护送弟子赴往盛会的宗门长老,即便每回界路洞开都能见此景象,也极难遏止心头油然而生的向往之情。 天下修道者无穷尽也,唯问道成仙可脱生死,唯与天同齐可称超凡,此之境界,虽九死吾往矣! …… 便在上界修士乘云阶入内之际,若星子般排布于须弥界四周的中千世界内,亦逐渐现出多般变化来。 一处中千世界中,四面皆为孤峰拔起之绝景,正位于此方世界极东偏僻之处,除昭衍与太元在此设下分宗外,倒并无其余上界宗门留下痕迹,只因此地皇朝林立,纷争不断,便连两大仙门也不欲加以干涉,遂避世于极东,坐看皇朝真龙之道辗转变迁。 三月连绵暴雨,巍峨皇城之上,渐显露出霞光清气万千,其中丰沛灵气不必靠近,就能催得丹田渴 求不止,那端坐于龙椅上的帝皇立时下令封锁,又唤得皇族宗室齐齐入殿,威严洪亮之声遍传殿中:“正是界路洞开之时,国运之如何将全看今朝,能进入那大千世界自是好事,而若入不得其中,能寻回诸般宝物,朕也大大有赏! “即刻传朕旨意,宗室士境及以上者皆可率亲兵入内,切莫叫他国抢先一步!” 如此号令自不止这一处,随着多条界路入口的显现,此方世界终是为之巨震,陷于无穷风云之中! 而诸道并存,暗流涌动的中千世界内,山峰顶,海面上,乃至于城镇屋舍之间,不少修士为界路入口所吸引,上前感得灵气几可凝结成雨,更是欣喜万分向内奔去,一时间秘境出世的消息远传千万里,除了两大仙门按兵不动外,各处势力中的天才,便都整装待发,意欲向内一探。 还有妖魔肆虐,人族式微的诡奇之地,一队人族男女正狼狈奔逃,其身后有大量猩红魔物穷追不舍,但有修士现出力竭之相,便会被其魔爪一把抓过,后送入口中大口吞吃,致使逃亡路上遍地哀嚎,吞嚼骨肉之声从未有所停歇! 几乎到了那穷途末路的境地,众人面前却忽然荡起一阵涟漪,那崎岖小路正中,竟就这般开出一道散着柔柔霞光的洞口,更来不及考虑这地方通向什么去处,他等回望身后面目狰狞的魔物,便只能硬着头皮奔入其中,而魔物们则在界路入口前微微一愣,后也凭着血气进入那洞口中。 …… 一道剑光携电闪雷鸣之势斩来,轻而易举将妖魔斩成两半,狼狈奔逃的一行人还未回过神来言谢,眼前一晃而过的黑袍身影,就已彻底消失不见,他等暗自嘀咕几句,待看清此处秘境内珍奇宝物遍地不止的景象后,霎时便将方才那人抛之脑后,连连惊呼起来。 赵莼挪转于界路内,暗忖方才的妖魔,与重霄内的邪魔亦有几分相似之处,只不知此些诡界,会否就是抵御魔劫失败,致使人族凋落的前车之鉴了。 而入内方知,十六道界路自有禁制隔断,以此隔开各境界的修士,便于执法弟子们拔除隐患,其中最宽广的三道中央界路,分别被真婴、归合、分玄所占据,余下区域则为凝元、筑基之辈通行。 她才入归合不久,所领任务便是视察归合、分玄两道界路的交界之处,而体谅渡厄司弟子不多,余下更为广阔的区域,则派遣了御行司加以巡视。 。::,,. 章百二 皇朝来客遍惊闻 界路之间自有禁制相隔,叫各处不得互通行走,赵莼这等执法弟子在入内前,便受宗门赐下符钥,握持此物即可顺利通行其间,亦是便于行事之举。 此外,宗门更赐予弟子辨真镜与封邪绶囊,如此两物并举,方能辨认出谁人身上怀有魔种,又可待斩杀后将那魔种封存,免得邪物继续为祸于人。 赵莼进入界路中来还未得两刻钟,身怀魔种之辈不曾见得,倒是自诡界而来的妖魔斩了不少,发觉它等与重霄界的邪魔有所相似后,更是心中警惕,丝毫不敢松懈。 有道是妖魔易斩,人心难辨,上界各宗弟子对黑袍人身份心知肚明,知晓昭衍执法弟子之间自有传讯法门,一旦遇险,身在附近的同袍即会迅速驰援过来,何况他等自也清楚仙宗势力强大,故不敢轻易招惹。不过那些自下界而来的修士,便不甚知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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