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他起身一拜, 后心头微动, 喜道,“师姐修行又得进境,只怕比从前更为精进许多了。” 陈寄菡向她微微点头,谦逊道:“前些年间小比,得了些大还蕴炁丹,今朝方才炼化,故而看起来有所精进,实则都是灵丹相助罢了……快坐。” 施相元这才落座,笑道:“师姐谦虚了。 “早前师弟也曾因要事上界而来,只是不巧,正逢师姐闭关修行,未得相见,深为遗憾呐。” 两人关系甚是亲近,听闻这话,陈寄菡也柔柔一笑,道:“此后便无事了,我虽已至外化圆满,可离大尊之境实是太远,便先不往那处想,取个几十年清闲好好看照看照族中后人,也算尽我的一份心力了。” 听得这话,婉君面上笑意更深几分,瞧得出是极为欢欣了。 施相元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与陈寄菡叙旧一番后,又听她问道:“此回珲英大尊择徒,你既为重霄分宗的掌门,可曾在门内挑选好弟子带来?” “这是自然,正巧师弟驻守的分宗下,出了一位天资卓绝的弟子,又正好为剑道天才,参加此回大尊择徒,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得一位? 陈寄菡默然将眉头皱起,不大赞同道:“师弟糊涂了,那珲英大尊乃是掌门高徒,只放话说要择选绝世天才为弟子,宗门便为其细心筹办择徒大会,可见其深受爱重。 “我曾令婉君打探了一番,下头那些分宗无不精挑细选了四五位弟子前来,便是世界昌盛不如重霄的,也极少会只带一人,实话与你说吧,这次择徒不过是走个过场,夔门洞天的人早在池藏锋决定走紫薇剑道时,就有将其送入珲英门下的念想了 。 “两人剑道同源,池藏锋又天资惊人,只不过是珲英大尊觉得自身道法未成,一直不愿松口收徒,夔门洞天才久久寻不到机会罢了,当初其突破大尊就在三千世界中挑选弟子的承诺,而今看来也是周旋之举,主宗弟子都争不过那池藏锋,分宗之辈拿什么去争! “是以他们才带上多位弟子,为的是即便进不了掌门一系中,也能在其余长老面前露个脸,多出上几个大尊之徒啊。” 话到此处,施相元也微微变了脸色。 陈寄菡出身裕康陈氏,族内曾有过飞升仙人,如今虽势力大不如前,但也有一位洞虚期大能坐镇,在昭衍内德隆望尊,使陈家跻身修真大族之内,故而她能了解到的消息,又比施相元更多。 至于其口中的夔门洞天,又更为强盛许多。昭衍十八位源至期仙人中,正巧有一对师徒,夔门洞天即为其中师长茅仙人的洞府,内里徒子徒孙众多,更不乏外化通神之流,是以出身于此的修士,无论是在宗门内,还是于须弥界中行走,都格外有底气。 大尊择徒当中最受瞩目的人选池藏锋,正是夔门洞天门下弟子,三景大尊池琸的后人! 施相元早知池藏锋出身极高,但却未料到夔门洞天早有谋划,如今初闻此事,不由为赵莼捏紧了一把汗,但于他心底,又始终觉得赵莼未必不能破此死局! 见他脸色迟凝,陈寄菡微微一叹,道:“事已至此,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那弟子若真如你所说那般资质绝顶,有长老愿意将之收入门下也是好的,我看这些年那位大能气也消得差不多了,等你驻守期满,好生将之避开就是了。” 她与施相元相识得极早,当年他毁坏剑冢惹亥清大怒时,还是陈寄菡为其奔走,令陈家老祖请得温仙人出面,不然施相元早已被贬斥入魔渊镇守,哪还能有今日? 为此,施相元对她也感激非常,想道一句“我那门中弟子并不逊色他池家小儿”,但嗫嚅几番都不曾说出口,只把杯中灵茶饮尽,直到辞别之际都没再开口。 陈寄菡看出他心中有事,望见其身影款款离去,才终于长叹出声。 “尊者何故叹气,”婉君盈盈移步,走上前来,“万一那弟子真的不一般呢?” “我倒也希望如此,只是像朝师兄那样,能叫十八洞天齐齐俯首的人物,一代又能出多少呢?”陈寄菡一时戚然。:,,. 章六 道门解难 问仙谷,长平坊市。 从弟子们进行买卖的摊位往巷道末尾走,是一扇巨大石门,其上横向刻了许多龙首,双眼怒睁,而口舌中空,有许多弟子聚集在门前,从怀中取出灵玉或是其余宝物,往龙口中一放,须臾见宝物顺着喉咙滚落下去,又递上准备好的木牌,再等个三五刻钟,就有新的木牌从龙口递出,犹如吐舌。 等候的弟子取了木牌相看,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双眼一亮当即欢欣鼓舞,各人各态,亦如人生百相。 这是每处坊市都有的道门,取此名讳一是为贴合石门,二是有叩门问道之意。 而来此地的多半为两类人,一类是精通一道,愿以自身所知来生财的弟子,他们可借法进入到道门之后,提出自身所需,与自身所能解答的疑难,供问道的弟子挑选。至于问道的弟子,就是其中另一类人了。 他们或因修行所困,久久难得寸进,故而才到道门前寻找机会,若门后修士刚好能解困扰自身的难题,那花上些许财物,自然也是值得的。 不过近来长坪坊市这处的道门,前来的弟子竟格外地多些,不知是谁人传出,其中来了一位剑道精深之人,能解诸多剑道疑难,且要价也不贵,只需留下带有旧篆文的古书,或是一道剑意印记便可。 这人所求之物并不珍贵,对剑道的感悟又可说是颇为深刻,连着几日都有剑修在此解了心中疑惑,一来二区间,围聚在此旁观的弟子,竟日复一日地多了起来。 “出来了出来了!” 伴随着一声惊呼,聚在四周的弟子们顿时如水落油锅,激动地沸腾起来。 一双双眼睛不敢眨动,都盯着从龙口中伸出的木牌,一口气全数堆在喉咙! 而见木牌出来,早就等候在旁边的灰衣男子更站不住了,连忙上前将木牌拿到手中,细细看了起来。 他嘴唇翕动,却半句话也不讲,胸膛上下起伏着,炯炯目光似乎要将木牌穿透一般,零星半点字迹也不想放过! “嘶,怎的不说话,这叫我等怎么知道,那门里的人究竟解得对是不对!”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听说范愉师兄困在这上面足足三年,哪是这么容易就解得了的,今日能得个解决的苗头,我看也是不虚此行了。”说话的弟子对灰衣男子更了解些,使得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原来此人就是范愉,听说这几年间他总是离宗历练,就为了集齐门中一位剑修弟子需要的灵材,让对方指点他两句……万一今天在这道门,叫心中困惑迎刃而解,岂不是赚大发了?”门中弟子指的自然是正式入门的归合期修士,而比起耗费许多积蓄寻求指点,一本旧篆文书的确是相当便宜了。 下刻有人接着话头开口:“道门本就是你情我愿,各取所需的地方,你只觉得范愉赚大了,可万一门里的人解不了,岂不是平白浪费了东西,古往今来在道门上吃亏的人还少么?” 又有怀着各般想法的人轻声争论起来,闹得道门前喧嚷一片。 俄而,黑衣男子范愉握着木牌,发出几声快慰至极的大笑,高声道:“妙,真是妙!原来问题出在此处,是我太过墨守成规,不知变通了!”他毕恭毕敬地向龙首躬身长拜,口呼“多谢前辈指点迷津”,这才按捺不住心中喜悦,转身御剑离去。 见了此景的一干弟子,先是怔愣片刻,后突然涌动起来,他们哪还有不明白的,这门后的剑修必然比他们想的要强得多,连困扰范愉三载的难题都轻松给解决了,岂不是意味着此人较入门弟子还要厉害? 不! 这门后的人,或许就是一位闲得发慌的入门弟子,不然怎么能有此能耐? “快!快去找旧篆古书,这等好机会千万别错过了!” “有这人在,短时内旧篆古书肯定价格高昂,我虽不是剑修,但手中正好有此类物什,只消高价卖出,又能好好赚上一笔!” 各种想法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使得长平坊市,和周遭几大坊市的旧篆书册价格疯涨,一时间有洛阳纸贵之风貌,叫人瞠目结舌。 而赵莼并不在意这些,她方才为范愉解了困惑,此刻将对方投来的书册微微翻动,心中颇为满意。 果然还是大千世界地大物博源远流长,许真人数百年积累才得那么一册,而她不过三五日的功夫,就已经得了厚厚一沓,内容各有不同的旧篆古书,效率与成果不知要高出多少去。 只是另外所求的剑意印记,倒是一道也没有。 赵莼遗憾之余,也觉得释然,毕竟问仙谷内都是预备弟子,修为最高也只分玄,自然没有什么剑意在身,眼下能得到一些旧篆古书也很好了。 可惜入门弟子论道的地方,她没有主宗命符去不了,想来那处定然有许多剑意境弟子,可以切磋进步。 而这道门也是她闲暇时分,在问仙谷四处逛走时发现的,来去隐秘而方便,随来随走,双方纠葛停留在道门两边,离了此地谁也不认识谁。 “再在此处待个三两天,便去看看问仙谷还有什么其它去处,始终困于一地,到底也与我增长见识的目的相悖。” 赵莼暗暗点头,正巧龙首后铃铛一响,一本古书落了出来,她连忙接过,等着外头的修士把困惑写在木牌上递进来。 有范愉一事作金招牌,长平坊市道门来了个剑道强者的消息,迅速就在问仙谷传开了。 再并上旧篆古书被剑修争至价格翻倍的景象,又叫此消息添上了几分惹人好奇的神秘。 “好多人!” 已经逛过了几个坊市的道门,慕名来此的邢撷芳还是为眼前人山人海的场面所惊住。 她遥遥向石门处望去,努了努嘴:“那人真就那么厉害,师兄,要不我等看看去?” “正有此意。”站在邢撷芳身侧的男子身躯伟岸,相貌堂堂,此刻也是起了好奇之心。 两人身上气势惊人,锐意直冲霄汉,旁人一看便是剑修,且还不是一般的剑修,多半已然怀有剑意在身,才能有如此气相。且身上修为也不是预备弟子们的分玄期,而是能够正是入门的归合境界! 但二人又的确不是入门弟子,而是跟着分宗掌门,到主宗来参加大尊择徒的天才!:,,. 章七 技惊四座 两人身上气势,在这聚拢而来的预备弟子中,如同鹤立鸡群,登时就叫旁人脸色微变,连连退避开来。 候在龙首外的本还有五六人,见状都收了手中物什,丝毫不敢造次。毕竟在归合期修士面前, 他等都弱小如虫豸一般,而纵有门规律令限制不得打杀,内里又另外有针对的手段,自可叫人苦不堪言。 “是入了门的正式弟子?”有人窃窃私语,声如蚊蝇。 众人都心有顾忌,暗自有所盘算,倒也不敢大肆与人议论。 邢撷芳一双凤眼往周遭扫过, 柳眉一挑, 往身旁伟岸男子的臂膀拍去:“聂师兄,你来?” 聂追不置可否,却也跨步上前,将龙首旁的小字一观,其上所书与旁人口中的要求如出一辙,旧篆古书一册或剑意印记一道,便可向门内人求道解惑一次。 他与邢撷芳自下界分宗而来,手头自然没有什么旧篆古书,不过区区剑意一道,倒是拿得出手的。 四周弟子只见他翻手取了一旁挂着的木牌,也不提笔书写,而是放于手心,另手骈指刻画,重重往上点了一道, 同时又见独属于剑修的锐意砰然爆发,引不少人哗然色变, 后才将处置完毕的木牌从龙口递入。 “方才那必定是剑意无疑,我曾在一位入门弟子身上见过,必不会错, 只怕这回就是有入门弟子前来一探究竟了!” “这可不一定,你们不曾注意么,近来问仙谷行走的归合修士越发多了,素日里哪有短时内来这么多入门弟子的,我看呐,还是与宗门最近的那件大事有关。” 珲英大尊择徒一事,曾昭告举宗上下,且她又为掌门高徒,突破通神时的道图惊慑四方,故而此等大事便是问仙谷之人也有所耳闻,晓得各界分宗正携了门中弟子上来,此些天才们来日必将跻身内门正式弟子,但如今却还不曾被收录,是以只能在问仙谷中行走,渐令一干预备弟子见怪不怪了。 “也是,珲英大尊乃是剑道强者,参加此回择徒的, 也是以剑修居多,这二人明显已经身怀剑意,应当正如师兄你所言了。只是不知,里头那位能否经得起这二人盘问……” “我看是有些悬了。” 这几日门中修士虽名声远播,但论其是否为剑意境修士,问仙谷之人还是不敢言定。 就像赵莼为人解惑得了一沓古书,却不曾收到一道剑意那般,剑意境修士多半都已成为正式的入门弟子,不会在外求道解惑,或是为人解难,在多数眼中,门内之人愿求一道剑意,正是为了借助此道剑意得以突破,而非其它。 是以并无多少人对此抱有希冀,待门中摇铃轻响,聂追收到示意将疑难写在木牌上递入后,围观的众人眼中,大多都是凝重之色。 他们虽不知此人身份,但早已将之作为自己一方的天才,如今贸然有了外来之人要掀招牌,便是聂追与邢撷芳并无它意,也叫人觉得挑衅意味十足。 门内的赵莼将木牌取入手中一看,不由深感有趣。 常言道字如其人,这木牌上的字迹光大伟正,与方才递来的剑意几乎无差,可见前来解难之人与剑意主人正是同一位,赵莼探指往刻着剑意的木牌上抚去,知晓此人剑意应当在第一重入微,正处于磨砺之中。 大抵与郑少游齐平,但在剑意品阶上又要更为上乘些许。 在赵莼交手的剑意境修士中,裴白忆无疑是第一,其剑道天资放到大千世界也绝对有一席之地,其次便是谢净之徒,辉剑真人桐榆,这也是一位剑意第二重的天才,修习大千剑道之一的玄雷剑道。 实际上,无论是赵莼,还是裴、桐二 人,都并不像寻常中千世界能出的人物。细想想,若赵莼不曾出世,分宗内连能与郑少游、楚筹之辈交手的剑修都没有,可见在万法同出的昭衍,剑道并不算真正昌盛。 而自其余分宗而来的剑道天才,即便是胜于外头前来解难的人,只怕也高不到什么地步。 赵莼腹中略有算计,眼神落在木牌上时,都不曾停留半刻,便立马取了一旁空白的木牌来,提笔疾书。 一个剑意入微的人,怎会在剑罡境界上有所困惑,她无须细想,也知门外之人乃是心存试探之意,此不由令赵莼心中趣味大减,顿觉再留在此处解难,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前来探查,倒不如就此罢手,早去看看问仙谷其它去处。 是以外头修士见龙首将木牌吐出,下刻那鼻上双睛就灭了神光,昭告着今日门内之人起身离去,再不解惑了。 “怎的走了?” “我可在外等了数个时辰,今日解不了心中困惑,这旧篆古书不久白买了?!” 人群一时喧闹起来,从门后径直离去的赵莼自然看不见这般景象,她将剑意印记收好,又清点了厚厚一沓古书,旋即满意而离。 唯有聂追将木牌取下,在人声鼎沸中仔细一观,还未等邢撷芳凑上来,就高声喝出一个“好”字,后又连连赞道:“字字珠玑,简明扼要,又能一针见血,今日解惑之人,剑道见解更在吾辈之上矣!” 且不管这师兄妹二人如何惊异,旁边一干预备弟子早已是后悔莫及,只恨为何不曾早日来此,如今解难之人已经离去,又要到何处去寻第二位这样的人呢? 一时间纵是不敢对聂追二人表现不悦,心中到底还是怨怼异常。 长平坊市道门处,因赵莼的离去,最终也开始恢复到原来的光景,聂追与邢撷芳多番想要打探门内之人的消息,却被告知道门从不记录弟子身份,失望之下,两人又留在长平坊市中欲要守株待兔,终是未果。 那木牌上的字迹大开大合,虽有意气风发的狂放,但却半点剑意没有,聂追自不相信那人不是剑意境修士,如此情况下,便只有一种可能! 此人剑意收放自如,早已到了藏蕴在心,毫不外显的境界! 主宗弟子的恐怖,果真名不虚传!:,,. 章八 释怀 赵莼还不晓得她和聂追师兄妹间起了如此误会,且她亦是以为前来之人或为主宗弟子,不知聂追二人真实身份。 不过眼下她的精力,确实不在打听各路竞争对手之上。择徒看的是自身实力,只待交手之刻才能见出分晓,事前准备又能准备到何处去,更何况以赵莼在主宗的能力与人脉, 尚还达不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度。 她这三五日都在各大坊市中穿行,见识了许多大千世界的新奇之物,当中更有在重霄难以见得的各式法器与符箓,效用令人啧啧称奇。 当中与自身关联最大的,无疑是缚剑环、迟剑符箓等物,此些物什在重霄中或许有所听闻,但一直未曾见过实物,可到了上界之后,坊市内几乎是将其大张旗鼓地摆上售卖,可见早已不是什么分外珍奇少有的东西。 而价格虽稍显高昂,但也不是完全承担不起,约莫是寻常法器符箓的三五倍,弟子们咬咬牙也能购入。 名称中带上缚剑、迟剑乃至灭剑等字眼,此些东西是用来对付何类修士,自然显而易见。 赵莼深觉有趣,随意寻了一家店铺走进,问询几句就摸索出了实情。 正如她当年初从横云进入重霄时,较上界的各般惊奇景象,小千世界自是相形见绌,好似何等穷乡辟岭一般,不值一提。而今到了大千世界中, 便是从前深觉强盛的重霄,如今也显得平平无奇。且不说须弥界幅员有多辽阔, 灵源有多丰沛,光是这万法昌隆的景象, 对大道钻研到极致的程度,就已经令各处地界望其项背。 古往今来,剑修一向是杀伐手段凛冽,在太乙金仙时期便已奠定了赫赫凶名,更消说实力更为恐怖的邪魔道剑修,几乎每逢境界高深的邪魔道剑修出世,都会给其余修士带来一场不小的劫难。 重霄如此,剑道昌隆兴盛已久的须弥世界更是如此。 为了抵抗剑修的强势,漫长岁月变迁而来,自然便产生了专门对付此类修士的方法,除却赵莼所见的法器符箓,甚至还有专门的法术神通。 此些东西的价值,又随着其能对付何种剑道境界的修士而变化,摆在问仙谷坊市之中的缚剑环、迟剑符箓等物,多半是为了抵抗剑气、剑罡这两境剑修所用,其中还有专克剑气的定气符,与对付剑罡的散罡盘。 至于店铺小二口中,能制衡剑意甚至更高境界的东西,在问仙谷的坊市内, 一般也找寻不到,如果无法成为正式弟子, 到宗门内兑换,便只能到外面仙城中,更大的坊市去找了。 赵莼取了钱袋,把每样东西都买了一个,又传讯给施相元洞府内的仆役,令他们来将自己接回。主宗门禁严格,须凭命符进出,施相元洞府所在的洪泽域更是真传弟子的区域,若无其中仆役引路,赵莼一个人是进出不得的。 自然,她来到问仙谷时,也是由仆役一路护送过来。 等回了洞府,正巧施相元也在其中,他先是关怀赵莼几句,后又问她在问仙谷可有收获。 赵莼微笑颔首,将所见所闻告于他听,又言及缚剑环等物之事,讲到自己准备好生研究下这些东西,免得日后在此上吃亏。 施相元闻言捋须而笑,连连点头。而赵莼却心中一动,觉察到他面有愁色,言语间似乎颇有顾虑,不由问道:“掌门似是有心事?” 他神色一整,连忙摆手道:“诶,如今已至主宗,可切莫再唤我掌门了。” 斟酌片刻,又道:“赵莼,我曾与你说,这世间从无绝对的公平而言,如今……如今……” 便是施相元有些语焉不详,赵莼也能将他话意猜个七七八八,两人上界是为大尊择徒而来,公不公平也自然是出在此事之上,到须弥界后,她方才知晓主宗与分宗的差距究竟大到什么地步,上界的人有既定选择,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答案。 “尊者,”赵莼眼神坚定,微微点头,“您曾说世间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您也说宗门鼓励弟子相争,以实力为尊。此回择徒乃是昭告了全宗,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比斗,只若能得胜,便再有不公又如何,珲英大尊乃是掌门之徒,所行所为都关乎着掌门一系的威信,谁又敢冒着失信于举宗上下的风险,强行不公之举?” 她所言在施相元眼中,固然有稚子意气,但却未必不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说出的。 陈寄菡口中的内定,是夔门洞天想要如此,而非是珲英大尊本人的意愿,若她真的不可违逆夔门洞天,恐怕也不会有今朝这一场择徒大会。 若无人胜过池藏锋,她便可顺理成章将其收入门下,使夔门洞天对其感恩戴德,而若池藏锋败了,她也能收得一位资质更高的佳徒,同时又有着择徒大会的结果在前,夔门洞天再是心中不悦,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此回看似是夔门洞天的筹划,实则只有珲英立于不败之地。 掌门一系,果真深谙平衡之道。 施相元越想越觉得正是此理,心中腾起的希冀逐渐也多了起来,他拍着赵莼肩膀,动容道:“在诸多长老,与珲英大尊的眼皮子底下,量他们也不敢放肆,何况夔门洞天又不是他池琸一人做主,事关掌门威信,茅仙人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好!好!赵莼,你只需下去好生准备即可,不必为胜败而心忧,以你的资质,就算没有珲英大尊,各大长老们也会抢着要你,何惧于他们!” 他顿时愁闷消解,腹中开怀,赵莼却心中微动,捕捉到夔门洞天等字眼,她知晓洞天乃是仙人洞府,而施相元又提到了茅仙人此人,仅从一个择徒大会,就能隐隐窥见主宗的暗流涌动了…… 不过她并不为此伤怀,在庄周梦蝶的那两月中,梦里的赵莼资质寻常,所遇见的不公与欺压不知凡几,若还不能心如止水,才是怪事。 https:///book/17/17887/12225027.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网手机版网址::,,. 章九 争锋小会 赵莼来时,便已有诸多分宗弟子在其掌门的带领下,落脚于宗门。 此些弟子无不是分宗内受万人敬仰崇拜的天才,又是怀了争夺大尊门徒的心思前来,故而未等择徒大会开始,就已有许多人按捺不住。 而赵莼自那日在问仙谷买回专克剑修的东西后,便闷头在施相元洞府内细细研究起来, 对外头虽不算一问三不知,但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参与其中。 洞府内与她接触最多的仆役,是个身怀异族血脉的少女,名叫冬铃。其所在的北峰山雀族支,在数万年前随大妖征战,最后败在昭衍手里,是以举族被俘, 成了昭衍世代奴役的异族奴仆之一。不过经过这么多年来血脉的稀释, 到冬玲这一代, 乃至往上数三代,都已血脉淡薄,身上体征与常人无疑。 唯有牢牢刻在骨血中的奴契印记,还宣告着那场战争的败绩,与弱者的卑怜。 不过冬玲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自打生下来就在昭衍内长大,又不曾遇上脾性暴烈残忍的弟子,加之昭衍对异族的驯化业已持续数万年乃至更久,宗门内的异族奴仆便早已忘却了自由的滋味。 她有分玄境界,在洞府奴仆中并不算上乘,但论年岁来讲,她已活了将近三百载,比赵莼不知年长多少。冬玲很少见得洞府主人, 施相元离开宗门的岁月里, 洞府日复一日地沉寂下来,是以赵莼这一生面孔的出现,令她感到分外惊奇, 也分外有趣。 辰正时分,赵莼将房门推开,正巧见着冬玲捧了一盘灵果,还未走近便闻果香四溢,可见品相颇为出色。 “姑娘出来了,昨日见送来的冷露瓜姑娘都吃完了,以为是您格外喜欢,今早便多让下面的人采了些来。”她身形矮小,面貌稚嫩如二八少女,而眉眼间神气十足,颇有些古灵精怪的味道。 上界地大物博,当中有许多灵物都是只在大千世界中才见得到的,小如灵果灵茶,大如灵药矿材,都品种独特,饱含灵气。 修士除灵米外,便不沾其余五谷,荤腥亦是少食,是以承天地雨露而生灵果灵茶,就成为了食用的首选,冷露瓜只在灵源成雨的地方结果, 素来只有真婴期与外化期两类境界的弟子,才能在洞府中培植,故而赵莼也便能在施相元洞府内一饱口福。 此果口味清新微甜,入口后即化为一股甘甜汁水入腹,催出温和乖顺的灵气来,使赵莼修行速度都快上了几分。 这般好物,每十年才得采收一回,一条十丈长的冷露藤上,最多不过五六个巴掌大的果子,也是洞府奴仆看出施相元颇为看重赵莼的原因,这才愿意拿出上乘灵果来招待,否则莫说分玄,便是入门弟子来了,也只讨得上三两个来吃。 冬玲一时取了满满一大盘,丝毫也不心疼,在赵莼耳边凑近了道;“昨日又冒出来个人物,姑娘可要听上一听?” 赵莼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下,闻言眨了眨眼,笑道:“但说无妨。” “咳咳!”冬玲清了清嗓,作出一副说书人的模样,开口道,“却说各路分宗天才,皆按捺不住心中傲气,在问仙谷设下争锋小会,令各方剑修一试高下。先有摇星世界分宗的天才于笑风大败入门弟子,后又有出身氐坛分宗的宋玉娥三剑将主宗剑意境弟子挑落,令诸多入门弟子深感惊惶,连连请出门中剑意境修士,欲要杀一杀这些分宗天才的威风! “只道到底还是主宗弟子底蕴更为深厚,使得近来分宗一方输多赢少,颇为不甘呐!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分宗天才受到众人追捧,奴家前日才与您说过的邢撷芳、聂追二人就是其中之一,这师兄妹都出自瀚海中千世界,与重霄一般,在诸多中千世界中仅仅排在中上层次,此回倒是大显风姿了!” 冬玲一连说了一长串,渐有口干舌燥之态,赵莼见之失笑,抓起一枚冷露瓜递给她。 她连忙接了东西,狠狠咬上一口,冲赵莼狡黠地笑笑,继续道:“而今日守擂之人,正是主宗入门弟子中,凶名赫赫的乱云剑解慈,他如今离剑意第二重只有一步之遥,又在二十年前进了不非山,为黑袍执法弟子之一,这样一尊人物,最后竟是败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身上! “听闻那人年岁不大,修为也只归合初期,剑道境界却登峰造极,令诸多入门弟子都不敢登台与之斗剑,现在不少人都说,池藏锋这回遇到劲敌了!” “哦,她叫什么名字?”赵莼眼前一亮,顿时来了兴趣。 “沈乐章!听说出身于象陵世界分宗,而此界在中千世界中当属一二之流,这次却只有她一人出彩,其余三位弟子都不过尔尔罢了。”冬玲啃着瓜说道。 赵莼颔首,暗暗将她提及的人名都记下,心道此回择徒大会可不光只有剑修,只是以剑修居多罢了,争锋小会只有剑道修士参加,而在那些还未扬名,或是根本无意于此的分宗天才内,说不定还有其它厉害的人物。 至于赵莼自己,只能说争锋小会上俱是归合修士在斗法,她一个分玄还远远不够看,真要角力争锋,还是要等到择徒大会的当日来见分晓! 日子看似平静地过去,出现在冬玲口中的天才名讳也越来越多,且逐渐并非只有剑修,零星有法修、体修等修士的名字显于众人之前,一时令问仙谷少有地热闹了一番。 赵莼几番探索,对手中限制剑修的东西,也只悟出来个皮毛,好在她并不强求,也不觉得失落,毕竟是流传改进了漫长岁月的精心之作,若能为她一时参透,那才叫荒谬了。 半年的期限在修士眼中,犹如眨眼功夫。 九渡殿撞响山钟,三十六位真传弟子齐入如意天,施法降下漫天五彩云霞,灿金日光在云层内涌流弥散,一声威严浑厚如洪钟的大喝响彻云霄: “择徒大会,启!” “启!” “启!” 积蕴了半年的战意,终于一朝倾泻出来! https:///book/17/17887/1222502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网手机版网址::,,. 章十 入座 苍山,乞丘台。 九渡殿在前,不非山、镇岐渊于左右拱卫,苍山位在昭衍东北,靖罗江自此发源。山顶乞丘台,又向来是重大典礼举行之地,历代掌门皆在此受任,于昭衍更是意义非凡。 而择徒大会虽不在乞丘台上,却也与之临近,在山涧幽谷之中,景色秀美,晨间云雾久久不散,一派仙家景象。 赵莼随施相元到时,已然有多位分宗掌门携门中弟子前来,尽皆意气风发跃跃欲试。 她抬眼向苍山望去,见满山苍郁,一道飞瀑从中跃下,而乞丘台宽阔庄严,大殿飞檐高翘,一尊通体玉白的人像呈拱手姿态立于殿前,而身前鼎炉香火兴盛,光是鼎足便有两三个成年男子的身量,其上鼎纹繁复精致,有飞鸟走兽,亦有花鸟鱼虫。 “那便是乞丘之像?” 赵莼遥遥望着,在初闻乞丘台之名时,就早已有了猜测。 更多内容请搜索QQ频道:《公众号:gn5853 》获取资源 那人像栩栩如生,将神态身姿尽数显于众人眼前,但却丝毫没有修道者仙风道骨的气态与模样,反而垂垂老矣若耄耋之辈,双眼昏沉眼皮耷拉,一副昏昏欲睡的佝偻样子。 在记载中,乞丘是天地初开后第一位探寻长生之道的人,乃众仙之祖,道法源头。甫时凡人并不知晓什么叫仙缘,寿数困在半百年岁,花甲古稀已是长寿之人,乞丘不甘于此,遍试诸法未果,终在体内丹田处发现灵根之用,始创道法吸纳灵气入体,以洗精伐髓,延年益寿。 乞丘寿八百而死,较今朝修道人来言或许并不算如何,但在众生皆寿难过百的年代,乞丘之举便无异于移山填海般,惊世骇俗。 也是有了这第一位寻求长生之人,道家仙法才开始逐步完善,修仙之道亦真正在此间大地上昌盛起来,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灵根修仙之法并非人人都可,在修真者呼风唤雨时,仍旧有凡人困在尘土之中。 不过赵莼好奇的,却是为何宗门祭礼重地,未曾有初代掌门之像,反而供奉着乞丘。 施相元闻听此言,倒是捋须轻笑,解释道:“我宗与镇虚神教,乃是正道十宗内立派最早的两处,开山祖师虽非乞丘门下,但一身道法却由此得来,今朝门内七书六经俱为此部道法衍化撰写,宗门香火供奉,便是供奉着出自乞丘的道法源头啊!” 赵莼这才明了,而出乎意料的,却是昭衍与太元共称仙门,但太元的建立,听施相元所言,竟还在昭衍的后面。 她微微摇头不欲再想,随施相元走着,就已步入山涧幽谷内里。 在此已至分路之处,施相元作为分宗掌门,又是真传弟子,便被颈戴璎珞,腰佩美玉的俊俏侍者引入山涧右侧,与同为真传弟子的外化修士们同坐,而赵莼被侍者录了名姓出身后,则被带往一干分宗天才在的西南席座。 在这归合期修士众多的场面内,如赵莼一般只有分玄境界的弟子并不多,只大抵占到所有人的十之一二左右,她不动声色轻轻打量,见座中还有零星几个凝元期的弟子,模样俱是钟身毓秀,面堂内蕴神光,可见天资气度皆是非凡,但却因身处于如此多境界高于自身的人中间,而显得格外紧张不安。 不光是他们,就是分玄弟子们也有些如临大敌,一个个正襟危坐于席上,暗暗打量着周遭。 赵莼在人中,实在像个异类,镇静从容得连归合期弟子都忍不住将目光扫过来。 她乌发盘成道髻,穿了身月白的道袍,内里法衣束了袖口,显得干练,外间大褂肥大宽松,绣着简单的如意纹,通身都是修道者极为常见的打扮,甚至比旁人更为素净,但偏偏就在人中十分扎眼。 旁人看她,只觉得此人身上有股异于旁人的气度,用宠辱不惊,不为外物所动来形容正好。 俄而又见赵莼独自落座,身旁没有半个搭话的熟识,不由更为惊讶。 她竟是一个人前来参加择徒大会的! 难道是出身于个别仙道凋落,困乏底蕴的分宗,才叫其掌门仅送了一人来此不成? 诸多弟子心下千回百转,对此好奇不已,连连端详赵莼面容,觉得其气质沉静,如一潭波澜不惊的死水,莫说什么剑修锋芒毕露的姿态,就是寻常天才傲气逼人的模样,在她身上也极难看见。 便好像是个彻头彻尾的平庸之辈一样! 这可太怪了! 赵莼对落在身上的异样目光熟视无睹,她是重霄万众瞩目的剑君,但也试过碌碌无为埋没尘土的日子,一梦三百载,多的是绝世天才体会不到的滋味,且彼时的她还并不知剑君与平庸究竟哪一世是梦,从山巅到谷底的落差,都未曾让她偏移初心所求。 旁人的言语与打量又算得上什么? 讷于言,敏于行,孰强孰弱,试了才知! 好在一介分玄在众弟子眼中只是一时的惊奇,真正令他们感到战意沸腾的,还是继而连三在西北方落座的主宗弟子。 中千世界不算失落者,流离者,零星仙门不曾进驻的地方,所有分宗弟子并在一起,约莫是两千一百余人左右,而光是主宗自告奋勇来此的,就有一千人! 论气势,分宗一方虽人数更多,但却连与他们持平都做不到,只能牢牢处于下风,被人压制! 赵莼偏头一看,只见主宗弟子们个个神采飞扬,或乘异兽,或踏祥云,落座之际不忘向分宗一方淡然望去,后从容将目光收回,毫不见紧张神色。 如此姿态虽毫无错处,但却无端令分宗弟子们感到一股高高在上的蔑然,不少人怒从心头起,在座上双拳紧握,恨不得马上与其一争高低! 而赵莼看过,心头却微微疑惑,这些主宗弟子固然胜过诸多分宗天才,但像谢净口中池藏锋那般的人物,却是怎么也难以和此些人联系到一处,是与自己一样内蕴而不外显,还是根本就不在这些席座之中?:,,. 章十一 树不欲静 不过很快,赵莼便知道池藏锋这类弟子在何处了。 一条玉带般的溪涧隔开幽谷东西两岸,西岸草泽丰茂。蒲团虚浮其上,纵横坐了数百名真传弟子,合在一处就是数百位外化尊者,自下界而来的分宗弟子们何曾见过这般场面,视线每每投望过来, 皆是心神一凛,对昭衍的底蕴更为叹服。 而这些真传弟子的坐序,又是按着自身驻守的分宗实力来定,势头强盛的中千世界,其分宗掌门就坐在前列,每一名真传弟子的肩头,皆绣着代表自身所在分宗的信物图纹,亦昭示着今日他们专门为了此事沐浴熏香, 照镜正衣, 着了分宗掌门的袍服前来。 足可表明对择徒大会的重视! 施相元坐在略靠前的位置,因着重霄在诸多中千世界内,也排得上中上层次。他肩头图纹乃是重霄世界最为常见的凌霄花,在凡俗人家里,几乎每家每户的院墙篱笆都会攀上此物,性喜温暖,又耐得住寒,每逢儿女远行,父母皆会赠予此花,有志存高远之意。 赵莼低头下望,从腰间将玉佩拾起,微微泛着暖橙的美玉,雕着盛放的凌霄花, 出手温润而微有暖意。 席中分宗出身的弟子们, 腰间几乎都带上了自身世界的信物,或为玉质, 或为晶石, 她手中凌霄花不比旁人的珍奇异兽样式来得大气威严,但却令赵莼感到十足的心安与宁静。 两岸弟子皆落座齐全,地位更为尊崇之人才姗姗来迟。 从众人头顶上掠过的祥云,无不载着一位门中长老,其身边或跟着自家小辈,或随着模样秀美的侍者,行走间也是声势浩大,有如旱天惊雷! 不过这些通神大尊们,也只短短现身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袍袖一扬,凌身踏入云层之中,不叫众人看见了。 他们身上逸出的气势实在强悍,久留于此只会惊慑此些实力未丰的弟子们,使得其心中惶惶难安,故而上头的三重天,才是他们观看的真正去处。 然而饶是如此,也令首次见得通神大尊身影的分宗弟子浑身不适,有如初感天威一般, 感受到自身渺小。 赵莼也避免不了此般情况,她眉头轻皱, 只感体内真元游走得不大顺畅, 正欲静心调息时,又是一道张扬浩烈的气势滚滚压了过来! 这人做派狂放不羁,一头乌发随风飘扬,着赤红镶金团龙纹大袍,一双赤足踩在有火烧云之相的祥云上,肤白如玉,似男生女相,格外秀美,他身旁并无侍者,只站着位身着墨蓝法衣的青年,两人相貌略有相似,但气质却全然不同。 “锋儿你瞧,此中落座者怕是没人能摸得上你衣角,这胜者非你莫属,本座只等你好消息了!” 他哈哈朗声大笑,令身侧青年自祥云上缓缓下落,见他稳稳坐入席中,才厉然将众人扫过,飞身遁入云巅。 赵莼眉头一挑,登时便知道,这就是夔门洞天的池藏锋了。 既如此,送他来此的红衣人身份即不言而喻,乃是夔门洞天门下,赫赫有名的景武大尊池琸! 在主宗弟子眼里,此人睚眦必报,阴晴不定,又任不非山执法长老,底下眼目众多,无论是背景还是自身实力,都算得上通神长老中拔尖之人,是以谁也不敢惹其不快,唯恐落到其手中。 不过也是因为这般,门中弟子皆处事谨慎,在池琸上位之后,不非山每年惩处的弟子,竟比原时来得更少,也是令上头执掌舒心不已。 赵莼并不了解池琸此人,但观其做派,也是十分桀骜不驯之辈,寻常长辈或许会顾忌人情世故,选择少给小辈树敌,但方才他一言,引得座中弟子怒意横生,反倒令池藏锋显出树大招风的姿态来。 看模样不像是故意为之,便只能说其背后的夔门洞天实在势大,浑然无惧于旁人了! 自池琸后,接二连三又来了数位跟随在大尊身侧的弟子,不过他们倒不像池琸那般张扬,神情或倨傲,或沉静,入座后都不与人交谈,而是默然阖眼静坐,一派巍然不动。 他们的到来使主宗弟子连连苦笑,又激起了分宗天才们的熊熊战意,赵莼静静坐着,忽闻天际传来一声爽朗的呼唤: “相元!相元在何处啊?!” 众人闻言连忙转头四顾,想要寻到大尊呼唤的这人来,却见西岸的真传弟子中站起一人,拱手拜道:“弟子施相元,见过降澜大尊!” 来者脚踏黄烟,袒胸露腹,身躯雄壮却一脸开怀笑意:“好!好!你就是相元,本座今日一是来观择徒大会,二就是为了来见你,相元,你可是教出了一位好弟子啊,虽初成真婴,但能力实在不凡,本座只等着他再修行些岁月,来日必定能攀登风云榜上! “为我宗培养出一位风云榜弟子,你当计首功!” 重霄分宗也算实力强劲,每届通过龙门大会的弟子不在少数,但如今出现在降澜口中的,不会是其他人,只能是上一代最为出色的分宗真传,昔日的明玑真人,今朝的明玑上人关博衍! 施相元见其不住大赞,先是发自肺腑地感到欣喜,而后又泛出些苦涩,应道:“博衍能受降澜大尊赏识,全是他素来勤修不辍的成果,弟子不敢居功。” “诶,你可莫要妄自菲薄,”降澜摆了摆手,摇头道,“今日不是话事的良机,待择徒大会结束,本座再邀你一叙!” 说罢,便与其余长老一齐飞身入到三重天中,留下施相元默然落座。 赵莼或许不知道降澜的话意,但他自己却是再明了也不过的,降澜方才那一番举动,显然是看中了关博衍,想要将之收入门下。 修士一生并非只能拜一回师,当改换宗门,如赵莼戚云容进入昭衍,或是面临上界,如关博衍从分宗入主宗,另外拜一位实力更为高深的修士为师,也都是常有之事。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而在修真界中,师又多一重护道的职责,当弟子青出于蓝后,师长就多半只能看其远走高飞,甚少有人会以情谊相束缚。 施相元与降澜看似只有一个大境界的差距,但其间隔着的又何止是千万重山坎,后者能带给关博衍的,他拼了全力也做不到。 何况降澜眉目间的欣赏与爱重不似作假,关博衍若能拜入其门下,必然饱受重视。 只是……只是…… 若自己更强一些,能护得弟子更远就好了。 施相元想着事情微微发怔。 https:///book/17/17887/12355278.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网手机版网址::,,. 章十二 乱心经书 毕竟是掌门一系择选徒儿,今日来此观战的长老,细数数竟是占到了平素行走于宗门的一半! 待元净天中的人也逐渐到齐后,今日大会的主人才显出身形来。 虽说是新晋通神大尊,但其通身气势却并不逊色于一干长老,众弟子抬头凝望,只见霞云中立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瞧着像是花信年华,眉似柳叶细而长,两眼神光炯炯,鼻直唇正,唇珠饱满,而面庞似银盘满月,显得宝相庄严,既有正气凛然之气势,又有慈眉善目的亲和。 众人见之,皆从座上起身,拜呼道:“弟子见过珲英大尊!” “无须多礼。”她声音缓而柔,却不失力道,与其人一般,柔中带韧。 “诸位今日来此,乃是为拜入本座门下,只可惜修道之途路漫漫,本座也自问余力无多,难以教导众多弟子,唯恐误人子弟,叫英才埋没,错失仙缘,是以只得精心择选弟子一人,置于门中悉心教导,方才得以心安。” 珲英的话令众人躁动的心缓缓宁静下来,俱都凝神听她讲道: “本座知晓,诸位都是宗门首屈一指的英杰天骄,资质卓绝,心性坚韧,是以本座并不心忧于今日不曾夺魁之人,尔等只是时机未到,并非是没有乘风直起的能力,只若你笃志修行,来日未必不能登得三重天中! “而今朝亦不止本座一人在此,元净天内的所有长老们,都会将你们的表现看在眼里,若他们心中有意,本座可承诺你们,必定尽力为之,使诸位不会白白来此!” 她一席话,直叫众弟子听得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便是见了旁人,心中再不对自身夺魁抱有希望的弟子们,此刻眼中也有浓浓喜色。 虽说珲英大尊不比旁人,乃是掌门一系,但若能拜入其余大尊门下,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至少不必再过龙门大会,可直接留在主宗修行了! 赵莼微微颔首,亦觉珲英之言甚是鼓舞人心,既昭示自身仅能择选一人的心有余力不足,又安抚了诸多弟子,抛出好处叫他们再不能全无动容。这一席话后,座中便无人不对其感恩戴德,连连高呼“大尊高义”了。 珲英玉手一扬,温声道:“今朝人已齐至,便不好再作拖延,即刻开始大会吧!” 开始? 如何开始? 众人遥遥望着,幽谷中间只得一道清澈见底的溪涧,若是要斗法,又不见道场战台,要到何处去比试呢? 弟子们心中才升起疑惑,便见珲英骈指往幽谷中一点,轻喝一声:“起!” 她袖中应声遁出一道土黄色神光,飞至幽谷开阔的半空中,众人目不转睛地看去,瞧得那物竟是一卷若牛皮般的图卷,此刻缓缓展开,从中冒出黄烟缭绕,逐渐现得山川之景来。 “这难道是!” 真传弟子席中,立刻有细如蚊蝇的声音响起,他等只敢稍作猜测,不像元净天中的长老们,立时就断定了此物的真身。 “山河万象图,掌门仙人竟然将此等宝物都借了出来!” 昭衍有镇宗宝物十件,由历代掌门掌管,山河万象图正是其中之一,能顺应修士所思所想,在其中构建出相应的世界来,若持有者愿意,甚至能在图中随意想象出一物,然后伸手取得,妙用惊天,可谓绝世之宝! 不过欲要从中取出灵物,也会耗费山河万象图的灵源,灵源不足,则图卷不开,而若是想象之物的品阶高于图卷本身,还会使山河图彻底破碎,再难补全。 饶是如此,此物的价值也难以言说,足以成为镇宗之宝。 “犹记上回此宝现世,还是亥清大能从中取物,为我宗救回了一位大道魁首,只可惜……” 好不容易等到此代大道魁首出身于本门,却横遭劫难,元净天中的长老们也忍不住长吁短叹,心中感慨。 好在病树之前,生机辗转已至,见座中一个个资质不凡的弟子连连站起,凌身跃入图中,他们心中遗憾之念渐消,个个凝神端详起落入山河图中的弟子来。 将图卷一展,见诸事准备完毕,珲英亦飞身渡往元净天。 而赵莼也随着为数不多的分玄,进入到山河万象图中。 她只觉眼前一晃,下刻脚踏实地,已然到了一处四面白茫的地界,前方不远处摆放着一方矮案,案上一枚玉简,旁边则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蒲团。 不光是赵莼,先后进入山河万象图的所有弟子,眼前都是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此般景象,有谨慎者驻足打量,也有豪迈者大步上前,看也不看就将玉简拿起,沉入神识。 他们各般举动神态,都落在图卷外观看之人的眼里,只消后者神思一动,就能看到自己相看的那名弟子。 施相元自然最为关心赵莼,他见赵莼到了图卷内,先时凝神望了望四周,后便从容不迫地走上前去,端坐在蒲团之上,拾起玉简查看。 她静默无声,但却有其余出身分宗的弟子轻声疑道;“《乱心经书》?” 霎时间,坐在真传弟子席座中的分宗掌门,就有不少人脸色一变,中有微松口气,自信满满的人,也有眉头皱起,一脸凝重之辈,似乎也是没料到,珲英会以此书考验弟子。 而主宗弟子对此书倒是早有听闻,此刻面庞微汗,捏紧了拳。 不多时,见图中全部弟子都已拿起了玉简,珲英的声音便在众人四周响起: “此回择徒大会,本座并不欲为难尔等,是以只设两关,一看心性,二看能力。这第一关,便是要尔等在三十个日夜内,将这部本座已稍作简化《乱心经书》修行入门,三十日内入门速度最快之人,在下一关会有些许好处。而三十日不曾入门者,即淘汰出局。 “如此,可还有人心有疑惑的?” 她讲的倒也清晰,众人明了规则后,便立时开始凝神修习起来,唯恐落后于人。 但图卷外的分宗掌门们,见自家弟子争先恐后地坐定修习,却是大皱眉头,连连叹气。 ------题外话------ 努力,努力更新:,,. 章十三 陈家老祖 这《乱心经书》并非是昭衍独有,实际上,大千世界的每一位真婴修士,都会在点化道心后,即时修习此书,以防天威、邪祟乱心。 至于其余世界,则因天威淡薄,魔气少有的缘故,并无强制习得此书的必要。 这便是为何主宗弟子有所听闻,而分宗天才却并不知晓的原因了。 不过《乱心经书》原篇较为玄秘,此些弟子还不曾点化道心,极难真正入门,故而珲英大刀阔斧将之简化,才有了今日刻入玉简,能叫所有弟子都可习得的内容。 元净天中的长老们亦是心中一动,为珲英大胆施为,还成功简化一门道法的举动啧啧称奇,感叹其不愧为掌门仙人的高徒。 当中又有人看着图中弟子,虽微微一笑,却摇头道:“《乱心经书》如其名,心一乱,就绝对修不成,这些弟子们一味争强好胜,连整部经书都不愿通读细致,就草草进入修行,哪怕等到后面幡然醒悟,这三十日内也是大大落后于人呐!” 长老们深以为然,连连点头称是,目光移至哪些不曾立刻修行,而是仍旧握着玉简细细的,心中已然浮现出几分欣赏。 这些从容镇静的弟子往往都出身主宗,早已知晓《乱心经书》不可胡乱施为,是以此刻俱都静心细读,不敢错过一字一句。 如此看来,分宗弟子实有因见识困于一隅之地,而身处不公之嫌。 但亦无人敢出言驳斥此规则,乃至于直面质问珲英。 毕竟心神不定,急功近利的是弟子本身,而非规则所致。 便是分宗弟子之内,也有谨慎玉简,没有立刻修习的人。 如此便怪不了旁人了。 施相元两手交握,视线牢牢锁在赵莼身上,见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慌乱,而是静坐着细读经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中顿时安定下来。 只若将修为境界抛开,他就敢认定赵莼不输给场中任何一人,区区《乱心经书》如何难得住她! 他一时心中畅快不已,几乎就要叫好出声! 而元净天中,一位持杖老妪坐在游云堆就的大椅上,面容慈蔼,不失威严:“相元那孩子,和你说的是哪一人?” 陈寄菡一位外化期修士,今日能站在元净天中的底气,也正是来源于此位老妪,是以她听得询问,便马上低头应道:“回老祖的话,是叫赵莼。” 陈家老祖闻言,目光向图中一定,迅速就找到了赵莼所在,见她正在细读玉简,点头道:“是个好孩子,模样好,心思也正。” 她微微眯起眼睛,诸多事物在洞虚期大能的眼里,就像一本摊开的书册,一览无余,是以陈家老祖一眼就瞧出赵莼身上剑意已至第二重,连神识都较寻常分玄强上许多。 不过她并未点破,反而敛下眉睫,神识无形间将池琸扫过,见其怡然自得,似是完全胜券在握的神情,顿觉趣味盎然。 “陈前辈今日前来,可是有特别看重之人?” 珲英凤眼一转,觉出些许异状,抿唇笑问道。 洞虚期大能往往甚少参与小辈们的事情,平素更是难以见得一个,陈家老祖往日都在祖地修行,今日却破例前来,便是她一时也很难揣测出原因。 有此一问,诸位长老都转头过来,微微竖起耳朵。 “倒也不是因为这般,”陈家老祖摇了摇头,拉着陈寄菡的手轻拍,“是寄菡早前的一位旧友,相信诸位也都还记得,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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