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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无暇分与其它了。 她颔首与众人应下,忽闻宗门钟声大响,约莫是九渡殿方向传来。 众弟子连忙站定,见天际七彩霞云堆聚而来,有一真婴长老正色道:“贺一玄剑宗游珑上人成尊,敬惟天地,三州同庆,遂昭告诸弟子受领双倍年例一回,于得坤殿取之。” 正道宗门虽暗有纠葛,但明面上皆是同气连枝,何况一玄与昭衍的关系向来亲近,友宗有新晋尊者降世,昭衍自当同庆,不过规格更次于本门真婴成尊的庆礼罢了, 章五百一六 谋定 自定仙城回来后,已然有五年光景。 此五年内赵莼不曾离开宗门,而是留在门内刻苦修行,同时又将顾九所留心得,与旧篆文书细细琢磨,是以各方面皆有些微长进,可聊以慰藉。 但她亦慢慢认识到, 步入分玄境界后,修行已不是从前那般,只一年半载便能看见效果的了。便取这五年来说,她日日勤修不辍,却始终未曾摸到中期的门槛,虽心知法光日积月累有所积蕴,但偶尔也有泥牛入海之感。 才仅分玄便有如此端倪,无怪于更深境界的强者们, 一闭关就是百八十载岁月了。 细想想,当日出走宗门前与谢净别过,五年中确是极少得她消息,如今再听闻,竟是已然成就外化之尊了。 她心中亦是快慰,连忙御剑返回洞府,入殿便快笔疾书了一封贺信,交由底下人传往一玄剑宗取了。 而谢净回信时,已是半月之后。 按理说,修士成尊之际,亦代表着天下强者从此有其名号,是以无论身在宗门,还是一介散修,皆会昭告天下,设千秋宴以庆之。谢净作为一玄剑宗大长老, 又素有声名, 她这场千秋宴只怕不少人都翘首以盼。 然而等来等去,最后仅从一玄弟子口中, 打听来一句“大长老另有要事, 不便设宴,故而门中已将千秋宴推后,择他日再行。” 究竟是何要事,可令谢净将千秋宴这等大事都不顾了? 赵莼不是没生疑过,是以接了谢净回信后,立时便告知洞府其余人等,她将往一玄剑宗而去。 再见谢净时,也正巧与回信之日,隔了一月。 并非是赵莼脚程慢,毕竟巨城之间有阵法连通,来去很是方便,整整一月未见的缘由,实则是谢净不在宗门之内,待赵莼等了一月才匆匆归来。 邀请之人反叫来客苦等,谢净亦觉得不大好意思,甫一回宗,便连忙请赵莼至洞府一见, 笑道:“在外耽搁了不少时日, 叫你久等了。” 赵莼摇头, 不甚在意:“何处都是修行,前辈言重了。” 知她不是计较之人,谢净伸手往大椅处一点,道:“既如此,先坐。” “实不相瞒,这几年内我受得重创,只前些日子方才好些,算痊愈了大半,索性就不设那什么千秋宴了,待往后再有空闲,我当专门写一请帖,发到昭衍去。”谢净半含玩笑地说道。 虽作态轻松,但能被其叫做重创的,必是有关生死的危难。赵莼看她,即便不久前得以突破成尊,其面色却仍旧显出青白,便心知这一关艰险至极,险些就要了谢净的性命去! 要知道,真婴至外化,须渡六九天劫,雷罚一重难过一重,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惨状,是以天下修士皆要事前准备可应付前半段雷劫的外物,又要调息养神,将自身稳定于全盛状态之下,以硬扛后半段雷劫。 像谢净这般,身负有伤还强行渡劫的举动,无异于找死! 但她还是做了,此便仅能说明,其口中的那番重创,让她到了不成尊就必死的局面。 两者取其利害,这才令谢净选择九死一生渡劫突破。 “如今有痊愈的可能便好,”赵莼神情凝重,不敢设想若谢净身死于蛮荒,当世局势又将有怎样的剧变,更何况谢净与她本还交情颇深,于公于私,这都不是她愿意见到的结果,“前辈唤我来,可是还有什么需求之处,赵莼必当尽力而为。” 谢净闻言,更开怀大笑几声,连忙摆手道:“不必太过忧心,紧要关头已经度过,之后的事我自有打算,此番叫你过来,是为着另一桩事情。” 她顿了顿,从袖中将一卷牛皮图卷取出,摊在两人间的桌案上:“说是另一桩事其实也不大对,我这回鲁莽冒进吃了大亏,实则就与此有关。” 见赵莼俯身向前,谢净食指往图上一点,指道:“我当日与你讲过,此番入蛮荒,是为探那邪修踪迹,而探虽是探到了,不过险些把命丢了罢了。 “你瞧这处,位在蛮荒东南,自海上远渡过去,以真婴的脚程,走个三五日就能到,当地人称之为横臂裂谷,算来已是邪修势力范围的边缘,在当中盘踞的宗门名作天瞳教,而这天瞳教的掌教天瞳老人,正是当日将天剑台那两人救走的魂修! “我抓了几个邪修小喽啰,问出天瞳教曾在蛮荒邪修中显赫一时,但自上代掌教陨落后,其两位弟子实力比之皆有逊色,故而立足艰难,天瞳教亦渐渐迁出中心地带,到了横臂裂谷中来。” “而你所说那人,亦在其中。”谢净予她一个眼神,皱眉道,“我是见她在外徘徊,一时起了捉拿之意,贸然上前却是中了贼人圈套,被一计缓滞阵法击中,险些困在阵中。 “此后我本欲立刻遁逃离去,然而那人早已与天瞳联手,欲要将我活捉,天瞳身为外化期修士,我敌他不得,好在有宗门宝物护身,才撑到了有人驰援的那刻。” 她未说伸出援手之人是谁,赵莼也便不好细问,凝重道:“只怕经过这一事后,邪修那方又当谨慎许多了。” 谢净轻叹,复又点头,同意赵莼此言。 “如今我成就外化,若再与天瞳相斗,当有必胜的把握,可他亦知晓这一点,会否坐以待毙还未能知。”她看向赵莼,笑道,“你要杀那秋剪影,我欲除天瞳,无论如何都是要去一趟的。 “为着此事,我特意请了一位友人相助,她可用秘法施为,将修士两两相聚,困在一处,如此一来便不怕天瞳另请帮手,只是不知你对上那人,胜算如何?” 到分玄这般修为,小境界之间的差距,便不可谓不大,即使是有剑意在身,赵莼也不敢说自己能连跨多个小境界斩杀秋剪影。 “便是十之一二,也得一战,”她略作思忖,应道,“她比我早修行许多岁月,如今又习着邪修功法,只怕再等下去,就得等到她突破归合的消息了,这般拖下去,对我没有好处。” 赵莼又问询一番,知晓不是马上就得去蛮荒,还得等上三五月,到谢净尽数痊愈的那刻,遂道:“既如此,我可先返回宗门,寻上一门得用的神通秘术,也好增加几分把握。” https:///book/17/17887/12141935.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网手机版网址::,,. 章五百一七 挑选 谢净自是应了赵莼所求,两人一拍即合,旋即为来日进入蛮荒做起准备来。 赵莼道过告辞,便迅速赶回昭衍境内,略作思忖后,选择往得坤殿一行。 博闻楼固是记载着诸多妙法,可堪借阅辨读, 但当下留与她的时间并不多,倒不如径直前往得坤殿,直接在法术上寻机会。 昭衍立宗已久,论资历其余宗门恐难出其右,门中各类功法秘笈浩如烟海,种类繁多。是以赵莼甫一入内, 即将心神一定,抬脚往值守弟子处走。 今朝值守在此的乃是多位蓝袍弟子, 修为自分玄初期到后期境界, 统率着数百位任巡视整理的凝元弟子,而境界已至归合的,俱都在为龙门大会作备,无暇兼管宗门俗务,是以除却挂着名号的真婴长老外,得坤殿中当是这些蓝袍弟子理事。 赵莼心有所思,入殿望见位负手扫视四方的蓝袍青年,遂向其走去。 那人也瞧见她过来,目光往赵莼脸上一扫,霎时脸色一端,快步上前道:“师姐来了。” 他约莫分玄初期境界,气息尚有些躁动,应当是这几月里才突破的, 是以见到同为初期的赵莼,自觉弗如远甚,言语中颇有敬畏。 “这位师弟,我欲寻一门短时内可令实力倍增的秘法,不知得坤殿可有适合的?”赵莼开门见山, 直接问道。 蓝袍青年眉头皱起,抿唇思索一番后,道:“具体秘法师弟我实难道出,但我知晓此类秘笈放置于何处,还请师姐随我来。” 便是得坤殿顶上那些长老,都难以将所有功法秘笈门门摸清道出,何况仅是值守在此处的弟子了,赵莼略微颔首表示理解,旋即跟了上去。 得坤殿统管弟子事务,从功法选用,到日常俸禄领取,再到各项任务颁布,皆在此一地处理,是以占地极广,眼前赵莼所在的山头,不过是其中秘笈存管的一处罢了。便随着蓝袍青年穿过多条廊道,顶上匾额数字亦从百十位,变为了叁万陆仟余号,才见他停下脚步。 “就是此处了, ”蓝袍青年面含微笑,向内指道:“从此处进,东西方向各五十列,都是大体功用相似,而细微处有所不同的秘笈,不过因为有些秘笈本身对修士有所要求,所以其上又有长老们设下的禁制,若师姐取用时感到禁制相阻,那便是境界或所修功法,与秘笈神通无法匹配的缘故了。” 这就好似修行水属功法的弟子,若选择了一门火气爆裂的法术秘笈,初时可能并无异状,但随着时日渐长,真元长期受着与之相克的灵气侵蚀,即便不曾留下大患,也终究有碍修行,是以昭衍才将秘笈细致区分加以管理,只为避免门下弟子出现这般情况。 赵莼深以为然,点头应下,三两步走到其中,开始细细挑选起来。 当中有部分法术面上蒙着一层虚虚白雾,令赵莼的神识无法探入其内里,她微微颔首,知晓这当就是蓝袍青年口中的禁制了。 不适用于自己的法术,也便没有查看的必要,赵莼心中清醒,目光一偏,落到其余不曾受到遮掩的玉简上,神识沉入其内,快速将法术的功用粗浅看过。 昭衍的秘笈神通可谓海量,不仅有来自于上界主宗的部分,还有在重霄开山立宗以来的这漫长岁月中,从外界不断搜集而来的法术,故而即便是从中单单择出一类,也令赵莼看了足足两日。 她长舒口气,缓缓将神识收回,许是过度运用此力的缘故,眉心处传来微微发涨的闷痛感。这也是实在没有它法之举,若如最开始那般一门一门的看,只怕三五月后谢净来催人,她还在这得坤殿闷头挑选。 是以赵莼只能如泄洪般,将神识的闸门打开,任其铺在周遭,把那些玉 简百枚千枚地看过,才得以用短短两日的时间,便将所有自身可用的秘笈全数辨别一通。 当中固然有效用极强的,一旦入门后,在斗法中施为可短时内令力量暴增,达到越阶杀人的地步,然而越是有用的法术,其修炼起来自是越难,赵莼颇为满意的几门中,几乎都是要佐以各种灵药、灵丹,或是寻一处合适的天然福地,才能助自身入门成功。 可她已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慢慢搜集灵药,探寻福地了,而便是前者能在宗门内换取,后续繁多复杂的手段也恐会消耗一年或是数年之久! 在分玄修士长达五百载之久的寿命中,用区区数年来修炼一门法术的情况甚是常见,不少修士甚至会花十数年,乃至数十年的功夫参透一门神通,以增强自身实力。 但赵莼眼下所求的,无疑是速度! 当要快而有用,才能合了心中所想。 她垂首看向手中两枚玉简,其一枚刻印的法术名作《金风催力诀》,正好是分玄修士能修习的法术之一,入门后施为,能在一刻钟内令修为暴涨半个小境界,小成一个小境界,大成两个小境界! 可以说,若赵莼此术大成,施用后即会到分玄后期,彼时要与秋剪影一战,并不算难! 而她看过,宗门内修习此门法术的记录,最快是半日入门,两月半小成,一年就臻至大成。至于圆满,则因没有参考价值之故,未作记录。 这在此类法术中,无疑是修行起来最快,也最容易见效果的,赵莼若习之,自问或能较以上记录更快,不过它的弊病无疑也非常明显,那就是生效的时间实在短暂,只得一刻钟,而几乎所有与之效果相似的功法,持续时间都在半个时辰,或是一个时辰以上。 斗法中一旦陷入纠缠,便极可能缠斗数个时辰,乃至数天,如若没有施为后一击必杀的把握,待此术效果消失,即如同鸡肋。 赵莼暂且将之搁置,复又看向另一枚玉简。 《汲灵术》! 甫一看这名字,不由让她想起当年秋剪影所做的恶事来,但实际上此门法术并不邪恶,而是有些特别。:,,. 章五百一八 汲灵 此术重在汲灵以自用,并未有寻常法术入门小成等分别,无论何人,只若花上两三月的功夫将之习得,便能施用自如。 这与《金风催力诀》相比,步入修习门槛所用的时间,无疑更多些, 但《汲灵术》本身不是以短时提升修士境界,来达到增强实力的目的,故而在玉简中也不曾提及此术究竟能给予修士多少的实力提升。 汲灵,乃是在斗法中施用时,于丹田处形成灵气涡旋,瞬时将周遭灵气尽数扫荡一空,修士实力能暴增多少,全看对周围灵气的汲取到何地步。此又同时对丹田、肉身和元神皆有要求, 丹田若不强韧,不断发力的灵气涡旋只会反噬其身,而肉身单薄虚弱,亦扛不住施法中以往常数十倍速度,在经脉血肉中游走的灵气。 至于元神,则关乎着牵导灵气迅速转化为真元的统率之力,若入体灵气过多,令元神无法尽数将之镇压统率,到时无主的灵气在修士体内胡乱蹿走,便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好在元神自身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若在汲取灵气中觉察出已到极致,则会主动中断这门法术,以避免出现性命之虞。 不过这样一来,入体的灵气有限,对修士实力的提升, 自也是有限的了。 赵莼往后翻阅,发现宗门内修行此术的弟子并不在少数,玉简中更附带有历代以来弟子对其的评价与建议, 数目甚至倍多于《金风催力诀》! 细想想,此也是合理的。 《汲灵术》看似有着三项近乎苛刻的要求,但却并未提及修士不满足此些要求便不能修习,事实上,此术更近乎于没有门槛,只若你想就可习得,仅是不同修士施用,得到的效果亦有所不同罢了。 天骄习之,即可将周遭灵气横扫一空,须臾间爆发出凌于自身的强横实力。 根基不足的弟子习之,汲取灵气则少之又少,如同鸡肋。 端看弟子如何衡量自身,进行抉择罢了。 《金风催力诀》是稳重求进,《汲灵术》便是一场豪赌! 何况…… 赵莼细细研读之,原来这《汲灵术》虽无门槛,却有一定的副作用,因修士一时间吸纳太多灵气入体,借元神转化为真元后,在经脉中形成了多个大周天, 所以在这些新化用而来的真元消耗完毕后,便会自然而然地进入疲倦状态。 与上述好处相对, 汲取灵气越多的天才,其受到的创伤也越重,多的是施用此术后,接连一年半载都在闭关调息的弟子,更有催用过度,将养数年之久的人在。 赵莼慎之又慎地点了点头,在翻看后头弟子评价时,又瞧见了这么一条。 那是不知多少代前的一位弟子,论论辈分怕是要算到师叔祖去,他还在重霄分宗时就习得《汲灵术》,后头顺利通过龙门大会到主宗修行,在上界的藏书中,其发现了《汲灵术》同源的法术《太苍夺灵**》,而前者乃是此法简化删改而来。 他讲到,《太苍夺灵**》修行门槛甚高,弟子若要习之,还得由宗门长老亲自详测一番,以避免承受不住施用时的负荷。而主宗内修习此法的弟子,多会配上丹堂专门炼制的灵丹,施用后不仅半分副作用没有,还能凭借此法在上界搅动一方风云! 而修习《汲灵术》,便是后续欲要修习《太苍夺灵**》的先决条件! 依赵莼看来,门中弟子至今仍源源不断刻印《汲灵术》来修习的原因,与这条评价也关系甚大。 不过昭衍弟子茫茫无数,能过龙门大会上界而去的,却也万中无一,至于能顺利修习到《太苍夺灵**》的,便更为稀少了。 就像是为了点化道种而下界的这位 弟子,在为《汲灵术》写上这条评价时,也已是第三回被长老核定为元神之力不足,与法术失之交臂。 赵莼细细思忖,她丹田蕴养着长烬,又有大日灵根镇压,旁人少有能及者。于肉身的淬炼上,剑修也多是一干修士中的佼佼者,更何况《太乙庚金剑经》本就重于磨砺,磨剑亦是淬体,她的肉身只怕并不逊色于炼体一道的修士。 至于元神,便更为简单了。 双元神在身,可谓世间无二,两者相辅相成,使元神之力浩瀚而强韧。 便不说还有《太苍夺灵**》在后,光是《汲灵术》本身能带给赵莼的增益,只怕就不逊色于《金风催力诀》大成之后的效果。 何况后者修至大成最短记录都有一年,赵莼自问悟性不错,但若实在是三五月不能成事,反而不如选择《汲灵术》了。 两相衡量,她自也晓得轻重,当下将其中一枚玉简抛起,渡回原处,拿着《汲灵术》便往回走。 此时仍旧是那蓝袍青年值守殿中,见赵莼出来不由讶然,三两步迎上来道:“师姐选好了?” 每回前来选取法术的弟子,细细甄别挑选个小半月都是少的,如赵莼这般两日就取了玉简出来的,便更是凤毛麟角了。 “有劳。”赵莼向其点头,将手中玉简递去。 门中功法秘笈都是不外传的隐秘,是以不许各弟子私自刻印,玉简中更是暗有玄机,只能由值守的弟子取了专用的刻印法器,才能复刻到特制的空白玉简之中。即便有朝一日弟子遇害,玉简落入他人手中,其修习功法若不是昭衍七书六经之一,亦无法将神识沉入其中,进行查看。 而便是为赵莼刻印玉简的蓝袍青年,在施为时也并不知法术的具体内容。 她是因真传弟子的缘故,方能自由修习取用门中资源,其余弟子无这般身份,就只得积攒功勋兑换,或是等师门长辈赐予。在这前提下,若不对刻印玉简的弟子加以限制,只怕人人都要涌到得坤殿,对值守的任务趋之若鹜了。 那蓝袍弟子仅能瞧见《汲灵术》三个小字,心中倒不见多少惊讶,反而是几位好奇,这门因人而异的法术,到了赵莼手中又会发挥出怎样的效果来。:,,. 章五百一九 备战 自得坤殿满意而归后,赵莼便紧接着闭关修习起《汲灵术》来。 如今照生崖有佟家兄妹照看,其下奴仆亦是乖训,内有灵药园、酿造司等运作,外与栖川门、丰德斋对接,将各式商铺开到三州境内的城池中去,如今收益可谓盆满钵满, 于钱财等外物上已叫赵莼毫无后顾之忧。 而她要做的,就是勤修不辍。赵莼实力越强,名声越盛,反哺给她们的益处就会越来越多。 《汲灵术》的修习并不难,其重在灵气涡旋的凝聚,与如何引导入体灵气迅速转化真元,至于后续催动真元游走大周天, 便都是水到渠成的功夫了。 赵莼读得细,看后又静心参悟三日,方坐定五心向天的姿势,沉下神识构建起灵气涡旋来。 十日…… 十五日…… 四十日…… 待灵气涡旋开始凝聚转动时,距离闭关那日已然过去足足两月。 委实说,这与寻常弟子修习此术的速度相比,已然算是慢的,不过赵莼以为,这乃是因为她丹田过于稳固的原因,并非害处。在大日灵根与长烬两相对峙的局面下,丹田处可谓平静无波,真元流动畅通而稳定,一时要容纳一个新生的灵气涡旋,无疑是非常困难的。 能仅用两月就成功,已是元神介入其中,加以调和的结果了。 灵气涡旋既成, 赵莼遂试着加以催动,将身外灵气吸纳些许进来。 这不催不要紧, 她元神才微微一动, 丹田灵气涡旋就如狂风般向外席卷,使静室中本来充裕的灵气霎时为之一空! 赵莼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御起神识下镇,强行将此术给中断了,后又试着将体内灵气向外推散而去,只听轰然巨响,整个洞府竟猛然一震,惊得照生崖来往的奴仆不由胆寒。 “大人!”殿外忽地传来一声惊呼,应是佟家兄妹遣了石妖来问,“方才听得一声通天响动,可是大人修行所致?” 赵莼便答它:“不必忧心,方才乃是我试了一回新学的法术,不知动静竟这般大,你照着此话将它等安抚下来就是。” 石妖听了这话,心下一松,继而又想到自家主人恐是实力又有大进,不由与有荣焉,应答声也轻快了几分。 待它走后, 赵莼一理衣装,推门而出。 贸然催动了灵气涡旋,导致现在身上还有疲乏之感,好在即时中止,影响并不强烈,用个三五日功夫就能调息回来。 她此番出关,为的则是购入一些有助于斗法作战的东西。 《汲灵术》施用后,亦不像《金风催力诀》那般写明了会在一刻钟后失效,能持续多久,也全看修士本身。 赵莼方才试验,却是觉得体内灵气转化为大日真元后,便从了其暴烈的脾性,吸纳时如暴风横扫,御出之际亦恰似洪水奔流,到时与秋剪影斗起法来,自己是决计没有收手的余地的,大开大合加以攻伐下,《汲灵术》未必能撑得很久。 此术,当要留到杀招上! 而此前,则需另做功夫与秋剪影交手。 她细想过,此类丹药多数副作用强烈,与《汲灵术》类似,而阵盘作用相对来说较为单一,施用时亦不算灵活,唯有符箓便利,既不损耗修士自身气力,又可多符同出,种类效用繁多,实乃一大利器! “门中薛采霖薛长老乃符道好手,尤善攻杀之符,听闻其曾以一枚破敌追魂符,于千里之外诛杀了同为真婴的邪修……” 入门这些年,赵莼对昭衍亦了解颇深,与各些长老门下的弟子,又都有所接触,门中声名赫赫的长老们,她也是知道的。 这位薛长老追随于掌门多年,对其看重的弟子也多有爱屋及乌之心,赵莼仅有几次与其谋面,对方态度都颇为温和亲切,若为了诛杀邪修前去求符,他不会不应。 然而未多久,赵莼却摇头否了此念。 “我杀她是为了却灵真引我入道之恩,与她之间欺师灭祖的仇恨,为了给苇叶祖师等人有个交代,若以薛长老所给的符箓来杀,与唤来他亲自诛邪又有何区别,总之都是借了外力!” 她不愿如此,向洞府中吩咐一声,即破宗门小界而出,到了天极城中。 作为昭衍管辖的巨城,此处安定而繁华,百姓生活和乐,便是凡人在此也不用担心会突然小命难保,葬身于修士手中。 赵莼径直下山入城,寻了一处门面亮堂的铺子,从一旁影石上投着的“妙符楼”三字,就能知晓此店是售卖何物的了。 店内来往修士很多,行走的有练气期的伙计,与筑基、凝元境界的客人们,因着摆放不同品阶符箓的位置也大抵不同,相差着一个大境界的修士们被分隔到两处,互不打扰。 她望了望,店中分玄不多,只得三位,俱是在屏风后头,由专人为其介绍售卖,而不似其余修士般自行选看。 待赵莼走进后,店中立时轻响了声“分玄一位”,接着便有一身鹅黄裙装的侍女迎出,上前迎道:“前辈可是买符,还请到进来一坐。” 她约莫筑基修为,相貌端方,见赵莼微微颔首后,旋即也将其引到一处屏风后头,接着净手焚香,煮水烹茶,只待将清茶奉至赵莼跟前,才笑意盈盈地问道:“不知前辈需要什么样的符箓,我妙符楼在天极城中虽比不上敬符堂、百转一符居这等店家,但也已经营三百余年,口碑颇佳,各种效用的符箓,基本上都能寻到。” 三百年在大修士眼中弹指一挥间,但于寻常人而言已是求之不得的寿数了,无怪于她以此为傲。 赵莼略微一顿,直言道:“店中可有对付分玄修士的符箓?” 侍女闻言,露出一副便等着赵莼这话的神情,起身绕过屏风,取来几个手掌长宽的黑匣,摆到矮案上。 “我妙符楼中有玄阶上品水箭符,玄阶上品岩刺符、金阳符、穿灵符,”她一连打开数个黑匣,直至最后一个时,又放低了声量,“以及镇店之宝,玄阶极品飞剑符!”:,,. 章五百二十 赶路 赵莼眉头一挑:“飞剑符?” 侍女连忙应声:“此乃我妙符楼聘请的一位符师所画,其本身符道技艺高超,道侣更是远近闻名的剑修天才,以分玄修为臻至剑道第四境,此前在上届天剑台斗剑大会上,更闯入了百人之内。 “这位符师便是取了道侣的剑气,使得制出的飞剑符效力大增,达到玄阶中品!” 玄阶下中品符箓,可用来对付分玄,至于上品以及极品两类,便是可动摇归合修士的东西了,以妙符楼的能力,暂且还触及不到那般等级之物。 而赵莼亦不需要那等东西,神识在飞剑符上扫过后,略微感知到其上传来的些许锐利之意,大抵也能知晓其口中的那位剑修,固然不如十六剑子之辈,但于寻常剑道修士中,也算佼佼者了。 那侍女见赵莼有意,语气更欢快几分,连道:“有这飞剑符,便是分玄后期修士也不敢硬抗,更莫说境界还要低于后期的了。 “倒不知前辈要对付的,是什么实力的人?” “分玄大圆满,第四境剑修。”赵莼将摆放飞剑符的黑匣合上,语气平淡。 “这……”侍女面上带了为难之色,嗫嚅道,“那等修士实在强大,恐怕不是玄阶中下品符箓能动摇得了的,至于更高品阶的符箓,我等还需向上请示,才能将符箓调来。” “不必麻烦,”赵莼摆了摆手,“你这飞剑符难以对付分玄圆满修士,对么?” “只略有些干扰作用,其余倒是……用处不大。” 她以为今日生意又将无功而返,却见面前修士将黑匣往身前一拂,道:“贵店有多少飞剑符,今日我一并买下,还请结账吧。” “啊!”侍女掩面惊呼,倒不曾想到赵莼如此豪迈,连道,“那位符师每月会交来一百五十枚飞剑符,前辈来得早,是以还不曾卖出去多少,眼下还有一百二十七枚,每枚算中品灵玉三十,一共是三千八百一十中品灵玉。 “这于我妙符楼也是笔大生意,便由在下做主,给前辈您抹个零头,收您三千八百就是。” 寻常玄阶中品攻杀符箓,大抵在十五到二十中品灵玉左右,层次更高的上品、极品符箓,则会数十倍余这般价格,动辄以千计数。飞剑符在玄阶中品内算是颇为强悍的一种,是以价格更高,达到了三十中品灵玉,在其他店铺应当也相差不多。 赵莼大手一挥,在侍女递来的法器中分入相应数目的灵玉,又坐等其起身将剩下的符箓尽数取来,这一行方算圆满。 在解决完此事后,接下来就可一面调整自身,一面等着谢净前来了。 也便按着谢净所言,在一玄剑宗分别后的第五月,赵莼收到了她的传音。 两人将从东南羽桐关出境,先行陆路到蛮荒中,再改行海上,从鸠瑚海域上岸,直往横臂裂谷而去,如此一行,可将诸多麻烦事情省去,不然全走海路,少不得要与几个妖王打交道,还得顾忌其身后的大妖。 而全走陆路,除却荒族是一大隐患外,那一株树神更是难以处理。 “我先前那次进入蛮荒,便是走了陆路,被那妖树给拦了下来,后头与弓屠妖王交涉,才得以在鸠瑚海域上岸,有此经验,也好叫我二人少浪费些时日。”在谢净的带领下,两人很快就顺利出了羽桐关,踏入蛮荒古地境内。 “妖树已然将蛮荒视作囊中之物,才会对外来修士如此抗拒,如今前辈你成就外化尊位,想必妖树更是要将你视作侵略之人了。”赵莼摇头道。 “所以我们才得将其避过,”谢净深以为然,“从鸠瑚海域上岸,到横臂裂谷境内,就是邪修的地盘了,至于再往南走,邪魔聚落盘踞其中,便是那妖树也不会轻易出手,我等只若不在横臂裂谷逗留太久,就不会惊动于它。” 临近人族关口的地方,是许多蛮荒修士定居建城之处,较为和谐安定,赵莼与谢净未做停留,借着后者外化的修为,两三日功夫就到了鸠瑚海域中。 尊者驾临,惊得海宫内的弓屠妖王浑身一颤,连忙破出海面而来。 只见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净,不由大惊,高呼道:“恭贺游珑前辈成尊之喜,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了!” 赵莼这才晓得,敢以一己之力,在鸠瑚海域彻底荡平海盗祸患的大魄力者,原来是位身逾三丈高的大汉,其面目青黑,头顶一双牛角,瞧上去竟浑然不似水族妖怪。 而开口说话间,气息粗重,声音轰响如雷,昭显着自身不容小觑的实力。 “他身上血脉源于异兽夔牛,既是山精,又是海怪,西海妖王中单论血统,当是以他为尊。” 赵莼还在疑惑,谢净的传音便到了,她面上不显,向那弓屠妖王语气淡淡道,“无需多礼,本座此番前来,只是为借你这鸠瑚海域,行至蛮荒罢了,并不会多做逗留。” 听闻谢净只是路过,弓屠心下长舒口气。上次相见两人境界仿佛,是以都很客气,互相作试探交涉之举,而今谢净成尊,已是今非昔比,话中语气自然也不是商量之态,而是居高临下,漠然疏离。 人妖殊途,非我族类不必强行结交,弓屠眼神一转,即拱手道:“原是这般,尊者既还有事情在身,小王也便不好挽留,愿一路亲送尊者至长青港,以表诚意。” “不必如此,本座今日只为知会你一声,若令你再多操劳,反而有违此意。”谢净摇头拒绝。 弓屠亦料到她会这么说,笑道:“那小王便去叫底下妖将多多注意一番,都是些糊涂不清的,免得叫他们扰了尊者行路的心情。” 待其入了海,谢净方才抓起赵莼肩头,纵身凌于海上,迅速向蛮荒渡去。 她脚程极快,一路到横臂裂谷时,不过才刚过去两日。 这若让赵莼独行,从羽桐关出来,少不得要花上一两月的功。 此还是谢净行事谨慎,在蛮荒中刻意压制了自身御空的速度,以免惊动其余修士的结果。:,,. 章五百二一 第二人 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蛮荒多风沙,触目满地的荒凉,如此野蛮之地,连灵气都透着粗野蛮横的气息,赵莼与谢净站定于横臂裂谷前,四目对望,倒不曾立刻进入其中。 兀地,赵莼心中忽腾然升起一股熟悉之感,令她不由举目向天际望去。 只见日近黄昏的橙红夕霞中,隐约透见一抹青光,其游移不定,在云层内不断闪动,毫无停歇之兆。 “她来了!”谢净的语气十分欢快,“那就是我与你说的那位友人。” 话音方落,自风中飘来两支翎羽,状如翡翠,其间羽毛纤毫毕现,根根莹润剔透。 赵莼伸出手来,见那翎羽缓缓落至掌心,心中对青光本尊旋即有了底。 “若遇敌,则将此物捏碎,除敌我二人外,其余人等皆会被驱离其中,不得入内,而接触此禁的唯一办法,只有其中一人身死……游珑,赵莼,你二人小心使用,切记保全自身。” 这女声正是天妖尊者无疑。 二人连声应下,方才把翎羽握到手中,不过看谢净的表现,似乎像是并不知道天妖尊者与赵莼有旧。 赵莼其中泛起一丝波澜,并不曾开口言说。 人族修士对天妖的态度,向来是被动的,若对方抱有善意,那么人族也愿与之和平相处,如蛟族一系。而若对方冷淡不欲来往,人族自也不会凑上去途惹厌烦。 看天妖尊者的作派,素日里与她往来的人族修士并不在少数,但她自身的态度却很是怪异。 其指引赵莼成就灵根,托柳萱诲赵莼神通之道,但也在那日……在赵莼从摘星楼中出来后,让柳萱告诉她莫要将元神上的变故告诉任何人,若有人相问,就以镜像元神的神通作答。 此也是那日赵莼得到青光传讯中的内容。 而她……也便是这般答复于宗门询问的。 冥冥中,赵莼觉得天妖尊者并不会在此处上害了自己,反倒更多是袒护荫庇之意。 待心中涟漪稍定,那厢谢净也发话了:“待会儿我先动手,将天瞳教中的人引出来,你便趁势往里走,到……西南方向去寻秋剪影。 “此事我不知怎的与你解释,你只需知晓我能觉察她所处位置就是了。” 她面色一滞,而赵莼也不多问,知晓两人都有各自的保留,旋即爽快点头道:“晚辈明白。” 谢净这才满意地颔首,令赵莼先行敛息靠近裂谷内侧,待她将天瞳等人引出后,他们虽不至于发现不了赵莼踪迹,但着重之处无疑还是在谢净自己身上,彼时赵莼的机会便来了。 两人眼神一对,皆都凝神以待,三个呼吸后,谢净突然骈指向前一点,高声大喝道:“破!” 章五百二二 见面 剑心为三窍以上,方可称之为剑尊。 而谢净在真婴修为时,剑心都达到了堪称恐怖的七窍,是以甫一成尊,即可取得剑尊称号,震慑群雄。 天瞳早对她有所耳闻,今日再次大打出手,亦不由心中惊讶。 好强! 若说真婴的谢净在他面前,不过是一只可随手捏死的蚂蚁,那么如今成就剑尊的谢净,已然令他有如临大敌之感! 剑修攻杀手段甚是高明,其它修士在此道上多半难出其右,而此人于三州又素有剑道第一人的称谓,不可与之正面缠斗。 天瞳腹中略作合计,脚下便腾起一团黑云,挥袖间与谢净拉出一段距离来,为着今日一战,他事前当做了万全之策,除却购得诸多防身宝贝外,又从他人处换了一枚赤煞缚剑环,专为对付剑修而来。 即见他避退数步,大手向上一番,掌心忽冒起一团赤红神光,内里裹着两掌相合大小的金环。天瞳并起两指,施力向金环一催,口中念念有词,而在谢净眼中,便见到那金环先是猛然一颤,下一刻就冲天而起,大小暴涨数分,顷刻间脱了天瞳之手,向自己飞来! “是缚剑环!” 剑修强悍,那这世间自然就有专门对付此道修士的宝物,缚剑环正是其中之一。 谢净性情刚直桀骜,一路走来少不得与他人起争斗,更晓得缚剑环有何用处,年轻气盛时亦曾在此上吃亏,如今睁眼一瞧,更暗自冷笑几声。 这东西可不便宜,一枚缚剑环的价值,甚至能购置三五件不错的同品相法器,且炼制缚剑环的法门,又只得少数炼器宗师拥有,上界倒还好说,但在重霄中要想弄到一枚,难度非同小可。看来天瞳今日为了杀她,真是下了血本了! 金环大小变换灵动,穿梭在空中速度极快,几乎叫肉眼难以捕捉,仅能看见一道金色飞虹,眨眼消失不见。 谢净欲以神识相锁,但却无果。 她双眉皱起,叱令一声,连忙御剑将之连连避过,心头不免惊疑今日所遇见的缚剑环,更远甚以往。 凝神看后,只见金环周身略带一圈赤红煞气,如初晨蒸腾而生的迷雾。赤煞缚剑环,算得上中上的品相,是地阶法器无误,至于其余之处,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同。 法器本身并无异处,那异变就当出自于天瞳身上了。 能将法器发挥到什么地步,终究还是要看修士自己的能耐,神识更为强大之辈,所御法器自然便灵动甚于旁人,天瞳身为魂修,在元神一道上比剑修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谓专精于此道。 但谢净好歹有七窍剑心,却在神识上仍旧的稍有不如…… 她脸色肃穆,分神操控法剑将金环避过,心中又响起剑宗掌门,亦是其师沧合剑尊所言。 昔日有邪修作乱于三州,混入浑德阵派取长老之位,盗取门中传承欲一走了之,为正道之耻也,好在最后为人所察,及时灭杀阻止。但自从那日天剑台生乱后,此事又当有了另一种说法。 当年被灭杀的真婴,极有可能只是外化期邪修以分身潜入三州的结果,是以分身虽灭,而本尊尚存,浑德阵派传承仍旧有外流之危险,一时在仙门大派上层中引了几分不安,而这位邪修尊者,极有可能就是眼前的天瞳! 那便是了,分身被灭后,外化期修士境界将倒退至初期,只待分身重新凝聚后,才能缓慢恢复原时境界。按仙门前辈所筹算,其分身应当不曾这么快凝聚出来,是以留在外化初期的可能性还很大。 而天瞳明面上看有外化初期修为,神识却强大到可令人仰叹的地步,恐怕正是因为实际修为境界更在谢净之上的缘故! 幸而他找来的帮手被限制在外,不然两人合力,对她确实是有些棘手了。 谢净专心于杀敌的时分,赵莼亦成功进入横臂裂谷中。 方才进入时,上方那矮小尊者的一眼,几乎叫她背脊为冷汗所湿,与面对上什么伏琊上人根本不可同日而语,仿佛对方喘口气都能将自己灭杀一般。 赵莼不假思索,迅速遁离那处,向着谢净口中的西南方向而去,在不知那人是否会突然发难的前提下,还是早些找到秋剪影为妙。 因谢净来犯,天瞳教中早已乱成一片,一道剑气之威,令得不知多少长老弟子殒命其中,眼下整个裂谷内到处是修士胡乱蹿走,寻觅藏身之处。见状,她行得更快,生怕秋剪影趁乱逃走,让今日无功而返。 教内西南处,实是一片乱石堆砌的石林,在黄昏将尽,长夜垂落的时刻,重重昏暗的黑影不断扩散而来。 赵莼兀地想到,也便是在灵真的一片石林中,她首次在其余修士口中有了名姓,过武斗,观大比,一路走到今日,成为剑君,成为三州年轻一代绕不过的天才。 她就在这里! 秋剪影,就藏身在这片石林内! 赵莼心中无端腾起这般想法,令她心口燃起一团熊熊烈火来,通身真元似乎沸腾了一般在丹田冒动。 石林掩映的昏暗中,一道剑气破空而来,撕裂了长夜降临前的过渡,如同一道警铃彻底将赵莼唤醒! 她挥袖将剑气挡回,碎而向四面迸射的余威,顷刻令几处矮石化作齑粉,烟尘霎时冒起,但滚滚而来的夜幕,较黄烟还让人视野一暗。 比起天剑台那日,她又精进了许多…… 或许再给她数年时间,便真的能悟出剑意也不定。 赵莼骈指竖起,立于口鼻前,念诀将长烬召出时,心下微微一沉。 石林内缓缓走出一道身影,步履从容坚定,眉目冷淡。 “你来了,”秋剪影面上竟少见地带上少许笑意,“重鸣说你实力不足,必不会至,而我却认为你一定会来。显然,是我想对了。” “赵莼,我记得你入灵真时,还是个没多大点的孩童,到如今竟也是有胆气与我一战的人了,”她下颌微微上抬,姿态却不是目中无人的傲气,而是不知想到了什么,满是怀念与戚然,“你走到今日用了多久,十几年,还二十多年?” “太快了,在大多数人望不见尽头的时候,你就已经走过他们终其一生达不到的地方。 “我少时以为勤奋与刻苦终能填平这些天堑,直至撞了南墙才知道,种子能长成什么模样,从埋入土中的那刻就已敲定,而后无论经受多少雨露,野草也长不成参天巨树。” 章五百二三 追击 “野草强韧,生生不息,草籽随风至,绵延千万里。而即便是巨木之苗,少时也会有风雨加以磋磨,中道枯折者不在少数。”赵莼每言一句,便逼近一步,言语铮铮,气势迫人,“仅为了踏临捷径,便截夺他人性命,终究不是正道。” “正道?”秋剪影冷然诘问,“正不正道与我何干,这天下修士何人不是被框条枷锁束缚,才行在正道上的,你自恃天资惊人,自然瞧不见普通人的辛酸,草就是草,树就是树,何故拎着什么风雨磋磨的借口,慰藉心中那点假仁义假道德。” 两人所言所语,落在对方眼中,大多都是个执迷不悟四字。 赵莼喟然,语气低沉,亦不知说给谁听:“不是仁义道德才为正道,正邪相分在乎于心,慎独克己者曰正,恣肆随心者方为邪,正道是在茫茫痴欲中守住本心,你的行径,自然与之相向而驰。” “故而我等,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怨由此中起,恨亦然。”她凭剑一指,剑锋越过昏沉夜色,直指秋剪影面门。 而秋剪影顾自琢磨赵莼口中不相为谋几字,忽而嗤笑道:“重鸣劝我不必杀你,若能将你生擒献与他背后之人,当是大功一件。但今日之局,除非以生死相破,否则不能解矣,你若自己上来寻死,我自当给你个痛快!” 两股剑鸣响彻长夜,凛然交锋的长剑,撕裂出璨灿碎光,裂谷中的人终于觉察到此处,不由连忙赶往过来。 重鸣隐于一侧,不住把目光往秋剪影剑上一落,霎时为其上的杀意所惊,遂暗道一声不好,知晓她今日必是想杀了赵莼了结以往之事,当下凌身跃起,就要前去阻挠。 四面八方赶往此地的人愈来愈多,而赵莼已然与秋剪影战入石林之内,目及人影绰绰,当机立断将掌中翎羽捏碎,只见蒙蒙青光自手中向外一扩,迅速便将整片巨大的石林笼罩起来,后续赶来的修士不明就里,接连不断地撞在禁制之上,身躯猛地弹回,尚不知发生了什么! 秋剪影见得此状,哼笑一声,道:“锁下一方天地的禁制么,只是不知道是阻了来杀你的人,还是阻了来救你的。” 她剑势汹汹不可阻拦,赵莼境界只在分玄初期,连连招架自是艰难,略作思忖后,便踏御剑气拉开二人间距,抛去一枚飞剑符箓。 对方与她斗法未曾使出全力,是以赵莼不能直接运转灵气旋涡,使出汲灵之术,还当稍作试探,谨慎行事。 飞剑符箓在空中焚毁时,自小团烟尘内爆出惊天剑光一道,凝就一柄略见虚渺的飞剑,虽不似真实飞剑那般凌冽锐利,但亦有凶悍杀机,不容忽视! 秋剪影眉头一挑,御剑将剑光当下,飞剑与其剑锋相交时,发出一声清脆铮鸣,令她微微愕然。不过不多时,这抹愕然便在她脸上化成讥讽:“我当以为你用了什么秘术神通,使实力突然暴涨至此,原是借了符箓之力,徒增可笑。” 赵莼并不答她,穿梭在石林之内,神识迅速将地形摸清,又连连抛出诸多飞剑符箓,使剑光如长虹破夜,生生阻下秋剪影追击而来的步伐。 妙符楼的人不曾说错,飞剑符固然奈何不了秋剪影,但也有阻挠干扰之用,数道符箓同发的情形下,她也不得不分身招架。 赵莼心神一动,复又将剑意铺开,驾临在飞剑之上,便如心中所想那般,飞剑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更猛增数分不止,且驭使更为灵动,犹如她自己剑气所凝那般! 挥剑将剑光逼退的秋剪影,忽觉手上力量微微一沉,面前飞剑竟更加凝练些许,带着一股熟悉的锐意。 她暗暗咬牙,哪能不知这 是什么。 当日天剑台她便有过一观,此股锐意正是赵莼成就的太乙庚金剑意! 剑道五境,以剑意境为尊,此境之强大,剑气剑罡莫敢匹敌,饶是她修为更甚许多,周身剑罡在触及对方剑意时,也有消弭化解之兆! 秋剪影心有不甘,立时也不得招架之法,只能下足了力道,以真元将袭来的飞剑通通震碎,她便不信,赵莼能以一时的符箓相斗,其手中符箓还能用之不竭不成? 青光界外的修士神识探不进其中,只能瞧见些剑光闪动,重鸣心知赵莼境界尚低,却不晓为何秋剪影还不曾得手出来,心下有些烦躁,但也不知如何插手其中。 杀了便杀了,就算不能活捉,把昭衍剑君的项上人头带回去,也能记功颇多! 赵莼神识一沉,看出身上符箓大抵还有双十数目,按照眼下抛出的速度,定然撑不了多少时辰,她脚下行得更快了些,在石林中寻觅着可令心中满意的地方。 这石林昏暗不似寻常地界,想来也是天瞳教弟子素日修行试炼的场所,而此般场地必有阵法设下,使得灵气分布有疏密之分,赵莼奔走不歇,找的就是阵眼之处! 兀地,她心中微动,下压真元往丹田一催,一口金乌火遂从指间冒出,灵动蹦跳几下,即脱手而去,奔向不知何地。 自打从河堰小千世界回来之后,金乌血火便安静许多,时常处于休眠不动的状态,又不忘在赵莼修行之际大口吞吃真元,以壮大自身,一来二去间,她便没去管它,今日欲要寻找阵眼,就将其祭了出来。 金乌火在前引路,赵莼则紧跟其后,数招之下,身上飞剑符箓亦是逐渐告罄,无了符箓的阻挡,秋剪影冷冷一笑,旋即便追了上来,她速度较赵莼更快,眼瞧着就要迫入近身。 就在此时,金红火焰猛地顿住,疾驰向下遁去,赵莼眼前一亮,心下暗道一声,找到了! 转身时分,秋剪影一道杀机迸现的剑气,径直从耳后擦过,赵莼只感嗡鸣声盈满脑中,惊得冷汗直冒,她不敢有失,直直纵身跃下,踏在一处乱石环绕的地上,一口将金乌火吞回丹田。:,,. 章五百二四 汹涌 赵莼脚下看似平平无奇,但又隐隐脉动着汹涌的气息。 落于秋剪影眼底,只觉她避无所避,连符箓也用尽,再难有抵御之力。 但她忌惮赵莼好歹是仙门弟子,身上必定有借以自保的宝物,仗剑与之对峙,心中亦是警觉。 秋剪影等了五六个呼吸,见对方始终站定如松,心下终是魔念腾起,杀机迸现,再不欲这般枯等,将手中长剑向上一挽,斩向赵莼项上人头。 而下刻风云突变,一股不可阻挡的气势自赵莼身上迸发而出,她体内仿若出现一张大口,将四面八方聚集而来的灵气鲸吞入内。 石林中本来丰裕的灵气环境,竟因此而显出枯竭中空之态! 灵气与修士,往往肖似鱼水关系,灵气枯竭虽不至于叫修士殒命,但久久处于这般环境中,带来窒息之感亦可叫人疯魔。 更消说境界越高的修士,对灵气需求的量亦是越大,秋剪影呼吸一窒,心中闷堵,因而好生不快,但石林阵法迅速运转,又有源源不断的灵气补充而来,方叫她能借以喘息。 赵莼双眼紧闭,丹田灵气涡旋不断转动,将入体的灵气拖拽而来,受元神之力的召引迅速化为真元,填入经脉穴窍,游走周天。 她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将石林内的灵气生生抽干数回,识海两枚元神同时施下镇压之力,几番要躁动暴起的真元,就乖顺地流入经脉中,赵莼思绪驳杂,庞大的灵气灌输使她肉身不断传来饱胀之感,她得细细甄别何时才算是极致,在爆体而亡之前足下灵气涡旋。 横臂裂谷内,浩荡灵气犹如泄闸洪水般,向青光封禁的石林内滚滚涌去,其上弥补的层云,受灵气涌动的趋势所改,呈现出旋涡之兆。 围聚而来的天瞳教弟子哪见过这般景象,一时不由瞠目结舌,交头接耳起来。 不知为何,重鸣心头一抖,略生几分慌张之意,眉头紧皱,不敢从青光上稍稍移神。 而石林中,赵莼猛地睁眼,感体内真元鼓胀再不能增,旋即神识降下,将灵气涡旋生生阻停,切断了入体灵气。 汲灵术带给修士的提升,似乎并不只在真元的量上,她微微一动,只觉耳聪目明神思更甚以往,而移动身形间,力道如龙虎扑来,渐有肉身成圣的气势,令周遭空气些微停滞。 秋剪影观得此相,知她实力大涨,许是施用了什么门中秘法,心下略有不忿,又御剑出手试探。 两道长剑一黑一白,皆宛若游龙,铮鸣声烁烁而来,二人心中都是大惊! 赵莼手腕抬起,轻松将袭来剑锋挡回,借势将元神一催,竟将泄出的真元缓缓凝滞,不像入体那般势不可挡,有驭使自如的趋势。 如此一来,便不会使得汲灵术早早失用! 至于秋剪影,则是实实在在地为这般力道所慑,起剑连退数步,按住心头讶异,方才思索起对付之道来。 依她所想,就算是昭衍门中秘术,也不可能罔逆天理,将赵莼实力拔高到如此地步,利弊同驱,对方既借着秘术神通短时内实力暴涨,那这变化定然也持续不得多久,必是要盛极转衰,直至竭力。 她胸中百般筹算盈上来,又见赵莼幽幽斩来一剑,行云流水,威势惊人。 七杀剑法第一式,破军! 剑如惊雷,撕裂出爆鸣之声,将周遭空气搅动拉扯,至秋剪影面门时,已然携着风云卷动的气势。 这一剑来得极快,秋剪影避之不得,当机立断选择正面招架,两剑交接,震出一股巨力向四野扩散出去,令茫茫石林摇动震颤,乱石穿空飞走,黄烟四起! 赵莼借势逼近,手腕转动几番,将勾连剑式打出,神思一定,悍然斩下! 七杀剑法第五式,贪狼! 在天剑台时,为夺下魁首,她一连修炼得有前九式,而斗剑会后,又逢突破分玄,定仙城诛邪等事,便将剑法先行搁置,等到了再次返回宗门,才在闷头修行的那五年中,将后续四式习得。 因有顾九留下的心得体悟,她距离剑意无为虽还很远,但七杀剑法却是实实在在臻至了大成之境,令邈月剑尊一时愕然。 秋剪影招架贪狼式时,已是双眉紧蹙,面色凝重,待之后武曲式、紫薇式,更是连连避退,险些叫手中长剑被震得脱手而去! 赵莼此时见她颓态初显,心中升起乘胜追击之意,一式武曲点在丹田,一式紫薇直取头颅,想的是就此了断,将她性命收去。 长烬锋锐难挡,剑尖从其眉心贯入三分,鲜血顿时迸发而出,溅在漆黑剑身之上,赵莼正要松下口气来,迫近的剑势却是一顿,只见秋剪影满面是血,一手握剑,另一手生生握住长烬剑身,将之从自己眉心中抽离出去。 她仿佛不知痛楚,但又面貌狰狞,因长烬实在锋利,阻却它的半个手掌,竟是就这般削落掉下。 赵莼凝神自顾,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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