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此届,道友可愿代劳?” 而锺蹊捋须大笑,末了点了点头,径直站起身来:“上届是道友你,这次就由小老儿来吧!” 他陡然爆出惊天气势,令身前二十人为之一震,后又心头鼓动。 来了! 剑道运势! 十六剑子并四位剑意境修士,每人都可由剑尊分下此物,从此剑道悟性增加,更易突破进境! 无论是净炁真晶还是灵雾,都是对本命灵剑有用,哪里比得上可以提升剑道悟性的运势来得珍贵! 不过这运势乃是天道所定之物,剑尊亦只是代行授予而已,故而每人所得之结果,又必然会有所不同。 本身悟性就高的,所得运势便会多上几分,若悟性较次的,运势亦会因此有所损减。 锺蹊剑尊大步流星,直接行至众人身前:“将右手伸出,待本尊检视一番,为尔等辨别授予剑道运势。” 天剑台届届如此,倒也不算新奇。 众人遂将右手平伸在腹前,任锺蹊一一来点。 其中以赵莼为首,剑道运势落于其掌心后,逐渐化为一只三足金乌,其形惟妙惟肖,甚是生动活泼。 但凭一眼,锺蹊剑尊也敢声称,这显化出金乌的运势之相,论强悍为他生平仅见。 章四百四四 暴露!遁逃! 530shu ,最快更新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他眼中异彩连连,看向赵莼的目光亦是颇有兴味。 前有斩天尊者,后有剑君出世,昭衍这几代的剑道真可谓越发兴盛,无怪邈月底气十足啊! 不过赵莼神色略微有异,登时在心中生疑。 自己所行剑道为太乙庚金,本命灵剑虽是有金乌灵纹,可剑道与金乌倒无更深联系,眼下凝出金乌之相,又是何故? 想到此处,她抬眼与座上邈月剑尊撞个正着,对方看着自己手中金乌,却是无甚惊诧,反是喜色更多。 这是何故? 待回宗后可细细问之…… 她将心落回肚中,复又观望起其余人来。 锺蹊渐行走至裴白忆身前,授予运势后,其掌心所现为一团黑红火焰,纵是不比金乌强横,却也气势慑人。 至于郑少游、楚筹二人又要更次之,为水滴模样与火苗之相,只可说是中规中矩。 不过锺蹊剑尊见此,当也微微颔首,剑道运势能凝出实形,便不算是弱了,连剑意都尚未悟出的十六剑子等人,应当就只得些虚无气息罢! 到底见多识广,接下来被授予运势的嵇无修等人,手中便不似先时四人那般有各种形态,只一团灰蒙蒙的虚相,大小不一。 其中嵇无修明显又优于旁人,他手中虚相隐隐约约有个影子,虽难以分辨,但到底比旁人多了个雏形,锺蹊见之,心中顿时也满意起来。 这般缓步走着,不多时就到了散修贾寻面前。 不过他并未立时授予运势,而是唏嘘感叹道:“自古散修不已,能以散修之身与大宗天才比肩者更是少有,你今日有此成就,确实极为难得啊。” 散修传承稀缺,良师难寻,往往比家族修士都更艰难几分,锺蹊剑尊看他,亦是在心中琢磨,这贾寻师传何人,才可以傲人之姿夺下十六剑子。 光幕外,看着剑尊驻足的俊秀男子险些心碎胆裂,顿时屏气凝神不敢动弹,在心头冲秋剪影狂喊道:“还不快遁走!!” 只不过锺蹊剑尊好似并未观出什么异状,顾自感叹道:“散修在天剑台中成名,上回还得追溯至两千余年前了,只不过那次结果震动两座仙门,竟是叫魁首为其得去,险些颜面大失啊……” 他不紧不慢地捻动长须,哪管看着这一切的男子惊惶至极,许久之后方才如梦初醒般哈哈大笑,将手指点在眼前人掌心上方:“说远了……还是来瞧瞧你所得如何。” 秋剪影掌心猛然爆发出赤红之色,与灰蒙蒙的虚相不同,虽也没有实形,但其中逐渐化出些许纹路,最后竟凝成一张泣泪的人面! 得手了! 她心中一喜,当即就要遁走。 就在此时,一柄长剑直贯而来,径直穿透了秋剪影掌心人面。 是长烬! 赵莼的剑! 场面登时生出变化,多数人都未反应过来。 然而此剑是赵莼击出,邈月剑尊见此,几乎是毫无怀疑地出手擒人,连着谢净也霎时行动! 这一动手,立即就叫邈月觉出不对! “此人身上竟笼着一层极为强悍的神魂之力,必是出自外化期的魂修,有古怪!” 便是起先未有行动的锺蹊,眼下也回过味来,无论是那诡异的人面虚相,还是此时展现出来的神魂之力,都昭示着散修贾寻身上有变! 两位剑尊出手擒拿,众人只以为轻而易举,不料那散修贾寻竟以金蝉脱壳一类的秘法,从口中吐出一道赤红长影,裹挟着得来的剑道运势就要遁逃。 而贾寻的肉身在长影脱离之后,登时就化作飞灰,尽数消散了! “邪魔道修士!” “有邪修闯入人族三州了!” 台下众修人心惶惶,一时间互相推挤难以平静,眼看就要生出乱象。 剑宗长老见状,当即出面镇压人潮,然而天剑台上,那道赤红长影却是已经遁出一玄剑宗! “好快,是魂修的神通!” 邈月剑尊心中惊诧,更是暴怒,若是叫这分玄修为的邪修从自己眼皮子底下逃走,她和锺蹊不光失职,连脸面都荡然无存! “锺蹊,还不快些!” 伴她一声爆喝,锺蹊剑尊大掌张握而出,从他手中授予的剑道运势,此时便也成为擒拿邪修所用之纽带。 而秋剪影遁逃之际,忽地法诀手中人面虚相爆出一股牵引之力,将自身不断向后拉扯,连带着遁逃的速度都慢上几分。 “还不快舍弃了那东西,逃命要紧!” 耳边传来男子声音,抬头一看,重鸣已然从客店中行出,面带焦急,催促她赶紧离开此处。 舍弃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剑道运势? 她委实不太甘心! 可若要葬身在此,也与秋剪影心头想法冲突。 不能再拖了! 重鸣已经唤出小像把在掌心,她只得从怀中扯出人面虚相,狠心撕扯大半抛出,下刻便拿着那仅剩十之二三的剑道运势缩入小像中。 两大剑尊已至,却见这突然现身的男子抛出一只血红大眼,汹涌的神魂之力眨眼爆发,城中无数修士并凡人尖啸着爆头倒地,不住痛苦哀嚎,生不如死。 此股神魂之力强悍无比,邈月与锺蹊都不由身形迟滞,意识涣散一瞬。 就趁这一瞬之间,男子身影霎时消失不见,与那散修贾寻好似从未来过这世间一般! …… 蛮荒古地,天瞳教。 一骨架高大的枯瘦老者本负手立于殿中,温声指点身前盘坐修行的年轻修士。 俄而,他身形一顿,气势猛然削减数分,更从嘴中沁出血意点点,踉跄数步,险些倾倒在地。 那年轻修士见得此状,登时目露急色,连忙起身将其搀扶:“师尊,师尊这是怎么了?” 天瞳老人眼中恨意弥漫,袖袍中双拳紧握,缓缓道:“我的神隐通天瞳碎了,你速去告知诸位长老,令他们赶紧凑齐灵材,供我炼制一枚新的来使。” “师尊不是将它给了——”年轻修士声音顿止,旋即心中明了何事发生,只怕那两人是在从三州遁离时被正道修士截下,这才将神隐通天瞳用去。 “这可是师尊你的本命法器,虽说我辈功法玄妙,能够不断炼制加以填补更替,然而用去时也会重创于您,”他越说越心中不忿,压低了声音道,“他二人身后的主上从未现身过,许是唬人——” “慎言!”天瞳老人高声喝止,目中满是忌惮惧色。 许久后,方才叹道:“告知长老后,你也顺便将他二人接回,蛮荒中危机四伏,不可令使者有失。” 他苍白面容上神情怪异,而后却终究未再言语一句…… 章四百四五 齐相议 530shu ,最快更新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中州,鹤照巨城。 此处为太元道派所辖,朗朗乾坤所照,海晏河清,仙道昌隆。 然而遥望天中茫茫云雾间,太元山门之内,却又是另一番凝重景象。 太元掌门姜牧,并施相元坐于左右主位,身旁一乌发白袍老者,精神矍铄,不怒自威,正是一玄剑宗掌门,沧合剑尊易长殷。 另有赤金袈裟裹身,脑后一轮展翅大鹏佛光相的佛修男子,坐于姜牧下首。 佛道修行中,以筑基为修行,后又有行者、入禅、禅定、舍利、金刚、罗汉、渡世、普照等境界与道家修士对照,不过因三千世界中道修兴盛,素日里仍旧以道修境界对他等加以衡量。眼前这一男子,便是佛修中的金刚境界,对应为外化尊者,加法号慈济,称之为慈济金刚。 亦是重霄世界中,金罡法寺住持。 而慈济金刚身侧所坐,为一花信之年的道袍女修。 她面貌甚是寡淡肃穆,眉间始终带着愁色,却是比佛修更似吃斋之人。 以其袖袍领口金纹所示,能知她为浑德阵派此代掌门,妙靖尊者应芙君。 至于妙靖尊者与沧合剑尊中间,便只得月沧门掌门,风霆尊者桂芷能够资格落座了。 她身形娇小,乃是个瞧上去约莫垂髫年纪的小童,脸颊还带了些孩童的圆润弧度,其身着赤红衣衫,乌发梳与脑后,盘成个简单发髻,若非双目中含带沧桑沉静,与寻常孩提倒是无甚区别。 此中六人,即代表着重霄世界内仙门大派尽数到场,伴着施相元与姜牧凝神之神情,不难知晓有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距邈月、锺蹊两位剑尊所回禀,当日邪修逃窜之际抛出的邪物,甚至令他们二人都恍惚一瞬,而剑修心神本就坚韧甚于其它,那邪物能有此效用,贫道以为,出自邪魔道魂修的可能性极大。”施相元思忖着开口,而后方见姜牧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见此,他便又从怀中取出一细颈净瓶,往瓶口处屈指一弹,那净瓶顿时应声而碎,一股绯红瘴气急不可待般从中窜出,在众人眼前凝成一团气雾。 “此乃当日两位剑尊,从开锋巨城中截留抓取的些许邪物气息,诸位可细细一观。” 那日邪物爆发后,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邈月、锺蹊二人,不过即便是由他们承受了绝大部分的邪物攻击,仍旧有逸散的少许邪祟浸染城中修士与凡人。好在见邪修逃窜,两人迅速转换目标,大力施为救助城中人士,这才令情况得以控制,最终多是伤患,少有致死者。 亦是因为如此,他们才能在城中即时采夺邪物气息,将之交予施相元与姜牧手中。 “且让在下一观!”风霆尊者桂芷惯是爽快性情,眼前听得邪魔道修士犯境,早已在腹中积下一堆怒火,而今见施相元放出邪物,便立时蹙眉出声,稚嫩面庞之上神色肃穆。 她小手一招,即从那团绯红瘴气中唤出一缕,浅浅浮在鼻尖。 待其颇为谨慎地嗅闻后,众人便见桂芷的面容猛地扭曲起来,露出厌恶与纠结之相,过了片刻才道:“确是魂修无疑……” 她顿了顿,复又思索了些许时辰,斟酌道:“不知各位可还记得,摘目手苏兴怀此人。” 此言一出,座中几人皆都露出惊愕之态来,妙靖尊者应芙君更是连连摇头,定声道:“当年苏兴怀欲要盗取我浑德阵派传承,早已被破元绞魂大阵灭杀,此事由我亲眼所见,他怎可能还有性命留存!” 摘目手苏兴怀,从前本为裕州某处中型城池内,苏姓修真家族子嗣,后拜得魂修为师,随其师长四处游历,却又因观念相悖之故,最终叛出师门,改换身份入了浑德阵派盗取阵法真传。 事情败露后,即为浑德阵派以护山大阵灭杀示众,以儆效尤。 他所修秘法,以夺取修士眼目为手段,故被称之为“摘目手”,只是此人虽为浑德阵派虽杀,却留有诸多疑问未经解决。 其中最为令人不解的,便是苏兴怀身为魂道修士,为何对阵法一道意动,甚至敢直入仙门大派动手,其身后究竟有何倚仗,到最后也是不得而知。 如今骤然从桂芷口中听得此人名姓,应芙君登时便难以置信。 “苏兴怀死后,各派皆加重了对魂修的防备,其手段也递交我等知晓,在下敢肯定,这邪物气息与当年的苏兴怀如出一辙,大有可能就是同一物什!”众人惊愕之中,桂芷又更加肯定地道出后续几句,表情坚然。 座中一时静默半晌,又听沧合剑尊易长殷发问: “那苏兴怀死时是何境界?” 应芙君登时答道:“真婴大圆满! “且他在我派潜藏更不止数百载,贫道还不曾接管此界宗门时,他便已经久在门中了。是以真婴之后,苏兴怀又领了长老之职,这才能够接触到我派阵法一道的真传典籍。” 易长殷闻此,只得长长一叹:“那邪物能影响到剑尊,苏兴怀必然已远远不止真婴境界了。” “但距他死时到如今,亦不过百载岁月,突破尊者那还可说是修行有成,而想要动摇剑尊,便是魂修,也得要外化后期吧,这如何可能!”应芙君面上愁云更为浓重。 “如何不可能?”姜牧以手抚膺,将心中想法娓娓道来,“要是能有在贵派护山大阵底下活命的能耐,短时使实力大增对其来说怕也是小事一桩,不过——” 他话锋一转,正襟危坐起来:“贫道却不以为他是后来机缘所致。 “若从一开始,这一切就在他的布局中呢?” 姜牧理了理思绪,又道:“无论什么苏家子嗣,还是魂修师长,皆乃他捏造而来……苏兴怀此人,只怕根本就是一具外化分身!” 桂芷的眼睛霎时亮了起来,惊呼道:“若本就是尊者之身,就可解释他为何能蒙蔽宗门检视,与在阵下活命之事了!” 就算分身破灭,本身亦不过是受到伤损,不至于亡故当场,若是以此为代价,换取仙门大派传承,只能说是一本万利! 座中几人心底猛然生寒,皆有肃清宗门之念冒出。 许久后,又听施相元道: “苏兴怀之事,探查难度不小,极有可能须深入蛮荒,偏如今禁州异动连连,我等无法轻举妄动,便推后再议…… “那两名混入裕州的邪修呢,可知是何底细?” 章四百四六 如何上界 530shu ,最快更新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那男子还不知晓身份,倒是散修贾寻有了眉目。” 沧合剑尊按了按额角,眉眼间带了些许郁色。 “他本是中州人士,约莫月前开始没了踪迹,许是在那时就为邪修所杀,将其肉身制成了躯壳,借以隐藏那邪修女子。” 听沧合剑尊言过,应芙君若有所思,旋即信然颔首:“当年苏兴怀手中确也有一门祭炼肉身躯壳的邪术,可短时容纳修士神魂,不过与夺舍之法不能相较,只堪堪能用两三月余罢了。” 她顿了顿,又问道:“既如此,那邪修女子可有什么说法?” 说到此处,沧合剑尊忽地往施相元方向一睨,大手将案上茶盏一捏:“其人讳作秋剪影,与我派弟子江蕴,和昭衍小剑君关系不浅。” 众人遂一齐抬眼向施相元看去,他瘦削面庞上波澜不惊,瞧上去倒是并无什么疑难之色。 许久,他们方听见施相元开口:“此事我已问询过赵莼,旧时在小界中,她与江蕴曾为同门,皆拜入一处名为灵真的宗门内,邪修秋剪影则为灵真派长老,交集倒说不上多么密切。” 这世道正邪两立,凡沾染上邪修一星半点的,恨不得直接割席了干净。 故而施相元先是阐述了三人间的故旧,复又直言他从赵莼口中问出的往事:“甫时灵真与一蛊术宗门有隙,待门中唯一的分玄修士故去后,便为那蛊术宗门所灭,其间弟子死伤无数,长老更是尽数陨落……唯秋剪影事前叛宗而去,还得了前掌门一身修为,如愿突破下境。” “原是欺师灭祖之辈!”桂芷登时面露讽笑,语气尤为不齿。 “那灵真前掌门非但是其师长,且自幼时将其养大,说是视如己出也不为过。”沧合剑尊在此中年岁最长,阅历最深,诸多血亲相戮,师门反戈的事见过不少,却也不由流露几丝愠色。 至于他如何得知此事,自是江蕴回禀得来。 “不忠、不义、不孝,罔顾人伦。”姜牧冷冷道。 座中气氛一时端凝,施相元抬掌抑之,又言:“此些都乃恩仇相关。” 他从袖中抖落一枚玉简,敲在光鉴如镜的桌台面上,那碧波一般的台面立时浮现小字重重,供人查阅。 “诸位请看!” 众人遂微微前倾,观得台面小字后,顿时凝眉正色,展放怒颜。 “好哇,只因自身灵根不足,便大肆屠戮其余弟子,甚至连同门师弟的性命都给要了去,若非我重霄中正道兴隆,只怕来了上界她也不会甘心罢手!”桂芷重重往桌台上一拍,小脸气得酡红一片。 “我看她未必就此罢休,蛮荒古地修士数量也是不少,若加以施为,还是能够得以大用的。”姜牧语气嘲弄,一双冷目扫过台面上那《换日盗灵大法》,又摸了摸下巴道,“这法门颇为浅显,可其中要旨却又触其修士修行之根本,寻常修士绝无创出此法之能!” “嗯。”施相元应了此言。 “赵莼所处的那处小界,曾也天路断碎,失落许久,只是还未等我辈探查到具体位置,便由六翅青鸟族青栀神女亲自破了天门,续上天路,赵莼与江蕴等人应当也是为她所接引上界。” 六翅青鸟族! 青栀神女! 众人除早已得知此事的姜牧外,皆不由目露震惊之色。 旧时仙神传说中,三千世界未创,万民皆行走在蒙蒙天地间,不知昼夜,不晓人伦,即便成就不死不灭的仙神之位在身,也无法飞升天外,后得万族仙神齐力,终于创造三千世界,才得以顺利从此界中脱身。 而天妖中,更是以金乌大神舍身为日,玉蟾大仙舍身为月,令三千世界从此有昼夜之分,阴阳开化。所以今朝天妖种族内,凡与前二者有血缘牵连的,地位皆极是尊贵。 施相元收入座下的金守善前身,曾为六眼金蟾,而六眼金蟾一族的妖祖,昔时曾在玉蟾大仙座下听其教诲,又借着这一层关系,在外自称为月宫门下,这才有施相元口中,其族地位非同一般之言。 不过要与六翅青鸟族相比,怕是落下太多! 金乌大神与祖凤此般的万禽之祖不同,其生于混沌,并无后嗣诞下,当年舍身为日后,遂口吐三滴精血,分别化作六翅青鸟、金羽大鹏与重明神鸟三族,各自传承金乌大神三门神通法术,每代又选出一位日宫大帝,身领统率三族之责,连两大仙门也不敢轻易得罪。 是以六翅青鸟一族,实乃金乌大神直系,远非其余种族可比! 而此代日宫大帝,虽出自重明神鸟一族,但因金乌三族一向不分你我的缘故,按辈分算来,青栀神女还得唤其一声叔祖父,关系自是十分亲近。 座中众人实论身份,也没有哪一人能与她平辈论交的。 故而才露出惊愕神色来。 “青栀神女缘何为一小界破开天路,便先按下不表。”施相元神色一整,拒不言它。 众人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当年这位神女当庭触怒日宫大帝的奇闻曾在上界通传,最终竟也不了了之,其手段遂也可见一斑,且人族与天妖关系一向暧昧难明,诸多事情自然也不是他们这几位外化期修士能肆意妄言的。 “然而据赵莼所言,这秋剪影应当是先她等一步上界的,既无天路相通,就只有上界接引了!” 姜牧亦随之出言道:“我与无涯以为,她身后之人,当也是传授这换灵邪术者。” 施相元道号无涯,姜牧口中的无涯自也是指的他。 “可会是苏兴怀接引她上界?”桂芷忍不住发问。 但旋即便被应芙君所否:“苏兴怀外化分身被毁,算算时间应当还未能复还回来,那小界天路断碎,他根本没有接引之能。” 众人神色不由更为凝重。 第二位外化尊者! “我等可要去问问青栀神女,她那时正在下界之中,或许对此有所了解?” 这回否决此言的成了施相元:“金乌三族虽表中立,但到底也与我人族正道相交往来已久,对邪魔手段更是眼不着砂,神女若早有察觉,即便不亲自动手,也必然会告知我人族一二。” 气氛顿时又陷入沉闷中去…… 章四百四七 终有一战 530shu ,最快更新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无论是秋剪影,还是其身后隐而未发的陌生势力,甚至连同苏兴怀之人,眼下都没有彻底连根拔除的便利之法。 加之禁州邪魔蠢蠢欲动,三州内人族宗门又渐有太平年间的骄矜之气,座中众人心头,一时只剩下风雨欲来的愁闷之感。 施相元默然将几人神情扫入眼底,沉声出言安抚道:“重霄安定已久,人族实力底蕴深厚,眼前不过是兴衰更迭常有的乱相,我等只需牢牢把住大势于手,便无须心忧那盛极必衰之理,天行固然有常,但我辈修士从来遵循人定胜天,何故要因此烦忧,平白乱了心境!” 他平地一声大喝,为众人驱了愁云,而见座中气氛稍改,施相元方才又道:“为今之计,邪修与禁州之事须得谨慎处置,最要紧的是先安内,两大剑尊回禀之言句句肺腑,若人族正道先有了离散嫌隙之心,将来正邪一战必生大乱! “裕州上下宗门便交由一玄剑宗管制,琅州由月沧门监察审看,至于中州,则由太元一力督管,除却各般隐秘异怪外,更着重下手根除邪修痕迹,至大战将起时绝不留一丝后患。” 苏兴怀一事,也是给他们敲了个警钟,仙门大派往日自诩实力强劲,令邪修不敢触犯,可也是这般狂气,才滋生出了潜藏在阴影中的暗手来,众人眼神相接,顿时又心领神会,只怕最近各家宗门内都会上下肃清一番了。 “还有散修一事。”施相元不由深深一叹,这也是修真界长久以来的固有矛盾了。 宗门修士有师门传承,散修亦然,甚至有散修强者广收门徒,徒子徒孙如同枝叶般在三州蔓生出去,可与小型宗门比肩,加上他等趋利而往,为保自身环境不被宗门修士挤压,还集结出散修城、散修盟之类的势力,牢牢扭成一股绳,令人轻易不敢触其霉头。 “往日我等从不插手其中,只是如今到了不得不管的时候……金罡法寺身为佛门,不好参与道修争端,慈济道友只放心守好三州边境即可。”佛修手段对邪魔有甄辨之用,边境隘口向来由佛修布设勘察,不可轻动。 “浑德阵派倒是时与各处城池往来……此回便由我派主理,贵派加以协助,一齐将散修势力收拢,上下排查干净。”施相元观得应芙君欣然神色后,便顺势敲定所言。 浑德阵派长老与弟子皆乃阵法好手,素日里常会承接各处城池、宗门阵法的布设、修缮等工作,亦是因此缘故,乃是仙门大派中,与散修来往最为密切的一宗。 施相元正是看中了此处,方才令浑德阵派加以协助。 如此便有昭衍以强硬手段震慑,浑德在旁怀柔相待,软硬兼施下,收拾散修势力自是手到擒来。 仙门大派以昭衍、太元为首,而姜牧素来就不理事,且事关禁州邪魔,边境又把握于昭衍手中,今日由施相元布置各宗任务,正是情理之中,也是经年以来的习惯。 众人顾自颔首,皆领了职责下去,便听他言道:“另外,那秋剪影之事,赵莼为昔日灵真派遗徒,两人之间恩仇因果不浅……便令她实力增进后,自行了断罢!” 他讲此事时,抬眼看向沧合剑尊,毕竟江蕴亦是灵真遗徒之一,不可不顾忌他之想法。 沧合剑尊心中了然,当即就道:“那日是赵莼先行辩出秋剪影身份,且据江蕴所言,昔年灵真掌门也对她有赠剑之托,两者间无疑是赵莼因果更深,便如无涯道友所说就是。” 了断因果,可从中得取回馈,这对赵莼和江蕴都是一番机缘。 不过赵莼有灵真掌门托付,了断之事自是她去更为名正言顺了。 施相元顺势应下,众人各自商讨几句细节之处,便才散去。 …… 却道沧合剑尊前脚刚离太元,便从底下听闻了谢净再次离开人族三州的消息。 上回还言道是去幽州拜访旧友,这回竟是毫无表示,径直离去了。 而想到海外幽州,沧合剑尊的神思又不免略作偏移,到了青栀神女身上。 当年触怒日宫大帝后,没过多久她便从大千世界抽身,到各处小界周游,若说两者间没有什么关联,旁人也是委实不能相信的。 何况六翅青鸟族在金乌三族内声讯最少,司掌的一门神通更是补天之能,这位神女还素有通晓来去之事,算无遗策的美谈,亲自下界补全天路,还接引一干修士上来……真可谓疑点重重! “徒儿,你可莫要搅入其中去啊……” 沧合剑尊深深叹气,只道谢净如今越发恣肆任性起来,他能加以牵制还好,像如今不在身边的情况,他也不好插手其中。 …… 昭衍仙宗,无溟天府。 自天剑台结束以来,赵莼便在此处潜修。 只可惜这几月心境难平,修行所得甚至还不如先前一月之功。 每每将要入定之时,秋剪影掌心的那张人面便会浮于脑中,令她心头攒动,久久不曾平静。 饶是那人面分外扭曲,只能观出个五官形状,赵莼也立刻认出了他。 灵真掌门之徒—— 郑辰清! 当年秋剪影叛逃离宗,将他一齐带走,往后便再没听闻过他的消息。 再加上昔时玉简中所述,更不难猜出郑辰清早已被她盯上,最终遭其毒手。 更替灵根,他是最后一步,亦是关键一步。 他既已身死,即意味着秋剪影改换灵根的大业已成。 她心肠之冷硬,赵莼便是早有预料,也不免为此毛骨悚然。 “掌门赠我归杀,我亦对苇叶祖师有过承诺,今日因果牵连,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赵莼看得分明,这般强力的因果孽力,若是自己不亲手了断,来日必是无法点化道中,突破真婴的。 她是这般,秋剪影亦然。 “这一战,越早越好!” 修士入魔,实力大增,何况秋剪影还是剑修入魔。 叛逃灵真那日她就已进入分玄境界,且还取得紫罗琼枝在手,分化了三种异光中的回转生灵宝光,实力更因此强过寻常分玄。 赵莼心中警醒。 她必须早日进境,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章四百四八 新旧之法 530shu ,最快更新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赵莼这数年来虽是重于剑道修行,但对修为境界并未生有懈怠之心。 故而境界之上的修行,仅是速度放缓,却不曾停驻,时至天剑台论剑那日,她丹田内道基早已圆融,破入凝元大圆满只是早晚之事,偏又正好借百里江照破除心魔一事进入顿无状态,便水到渠成有了突破的机会。 如今剑道境界在第二重求败业已稳固,就应当改念到境界修行之上,不然两者不平,偏颇成了瘸子,一样走不远路。 她笃定心神,散了种种杂念。 秋剪影的确是非除不可,但必不能因此生出烦闷急躁之心。 急则生乱,若突破成为心中执念,反不能成事。 念此,赵莼双手自两膝收起,足下使力,即从蒲团上站起身来。 她修行所在的院落,位于无溟天府西南处,周遭引了潺潺流水淌过,草木花鸟布置得尤为雅致,又因是掌门洞府的缘故,弟子与侍者不敢轻易走动往来,故而极为清静,加之布设了重重小阵,便越发适合清修起来。 赵莼是近年来才至无溟天府修行的弟子,从前此处居住的是关博衍,待他点化道种返回主宗后,这地方便彻底没了人。 施相元身领掌门之责,又要监管人族三州,实际上少有清闲时刻,也经常不在洞府之中。且主宗弟子下界监管宗门,往往以两百年左右为期限,这对于外化尊者悠长的寿命而言,只能说是沧海一粟,是以他们不会在下界内广收门徒,除非是像关博衍、裴白忆这类天资奇绝者,方才会使他们为之破例。 所以施相元门下亲传,就只得关博衍一人,至于座下弟子、记名弟子等,虽是有过几个,却也只是听其教诲,为其门人,数目算不上多。 如今在打理无溟天府的,便是这些不大紧要的弟子。 赵莼方从院落走出,就正好与金守善撞了个正着。 他作为施相元新收的座下童子,有着数千年阅历,所塑身躯又是从前洞府灵树,对无溟天府上下了解便因此深刻许多,近年来在此中协助弟子们管理事务,颇有几分手段。 “剑君出来了!”金守善语气有几分惊讶,毕竟距赵莼入定闭关才没过多久,“可是有什么需要吩咐下去的?” “哪敢吩咐道友。”赵莼与他客气一句,心中微微一动,上前问道,“不知道友现在可得空?” 金守善面上霎时染上疑色,思索片刻即道:“才得了孟前辈嘱咐,要去百务居请阵修来修缮西北角的聚灵阵法,”他顿了顿,像是在心中有所斟酌,后又开口道,“不算什么急事,剑君若有事相商,贫道传讯托人前去也是一样的。” 语罢,他手上掐了个法诀,即见一道遁光从指间飞出,下刻便含笑道:“贫道已托人行事,剑君但说无妨。” 态度很是和气,却并不低微。 想来也是,金守善自上界以来,忽闻强者云集,分玄修士在此中不过尔尔,且又在施相元手下办事,自要改了先前养尊处优的大妖姿态,然而又因有过数千年阅历,纵使久困于一隅之地,也不会似寻常人般露出谄媚之容,甘于低下。 赵莼心中了然,知晓今日是自己有求于人,便更为温和地迎了他进去。 待两人入坐后,才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剑君是想询问突破分玄之法?”金守善双唇抿起,显然是陷入思索之中。 赵莼却不置可否,直言道:“仙宗功法上乘,突破分玄并非什么难事,在下想问的,是三种分玄异光。” 原来如此。 金守善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实不相瞒,在下出身小千世界,那小界与河堰相似,天路亦是断碎许久,当中修士修行到分玄境界便到了尽头。”赵莼一面回忆横云世界中的旧事,一面想着博闻楼诸多记载,“也是上界以来,在下方才知晓,所谓三种异光,在重霄中又被称为旧式分玄之法。 “今日各派弟子所采用的,却是有上中下三品之分的新法,许是在下那方小界失落得过于久远,未能跟上此些法门的革新,便因此想来请教道友一番,看河堰世界中有何种方式,道友又有无想法?” 金守善机缘巧合之下,已过足足八千余寿数,就算将重霄世界中的分玄修士全部拉上,对此境界的了解也不及他一人,故而问他也是最为合适的。 果然,他微微颔首,对自身修行亦是颇为自信:“贫道虽修为境界浅显,但数千载来困于分玄,诸多细处确已琢磨深刻,剑君要问,贫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赵莼露了倾听之态,金守善也不敢过于自恃,立刻开口道:“不瞒剑君,贫道在上界之后,亦是翻阅典籍无数,发觉许多修行道路与小界相比,早已有所变革,不敢大多都是大同小异,像剑君那方小界一般,还沿用着旧法的情况,还是闻所未闻。” 赵莼引以为然,心道按此说来,横云世界失落的时间怕是要比河堰还要久些,传闻中万载前神泪碎天路一事,实则还得往前推移许多年份。 “贫道比对了新旧两法,以为此种变革,正是为了丰富修行路径,增强天下修士实力而来,”金守善将心中揣测微微到来,“旧法中,以三种异光为上上之选,除此以外,所化真元之光再无上下之分,都是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普通元光。” 分玄境界,以真元化光,道台开始承载神像虚影为标志。 而这真元化光,便被称之为元光。 “可新法出世后,元光即被人为分作上中下三品,再加上仙道前辈们对功法的改良,使分化了上品元光的修士,已然不次于先时的三种异光!而旧法内的普通元光,便成为了下品,这样就算修士无法修成三种异光,也有中品上品两等可以追求,整个修真界的实力更因此大涨。” 金守善面色极为认真,可见对赵莼也是倾囊相授:“这实则是因仙道昌隆兴盛到了极处,旧法三种异光,已经极难成就了!” 他冷不丁抛出一句惊雷来。 章四百四九 心有决定 530shu ,最快更新她是剑修最新章节! “三种异光中,回转生灵法光须得以无上灵物来助,大御天地玄光则是以天地自然之力所化,至于造化神通法光,此种记载最少,贫道也仅是一知半解,不过大抵知晓是重在那‘神通’二字当中。 “旧法推行之时,天下修士无不以三种异光为至极追求,灵物被摘取一空,天地自然之力也因修士请取过多,屡见萧条,”他话锋一转,问道,“剑君可曾见过镇在每座城池的人族三碑?” 遂又不曾赵莼应答,便直接道:“那便是为了镇压天地自然之力,不允修士为了自身修行,剥夺天地自然之本了。 “后来又推行新法,论强度,上品元光并不输异光,修士们便更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求诸于天地了。” “那可以凝聚回转生灵宝光的灵物,是真的绝迹了吗?”赵莼追问道。 金守善迟疑地点了点脑袋:“天底下能被称之为无上灵物的,左不过就那么几种,还得合了生灵二字,像是被称为‘地脉之亲’的紫罗琼枝,有“天河宝物”美名的岫灵玉髓,这两类都是最容易凝聚宝光的灵物,成功几率能有九成九。 “何况二者功用还远不在此,无论炼丹还是炼器,皆有大用,光是以此来突破分玄,未免暴殄天物。” 赵莼闻之,更觉唏嘘。 横云世界不像重霄,修士眼界受困,又不得人族三碑镇压天地自然之力,甚至连仙道本身都有衰颓之态,在没有新法可用的情形下,追求三种异光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且不知是否是走至末路,有回光返照之态,小界内紫罗琼枝、岫灵玉髓等物皆有过出世的记载,并不曾完全绝迹。 而就算不用灵物突破分玄,修士也会大肆请取天地自然之力,一来二去之下,凝聚异光在身的修士虽是数量稀少,却不像上界一般完全成为旧谈。 可要返回横云一趟? 想法一经浮现在赵莼心头,便被她毅然否决。 天妖尊者已为横云续接天路,这数年里,重霄修士必然已鱼贯入内,搜刮其中宝物,且为保小界不凋零毁灭,上界定当全力施为稳固此方天地,此时进入其中请取天地自然之力,无异于和仙门旨意对着干。 更何况她如今才凝元境界,入内后须得经人接引,才能再次上界,横云世界内也非十足安定,贸然离开宗门庇护,怕是不美。 不过此些都是额外的考虑,真正令赵莼想法坚定的,还是金守善那句“如今新法修成的上品元光,并不次于三种异光”,既如此,先不妨取得上品元光之法,以之兜底,再行考虑其它。 委实说,赵莼如此执着于三种异光,不外乎是从前秋剪影得了一株紫罗琼枝,自己一旦想到此处,便被类似于不甘人后的心思所裹挟,觉得自己一定要胜过于她才是。 对此,赵莼不由打了个激灵,霎时警醒起来。 从前许久不曾听闻秋剪影音讯倒还不觉,天剑台那日见了面后,这恩仇之念便越发强烈,以至于动摇心神,心境难安。 于心中默念几声戒骄戒躁,她遂起身送别金守善,今日想问的也问询得差不多了,新法在博闻楼中更是记述得十分细致,只需借来观阅即可。 怀着这般想法,赵莼复又径直往博闻楼去了一趟,在放置分玄期诸多典籍的地方静心坐定。 “分玄新法是以修士所修功法为基本,故而我所要寻的——” “在这里!” 她挥手招来一卷玉简,其上所书的上品元光之法正合了自身修行的《赤阳真典》第七重,造分光一说。 赵莼细细读之,便知以《赤阳真典》为基础凝聚的元光,至少也是中品,且若有十成的弟子借以突破分玄,其中凝聚上品元光的弟子数目也能达到三成之多,由此可见昭衍功法上乘完善,非寻常宗门可比。 “正因功法之改良,导致可与异光相较的上品元光,不再成为常人难求的空中楼阁,而天下修士也不是固步自封之辈,既有新法可学,自然就不必绞尽脑汁追求异光,以至于平白耽搁修行。 “如此来看,即便没能修成异光,也不至于像从前那般,直接沦落至下品元光,合乎金守善所言,大涨了仙道实力。” 她轻放下玉简,凝神入定,缓缓感受真元在体内流动游走。 然而不多时,便神色迟疑地睁开了眼。 “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自己凝聚上品元光一事,并不像玉简上所说的那般颇有难度,甚至有些过于简易了。” 赵莼内视丹田,能见到灵基液池上一轮熠熠生辉的圆日,随着自身修行越发精进,连着灵根也变得灵性十足,气势迫人起来。 她心念一转,就知道为何自己会浮出那般想法来。 大日灵根已成,踏上大日之道几乎可说是必然之事,便是素日里修行《赤阳真典》,也是一路顺畅,毫无桎梏阻塞,在早已成就大日真元在身的前提下,顺着《赤阳真典》凝聚上品元光,自然毫无难度可言。 只是这样的话,赵莼却反而不愿施行新法了。 “无论是当年决定拜入昭衍,还是下定决心修行庚金剑道,甚至冒着生死之危采夺净木莲花圆满灵根,所求无不是为了追寻我道的极点,今日若以《赤阳真典》凝聚上品元光,突破分玄自是简单至极,更用不去多少时间。 “但上品元光明显不是我的极限,甚至只可说是中规中矩之策,落得平庸中去……” 此番想法若是为他人所知,必是要心生惊诧,乃至怨怼的,天下修士求之不得的上品元光,便这般被赵莼贬为平庸之流,不可谓不狂妄。 然而赵莼忧心之处更远不在此。 “这就好似当初寻材铸剑一般,一步退就是步步退,来日突破分玄后,未必不会后悔今日之举,而一旦心有不豫,道心就再无法坚定……没有必要为了早日突破而求个将就二字!” 她毅然合上玉简,将其归置原处,下刻便行出博闻楼。 心念一动,起往照生崖后,才知柳萱的请帖已然递来多时了。 章四百五十 再见柳萱 离了终年无雪,却难离霜冻的天极城,方至白垣城外烟溪岭。 上回相见,乃是柳萱亲自前来,故而栖川门虽是依附于赵莼门下,但她自己倒是首次到来此宗。 距柳萱所言,收复栖川门时,门下不过仅剩一名女修,而今赵莼御剑下落,所见山门已然壮大不少,一眼望去,重重建筑依着低矮丘陵而建,间植松林成烟,潺潺溪水从中经流,不时有身着青色衣袍的弟子行走其间,或相视谈笑,或并行无言。 不过大多实力低微,以练气、筑基两类境界的弟子为主。 不难看出是起步不久的新晋宗门。 赵莼几个跃步,便到了栖川门山门前,其样式中规中矩并不显眼,两侧各摆放了一尊禽鸟石像,也不是六翅青鸟,只是四象中的朱凤,许是因人族宗门常以四象神兽为镇,柳萱便从了这个规矩。 烟溪岭中并无大型宗门存在,甚至连三流宗门也够不上,只算不入流之等,便是一派掌门长老一般的人物,亦不过分玄凝元修为。 是以赵莼的到来,无疑令栖川门产生了些许骚动。 方向前行了两步,便有弟子面带疑色地走上前来,轻声问道:“不知尊驾今日亲临我栖川门,可是有事?” 此人筑基修为,气势稍显薄弱,根基却夯实得不错,假以时日,成就凝元不是问题。 赵莼默然一扫,便于心中得出结果,正是栖川门刚刚起步的时候,像眼前这人一般的弟子,应当也颇受看重了。 于是应道:“昭衍赵莼,应贵派掌门之邀,前来会见。” 赵莼! 此乃剑君名讳! 那弟子心中打了个激灵,想到宗门正是依附在眼前人的名下,旋即毕恭毕敬地将她迎入门中,领路向掌门洞府而去。 留一旁观望的诸多弟子如遭雷劈般,愕然立于当场! 数月前,天剑台论剑结束,昭衍剑君直夺魁首,击败了成名已久的太元道派寂剑真人。 这事无疑令她声名更盛,广传人族三州,许多修士亦是第一次瞧见此代溪榜榜首的英姿,因此万般感慨。 一骑绝尘的强大! 令榜首之下,无不望尘莫及! 掌门更以此架势趁热打铁,一力降服三座宗门,而今的栖川门,在烟溪岭中业已吞下三分之二! 他等皆与有荣焉! 不管栖川门弟子如何作想,赵莼跟着领路弟子,渐已行至柳萱所在的折花居。 虽以折花为名,偌大洞府中随处可见的,却是青翠树木,与茵茵碧草。 当中凿出一汪清澈池水,上驾雕花石拱桥,也就在池水中,方才植种了些许粉白莲花,亭亭净植,香气浅淡。 那弟子未经传召,不敢随意入内,便帮忙通传了洞府中的人来,后满怀惊喜地接过赵莼作为感谢的一小瓶灵丹,这才翩翩离去。 谷帼而洞府中迎出的,是个模样秀丽,身形娇小,穿着藕色袄裙的少女,亦不过筑基修为,见到赵莼还带了几分惶恐忌惮之色,轻声道:“可是剑君到了,掌门令我来接您。” “正是,且引路罢。”赵莼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从少女身上觉出了些许与其余弟子的不同。 她自从进入剑意境界后,五感与神识皆强大不少,寻常事情能够轻松洞悉,眼下心中微动,就知道了这种不同出自何处。 少女行走时婀娜生姿,步履虽有几分匆急,可韵律倒是十足,令赵莼不由想到音修一类的修士,而她周身气息又与柳萱有数分相似,并非是相处过久染上的,而当是功法有异。 怕是得了柳师姐看重,另又传授了功法! 赵莼暗暗得出结论。 “你是掌门的弟子?” 少女没料到赵莼会和她说话,登时慌忙地回过神来,连忙答道:“蒙掌门垂爱,这才在其门下做了记名弟子。” 赵莼得了回答,便轻“嗯”一声,心头倒是有几分讶然。 纵是记名弟子不比亲传,甚少有师长会倾心培育,可柳萱到底身份特殊,修为也不比归合、真婴境界的修士来得高深,会在此时收下记名弟子,着实令赵莼些微惊讶了一番。 至少于她自己而言,若非修行有所成就,必然不会轻易收授门徒,对此思虑良多,也是怕误人子弟。 暗自思忖间,已然行过不远,柳萱娉婷身影渐浮于眼前,赵莼便又从臂环中取了枚澄净的水玉出来,递与少女手中:“算起来,我当是你师叔一辈,此物有防身之用,便当做是见面礼了。” 师叔? 少女不由露了疑惑,见推辞不得,又诚惶诚恐地接了水玉,脆生生应道:“多谢师叔。” 这才怯怯望了眼走过来的柳萱,随后乖巧退下。 “到底是仙宗弟子,底气不比从前,出手也阔绰起来了!”柳萱语带笑意,眉眼柔柔。 赵莼应她:“从前开炉练手所得,不知不觉攒下一大堆来,留于自己手中好似鸡肋,便赠给师姐门下弟子当个耍件了。” 这话也确实没错,她铸剑前忙于提升炼器手段,开炉炼制了许多法器,其中七八成都交由沈青蔻出售换做收入,便是余下只适合低阶修士使用,凝元境界看不太上的寻常法器,都积攒了几十上百件。 方才赠予少女的水玉,灌注真气后,可凝聚水盾一重,抵御高出自身两个小境界修士的全力一击,对于低阶修士而言,是极为合用的防身法器,自行购买也需不少钱财。 此也是因对方只为记名弟子之故,若她乃是柳萱亲传首徒,赵莼就要细细斟酌,该以何物为见面礼了。 “师姐突破分玄了?” 赵莼抽出思绪回来,定睛向柳萱一看,其绰约身影周遭,有一层浅浅淡淡的光晕,正是真元化光,进阶分玄的征兆! 见她噙着笑点头,赵莼又问:“何时的事?” 柳萱答道:“你得了魁首的那日,我正好出关,未能看到你与寂剑真人一战,实在可惜。”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赵莼引入殿内:“因你得了魁首,声势大涨,我又正好破入分玄,之前尚在负隅顽抗的三处宗门这才俯首称臣,甘心为我栖川门所统率,啃下这些硬骨头,剩下的那些便不算什么了。” 章四百五一 相议横云 若是借助以随行而来的两位真婴修士之力,荡平烟溪岭自然轻而易举。 可是这般行事,非但容易引起仙门注意,还会致柳萱全无历练之机,思来想去后,她便安心经营起宗门来,意图逐渐将烟溪岭蚕食殆尽。 此中未有分玄修士的宗门,要拿下当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只是门中有分玄坐镇的几处,眼瞧着柳萱修为低微,便不大愿意俯首陈臣。 一来二去又逐渐察觉栖川门背后的强者出手不便,数年来竟消减了不少忌惮之心,暗中窥视着栖川这边的动静。 毕竟栖川虽是依附在昭衍那位剑君名下,而剑君本人亦不过凝元修为,且昭衍不会肆意出手助弟子镇压他等这些不入流宗门。到最后,已有不少宗门以为,那真婴强者实是昭衍剑君遣来监察栖川门的使者,而非甘愿听栖川门任命的供奉长老之流。 却不料消息接连到来,先是昭衍剑君夺了天剑台魁首,声名大振,后又得知栖川门掌门顺利进阶分玄,从前因她修为不够的理由再站不住脚。 经得柳萱一番威逼利诱,终是松了口。 而就像柳萱所言,最强盛的几处宗门被打压了下去,其余宗门见此杀鸡儆猴之举,自然也便难生抵抗之心了。 “那我就提前向师姐道一句恭喜。”赵莼微微拱手,含笑道。 然而柳萱只是点了点头,改换一副端凝神色道:“不说这个了,我更听闻当日有邪修潜入天剑台中,还在两大剑尊眼皮子底下夺了十六剑子之名,那人……可是她?” 语中何意,不言而喻。 赵莼沉沉一叹:“就是她。” “我等不去寻她,她还敢主动出现在人族三州之境,真是胆大妄为!”柳萱声含愠怒,脸颊酡红。 此还是赵莼首次见到她怒意上脸。 “秋剪影修习剑道,即便手段残忍,可向道之心却是坚韧无比,天剑台乃剑修盛事,她隐姓埋名前来赴会……我早该想到的。” 只可惜其背后还有人在,使了高深障术蒙蔽探知,不光是她,连两大剑尊也没能看破。 还是因顿悟中再见崔兰娥,与昔时灵真间的因果再度浮于心头,又正好从秋剪影掌心窥见郑辰清模样的扭曲人面,这才反应过来。 若非如此,只怕剑道运势都会被她全数拿走! “我本想着,等实力再精进些,便托尊者掐算出她所在之地,趁早消了这桩祸事,可今日看了你,却觉得你另有想法。”柳萱这世修了人身,人族气运越盛,对她自也越有好处,剑修入魔不是小事,更别提秋剪影还与她有关,心生杀意也是自然。 便除了她,要不是赵莼与秋剪影间有恩仇因果牵连,正道宗门亦不会坐视不管一个十六剑子级别的剑修堕入魔道,必是要早日诛除的。 不过柳萱因借运而生的缘故,因果尽在灵真,还得天妖尊者以续接天路之举借以偿还,到了此时,已然不比赵莼、江蕴身上的恩仇因果来得那般重,她的杀念,只为除魔卫道而已。 “我欲加紧进阶分玄,亲手将她斩于剑下……如此也算了却掌门托付,与对祖师的承诺。”赵莼并不遮掩,将心中想法全盘托出。 柳萱亦并不意外此言,倒是仿若猜中赵莼心事一般露了个笑出来:“你有这想法我不意外,此回邀你前来也正是为了此事。” 她面上凝重之色顿时散去,亲切地眨了眨眼:“帖子递去很有几个月了,你现在才来,必然是已在宗门中作出一番尝试,却不合心意,师姐我说得可对?” 被戳破心事,赵莼讪然一笑,把近日所得尽数道出。 “那蟾妖见识不浅,”柳萱也不由为金守善的阅历暗暗咂舌,后听得秋剪影一事,眉头又紧,言道,“你说她杀人夺宝,有紫罗琼枝在手,已然凝聚回转生灵宝光在身……” 她思忖片刻,即对赵莼言道:“你我同门一场,我也不愿瞒你。 “当年选定灵真作我托身之处,一是刚好天路断绝可偿因果,二则是横云本身就有种种异处。 “你也知晓,尊者有推算之能,可却观不出横云究竟因何凋落,且还能以几乎破碎的世界,承载她外化分身降临,这一切的一切都难以解释,唯一能敲定的,是横云中的世界之灵早已消散,这才无法自行修补,致横云逐渐走向凋零。” 天道与世界实则为两方,有天路相接,被大千世界层层辖制者,自然以天道意志为尊。 似河堰那般失落,与上界离散者,便是世界之灵更为强大。 横云至少是数万载前就断碎了天路,连世界之灵都随之灭去,却能强撑到赵莼这一代,不可谓不离奇! “那滴泪……”赵莼一时默然。 “无论传说是真是假,横云都因此得以存续下来,甚至还在世界中诞育了紫罗琼枝、岫灵玉髓这般的天地灵物,”她顿了顿,接着言道,“我只是借运而生,可横云一处小界,却在一代中有你,有戚云容,江蕴,乃至从前声名不浅的几位天才一齐出世。 “你切莫觉得其它未登三榜的人不算如何,我专去打听过了,宋仪坤、薛筠等人虽不能与三榜英杰相比,在宗门内也胜过寻常弟子不少,可堪为天才、天骄一类。 “古往今来,小千世界中能出一位三榜英杰就已算少见,何况还是英杰天骄同代而出。” 经由柳萱解读,赵莼却心沉如水。 这样凋落着的横云,这样几可说是残败的世界,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对它怀中生灵倾注着一切,它究竟意欲何为呢? 讲完这些,柳萱微微一叹,从袖中取了一方晶莹剔透的长匣出来:“师妹请看。” 匣中之物借清透的四壁可一览无遗,赵莼垂目而视,内里有一截女子藕臂一般柔润的美玉,隐隐显出粉白光彩,只看上几眼,就觉心头暖融一片。 她登时目露惊愕:“岫灵玉髓!”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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