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银白剑气从并起的两指指尖凝出,激射向天际,在猎场上空爆裂如星辰破碎! “杀!” 各主队领兵卫奔出,犹如利刃贯穿成群邪物,实力低微者甚至只能被巨兽踩踏脚下,躯体霎时四分五裂! 众兵卫虽是都骑巨兽而行,不过仍是有差距存在。叱图小队中,多数兵卫只得练气七八层,同是御兽前奔,为保身形稳健,速度较练气圆满者,自有些许不如。 燕歌与申与奎修为精深些,但却不可顾自前行,于是减缓了行速,来使整支小队聚阵一处。 骁骑小队们皆先向八方奔去,各占一处,将外围容易猎杀的尸鬼除尽,再逐渐向里围杀,而越至内部,尸鬼数量越少,邪魔数量即越多。 后者虽为魔童,终究还是有着七八岁孩童之智,懂得往内围聚去,使尸鬼在外作饵。 其余七支小队在行速上胜过一筹,叱图在后,留于他们的便只剩下尸鬼聚集最为稀疏的一处。 此次赌斗以斩杀邪物的数量论定胜负,被他人占去尸鬼明显更多的地方,叱图即失了先机。 “这东南角上聚有尸鬼不多,赵骁骑麾下队伍,也可省些力气下来,对付后头的魔童。”文雅骁骑符箓传音过来,即便是瞧不见面容,其言语中暗藏的意味,赵莼也能觉出个七七八八。 铜刀营在绍威军驻地时,便已接触到这种小队游猎的杀敌方式,围场赌斗更是从那处带过来的,并非为这五人首创,是以有旧例在前,计邪物斩杀的数量亦有规矩。 斩尸鬼计一,邪魔则计二,中有角包魔童者,须计为五。 叱图若斩尸鬼量少,就须在邪魔上大作功夫,才能追得上失了先机所带来的差距。 不过在铜刀营骁骑眼中,叱图等人修为本就次上一筹,尸鬼上尚无法得胜,又何况是生有灵智的邪魔? 所谓“省些力气对付魔童”,赵莼自不觉得是那文雅骁骑在出言宽慰。 外围尸鬼被血食引得躁动不已,不知何为技巧、战机,只知晓狂躁扑咬,被兵卫们杀得节节败退。 同样是向内里围杀过去,叱图进度并不输其余队伍,赵莼凝神将场内众人观过,发现叱图确是有所落后。 目前斩杀邪物最多的,乃是文雅骁骑麾下队伍,数量已达三百五十之多,其余也大多有了两百余,至于叱图,则不过百余。 赵莼始终未出一言,默然看着燕歌独臂甩出弯刀,勾斩尸鬼头颅,将逸散尸气捏散。 “赵骁骑不像是寡言少语的性子,怎的一句话也不说,可是有何心事?” 文雅骁骑再度传音过来,赵莼侧身望去,长长一叹道:“我在想……” “今日彩头里有一把弯刀法器,正好我这麾下主队也使的弯刀,许是天意罢。” 章两百零五 敢以微末称豪杰 中 听得此话,文雅骁骑那边倒是再无传音过来,赵莼也乐得清静,看场内分布在八个方位的队伍,已渐渐接近魔童所在的位置。 内围不比外围,骁骑小队们要想多多斩杀邪物,就必争抢,以斩杀邪物的最后一击论定击敌归属。 而内围邪魔的斩杀,也是叱图反败为胜的关键! 燕歌手中弯刀连有长长锁链,绕在臂上,挥臂甩出即可收掉一只邪物的性命,见内围已至,她忽将俯下的身躯直起,弯刀收回并在臂弯之内,高声喝道:“开阵!” 本是寻常站队的兵卫们,在她发出此令后,当即驭使犀角巨兽排布成以燕歌为首的锥形小阵——强攻。 甫一成阵,便有一股锐利之气在叱图兵卫身上暴起,二十人齐聚,锐利之气向前集聚于锥形之顶,伴着巨兽踏行,立刻就将成群的魔童冲散! 而后两侧兵卫以术法斩击,被锐气冲撞受惊的魔童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已致得伤残,再击则殒命当场! 此种以兵卫阵杀敌的方式人人都会,便看另外几支小队,无不在排出攻杀小阵,聚力杀敌。 不同的是,他等被骁骑授予的兵卫阵,是聚力围杀之小阵,待主队定下目标后,队伍即从两方奔出,如双手环抱呈包围之势将目标围入其中,后再步步向内逼近,斩杀目标! 这是最为常见的兵卫围杀之阵,因魔童喜聚集一处,不便分而击之,才有的方法。 至于另外的横杀,追击,皆都大同小异,是聚集兵卫战力用以杀敌。 叱图的不同,在于其成阵后生出的锐利之气,可不用近身就破散魔童群落,真正做到了分而击之,且魔童受锐气冲撞还会产生一两个呼吸的惊惶作态,防备大失,正好可使兵卫出手,重创其身! 一方是由主队排兵布阵,选定目标施行战术,一方却是如莽夫一般边杀边进,场内何人还看不出,这叱图小队的效率实在是高过其它队伍太多! 魔童一只,计数为二,叱图的强杀阵席卷而来,斩杀数量顿时骤增,先前在尸鬼上落下的,正在以一种可怖的速度追回。 在场骁骑只觉得魔童如枯木受风般倒下,恍惚间叱图已越过数支小队,悍然排在第三! 其上正是文雅骁骑与鹰鼻女子麾下的两支队伍。 “那是什么阵法?” 青武营姐弟心中皆有此疑,却不便开口向赵莼询问。 那厢文雅骁骑亦有疑窦满腹,只不过他见识更为广博,且铜刀营中刀修剑修皆有,这锥形小阵他知晓,是为攻杀兵术中,适用于骁骑独战的三小阵之一——强杀。 不过如眼前小队一般,未有骁骑统率,还生出那颇为奇怪的冲撞力道的,在铜刀营中,确是未曾见得。 赵莼稳坐于巨兽之上,见强杀阵果真得以大用,轻笑着吐出一口郁气,暗道心中猜想无错。 出行前数日,叱图尚在操练回防阵时,燕歌将赵莼欲要让麾下兵卫同战的想法告于他等,立时就得了兵卫们的认同。 而如何令他等同有一战之力,赵莼的想法,便在兵卫阵上。 此前青武营中,无论是强杀、速行还是回防,种种增益都在骁骑一人身上,可助益之根源却来自兵卫本身。 既是发自于他等,又为何不可反用于他等呢? 赵莼以为,军中一向对实力推崇备至,然而正是这种实力至上的趋势走向极端,才会形成小队始终以骁骑为重的固有观念,麾下兵卫只是骁骑之附属。 甚至这三类小阵本身,就是以兵卫作为骁骑斩敌的辅助器具。 他等日夜不辍的勤修苦练,只是为了让顶上的骁骑得到更多增益,拥有更强的战力,从而斩魔,分与他等战功。 经年累月,皆非为自身。 委实说,赵莼无须兵卫阵作辅,就可斩下凝元之下的邪魔尸鬼,即便得了增益,也无法不足与凝元战力的差距,故而兵卫阵于她,有锦上添花之用,而非雪中送炭之功。 可叱图的兵卫们不一样,能多一分本事在身,就是多一分在边关战场的保障,照她所想,便是往后自己返回昭衍,叱图失了骁骑,亦可为鸣鹿关上千小队中的佼佼者。 抱有如此念想,她与精于排兵布阵的燕歌细商许久,令兵卫们将成阵后结出的锐利之气,回用到己身之上。 初时,因锐利之气无法寻得骁骑为目标,浮于小阵上空如困兽一般横冲直撞,后燕歌灵机一动,站于锥形之顶,自身先引锐气下沉,她未至筑基,不可完全将锐气化为己用,便将其中分为二,向锥形两侧贯去。 其后由站于两侧的兵卫依照她的法门,引锐气于身,众人协同,才将强杀阵的锐利之气尽数掌握。 如此反复操练,及至今日在猎场中使出,叱图已不知苦修多少时辰,方得有这如影随形一般,成就在小阵上的锐气! 此并非只有叱图能修成,不过是因骁骑有助力之心,兵卫有自强之志,两者相合,才产生了这玄奇的成果。 内围中,普通魔童已被斩杀得所剩无几,叱图杀敌的数量,甚至已于文雅骁骑麾下小队不分伯仲。 须知那小队中,二十人足有七成多的练气圆满,剩下的也距此境界不远,较于叱图等人修为境界良莠不齐的景况,好上太多! “普通魔童杀尽,众小队争抢的大头,就会在角包之上了……” 赵莼视去,被将士们成为角包魔童的邪物,其实本就是魔童中的一类,只是圆滚硕大的头颅上,有两处鼓包生出,正为还未生长出来的邪魔之角,若其完全生成尖角模样,既代表着魔童蜕变成为小地魔,实力骤增至筑基! 亦因此,处于过渡期中的角包魔童,实力更甚于练气圆满,往往可敌同阶兵卫数人,乃至十数人之多! 要面对如此强敌,众骁骑小队,包括叱图在内,皆是心神凝聚,不敢有丝毫懈怠。 “听清命令,我等能胜!” 燕歌道出这话后,随即将弯刀一甩,又喝道:“速!” 那成就锐利之气的锥形小阵迅速变化,结成三队纵列排开的“川”字速行阵,由燕歌与申与奎两人为首,凝出疾风之气,席卷于巨兽蹄间,叱图小队的行速,一时竟只能见黄烟滚滚,而不可视行进之影! 章两百零六 敢以微末称豪杰 下 角包魔童可不似普通魔童一般,在此阶段,它等不仅实力有所增长,连着灵智也开始发育成熟。 见叱图小队御兽奔来,它并不惊慌,将身躯一错,敏锐避开,回身曲腿弹跳,血口并利爪直直杀向其中气息稍弱的兵卫! 不过有速行阵增益的叱图,行速远非从前能比,为首的燕歌二人将方向一转,队尾几位兵卫借势甩尾,即将角包魔童的攻势化去。 它扑咬不成,心中生怒,双目牢牢锁着队中几个练气七层的兵卫,知晓他几人一击必杀,便将心神尽数置于其上。 叱图每每调转方向,末位几人似要落下之时,它便趁这时机攻去,视其为唾手可得的血食。 正行进着,燕歌面色冷然,见它扑来,呼喝一声:“攻!” 速行阵瞬时在奔跑时化为强攻,将被角包魔童锁住的几人护在锥形之内,锐利之气爆出,生生令它脚下一阻。 燕歌眼中利芒一闪,忽地调集锐气从两侧至顶部,化在手中弯刀,悍然甩出! 弯刀如月,旋离她手,眨眼后就环在了角包魔童的脖颈,刀刃深深锁在其皮肉之间,而后便见燕歌回抓锁链。连弯刀一并带回,锋利刀刃即旋开角包魔童脖颈,血液狂喷! 有强杀阵的增益在,燕歌实力远甚从前,即便是数位练气圆满才可敌过的角包魔童,在她弯刀之下,亦得毙命当场! 她呼出胸口郁气,少有地赞道:“未有一人出错,配合紧密,很好!” 不过场内还有邪物多只,又在赌斗之中,其余队伍皆不能轻易忽视,她只赞过,便抬手下令,领叱图向另一只角包魔童杀去。 面对这类强敌,于寻常队伍而言,横杀、追击即不大合用,当是围杀最为适合。 与先前斩普通尸鬼邪魔的差别,只是目标从魔童群落,变为了单只的角包魔童,先由主队斟酌选定,再行包围,逼杀。 同时,这类小阵的弊病也暴露无遗,二十兵卫围杀之时,身后亦有强敌袭来。主队与从队二人,往往又需分神注意阵外,时刻准备下令让兵卫们内外攻防转换,实是耗费心神颇多,使得队中为首者焦心不已。 队伍平日里有骁骑相护,他们自不会有此忧心,也只在赌斗中,才尤显劳苦。 “赵骁骑!这阵型转换之机,实是抓得漂亮!” 伴青武营姐弟二人中,青年激动地传音过来,场内以燕歌为首的叱图小队,已连杀三只角包邪魔! 饶是赵莼也不得不称赞,燕歌对战局的嗅觉实在是敏锐超常! 何时攻,何时守,以速行阵进退战中,叱图得她下令指引,攻守相宜,须臾间就能将战力爆发出来。 而角包魔童往往叱图多变的兵卫阵扰乱思考,或骄躁不安,或冲动暴怒,追赶扑咬之下,即会被陡然成阵的强杀以锐气冲撞震慑,再由燕歌聚力,出手斩杀! “燕歌从军已久,多年战场拼杀予了她远胜于旁人的统率力。不过这般能力,当还有天赋二字在其中……” 赵莼只将前半句告知了青年骁骑,自行吞了后句,心中有寻到宝物的惊喜。有许多人练兵之时英武勇毅,到了战场面对邪物,却不自主生出惧意,乱了阵脚。 好在叱图人人皆沉稳坚毅之辈,有勇往直前之心,即便见着燕歌大战风姿,眼中或有艳羡,但却没有嫉恨与不平。 她亦是知晓,今日之成果,若只有燕歌一人,决计不能成就,须得是此二十人齐心聚力而来,每一位都不可或缺。 “攻!” 叱图娴熟转了强杀阵结出,弯刀一出,即见生有鼓包的硕大头颅旋飞而起,重重摔在战场沙尘广布的土地上! “速!” 队伍极速行军,却是向着角包魔童所在的相反方向而去。 “防!” 二十人驭使巨兽围圆,面向于外,凝神防备。 赵莼见状,目中更添欣慰。 本就为数不多的角包魔童,经八支队伍斩杀后,现前不过仅剩五六只苦苦挣扎。叱图小队借兵卫阵,能斩杀多只确是十分不易,正因如此,才需在看到它的出色之处后,正视不足。 叱图的不足分外明显,就是其中兵卫良莠不齐的修行境界! 赵莼是过来人,知晓练气后期的修行是吸收灵气转化真气,积于丹田之内。叱图小队中多为练气七八层,真气较少,而成阵后所凝出的锐利之气等,又需消耗他们体内真气,随着成阵斩杀邪魔的数目越来越多,他们体内的真气自然也会渐渐告罄。 燕歌作为主队,须得将此些紧要之处思虑到。当身后兵卫气息有些许不稳时,她便立即断了继续搏杀的念头,下令远离邪物,成阵回防。 角包魔童一只就计作数目五,可在她与赵莼心中,即便是计作五百,也不如将士重要。 凡统帅者,要辩战机,懂取舍,弃斩魔数目,保叱图兵卫,就是她做出的取舍。 “主队,我气力将竭了!” 一骁骑小队中,赤鼻兵卫视见身前狂暴扑杀而来的邪物,念及仅剩一丝真气存在的丹田,眼中唯有惊惧与慌乱。 那主队也是爱护同袍的,见兵卫有难,立时御兽前去挡在他身前,大声爆喝:“你先求援!” 赤鼻兵卫这才寻回一丝理智,缰绳一紧,向后退避,四野能瞧见的铜刀营队伍皆在和邪物缠斗,明显无法增援,他定定看向不远处围成环阵,正凝神调息的叱图,欲要开口求援,却想到两营近来之争端,话语堆在嘴边,竟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啊——” 这回力竭之人可不似他那般好运,避让邪魔之时,惶然从巨兽上跌落,惊慌间被同袍急急拽起,同骑一兽,而其素日里最为亲近的犀角伙伴,霎时就在角包魔童利爪下开膛破肚! 此支队伍的骁骑在旁观得这一景况,眉头蹙起就要出手。 兵卫围杀阵散作一团,巨兽惊惧乱行时,赤鼻兵卫狼狈落地,险些被兽蹄踩踏! 混乱不堪中,一柄弯刀破空而来,锁链震出金玉之声,嬉笑作恶的角包魔童顿时头身分离,头颅砸落在地时,尚有残忍笑容凝结在面上。 赤鼻兵卫只觉衣裳一紧,原是被申与奎单手提起。 下一刻,兽蹄便猛然踏在其方才瘫倒之地! 已从角落御兽赶来的骁骑见叱图神兵天降,微有愣神,旋即转头看向赵莼。 而她只是巍然不动,心道,强敌之前,不存内斗之私,悍勇壮怀,是为英雄豪杰。 遍看叱图二十,何人不是英豪! 章两百零七 得胜而归! 最后一只角包魔童的头颅滚落在地,是为文雅骁骑麾下小队所斩,然而其本身却无太大的喜意。 早在燕歌决定撤离回防之时,叱图斩魔的数目,就已达到八百! 而那时他麾下队伍,还未到六百之数,即便是将剩下六只角包魔童尽数斩下,也毫无追赶的机会。 因留存气力对付邪魔,尸鬼上叱图失了先机,不过得了百余数目,可见入得内围后,他等追赶之力有多大,竟是杀得近七百的邪魔数目,算算实际数量,整个内围中,邪魔为其所斩的,近有半数! 如此强悍的斩敌能力,不可谓不可怖! “恭喜赵骁骑了。” 几乎是一骑绝尘的战绩在前,文雅骁骑饶是再心有不甘,也只得拱手恭贺赵莼得胜,起身后聚拢而来的铜刀营骁骑,面色十分复杂,却也如他一般贺喜,将面上功夫做足。 按理讲,赵莼该道一声承让才是,可在她心中,今日叱图的表现,必是竭尽全力在争,由她这一在旁观战的闲人来显谦逊,便是叱图等人不在意,她自己也不愿随意辱没了他们的努力。 于是笑着回道:“同喜。” 文雅骁骑嘴角抽了抽,不知赵莼这同喜从何而来,如今出言赌斗还败下,他面上也有些挂不住,取了一储物锦囊递来:“今日赌斗的彩头俱在其中,赵骁骑可清点一番。” 她笑意更甚,淡然将锦囊接过,并未查点,毕竟都是在鸣鹿关从军的骁骑,抬头不见低头见,对方当是不敢缺斤少两,折损铜刀营的颜面。 见赵莼接了东西,也不出言讥讽,文雅骁骑抿嘴辞道:“停留关外的期限只得两日,我等尚有它事在身,赌斗既已结束,便不好多作叨扰了,这就告辞离去。” “告辞!”赵莼亦有此念,这场赌斗耽搁时辰颇多,当是越快结束越好,也好叫她令叱图往小地魔巢穴去,一试兵卫阵增益之威! 赌斗一止,八支骁骑小队即四散而离,按往常一般随骁骑去自寻地界斩魔。 燕歌领着众兵卫前来与赵莼会合,他等才经历了一番奋力搏杀,俱是满面潮红,激动不已,又因在众多对手中取了头名,眼中、嘴角,凡是能显露情绪的地方,皆有难以掩去的喜意。 “今日大展风姿,初显威名,往后鸣鹿关诸多骁骑队伍,叱图当有一席之地了。”赵莼见他等过来,扬了扬手中锦囊,亦有笑意。 “多亏骁骑指点,我等方能习得这超乎寻常的兵卫阵来,不敢居功!”申与奎双手向前一揖,虽有谦卑含在眼中,举止却是豪迈。 此言一出,燕歌随身后众兵卫尽皆颔首,无不赞同。 “我只起意谋事,旧阵得以革新,还得是你们勤修不辍之功,不必谦辞,”赵莼指尖轻点锦囊上的玄纹,旋即将其收好,正色道,“猎场之中危机处处,不宜在此处划分宝物归属,可等折返关口之后,再分不迟。” 她随意取来,就是笼鱼一只,可见家底丰厚,叱图兵卫自不忧心赵莼会吞去彩头,皆都信服颔首,不再多言。 “且将心境平复,随我去剿邪魔巢穴!” 赵莼独行于阵外,身后兵卫紧随其后,排列成速行小阵,霎时爆出疾风之势,向前助力于骁骑身上。 她只觉犀角巨兽骤腾起如风,蹄下忽地轻灵起来,分明是骑行,却有往日御剑之感。 果真快极! 而后遇巢穴数处,叱图成强杀小阵,赵莼起手御出真气,那赤金大手较往日更为凝实壮大,悍然拍下时,惊天动地引四方震颤,猎场中的骁骑队伍无不惊讶视来。 只见掌下土包四五个,俱被碾为平地,重拳锤下,一时逼出双角小地魔数只。 它等突出地表后,即向赵莼即其身后兵卫扑杀而去! 然而有强杀阵增益,赵莼战力当较先前强盛许多,两指一挥,身后八剑御分,向前破空围剿,剑气激荡之下,邪魔血肉并骨齐齐碎裂,只见血雾重重,再无之前几道凶残身影! 此才是第一重“风动草堰,山鸣谷应”,她含笑牵引缰绳改向,感叹若得第三重境界去,能在关外积攒的战功,当是海量! 这一行共两日,赵莼几乎杀尽猎场内全数邪魔,便是筑基圆满战力者,也难是一合之敌。 杀得多,自然战功也多,及至领兵折返时,她感命符之内,战功计数赫然达到四百五十三点! 须知从前数回出关,不过共攒下不到两百点战功,照此下去,她往日对这一年历练的估量,倒是轻看了。 不过赵莼实为仙宗弟子,较叱图兵卫们归属于军营不同,两者战功虽是同称,却不是同一含义。军营之中对将士战功的计量有异,赵莼不晓其中细则,但见麾下兵卫面上,均有满足之喜色,便不难明白他们也收益颇多。 待返回关后口,还有赌斗所得需得划分归属,众人心热于此,返程之速自也大涨。 彩头中六件宝物,当属笼鱼最为珍贵。叱图兵卫们俱是练气,往后修行渐进,必是要寻求灵物筑成灵基的,笼鱼灵性温润平和,却又有跃动生气在其中,往往能将大多水属修士少于刚猛的缺憾裨补,实为这一类修士筑成灵基的上上之选。 然而较筑基最为接近的燕歌、申与奎二人却皆是摆手,她等所修功法不是水属,不愿贪图这不合己道的灵物。 按理说,燕歌乃叱图主队,此回赌斗得胜,她当居首功,同时还有练气圆满修为在身,筑基灵物对其是重中之重,便是笼鱼不合她功法属性,也可得了之后,以此向它人换取合适的灵物。 但她只取了那柄凡阶极品的弯刀法器,就默然站于一旁,看众人划分宝物,再不开口。 最终笼鱼既不是燕歌得去,亦不是申与奎收入囊中,而是队内一位练气八层的水属半妖修士,他虽未至练气圆满,不过往后灵物之难已提前解决。似也不曾料到有此机缘,这半妖修士不由连连拜谢同袍谦让。 后申与奎取了护甲,另一练气八层人族修士得了彤元果,助益修行的凝神小阵阵旗亦有了归属,两瓶可增加少许修为的参清丹,即分与其余还未得宝的兵卫们。 章两百零八 筑基大圆满 人人皆有所得,倒也算皆大欢喜。 如此又过三月,细算下,距昭衍六人初来此地之时,已有半载。 安平卫驻地,骁骑军帐之中。 坐于蒲团的人族修士,将两手平置膝上,气息平和浅淡,感四野沉入长夜,虫鸣声浮动入耳,偶有打更的兵卫巡过,只是距离此处极远,梆子声时有时无。 “咚——咚!咚!咚!咚!”一慢而四快。 “五更天至!”有人唱道。 修士当是把遥远之地的唱时声听得清楚,缓缓睁开双眼,迷蒙渐去,唯余清醒留存。 她将两手一合,气沉丹田之下,内视灵基中新生出的一朵灵莲,长舒一口气道:“原是五更天了。” 翻手轻掐手诀,方知这是入定后第三日的五更天,约莫再过一个时辰,朝阳初升,鸣鹿关上下就该喧闹起来。 这修士便是半载前入得军中的赵莼,那日划分宝物归属事毕后,她又领得叱图出关斩魔数次,多番搏杀斗战中,不少兵卫皆从中感知了突破契机,归来闭入关中,修为又有进境。 而若麾下兵卫有人闭关时,她便独自出关去,既为积攒战功,亦是做历练之用。 连续三月下来,命符上战功已有一千三百六十点,距第二册剑经所需的两千五百点,过了半数还多! 且剑修本就以战养剑,三月里,无生野深处之外的猎场,几乎被赵莼横扫,通身剑气也已至凝实之极,攀得剑气境巅峰,以待破入下一境界中。 后又在数日前感知灵基池水荡漾,似有灵莲将要破出,赵莼便改了欲要再次出关的念头,返回营帐中入定,静心修行。 终是在方才清醒的前一刻,引灵气入体,化为真气积蕴灵基之内,助灵莲缓缓生长而出,绽出圣洁玉瓣。 得了这朵灵莲之后,赵莼丹田灵基上,已是有着九朵净白灵莲亭亭玉立,皆大小如一,秀美可爱。 玄道之中,以九为极,为根、为尽、为穷也,灵基有九朵灵莲,即意味着筑基期的修行已到尽处,换言之,赵莼凭这九朵灵莲,业已成就筑基大圆满之功! 不过承前启后,九为前一境界之终,亦是下一境界之始,凝元凝元,凝聚九莲之气合造元神,使真气归元,成就真元,即是筑基修士突破到凝元的正统之道。 赵莼深吐一口浊气,又将心神凝起,欲要把才突破不久的修为境界再度巩固,使根基扎实。 及至天蒙蒙亮,鸣鹿关吹了启城门的号角,她感灵基深沉厚重,方觉满意,起身掀了帐帘向外行去。 不想还未行出几步,就被一熟人拦下。 “赵骁骑!”这人蓄有短须,身形刚健有力,双眼锐利如虹,向赵莼走来时,体态昂扬,眉目显有清正之意。 “杨骁骑!”赵莼笑迎他来,言道,“才卯时初过,怎的来了我这处?” “还能为何事!”他正是定平卫中的剑修骁骑杨徵,“我麾下将士们进来操练中,又遇了些许疑处,本打算去问叱图主队的,哪想她竟不在关口,他几个不敢来问你,就只好求到我身上来!” “结果到了此处,发现赵骁骑你正在静修,便不敢打扰,方才觉察有人出帐,我才来了。” 自叱图在赌斗中胜了铜刀营队伍后,便算是在鸣鹿关扬了名声,那时叱图成的阵法与其余队伍有异,众目睽睽之下藏不了半分秘密,何况赵莼本就不欲藏掖,折返关口后,兵卫阵有所革新的消息,即传遍了铜刀、青武两大军营。 后经打听知晓,叱图所革新的唯有攻杀兵术中,作为辅助来用的强杀、速行、回防三小阵,是为增强兵卫本身的战力而来,不少兴致大起的骁骑,便立时感到索然无味了。 毕竟赵莼是因己身不能在军中久留,才格外看重兵卫自身之能。他等若无变故,几要统率麾下兵卫整个从军生涯,自然无须顾及得如此深远。 不过骁骑众多,自也有深感兴趣,前来讨教的。 杨徵便是其中一位,他与赵莼皆是剑修,兵术上修习的也是相同三小阵,甫一听闻小阵有所革新,即领着麾下队伍上前来修习。 因知晓赵莼事务繁多,故而少有打扰,如今燕歌不在,疑难无人解决,杨徵才来寻她。 “原来如此,杨骁骑但说无妨……” 两人未入营帐,就地将疑难道出解决,赵莼凝神倾听,细思后精简语句道与杨徵听,对方醍醐灌顶般轻“哦”一声,连连颔首。 他既已知晓疑难如何解决,便欲立时讲给麾下知晓,笑着辞别道:“多谢赵骁骑解惑,待后日犬子送得好酒上来,我再请你尝尝家中手艺!”杨徵家有老妻并儿女一双,俱是普通凡人,在六镇中经营酒家一处。 赵莼闻言浅笑,目视送行,心中却是将燕歌不在关口这事记下。 她先前正是要去看望叱图近况如何的,如今得知燕歌的消息,即更欲向麾下兵卫询问内情,毕竟鸣鹿关对关口之上的将士管制颇为严苛,若非是固有的佳节与年关可离关探亲外,其余时间轻易不得离开。 从前青武营坐镇时尚且如此,如今铜刀营两位校尉理事,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改了将士返镇探亲为亲眷自行前往关口,须知将士亲眷以凡人居多,且又不是全都居住于六镇之中,如此改制下,与亲人见面甚至成了奢望。 赵莼默然前往演武场去,细想铜刀营来到关口后,生出的种种变化。她等骁骑积攒战功的效率虽是大涨,然而军中风气却是随之大改,便是青武营近来也不自主向着铜刀营那般上下级分明,层层界限严苛的规矩改变。 此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其余变化,连领着杂务之职的兵卫们也开始察觉…… “骁骑!” 这是那日分得彤元果去的人族修士,亦是她麾下兵卫之一,名为汪忆,是个性情活泼,思维灵动的姑娘。 她才从一方小站台上跃下,见得赵莼身影,欣喜小跑过来,边挥手招呼。 “其余人呢?” 汪忆向四面瞧去,一连点了数个人出来,答道:“从队说是有突破契机,昨日就闭关去了,如今燕歌阿姊不在,我们便只好自行前来演武场中操练,嗯……那处战台,还有那两处,都被叱图提前定下,请了傀儡上台搏斗,您瞧,他们过来了!” 赵莼顺着她指向看去,几个同是叱图的兵卫看见她在,皆都兴奋赶往过来。 章两百零九 燕歌离,上有召 他们已入赵莼麾下将近四月,又有数次随行出关的经历,虽对赵莼这位骁骑颇为信服,却也因修为有差,敬重有余,而亲近不足。 只同袍之间倒是十分友爱,同吃同住,亲如一家。 赵莼提了句燕歌去了何处,这几人便你一句我一句地把心中知晓的内情交代干净了。 约莫是三四日前就走的,那时赵莼突破在即,早早屏退身边兵卫,为入定静修不被人所扰,还置了从中州购得的阵盘在营帐中。燕歌求见无果,身上要事又来得突然,不能耽搁,只好先行离去,委托申与奎告知赵莼。 不巧的是,申与奎未等到赵莼从入定中醒来,自身就突感契机来临,在昨日闭入关中,是以赵莼出得营帐后,还无人前来告知她燕歌的辞去。 至于燕歌为何离开鸣鹿关,应还是申与奎知道得清楚些,这几人只模模糊糊知晓是为家事。 赵莼垂眸细思,燕歌是半妖身份,如涉家事,须得考虑是从人族一方,还是妖族精怪一方而来,若是后者,能让铜刀营松口放离的,确不失为大事一桩。 “她可有说何日返回?” 几人面面相觑,汪忆惊道一声“哦,记起来了”,又言:“燕歌阿姊说叫我等不可懈怠修行,半月后会检查队伍操练成果,她是在得了传信后才说的这话,如若无错,大约还有十一二日就会回来。” “嗯,”赵莼点了点头,算是知晓,留了句“待申与奎出关,令他来见我。”,随即离开演武场向城门处行去。 她本就要出关一行,只感突破在即,这才耽搁,如今修为有所进境,当是得拿邪魔尸鬼试手一番! 酣畅杀得两日,得战功两百一十四而归,此次修得筑基大圆满后,面上同阶邪魔,几乎都是一剑斩去,除无生野深处外的地界,再无威胁可言。 御兽折返时,赵莼回首望那被深深瘴雾所掩的荒草疯长之地,心中冒起的,竟是或可一探的念头,旋即低头一笑,笑意敛下之时,顿觉困在无生野天穹的黑气,愈发向鸣鹿关逼近而来。 这一景况,不光是赵莼一人能见,凡是领队出关的骁骑都有此感。她回到关口后,尚未来得及与申与奎见上一面,询问燕歌离去的内情,就先被尉迟靖召到了驻地营帐中。 “来坐!” 她方从关外回来,了结了一切入关手续事宜,匆匆进帐时,算得上风尘仆仆,帐内先至的仇仪君便挥手令她先入座作等。 营帐中沈恢、楚浑夷与仇仪君这几位旗门都在,尉迟靖正色坐于主位,旗门之下还有五六位骁骑同在,而后又进得数人,算上赵莼,共有十二位骁骑在场。 此中有杨徵等青武营老将,亦有万茹、鲁声裁、赵莼这些半年前才入军中的新晋骁骑,总的说来,都是如今青武营中,实力尤为强悍的骁骑们。 昭衍六人中,除却赵莼先行,剩下五人皆先后修成兵术,只是那时军中已然下令,改换兵卫择选之法,他等麾下兵卫,便都是由检查卫分配而来。 因改了鸣鹿关出关旧制,且昭衍弟子等又都见过那日剿除老魔地巢的惨况,心境较先前成熟许多,各自领了队伍后,出关斩魔的战绩皆都不错。 毕竟出身于仙门之中,制敌手段多样,术法精深,除战场搏杀的经验次于老将外,个人实力还尤有甚之,是以万茹与鲁声裁出现在此,赵莼并不惊讶。 万茹坐在定平卫一侧,鲁声裁与她同向,皆坐在仇仪君身后,她颔首示意而去时,鲁声裁微微愣神,随即也正色点头,瞧着更为稳重低调了些。 主位之上的尉迟靖环视周遭,见人已到齐,开口道:“今日召你们前来,有件紧要的事情要讲。” 闻此,十二骁骑皆都凝神作倾听之态,不敢有失。 另三位旗门应是都已知晓,故而在尉迟靖眉头紧蹙,道出这话后,他们面上皆都没有惊讶之色,而是异常凝重戒备。 “此事还要从我等剿除老魔地巢之事说起……” 尉迟靖并非是拖沓之人,在这一事情上却说得事无巨细。 他讲到,绍威军遣派麾下直隶铜刀营前来,一是为解鸣鹿关兵力不足之患,二就是为探查笼于无生野上方天际的黑气究竟为何物。 然而历经数月探查,便是两位校尉也不知晓黑气来历,如此无声无息伴灵气透入修士经脉血肉的邪物,当是闻所未闻! 后以法器存下些许,送往绍威军总驻地,经博闻强识的炼器师、丹师等辨认,亦是未果。 只知晓这邪物对修士修行有碍不说,还会育养邪魔,增其繁衍速度,使其皮肉坚韧,生机强悍。 “绍威军的意思,是鸣鹿兵力薄弱,无生野邪魔实力不断壮大后,恐难以抵御,往后就将铜刀营彻底划分过来,话本是如此说的,数日前,又因急讯有变……” 饶是绍威军中的强者也没料到,正欲细致探查的无生野变化,只是致命变故的星火。 先是几处小型关口上报,剿除地魔巢穴时,遇到了巢穴爆裂折损将士的异况,而后便是如无生野一般的黑色瘴雾向天际四野散去。 不同的是,这几处关口外的瘴雾,较无生野来得浓烈得多,其间邪魔受其育养,实力暴增数倍有余,关口将士突逢其变,根本无有抵抗之力,为护得百姓撤离,死伤无数! 这仅是绍威军辖下关口的异变,军中消息连通后,众人即惊闻长脊山纵贯中州东西边境数处关口,皆开始有瘴雾现于天际。 就好似无生野的变故,只是诡异邪术施行前的试验一般…… 如今为防地巢爆裂散出瘴雾,各关口皆发布军令,严禁将士贸然下入地巢,引出变动,待查明真相,有所防治后,再行处理关外邪魔。 “要查瘴雾,无生野即是重中之重,两位校尉业已下令召集军中勇悍者,结探查小队,助力特遣旗门前往无生野深处一行。” 尉迟靖猛然站起身来,神色尤为肃穆: “探查结果,将关乎鸣鹿关去留,若探得无生野景况不佳,即令六镇百姓撤往豫孟,弃鸣鹿,保西疆!” 章两百一十 洞明关中故人来 赵莼与诸位骁骑并行出得营帐,面色都不较先前轻快。 青武营驻地营帐地势较高,从此处可将整座大演武场收于眼底,隐隐有将士呼喝声携风传来,共筑豪景。 “麾下小子们还需看顾,我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告辞。” 一老将寻了借口离去,余下众人也都没有了留下的必要,拱手辞别后,赵莼便直直返回了自己的营帐之处。 帐外,申与奎突破后得了赵莼召见的消息,不敢耽误,立刻赶往前来,知晓赵莼被尉迟靖召去,就静静站在营帐外边等待,如今见她过来,心中一松,即上前道:“见过骁骑。” 赵莼微将他打量过,周身真气已较先前强盛不少,距汪忆所说,他闭关是为突破而去,现在目含精光,印堂清正,可见是突破成功,业已练气圆满了。 “练气圆满,不错。”赵莼略点点头,叱图中人皆刻苦修行,日夜不辍,有此结果也是天道酬勤之故,“若在筑基灵物上遇难,可来寻我。” “不过是以战功兑换罢了,随骁骑出关数次,早已攒齐,不必麻烦于您。”他连连摇头,对灵物之事倒是胸有成竹。 赵莼便伸手引申与奎进帐,边道:“燕歌离去前托你上禀的事情,你可还记得清楚?” 修士记忆何等牢固,且这事还是燕歌欲要禀给赵莼知晓的,申与奎面上神情一肃,不敢在这上面有误,开口道:“主队离开鸣鹿,正是要向洞明关去。” “洞明?”赵莼心神顿时为之一震,这洞明关三字当是在中州西部如雷贯耳,它虽不是人族兵力最为强盛的九大关之一,可却是一百三十八座中型关口中的一处,由数位真婴期强者镇守,归合期修士众多。 此外,洞明还是上百座中型关口里,地处最西的关口,统管以它为基础,延伸向西南丛州而去的所有人族小型、微型关口,鸣鹿也在其中。 赵莼以为,鸣鹿关中对洞明了解最深的,还要数铜刀营将士,毕竟洞明关就是绍威军总驻地所在,铜刀营为其直隶,未至鸣鹿之前,就一直在洞明驻扎。 “她可有说……是什么缘故要去?” 申与奎面上亦有疑惑之色,但仍是半分也未隐瞒道:“主队只讲是家事,让您不必忧心,半月之后必会归来。” 赵莼心中好奇不已,只是燕歌明显有所隐瞒,再如何询问申与奎,怕也是问不出个什么来的,索性不再强求,欲要等燕歌回来,亲问于她。 申与奎退下前,赵莼从臂环中取了稳固根基的固本丹两瓶赐下,令他分与诸位将士。 边关上的修士们修行方法粗野,重于武力,推崇快速进境,增强战力,而少有重视根基者,亦或许,是资源匮乏,他等必须不断斩杀外敌,积攒战功,才能保修行不辍,是以无法像宗门弟子一般,时时静修巩固根基,来求后续修行通达平坦。 这固本丹是昭衍弟子年例中有的,服用后可培基固本,缩短夯实根基所需的时日,赵莼因灵根之故,除回复气力、疗伤清毒的辅助丹药外,极少再服食其它,手头也因此累下各种丹药不少。 且她心知丹药服食过多,丹毒堵塞经脉,不益修行,便在此道上有所克制,赐药给申与奎时,亦大加叮嘱,言道突破后可服用一粒,稳固根基,平日里能不用就不用,免得失了克制之心,反受其害。 待申与奎退下,她才盘坐于蒲团上,凝神静气渐入入定之中。 尉迟靖后道,绍威军的特遣旗门是为探查无生野景况而来,地位超凡,直属绍威军大将军麾下,修为虽只有凝元,可凭借手中敕令,让铜刀营两位校尉听其指示。 人族边关大军乃是由昭衍执掌,这位特遣旗门有此尊荣,怕是与昭衍关系匪浅,亦或者,其本就是仙门中人! 赵莼平复心境,吐纳运行数个周天,感四野重归寂静,知晓是长夜来临。 而后又是昼夜交替数次,鸣鹿关号角大作,青武、铜刀两处军营俱都同时出动,列队站于赵莼等人初来此地的宽大场地中。 两位校尉从营帐中出来,腾飞入空中,双手负于身后,静待那位特遣旗门前来。 赵莼这才将两人完全见过,除了那位手如蒲扇的分玄外,另一校尉竟是个身量不足四尺的童子,其身着小小灰布道袍,只简单挽了个发髻,不戴任何冠帽,两颊丰润白皙,唇红齿白,双眼圆圆,晶亮如星子,甚是可爱喜人! 饶是如此,偌大场地内,成千上万的将士却都不敢直视于他,皆深深垂着脑袋,如金秋粟麦。 修士喜好不同,所化模样即有所不同,有人喜青春年少,有人化垂暮老叟,如眼前这位童子分玄一般,偏好幼态模样的,在修真界中实也不算少见。 只是赵莼未御出真气,空以肉眼探看,发现尉迟琼今日亦未出现,她乃鸣鹿关名义上的执掌者,按理说,有特遣修士前来时,应当为首接见才是。 再看向青武营站位中,几位旗门虽只得背影,周身却郁气沉沉,分外悲戚。 有什么事发生了? 赵莼心中一沉,此时天际却现了一道流光,绍威军特遣,到了! 来者并非只有一人,为首女子身后还有两位凝元同行,不过俱是黑袍裹身,兜帽掩面,瞧不见容貌模样,亦不知晓是男是女。 比特遣先来一步的,是其手中敕令,那是一片五彩斑斓的乌黑鳞片,散出宝光阵阵,直令众将士慨叹不已。 而后绍威军特遣才御空而来,她乌发高高束起,身姿英挺飒爽,未被衣物遮掩处的皮肉,隐隐有光华流转,叫人猜测或是入了炼体之道。 其手中重尺制式古朴,但却异常光辉璀璨,色如朝霞般明艳亮眼,饶是这般,也未压过所持重尺之人的气势。 赵莼不由讶然,心中暗道是无巧不成书,眼前绍威军特遣,正是与她一同入得昭衍的戚云容! “铜刀营校尉,载丰!” “崔少宥!” 两位分玄当不会屈尊行礼,只是这位绍威军特遣,持的乃是大将军亲令,位与中郎将同,与以往见过的特遣都不一样,便由两人先行开口自报身份。 章两百一一 闻噩耗更坚道心 “绍威军特遣,戚云容!” 她不卑不亢,只轻轻颔首,身后两人倒是无有动静。 载丰与崔少宥毕竟已授职校尉,从前在绍威军中有所见识,知晓这两人其实根本不是活物,而是傀儡炼器师制出的人傀,其战力强悍而不知痛楚,唯独听命于手持傀符之人,毫无私心,极度忠诚。 在军中多为中郎将以上的修士配备,是其亲卫。 戚云容只是凝元就能有此人傀随行,且手中所持又是大将军亲令,种种征兆,都显出她身份超然。 载丰,即那位蒲掌分玄探臂往营帐一迎,道:“路途遥远,将军请往帐中一叙,以作休憩。” 持大将军令者,位同中郎将,载丰称她为将军,亦不算错。 戚云容便将敕令收起,领着人傀同两人一并入帐,赵莼站于骁骑的队伍之中,微微抬头,只见她垂眸下视,瞧了自己一眼,而后还眨了眨眼睛。此些都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动作,两位分玄微有所感,却并不知道她是在与赵莼示意,更也不会做如此猜测。 待他们的身影俱都隐在帐布之后时,青武、铜刀两营为首的旗门即转身下令,将先前选中的骁骑点出,令其站到旗门们身后来。至于其他的骁骑与兵卫,既无它事,便都可离去了。 尉迟靖点出的,自然是赵莼等十二人,至于铜刀营那方,甚至还多出数人,达到了二十人之多! 未被选中的骁骑,见这数十人将要去面见那位威势非同一般的绍威军特遣,不免心生羡慕,目露向往之色。 青武营十二骁骑见状,情绪却是低沉几分,因此回探查结果关乎鸣鹿关去留,故而紧锁消息,未曾告诉其余将士。他们勤苦修行为护得鸣鹿六镇安定,及至祸患将临,也全然不知。 赵莼站于仇仪君身侧,她今日低头沉思已久,只在戚云容到场的那一刻有所动容。 待场中多数将士已离去,只余旗门与选中的骁骑们,赵莼才开口轻问:“尉迟校尉,今日似是未曾到场?” 有此疑问的明显不止她一人,青武营另外十一位骁骑俱都面露疑色,抬眼看来。 而答她的也不是仇仪君,而是另一侧的沈恢:“昨日夜里,聂旗门突破分玄失败,业已陨落……” 他双目虽也含着悲色,但却比仇仪君多一分慰藉:“好在由校尉出手,将其元神留下,如今已亲自护送,前去洞明关中,让军中强者送其元神转生了。” 闻此噩耗,众骁骑脸色一变,面上有惊,有悲,更有恐慌之意。 起于练气,筑成丹田灵基,而后灵莲之气聚合,成就元神,修士到这一境界,称作凝元,亦是意味着有了转生的机会。 元神穿过混沌裂隙,送往生灵之川,就可转世新生,忘却从前一切,待其再次修行到凝元后,经送他转生的那位修士点拨,即可唤醒前世记忆,重启道途。 而若无人将其送入生灵之川,元神就会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彻底消弭于世间,或因心中不甘,这些失了肉身的元神,会在消弭之前不断寻找合适的肉身加以抢夺,成则借他人之躯重活一世,败则神魂俱灭! 此,即是夺舍之说。 不过元神一旦夺舍后,即会受到不可逆转的重创,这也是夺舍的代价。亦因此缘故,修士一生只可夺舍一次。 然而这两种重生之法,都有一必然的前提条件——成就凝元,育出元神! 若是连元神都没有,更何谈转生重修! 如赵莼等人一般的筑基要是亡故,当会形神俱灭,彻底在世间消失,哪会有聂海以元神渡去生灵之川转生的机会? 众骁骑之恐,便是在此处。 勤奋苦修半生,一日未入凝元,即一日没有退路。聂海身为凝元修士,往前数十年间,也曾是鸣鹿关上以一当十的强者,最终却因突破境界失败,猝然长逝。 死亡,是修道之人的禁忌。诸多修士与人争,与天争,一生奋进不停,就是为求“长生”两字。 然而古往今来,因突破失败而陨落者,不计可数! 如聂海这般,因寿元将尽而不得不尝试破境的,尚有寿终正寝的意味在其中,更多因此缘故陨落的修士,往往连寿元的一半都不曾至。 这便不得不令人慎思,修行的意义究竟在于何处? 赵莼将双目闭合,不去看周遭之人如何,忽地在心中凝神自问: “赵莼,你是为何而修?” 我是…… 前世人人寿数短暂,但也有惊才绝艳者如炬火,点亮整个时代,她以为,长生不是大道之尽头,大道之尽头唯在修士自身,死亡并非禁忌,是人对它的恐惧与排斥,让其成为禁忌。 世间大道万千,不亲自行至尽头,便永远不知尽头是何般模样,修行的意义,即在她登临大道的路中,所闻所见中,所思所想中。 万物无意义,因我存在,才赋予其意义! 赵莼从雾中破出,灵基九朵净白灵莲随之颤动不已,自花蕊中溢出清气一口,九口灵莲清气如薄雾升腾,笼于灵基之上,散而不聚。 她心有所感,知晓去往凝元的最大一重阻碍——灵莲提气,已是在今日顿悟中破去,往后静心修行,使真气凝实,以聚合灵莲之气,就可水到渠成凝聚元神! 沈恢最先察觉赵莼细微之变,只是心境上的突破,并不像修为境界一般会外显波动,他偏头疑惑却并未开口,心中有些思量,恰巧这时面前帐门大开,有传令官唱道: “众旗门、骁骑入内!” 不过当前还是绍威军特遣之事更为紧要,他隐约觉得赵莼身上变化应是良益,便收了眼神随尉迟靖进入营帐之中。 上三座分别坐了载丰、戚云容、崔少宥,而后是旗门见礼报名,分青武、铜刀坐在左右两侧,最后才是骁骑上前,由载丰大手一挥,言道:“这便是鸣鹿关上最为精锐勇武的二十二位骁骑,届时他等会协助将军,同去探查无生野之变!” 戚云容将众人一眼扫过,神情如常,开口道:“赵师妹原来在此处历练,这般算来,我二人还都同属一军。” 赵莼即在四面讶然的目光中笑道:“我只筑基修为,宗门为保弟子性命无虞,自要寻一处安定些的地方,我亦是才知晓,戚师姐竟也在绍威军中。” 章两百一二 与云容论 “可如今看来,倒也不算安定。” 两人相视一笑,俱不再言。 而后由载丰点将,取青武营旗门两位,为尉迟靖与仇仪君,铜刀营旗门三位,当中方脸阔鼻,两耳垂如佛陀者,就是那日下令逐半妖精怪出演武场的陈必偲。 戚云容将众人视过,遂开口道:“此行出关,是为探查无生野景况如何,不重杀敌多少。关外险情重重,切记保全自身。” 话毕,身后两只人傀又取了法器,分与众人一瓶一贝。 “入得无生野后,凡是邪异之气,邪异之液,可以细颈圆肚小瓶收入,若斩杀其中邪物,即用纳贝置放,这些东西皆有用于军中丹师研究邪物,可换成战功予尔等。” 众人便将两物收好,戚云容也再无言语需要交代,摆手辞去,又向赵莼点头道:“师妹留下。” 旁人虽是神情有异,顾忌两人交好,到底不敢言说,只暗自打量几瞬后,默然退离。 载丰与崔少宥对了个眼神,均以修行之事告辞,营帐中便只剩下赵莼与戚云容两人。 两只人傀虽也在场,不过非是活物,不必顾忌,戚云容便引了赵莼一同入座,言道:“就是不知你在这处,不然我该早些过来看你。” 她性格飒爽,十指在桌案上敲过,又笑:“怎么样,觉得边关如何?” 赵莼便拿了这半年的事讲给她听,因戚云容是为无生野之事而来,话中就多提了几句当初剿除地巢的细末之处。 “你是说,那邪物口吐人族之语,而后便凭空消失了?” “嗯,我等在场之人也十分疑惑,并不知晓其是何种族,来自何方。” 戚云容神情端肃,颔首将此事记下:“我在绍威军中跟随大将军身侧,虽也听闻有边关小营上报过类似的怪事,不过并未得军中重视,此行结束后,我当是要着重与大将军交代才是!” 说到入军历练上,她又与赵莼讲了些自己进入绍威军的事。 较赵莼这类新晋的筑基弟子不同,戚云容因自身修为已至凝元的缘故,首次历练即像同阶弟子一般,被分往了中型关口历练。 至于为何会到洞明关去,实还与巫蛟有关。 据戚云容所讲,昭衍仙宗诸多长老,同时又都在军中挂了将军之职,平日在宗门中修行,若遇战事,即会挂帅领兵,前往边关御敌。 巫蛟身为门中真婴长老,在九大关中的齿陵关授大将军职,而后听闻戚云容分入洞明关绍威军,又恰有好友在当中任职,便托友人多多照顾自家徒儿。故而她甫一入军,就被大将军领到身侧行事去了。 赵莼闻言,不由慨叹巫蛟这番拳拳爱徒之心,又惊于他人脉之广,先时自己能去一玄剑宗悟剑,也是因他与剑宗大长老有旧的缘故。 “至于铜刀营的事……”她低低一叹,“也有内情在其中。” 这话,是为了解赵莼疑惑而来。 “丛州妖族精怪虽与人族城市通商往来已久,不过其心有异,确实不假。” “试问何族没有野心之说?究其根本,不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才阻下其征伐脚步罢了!” “人族三州上至巨城,下至万人小镇,每年发现的异族探子,几有一族之数,这也是为何各处城池从未对异族掉以轻心,直至如今,都有许多守正之辈严禁异族入城。” “眼看着鸣鹿六镇分外安定,可那都是关税、商税处处让利外族才得来的,只有喂饱了他们的肚子,才能舍利襄助民生。” “再往前数过千载,鸣鹿关都还未设立时,人族要防的可不只是邪魔尸鬼,还有诸多存有恶念的妖族精怪在外虎视眈眈,那些年间,绍威军凡有死伤,七八成都是精怪所致,于外族的偏见,便一直留存到今日。” 赵莼听后,默然半刻,已然知晓异状并非生在铜刀营,反而是青武有异。 青武营随鸣鹿关建立而起,设立之时邪魔势力已开始向西拓展,且人族与妖族精怪的争斗也渐已分出高下,为防御共同的敌人,昔日敌手便自然走向联合,是以青武营中才会有如此多的半妖,乃至于纯血精怪。 未见到外族之恶,自也难视其为敌。 不过她以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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