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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百姓,亦有妖族精怪,五脏六腑都被掏空,骨上血肉未被吃净,腐烂后散出的尸气,既逐渐成为此处的冲天腐臭。 “这是,”仇仪君忽地驻足,往斜前一望,那堆在一片尸山中的白骨,颅骨上还生有一对细长尖锐的羚角,“我族之人!” 影蹄无尾羚一族身居影蹄蛮羊血脉,族中幼儿三年化形为筑基,成年之后即会水到渠成突破到凝元,可眼前这具尸骨体型娇小,羚角也极为幼嫩,可见是族中孩童外出时被邪魔虏获,惨遭毒手! 仇仪君心中大恨,又受沈恢千百般叮嘱不可妄动,于是强行压下丹田内升腾而起的真元,只觉得将那老魔千刀万剐也难解气。 另两人心中未必没有怒气,相视一眼,皆御出本命法器在身前,向地巢深处探去。 老魔枯瘦的身影出现在三人眼前时,尉迟靖不由心中一惊,当年他看尉迟琼斩杀邪魔时,它的躯体还壮如小山,充斥着强悍力感,如今眼前这空有骨架没有血肉的邪魔,若非是身上伤口与当年相合,他是决计不敢认为其和老魔是同一只。 枯骨堆成的大座之上,老魔双手撑起硕大头颅,仅剩的两只大眼也全都闭合,斜斜靠在座中,似在休憩,周身气息也分外安宁平稳。 三人到此时已不敢以元神传音,唯恐惊扰老魔。 尉迟靖将罗盘收起,身前巨钺法器寒光阵阵,沈恢有金光卷图展在周身,仇仪君亦将长刀出鞘,足下黑影从地面爬起,一时竟化作与她一模一样的影人来,手中刀影煞气浓重。 眼下景况,三人皆是严阵以待,心神紧绷,而老魔柘木状似休憩,不知有敌前来。 沈恢向尉迟靖略略颔首,两人皆知其意,一齐暴起,向枯骨高座上的老魔杀去! 金光卷图化出锁链万千,要缠老魔的四肢脖颈,同时巨钺与长刀一向头颅,一向胸腹,三人就要合力生生斩杀老魔! 柘木藏于大掌中的面目忽地显露,血盆大口掩不住其中獠牙,嘴角狰狞向上勾起。 尉迟靖已不知这是不是笑,心中唯有惶恐焦急不断生出。 “暴露了!” 三旗门已不算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是招已离手,覆水难收。 但见柘木大手向前一探,将卷图锁链整个抓入手中,沈恢当是眼疾手快,迅速斩断锁链合上卷图,若非如此,竟是整个法器都要被邪魔拖拽过去! 而巨钺与长刀,在将破入老魔近身之前,就被它身下枯骨高座蒸腾而出的瘴气挡下,使得尉迟靖与仇仪君足下一顿,周身被一股迟滞的气息所制。 柘木老魔从高座上跃下,大手一抬,万千枯骨即随之悬起,拼凑成众多骨干躯体,野兽般趴俯在地面,通身血光流转,颅骨上两处幽深黑洞锁住三人,便从地面跃起,扑咬过来。 仇仪君长刀斩过,立时就觉出白骨们的实力仅在筑基,然而还未待她松懈,原本被她斩落的白骨落在地表之后,竟又重新组合一起,化作了先前的模样。 白骨力量虽弱,却非生灵,老魔不死,它即不亡。 尉迟靖心中焦急,抬眼见老魔直直打量着自己,枯站于原处,又并不动手,不由疑惑它的动机何在。 筑基白骨纵是有山海之量,也难阻三位凝元,尉迟靖祭出巨钺,欲领三人再次合力,面前老魔浑浊双眼却霎时一亮,喜道:“就是此物!” 尉迟靖只觉一阵巨力袭来,将他腰间纳物法器掠去,而后脑中骤然一疼,元神震颤! 柘木老魔凭借自身强悍的精神之力,生生将大手探入纳物法器之中,取出一金色小铃! “那是……”三人于白骨中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告知两卫将士邪魔已除,令其前来此地的军令信物! 章一百八一 万魔为祭重铸身 中 两卫将士横扫荒原尸鬼,虽有少数兵卫在战中负伤,好在没有亡故之人,楚浑夷面上也露出几分满意。 “待折返关口,自当上禀校尉,为你们请额外之功!” 将士们又是心头大喜,抛起手中酒壶,交相欢笑。 赵莼解下腰间小壶,往嘴里灌了一口,壶中除岁酒与那日宴上的不同,酒意更浅一些,不会醉人。饮入腹中之后,先前斗战在丹田积蕴的寒凉之意便开始尽数消散,最终化作喜人的温暖。 “好厉害的剑招!”荆繁将嘴边酒渍抬袖拭去,向她小跑过来,目中还含有不少惊叹,“那咻咻咻的,你随身带这么多剑?” 他是自幼出生在鸣鹿六镇的百姓,引体入体不久,就入了青武营军中操练,而后顺利筑基,进入定平卫授职骁骑,平日也颇得沈恢看重,接手诸多军务。 一直到如今,在定平卫中也没呆得几年,所见的上宗弟子不多,以往见到剑修,亦不像赵莼这般,挥手就有数柄长剑同时大杀四方的。 赵莼指了指背后黑剑归杀,言道自己身上唯有这一柄长剑,先前战时所化出的长剑都是剑气凝成的分身。 荆繁对剑道所知不多,不知剑之分身是何物,但剑道境界这种世人皆知的常识,他还是懂的。 军中有一位战功赫赫的骁骑,正是剑芒境界的剑修,每每出关斩魔,战绩总是较旁人多出许多,两位旗门亦对其多加赞赏。 眼前上宗弟子论修为尚还不如那位剑修骁骑,剑道境界倒是不浅,先其一步进入了剑气境中。荆繁记得,常听那骁骑说,剑道五境,越往高深去便越看个人天资,平庸者多年努力不及天才一念之功的景况,时常能见。 且五境后还有更深远的境界层次,他不知何时才能一窥。 荆繁本要出言引剑修骁骑与赵莼一见,远处天际忽有灵光大现,令其不由一顿。 楚浑夷凌于空中,取出金铃一看,指节大小的圆润铃铛颤动不已,在手心处发出轻响,犹如仙乐。 是好友得手了! 他心中郁气大散,转身对众将士大手一挥,喜道:“两卫听令,随我往地巢一行!” 旗门面上喜气十足,军中敏锐者当也知晓是尉迟三人传来喜讯,于是将兵戈操起,往身后一别,跨上犀角巨兽,豪气道:“是!” 此回剿除尸鬼,将士虽未有身故者,犀角巨兽却是有所死伤,为保证行军之速,多是两三人共骑一头,兵卫如此,骁骑亦是如此。 赵莼可御剑飞行,便把所骑那头犀角巨兽分与其余骁骑,昭衍等人见她如此,就也取出己身的渡空法器来,将巨兽让出。 楚浑夷将此些细微景况收入眼底,不自觉抬了抬嘴角,今年前来的上宗弟子,虽是有几个心思浮躁的,但也算赤诚,较前些年眼高手低之辈倒是不同。 昭衍六人皆是首次出征,经验或许不足,表现却算不凡。 她们本就出身于仙门,种种术法精妙高深,对敌手段亦是各显神通。鲁声裁、姚世南、万茹这类实力强悍,根基牢固的法修,本身境界就在筑基后期,斗战同阶尸鬼颇为轻松自如,连实力稍强于自身的敌人,也有一战之力。 袁穗儿尚未修成军乐之术,可自宗门中学来的音波招法便已能让她游刃有余,待其兵术修成,对将士的增益当会让她成为军中珍宝。 岳少舟身为符修,祭出的符箓不仅可大范围击敌,还可辅助他人,能被称一声全能。 至于赵莼,她不似另外五人那般,术法多样,令人咂舌。 但凭一剑斩去,横扫诸多尸鬼。 剑为杀戮而生,她在剿除尸鬼中,将剑修在杀伐之上的可怖之处展现得淋漓尽致,分尸于剑下的尸鬼数量,甚于另外五人的总和,比两卫中其余的骁骑都要多! 连着同来自昭衍的万茹等人,视她的目光里也含带敬畏。 楚浑夷大不掩饰对赵莼的赞赏,将其召至身旁,乐道:“三位旗门已将老魔除去,待会儿入地巢中,就是你们这些骁骑兵卫大攒战功的时候了,此种情况难得一见,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能拿就拿,不必跟将士们客气!” 他倒是多虑了,赵莼暗叹一声,自己可不是客气之人,《太乙庚金剑经》所需功绩甚多,战功当是越多越好。 “你要是在咱们关口突破凝元,尉迟旗门还可给你向校尉请封个旗门之职,日后无论是前往边关哪个战场,那处的将士都要认你。”楚浑夷倒是想把她留在青武营中,不过鸣鹿关实是太偏,亦太小,困不住她。 有昭衍的广阔天地任其翱翔,又怎会甘心蹉跎在鸣鹿? 在此处还要历练一年,凝元期她当要尽力争取,赵莼谢过楚浑夷好意,两人交谈间,尉迟靖手中金铃发出灵光的地界便到了。 地巢深在地下百里之处,他与骁骑可遁地,兵卫却需以遁地符箓相助,好在此次出征虽然匆忙,军库中却有足够的遁地符箓备下,正是吸取了当年尉迟琼斩魔的经验,常在军中备下了诸多辅助军备。 只是楚浑夷曾听闻沈恢讲过当年斩魔之事,校尉将地巢主人斩杀后,又以伟力把整个巨大的地巢抬向地表,供诸多将士入内剿魔收尾。 可他站于此地,元神向下探了数里,也不见有类似地巢的物什的踪迹,与沈恢所言相悖。 许是好友们并非是校尉那般的分玄修士,无有拔起地巢之力…… 楚浑夷略加思索,寻了个较为合理的理由出来,心中当还是以金玲传来的军令更重,大手一招,即领着将士们遁下地底去。 然而遁地符箓不过能住练气境界的兵卫入地二十里,众将士临近这一极限时,只觉肉身被巨力挤压,几要爆开,更甚者甚至已有七窍流血之兆。 楚浑夷眉头紧蹙,当是不敢再令其深入地下,下令道:“此行入地破深,众兵卫既不能扛,须立即折返地面,列阵等待。骁骑们随我再探!” 失去这诸多兵卫,两卫万多人的队伍,瞬时变为六百余人。然而将士在精不在多,楚浑夷对军中骁骑亦有信心,于是震声高呼领其遁地。 赵莼紧随其身后,地下灵气稀薄,较无生野还令人不适,蹙眉下探不多久,眼前便出现了一处巨大土囊! 章一百八二 万魔为祭重铸身 下 那只金玲不过指节大小,瞧着不像是什么紧要之物,落入柘木老魔手中后,却叫尉迟靖心脏空了一瞬。 “引信金玲,这么些年过去了,鸣鹿关传讯的物什还是没变过。”柘木将金玲向上一抛,顿时铃响如仙乐,化作一缕金光,向上遁出了地巢。 三旗门脸色煞白,都知晓它去向了何方,且再过不多时,青武营两卫出征的将士,皆会得令前来此处! 柘木咧嘴大笑,獠牙张合。他知晓此物还是当年尉迟琼的功劳,柘部邪魔有血脉秘术,令他被尉迟琼一斩为二后,也能将魂魄寄托于离体的血液之中,不至于真正身陨。而后又以血液中的魂魄,观得尉迟琼抛出金玲,引来军中将士剿除了他多年心血。 如今以同样的法子,再将他等唤来,报当年毁巢之仇。 “你们人族有句话叫,一报还一报,依我看,还是有些道理在的。” 饶是最为沉静谨慎的沈恢,心中也甚为焦急。若远在荒原之中的两卫将士见召前来,可有尽数折损于此的危险! “阿靖!仪君!大熊领着将士们过来,必得耗去一些时辰,我等要想破局,唯有将这老魔击杀这一条路!”紧要之时,沈恢也不以元神传音了,直接开口言道,将杀意表明。 “我三人胜,青武营胜,我三人败,将士们……十死无生!” 尉迟靖与仇仪君哪还不晓得他的意思,一人持巨钺,一人持长刀,目露凶厉之光,周身气势一震,全数战力放出,周遭诸多白骨立时受真元撼动,“嘭嘭”几声化作碎骨。 然而即便碎成黄豆般大小,那些个白骨却仍可漂浮而起,重组为尸骨具具,不懈扑咬而来。 “本就是毫无生机之物,怕是碎成齑粉,也可再起,不能与之纠缠,空耗真元!”沈恢认识到三人再怎么出手碾碎白骨,都只是无用功,便将金光卷图大展,凝出锁链长抛,极速伸向四方尽头,后又回环连接,竟是有将山海数量的白骨尽数捆缚一起的念头! 尉迟靖与他是多年好友,并肩作战许久,无须沈恢多言一句,就能明会其意。 他暗道,老魔不除,则白骨不尽,它从来就不指望这些白骨能伤到他三人,而是想以此作为牵制,等着可任人鱼肉的军中将士们过来。 沈恢的本命法器为三才锁缚图卷,其中凝出的锁链越长越多,则损耗修士本身真元就会越快,面前这些白骨不过筑基战力,锁缚住不成问题,可数量实在太多,几令他不可再分神出来斩魔! 三位凝元战力骤然去了一位,尉迟靖浊气轻吐,与仇仪君对视一眼,两人均是战意不减,有决然之态。 他手中巨钺腾飞而起,刃锋震出数道血色光芒,灿如暗夜星子,周遭俱是为之一亮! 仇仪君在侧,向后微顿一步,独立于身外的影子再次在脚下与其连接,两者漆黑大手锁住她的咽喉,最后彻底融入本体之内,在额头两侧凝出细长尖锐的羚角,幽幽黑气缠绕在上,柘木倒未见过如此情状,盯着她额上双角,饶有兴趣。 有此变化之后,仇仪君周身真元气势大涨,一时渐与尉迟靖不相上下! 二人全力攻来,真元之力席卷四方,召出鬼哭狼嚎之风声,令整个地巢巨震不已。 “它,为何不动?” 这一问只在仇仪君心中待了半刻,却叫二人在一瞬之后目眦尽裂。 柘木老魔两臂舒展,向前形成环抱之姿,地表裂纹从它足下而起,向周遭不断延伸。裂隙中好似伸出无数枯瘦黑爪,细看之下才知是屡屡黑气所凝。 黑爪向上探出,牢牢抓握两人四肢,尉迟靖身躯一软,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这黑气诡谲得很,从经脉而入,可将丹田之内的真元吸引而出,令他难能再起! “仪君!” 仇仪君较他更为苦痛,只感觉体内妖丹被其捏握,妖族真元紊乱不已,在经脉穴窍中胡乱奔走,竟“哇”地震出一口血来,蜷缩在地化为一只无尾羚羊。 此时地表已全数裂开,筑巢土下是不可计数的漆黑尸骨,黑气亦是自尸骨而生,融尽怨毒与不甘。 尉迟靖与仇仪君被黑气所缚,沈恢自也没能逃过,金光卷图失了真元催动,灵光黯淡之后,“啪嗒”一声落在尸骨之中,而其主人体内真元暴动,竟无召回之能! 正在这时,地巢上方传来一声轻响,两只金玲合二为一,再现于尸骨大阵之上。 青武营将士,来了…… 甫一领兵入得地巢之内,楚浑夷便觉不对,向三位旗门传出的讯息,也并未有人回应。 事情有变! 再是迟钝,如今都应该回过神来了。 楚浑夷面色难看,向后大手一挥,高声下令道:“众骁骑立刻撤出此地!” 话音未落,整个地巢四壁轰然碎裂,若先前是闭合的土囊,现在就像一处对半裂开的蛋壳,诸多邪魔显出身影,其中大多小地魔除却两角,额上还生出另一对鼓包,可见将要成就地魔之身。 赵莼视线移开,牙间轻咬,茫茫邪魔之中,果然还有两只身形尤为高大,额上四角俱都长出,是堪比凝元的地魔! 若是三位旗门得手,这两只地魔决计不会留有性命在此,可见…… 楚浑夷目露悲色,尚不知好友们是死是活,心中悲愤之意霎时化为滔天怒气,踏地显出巨大熊身,扑进地魔群中,撕得它等血肉横飞。 “坏了,他理智已失!”赵莼大道一声不好,双眉紧蹙。 兽妖精怪在诸多精怪种族中,最容易为七情六欲所困,理智一失后,哪还管身后如何。 好在两卫骁骑皆是久经沙场之辈,霎逢其乱,并未现出群龙无首之态,同时那两地魔也有些灵智,知晓入内的将士中,唯有楚浑夷这一位凝元,解决了他,即可掌握全局! 是以这两只对骁骑们威胁最大的邪魔皆向巨熊扑去,赵莼御出黑剑归杀,向身后将士道:“旗门性命即决定我等生死,全力助他!” 将士哪还有心去顾忌她是刚入军中的新人,领会话意后,六百骁骑俱起,形成破军之阵,要助楚浑夷对敌两魔! 尸骨大阵中,唯有沈恢与尉迟靖意识尚存,然而他等也都知晓大熊兽性强烈,恐难抑制悲怒,心中杂乱一时,破局之法更是难寻。 柘木老魔足下未动,静静伫立阵中,感受澎湃生气向它席卷过来。 “昔日以万魔胞族重铸我无上身躯,今日就以此些人族爬虫助我再登大地魔之位!” 章一百八三 缠斗与困局 柘部邪魔的血脉秘术,可寄托魂魄于体内的任意一物。 柘木老魔当年虽以此术苟活于尉迟琼手下,然而身躯却是已经损毁。 为了重铸旧时躯体,他冒着被同族吞去魂魄的危险回了柘部,受族中长辈大恩,抓来万数低阶邪魔祭炼成魔血魔肉,将躯体补回。 而后又不知吞了多少邪魔,才再有了地魔之身。 部族秘术玄妙神奇,但也有其缺憾,其一为那寄魂补身之术对魂魄伤害甚大,只得使用一回,再用即会魂飞魄散,其二则是施下此术的瞬间,魂魄将会在敌方身上留下印记,柘部邪魔若想再度成长为更高阶的邪魔,必得亲手斩杀仇敌,收回印记。 此也是为何柘木老魔还会重回无生野来。 尉迟琼与它,注定只有一方能活! 族中长辈将祭炼出的铸身尸骨大阵予它,它便以此筑成地巢蛰伏地下,待重获斩杀尉迟琼之力。 不过柘木老魔实力跌落,尉迟琼却是不曾,虽有隐毒在身,可到底还是实打实的分玄修士,柘木知晓自己若贸然前去,必会陨落其手。 细思量下,它便将主意打到了鸣鹿关关口的将士身上。 数百位筑基,多位凝元,若是将这些人族俱都炼成血肉之力襄助自己,就可重回大地魔之身,与分玄修士抗衡。 到那时,尉迟琼的性命可取,连着关内城镇百姓也可作血食吞吃! 蛰伏在地下算计许久,柘木知晓鸣鹿关上的人族一月会遣出一队将士,其中凝元两位,筑基大约三百,数目有限,并不能令其有重回大地魔的把握。 唯有两队将士一起,炼出的血肉之力才算足够! 因此,他才主动暴露踪迹,向军中一人挥击而去,让人族知晓他之存在。 那一道攻击的实力,恰好会令军中将领估摸他为人族凝元实力,又因尉迟琼暗伤在身不会贸然出关,故而出关前来剿除邪魔祸患的,就只能是保留尉迟琼这一分玄情况下,鸣鹿关能倾出的所有。 柘木双目垂视漆黑尸骨中挣扎的沈恢,不禁含笑,人族自诩为灵智种族之首,在他看来,亦多有不足之处。 赵莼等将士在外与邪魔缠斗,地巢中有处黑气成瘴之地,难窥内里,她心中暗暗细思,觉得其中定有玄机。然而面前邪魔实是太过难缠,纵有两卫骁骑不断斩杀,却仍是望不见减少! 楚浑夷狂怒之下,能与两只凝元境界的地魔斗战,倒是令骁骑们免于压制之苦。 只是中有地魔一只,分神观得骁骑队伍中,有几人战力远甚其它,杀得那一方的邪魔节节败退,不免心生暗计,尖嚎一声,令邪魔聚向战力尤甚的几人,先杀他等! 赵莼八柄剑之分身同时御出,飞去穿梭如虹,银光厉厉下,邪魔常是触之即灭。 亦因如此,邪魔成群扑杀中,她是首当其冲! 赵莼足踏黑剑归杀,御于半空之上,邪魔不生肉翅,便难以以肉身之力腾起空中作战,骁骑中亦有多人以各类手段升空斗敌,或借符箓,或借法器,令地上邪魔尖嚎着向上腾跃,却始终难触将士半分。 也是因踏于空中,她才对邪魔数目有了更为直观的认识。 “浩如烟海之量,空以六百人之力,何时才能杀尽?且地下灵气稀薄,将士缠斗于此,怕只有力竭而死!”赵莼一边在脑内迅速思索,一边驭使八柄剑之分身回环,散作剑气多道,向下削去邪魔浑圆头颅,见血如柱喷,积攒在地如池。 两只地魔有楚浑夷牵制,赵莼下视诸多邪魔,唯见剑下一只面相尤为怪异,虽也只有两处尖角,可额下并非如其余邪魔一般,是尖角未破皮肉的鼓包,而是似被他人生生折断,形成的断桩! 她能感知到,这只断角小地魔的实力较周遭的邪魔都要强上数分,不过仍是不如四角齐在的地魔。 断角小地魔腾跃而起,几能突上半空,竟将一位以符箓凌空的骁骑从空中扑下,利爪贯入,叫那骁骑肚腹大破,脏腑流了一地! 它不顾地上骁骑如何,只将视线停在空中的人族修士之上,腾跃之间,就是数位骁骑命丧它手! 一时间半空中的修士皆是人人自危,便是强作镇定,手头术法也乱了不少。 鸣鹿关兵力有限,这六百骁骑每一位都受尽旗门珍视,折损一位就足够痛惜,何况是连着多人? 听得麾下将士惨叫,狂怒之中的楚浑夷心焦回首,立时被缠斗的地魔当头一击,三道深深血口自熊首贯下,直延伸到他的下颌,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楚旗门!”赵莼大喝一声,御剑飞遁,将扑向空中骁骑的断角小地魔拦下,八道银白剑气疾射而出,撕裂周遭惊出爆鸣。 好友生死不明,麾下将士折损,楚浑夷强行压下身中兽性,迫使脑内清明,知晓怒意上头只会再添悲剧,回视面前两只地魔,直将獠牙轻错出声,真元深深灌入肉身之中,使本就巨大的熊身暴涨数圈,衬得两只地魔如同豚鼠! 妖族精怪持有术法多种,熊族以力见长,族中术法也重于肉身之道,楚浑夷施下的术法名为血元显身,聚通身真元之力,使得肉身气力达到极致,短时内战力骤增。 此术在妖族精怪中不算少见,甚至是兽族化形后会修行的通法,赵莼也识得,知晓楚浑夷施下这一术法后,真元耗尽还会有一月到三月的虚弱期,届时地魔若是未死,他则必死无疑! 他是以命在搏…… 断角小地魔动作迅捷非常,同时又兼具巨力,皮肉坚韧可抗剑气,视向赵莼的目光含带戏谑与残忍,乌黑躯体腾跃犹如残影,剑气斩上激出钢铁之声。 “畜生。”面前之人忽地冷冷吐出这两字眼,断角小地魔知晓其乃是人族辱骂之称,以为此人恼羞成怒,故而痛骂出声,正要回敬一个嬉笑,上前撕她肠穿肚烂,却见其散去追杀而来的剑气,从半空中跃下,将足下黑剑握在手中,再开口道: “我没那么多时间看你耍把戏。” 分明是站于地上,断角小地魔却觉得这人周身有一股不可言明的气势直向空中,那气息它从没见过,陌生而可怖,似要裂开它的皮肉! 章一百八四 只缘身在此阵中 天下明月三分,独照吾身。 赵莼手握剑柄,横剑于身前,另一只手并两指划过剑锋。 不同于寻常修士,威势自丹田而起,由真气、真元的浑厚程度决定,她周身漫出的肃杀之意,却是难寻出处,好似空无凭借,便悍然腾起,初起时盛如朝阳,须臾间又淡如皓月。 黑剑归杀上,笼着一层朦胧光晕,柔而温润,此并未削减剑道的锋芒半分,而是以一种柔和,衬出断裂天地的刚健来。 月色随剑而起,从横到纵。 但见持剑人足下错立而出半步,那漆黑的长剑骤然挥落,旁人尚不能看清之时,剑尖即由下自上起出一道半圆弧,而后月色盛放,凝出弦月一弯,直斩裂面前邪魔无数,毫无声息近了断角小地魔面门!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在诸多修士与邪魔眼中,赵莼自空中跃下,行剑出招,不过是一瞬之间。 断角小地魔欲侧身避让,然而连头颅都尚未偏离半分,就立时与身躯一并,被袭来的弦月一斩为二! 那一刻,它在脑中嚎叫着要逃,躯体却好像被渊岳所压,任脑中如何摆布,都难动一分。 它不知何故,赵莼却是知晓。 明月三分,威力自剑修本人的剑道意志而来,一玄剑宗可以万仞山群雄之意志镇压无数剑修,使其运气迟滞,周天难通,她亦可取自身之意志,短时内压制敌人,令其行动迟缓,寸步难行。 这一压制在斗战中,两方魂魄强度、道心、意志差距越大,镇压的巨力就会越强,而若是双方本就在此三类中有着巨大差距,强悍者就能以通天威势压得对方爆体而亡! 亦与修士以修为境界的威压,震慑低阶修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邪魔的强大,是伴随着血脉而生,正如妖族精怪一般,许多能力自出生起,就牢牢刻于骨髓之中,随着不断成长,便能轻而易举地得来。 也正是在这般以血脉划分实力的社会中,许多邪魔与精怪的道路,从诞育之时,就被牢牢界定着,弱者恒弱,强者恒强,不可逆转的局势加剧了强对弱的剥削,使得两方界限更为鲜明。 它们无法抗争这深埋于血脉中的限制,于是只能走向对强者的臣服,崇拜实力的狂欢,难以摆脱骨血中弱者的奴性。 但人不一样。 万族仰慕人族的大势,称其为天道宠儿。 赵莼不觉得,天道赐予妖族精怪们绵长的寿命,和刻记在血脉中传承的秘术,赐予邪魔强悍的繁衍之力,和无须修行而来的强大。 但它给人的,是万族都有的灵智,与少数人族才能拥有的灵根。 生老病死、浊世红尘……天道又将通向大道的一切阻碍与不幸给予了人,万族初起之时,人族是极致的弱小与衰微。 于至弱走向至强,今日之大势,是万万代人族自己争来的,并非由谁赐予,受谁偏爱。数尽千古风流人物,皆是自肉体凡胎而来,冲破层层束缚逆天而行,傲然万族英豪。 无血脉来助,无血脉来阻。 人族向道,少有一帆风顺者,于万千艰险中炼出赤诚坚韧之道心,这是妖族精怪与邪魔等种族不能比拟之所在。 赵莼窥破此理,祭出剑招明月三分,燃通身剑道意志于其上,果真便压得那断角小地魔惶惶立在原处,就算被弦月斩成两半,也不敢偏移半分! …… 时如流水,阵中被漆黑尸骨所困的沈恢、尉迟靖二人更觉如此。 “这阵法十分古怪,我丹田内真元已损去六成,你如何了?” 尉迟靖修为高深,逼近分玄。饶是他,也经不起这诡异阵法的摧残,何况是修为境界尚不如他的沈恢: “已失足足九成。”他面色已是煞白一片,眼下染了青黑,“我有所感,黑气已开始从丹田向血肉而去,若真元耗尽,估计就要生生吸干我等的血肉了。” 沈恢身侧,还有一只昏迷不醒的无尾羚羊,四蹄蜷缩在腹部,瑟瑟发抖好不可怜,难以想象这竟是先前不可一世的仇仪君。 “仪君的景况比我二人都来得惨烈,她是纯血的妖族精怪,与灵根修士不同,肉身颇为强悍,即可能这阵法本就对血肉之力有所求。” 他额上冷汗直冒,加之心中千百念想积攒,扰得脑内杂乱一片,更难细思。 尉迟靖忙将自身真元渡去,助他思索破局之法,除却他本就为尉迟靖挚友的缘故,还有将士中论对邪魔的研究,沈恢当为首位之因。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想破得危局,沈恢必得保住! “尸骨阵,尸骨阵……” 茫茫尸骨无数,若血肉不是受腐而去的呢? 邪魔将他族做肉食,取血肉滋养自身,吃人、吃妖,皆是常事。 “骨色漆黑。”他单手撑于尉迟靖肩上,向下视层叠堆积而起的尸骨,其皆是胯骨小,四肢短,脊柱向前弯曲,头颅极大,前额多有角生,“果真都是邪魔之骨!” “有何异常?” 沈恢觉得自己好似已站在破局的契机,反问他:“你可见过邪魔吃邪魔的?” 无须尉迟靖回答,他自己便接着话头说了下去:“我等领兵这么些年,杀了多少邪魔,自己都快数不清楚。” “无论是人是妖,它等皆不会放过,张嘴就吃得干干净净。可唯有同族,但令其尸身被尸鬼占去,或腐烂于荒野之中,也从未见过被邪魔吃去的。” “我初见这一处尸骨山,只觉得是堆骨之冢。可老魔无情无义,怎会好心收捡这些低等邪魔的尸骨,既不是收捡而来,怕就是集聚于一处,同时杀害的!” “他经营地巢势力,此些低等邪魔往后都是战力,自当越多越好,如此的话,为何要杀?” 尉迟靖浓眉倒竖,寒声道:“当是有助于自身,不得不杀!” 到此,沈恢已将老魔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吞咽口水,为今日入得地巢来的将士们心焦。 两人虽已知晓尸骨之阵功用如何,却仍是无法破阵而出,气氛一时陷入沉滞。 沈恢想,若此局真当败于老魔,自己身死无妨,倒是痛惜于青武营两卫诸多将士,当中还有不少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如何能让他等葬送于此? 倒不如当即就给他个痛快,何叫他来看如此痛心疾首之惨状! …… “它为何,不来杀我?” 沈恢问。 章一百八五 五脏来破花明处 上 尉迟靖甫一听得此言,震惊而视,再问:“你说什么?” 沈恢大惊般抬起头来,直直看着好友道:“我说它为什么不杀我等。” 他二人并非无法衡量出老魔的战力,这老魔已从大地魔跌落下来,若是正面对战,三旗门未必不能得胜,实是老魔早有准备,在此地中设下诸多防备之处。 先前量如山海的白骨,枯骨所成的瘴气,以及现在二人身下的大阵。 细细观来,老魔从一开始显露出来的,就是胸有成竹的防备姿态,而非受到袭击,继而出手反制的被动。 沈恢觉得,它自身亦是知晓,要正面斗战,双方皆有胜算半数,故而选择设下诸多阻碍,而不是直接交手。 三人尚还强盛之时,老魔作此手段也算合理,可如今仇仪君昏迷,他和尉迟靖都将力竭,本该是最好的斩杀时机,它却仍是站立于原处,戏谑般看着他等,未有动作。 沈恢冷冷向其看去,两只枯瘦乌黑的脚掌之下,有一双不同于其余尸骨的血红骨掌托举着它,下无臂骨,直直连着诸多漆黑骨骼。 “你不能动吧!” 柘木的面容难以窥见惊愕之色,只能从浑浊双眼中,看出那一丝的讶异。 “如果我所想无错,破阵之处,在你本身,你即是阵眼,是大阵运转的根本,行动有限,不可动,亦不可离。” 被沈恢戳穿了内里,柘木却将眼中讶异收起,转为一种诡谲的平和:“虽是觉得你迟早会看出,然而真到了此时,我竟还是有些惊讶。” “我确是这尸骨阵的阵眼不错,可你,又要以何法来破呢?” 邪魔固不算常理中的生灵一类,但沈恢明了,要想破阵,怕还是得如其余以生灵本身作为阵眼的大阵一般,彻底将阵眼击杀,断绝大阵运转根本! 可如今,三位旗门无有战力,而唯一有凝元实力的楚浑夷虽在阵外,却一直未有声讯传来,不知当前境况如何。 他们,要如何来杀它? …… 地巢中的邪魔实在太多,骁骑气力有限,折损之数目不断扩大。 楚浑夷施下秘术后,咆哮着将一只地魔生生撕裂,惊得另一只当即扭头逃去。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对方,小山一般的身躯冲破诸多土壁,连着众多低阶邪魔粉身碎骨于他脚下。 那只地魔也是怕极,飞速穿梭于地巢通道之间,尖嚎不断。 邪魔层层压制,号令他魔的地魔惊惶失措,其下小地魔们便也开始群龙无首起来。 无有上位者强行令其出战,它等就如心中所想一般,欺软怕硬,对着显露出强悍实力的修士避退三舍,面对实力稍显逊色的,即成群结队,要掏开他们的胸腹。 要趁乱取胜! 赵莼大喝道:“围成环阵,强者在外御敌,向东南退!” 她在剑上横扫地巢分布,东南有细道通向一处宽广之地,若能入内,即可造出易守难攻之势,长久与邪魔们缠斗只会败退,当要寻一处安定些的地方稍作调息。 众骁骑先时就受过她指引,心中亦对她有几分信服,又见赵莼道出此话后,身先士卒站到环阵之外,做出直面邪魔的态势来,更是颔首敬佩,按她所说排出了环形军阵来。 因是军中强者站在外阵中,小地魔有所忌惮,犹犹豫豫不敢上前,便是想要试探扑咬前来,也会被很快斩杀。 没有地魔指引,这些小地魔的灵智也仅是一般,种种行为显出兽性更多,骁骑们谨慎防备,倒还真的渐渐行到了东南细道之口。 “尚不知内里如何,我去探路!”御剑能观得部分,细致之处还是需要亲自入内查看,她正要提剑进去,却被一同为剑修的骁骑拦下。 此人名为杨徵,青武营中少有的剑芒境剑修,战力亦是颇为不俗,若非先前金玲突现,荆繁便是想将此人介绍于赵莼。 他是个蓄须男子,身形刚健,双眼奇亮,向赵莼道:“赵骁骑留在此处,将士们也都安心些,况还有伤员在此,合该看顾。探路之事,还是我去!” 杨徵这话说得坚持,且他确也身负实力,赵莼细想觉得可行,便淡笑着颔首,让他速去速回,若遇危险,可向外传讯,她当会立即支援。 出征以来诸多事情不顺,探路结果倒是令人微微松了一口气。 杨徵不多时便从细道归来,喜道:“内里除却一只肉囊瞧不出是个什么外,并无邪魔潜伏,可入内休整!” “好!”赵莼与诸多将士也是一喜,转身言道:“负伤者先随杨骁骑进去,先前站于外阵的将士们,且随我断后。” 如此安排也算合理,其余将士皆都没有怨言,排成单列向细道中走去。 数百人逐渐入内后,立即堵了入口,当中擅长布阵的修士,又填了阻行阵于其上,岳少舟大手一挥,豪迈取出多枚符箓,言道是邪魔触之,即会有雷击生出,阻其入内。 负伤者取了丹药含入口中,气力将尽者亦就地盘坐调息,以备之后的战斗。 赵莼丹田气力尚还有余,便先环顾周遭,向杨徵口中的肉囊看去。 若是沈恢在此,就会知晓这肉囊与他三人当时所见的邪魔心脏功用相同,也是脏腑器官中的一个。 不过这一处的肉囊较为奇怪,并不似邪魔之心一般鼓动不断,而是仿若死物,什么动作也无。内里也没有小小魔童蜷缩,就像是一坨纯粹的肉。 是以赵莼疑惑打量了半刻,也不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忽地,她灵机一动,从臂环中取了天地一问图出来,将肉囊照进。 图中光华现后,凝出了几个小字“邪魔之肺,非孕育状态”。 至于更为细致之处,却并未显出。 问知阁虽号称知晓世间万千异事,然而能知晓,却不代表着能随意告于人,她不能知晓此物的解释,怕也与邪魔一族的秘辛有关。 非孕育状态,即意味着还有孕育状态这一说。 邪魔的肺部,竟有生育之能? 面前这肉囊若说是肺部,实是太过巨大了些,能生出如此巨大肺部的邪魔,真身怕是有如山岳…… 赵莼拔出长剑,斩入其内,像是刺入了深水之中般,有水体荡漾之感。 与此同时,尸骨阵中的沈恢骤然捕捉到,柘木老魔平和的目光中,暴起一丝惊怒与痛楚! 章一百八六 五脏破来花明处 下 柘木老魔的变化,令沈恢心中大疑。 他与尉迟靖、仇仪君尽皆在此阵中,未能有所为,如何能叫它生了这一丝变动? 既不是来自于阵内,想必应是在外的将士们有了作为…… “怎的漏了这一处!”沈恢骤然一喜,侧身向尉迟靖元神传音道:“我一直以为,破阵之人须得是我们三位,因着外头只有大熊一位凝元,恐难撼动老魔。” “不想竟是走入了死胡同中,甚少思索如何从外破阵。”也便是揽了太多责任于心头的缘故,沈恢从来将斩杀柘木老魔视为三旗门之责,未做过他想,如今倒是有了另一出路摆在面前。 “老魔既是此阵阵眼,不可行动,无法对我等下手,那也自然不能对阵外之人下手。方才他身形微颤,目含隐怒,定是阵外之将士寻到了伤它之法。” “不过,尚不知晓是否为偶然之举,亦不明了是否有破阵之力。” 饶是如此,沈恢心中紧绷的弦,也较先前松缓了些许。 既有伤它之法,就必有杀它之法! 有此前提,沈恢便立时在脑内观想起这许多年来对邪魔的钻研来。 …… 赵莼抽出长剑,肉囊上被剑刃贯入的伤口,在剑离之时,立刻就恢复如初,仿佛从未被贯穿一般。 “咦,好邪异!”她转剑横切,猛地将面前肉囊割开,这次却出乎她的意料,肉囊整个向内凹陷,将剑刃含入其中,面上表皮亦因此未受伤害。 她之后,又是数位骁骑前来,询问后都表示不识得此物。 瞧着也不似会对将士们造成如何伤害的东西,众人看过觉得神奇,后也无趣,不如盘坐调息,养精蓄锐要紧。 赵莼收剑入鞘,忽听见封口小阵外传来异响,是一错乱踉跄的脚步声! “是谁!”有骁骑从地上腾起,面上凝重不已,整条细道上有不少小机关,能近到此处来的邪魔,不是灵智高,就是实力强,无论哪一个都不是他们想见到的。 楚浑夷不在,随便来一只地魔都能叫他们全部葬身于此! “是你旗门我。”楚浑夷的声音倒还算中气十足,不过细听之下,与先前相比还是虚弱了些。 骁骑正要解阵,杨徵却先手把他拦下,示意其噤声,自己快步上前,两手在胸前相合掐了个法诀出来。眼前朦胧光晕中,现出一高壮身影,两耳有棕黄毛发,龅牙凸嘴,是楚浑夷无疑。 如此,他才微微安心,令布阵骁骑将小阵解除,迎了楚浑夷进来。 “有戒心,不错。”楚浑夷赞他一句,见此处诸多将领精气神还算不错,负伤者也得了救治,心头松了口气。又横扫过其中队伍,粗略数下,竟是已有三分之一的骁骑不在,而外头一片狼藉,他们活命的可能,微乎其微。 便也沉沉叹了声,目中悲痛万分:“怪我,我是兽性上了脑袋,才害得他们去了!” 杨徵站他身侧,最能感受他浓重的悔意,欲开口宽慰几句,却注意到其身上的一处不同,惊疑问道:“旗门,你,你无事!?” 他口中的无事,指的并非是伤死,而是从前见楚浑夷危急时使用了血元显身术后,必然会虚弱大段时日,连行动都受限,如何能像现在这般,看起来并无大碍。 楚浑夷听他问起此事,也分外凝重,挥手将诸位骁骑聚集到面前,沉声道:“正有一事要告知你们!” 他将追杀地魔之事讲与众人知晓,围在他周遭的骁骑皆都感叹不已。 楚浑夷一路追寻地魔到了一处通道枢纽之地,才终于得手。正是因斩杀地魔,心头骤然放松之际,却感到一股威压扫来,较先前两只地魔都要强悍不少,令他屏气凝神不敢动弹。 如此要紧的关头,身上气血也用尽,再无力维持血元显身术。 正当他以为此次必死无疑时,周围数条通道中,有一条散出了浓郁的血肉气息,楚浑夷当是已是极其虚弱,兽性上头无力抵御此般吸引,直到清醒过来后,才发现自己身在一处空地,背后靠着的东西,是一团已经枯竭皱皮的肉囊,内里许多魔童尸身,大小不一。 “因着那东西,我体内气血竟恢复了十之七八,元神探到了你们的气息,于是赶了过来。” 楚浑夷摸了摸下巴,跟在沈恢身边已久,有关于邪魔的事情也听了不少,想起沈恢曾讲到过邪魔的繁育之法,心中有了估量,又向众多骁骑们细细解释一通。 “有旗门这话,我也觉得那东西是沈旗门口中的邪魔脏腑,毕竟其中还有许多魔童尸身,如此才解释得通。”中有一骁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赵莼将他们的话细细思量,开口道:“此处也有一物,是邪魔之肺。” 肉囊内里虽无魔童存在,不过天地一问图也注明过,它非是孕育状态,照楚浑夷所言,一切征兆都是贴合的。 “哦?”楚浑夷从地上跃起,连忙随众骁骑行至肉囊跟前,疑惑道:“倒是与我所见的,有所不同……” “我以法器观过,其上道它不在孕育状态,想是因为这一缘故,才与旗门见得东西不一样。”赵莼取了天地一问图出来,将小字现于众人眼前。 楚浑夷当也知晓问知阁的存在,视过小字后,颔首言道:“那便无错。” “先前那处脏腑能回我气血,是其本身含有强盛的血肉之力,面前这一脏腑……并无什么血肉之力。” 赵莼接过这话,道:“估计也是因为这一原因,此处脏腑才无法孕育邪魔。” “我等可要除去它?”杨徵拔出长剑,眼中寒光厉厉。 楚浑夷“嗯”了半声,又要开口,耳边响起细如蚊喃的对话声: “老魔先前的模样你也见了,这当是一个良机!” “可我二人尚不知晓它有无后手,阵外可不止大熊一个,还有诸多将士同在。” 这两人的声音,楚浑夷不能再熟悉,必是沈恢与尉迟靖! “当前要事,还是要与大熊重寻了联系才是,不晓阵外情况如何,亦不好襄助他们。”是沈恢在说。 “沈旗门,尉迟旗门!” 楚浑夷大喝出声,惊得身边骁骑们举目四望,以为两位旗门来了此处。 望后却不见人,唯有楚浑夷喜过于惊,答道:“是我,是我!” 阵中尉迟靖大喜过望,突被沈恢按下了脑袋,传音疑问道:“大熊,你如何听得到我二人的元神传音?” 章一百八七 诸多诡异 如何能听到这二人元神传音,楚浑夷自己也不知晓。 待他事无巨细,与沈恢讲了一通后,对方沉默半晌,细想后道:“尸骨阵以老魔本身作为阵眼,尸骨气息深入我二人体内,你又取了一处脏腑的血肉之力,怕是因此才与老魔有了联系,所以能以元神探入阵中,与我等交谈。” “不过大熊,此毕竟是邪魔之物,你自小心可会因其反噬!” “我明白的。”楚浑夷忙答应他。 沈恢又讲道:“我和你讲过的脏腑孕育之理,你没忘,这也算可取。” “我三人进得地巢后,也曾见过一处正在孕育魔童的脏腑,是为邪魔之心,亦是脏腑中最为紧要的。你又讲有一处脏腑助你回了气血,所以呈现枯竭之态,而我们面前的老魔确也状似受了创伤,据此推测,或可以破除脏腑的方式来破局。” 他边讲,楚浑夷便边点头,骁骑们知晓其是在同先入地巢的旗门讲话,俱都聚精会神听着。 按沈恢的猜想,赵莼等人所见的肺部,之所以没能有血肉之力,与老魔尚未恢复至完整实力有关。 “若是他脏腑血肉之力补全,怕就会恢复到当年大地魔的实力。” 沈恢以为,若能尽除地巢中的脏腑,当能解除今日危局,可如楚浑夷所说,地巢中还有一强悍无比的邪魔存在,想必就是老魔留下的后手。 “你已毁去脏腑其一,必然得老魔注意,那只在外的邪魔估计也已开始搜寻你的踪迹,大熊,小心为上!” 他话音刚落,楚浑夷便觉一股熟悉的威压横扫过来。 来了! 然而威压只是扫过,后续并无动作,杨徵忆起楚浑夷所说,他在另一处脏腑躺了几刻,那时邪魔亦在近处,却也没有出手,思索片刻道:“既是老魔的脏腑,必会染得老魔气息,怕是有此气息掩过,邪魔才未发现我等。” “此话有理!”楚浑夷点头。 赵莼闻言却微微摇头:“若真能掩去我等的气息,那为何还有众多小地魔在外徘徊窥视?况且楚旗门也说,此处脏腑并无血肉之力,其上老魔气息自然也少。” “此话也有理!”楚浑夷再点头。 “这只邪魔几番扫视过来,光是见众多小地魔集聚在外,就不可能没有察觉……或许,是旗门本身的缘故?” 赵莼含带怀疑的眼神投来,楚浑夷便指向自己鼻头:“我?” “旗门身上气血,皆从老魔脏腑中得来,那只邪魔因此起了混淆也不一定,疑惑的是,地魔应当灵智不浅,如何会出现这般错处?” 楚浑夷与众骁骑亦是不解,望着面前邪魔肺部,不知该不该出手破除。 “不如先将此处留着。”说话的竟是沉默良久的鲁声裁,只见他取出一只白色小幡,言道:“出行前,家母有赠掩息隐迹玄幡,只要不是分玄期修士亲自查探,能保幡下人气息不显。” “不过以我之能,通身真气仅可维持三刻钟。” 他的意思,赵莼大致了解,便道:“可令将士们随你留在此地,以玄幡隐去气息,同时利用这三刻钟,向外去破除另外的脏腑。” 外有邪魔众多,若将士们俱都出去,声势浩大,只会更为艰难。 且其中还有负伤者,难以随其向外行动,小地魔惯会欺软怕硬,将士要看顾伤员,反引得阻碍在身,不如令实力强悍者结成小队前去,同时也留人在此驻守。 楚浑夷是唯一的凝元,必要前去破除脏腑,如何定其余人选,才是难题。 赵莼灵机一动,指着邪魔之肺道:“这些脏腑颇为柔韧,破除也有难度,我等何人能破眼前肺部,就可同旗门前去!” 她横刃被肉囊所吞入,便改剑锋直直刺下,此回不与先前同,刺入后以大日真气灌入其中,立时就见肉囊仿佛被烧灼一般,伤口处急转为焦黑,肉皮皱起。 真气果真有用! 此后众骁骑皆来试过,却有多数都不能成,能像她那般斩出伤口的,唯有屈指可数的四位,当中就有杨徵。 巧的是,四位皆是灵根修士,三位都身俱火灵根,修行火属功法。 她不由暗道,这邪魔脏腑,或是惧火? 人选既有,楚浑夷也不愿耽搁,当即毁去此处肺部,又携连同赵莼在内的五位骁骑欲向外突去,同时鲁声裁亦抛出玄幡,幡上有如旋涡一般,将他就地盘坐散出的真气吸入其中。 甫一出得细道,小地魔就如临大敌般轰然退散,不敢上前。 毕竟此回有楚浑夷这位凝元领头,实力低微犹如蝼蚁的小地魔再不如先前放肆。 他有感觉,那只强悍的邪魔就在身外不远,随着小队的行进不断跟随而来,却一直不见出手。 楚浑夷回味起赵莼所说之话,心中不免疑道,难道真是我取了那处脏腑中的气血之故? 筑基骁骑行速不快,他大手一张,两手各提了两人凌空,赵莼有御剑飞行之能,倒无须他来忧心。 似是他凝元威势放出的缘故,亦或是有身后邪魔跟来的原因,一路上低阶邪魔只顾奔逃避散,没有上前攻击扑咬的。 他人如何想赵莼不知,她自己却是觉得顺利得有些诡异。 一连寻了几处,都不见其中有魔童孕育,可见是如肺部一般,被老魔弃用。 为保万无一失,他等连弃用的脏腑也一并毁去,再去寻还留存的脏腑。 鲁声裁依托玄幡之能,可保将士们三刻,他等片刻也不敢耽误,决定分头行动,楚浑夷独行,赵莼同其中一位火属修士佟馥一队,另三人又合一队,共三队人往不同的地方寻去,能省时则省。 三队人马甫一分开,赵莼就感觉到,一只跟在身后的强悍邪魔,竟是紧随于楚浑夷身后而去,并不在乎其余人等。 分头行动较一齐寻找的效率高上许多,另四位骁骑皆是军中好手,杀得小地魔见之就避退三舍,光赵莼和佟馥一起,就连毁了两处脏腑,不过并未见得在孕育魔童的。 尸骨阵中,沈恢与尉迟靖都能看出老魔身形越来越弱,脊柱弯曲将至地下,足下那两只托举着它的血红骨掌已转变托举之姿,化为抓握,牢牢将老魔缚住。 柘木先前就觉自身脏腑不断被破,然而大阵一起,就不可终结,它亦无法前去阻拦,只好寄希望于阵外那只邪魔,望其速除破除脏腑之人,以化解当前难关。 “柘甘,你骗我?!”它渐觉不对,躯体暴起要向阵外扑去,漆黑尸骨下突地探出多只血红骨掌,生生将其拽入其中。 不断汲取沈恢二人体内真气的诡异黑气也逐渐消去,尸骨大阵,俱笼在令人心惊的平静之中…… 章一百八八 终结? 楚浑夷连破四处脏腑,三队人马相合,五脏六腑已毁去十处! 待他等齐至于邪魔之心,一至紧随在楚浑夷身后的强悍邪魔终是露了面目。 它无角而有目,身体比其它邪魔都来得较小,更类似于人族匀称修长的体态,若非它皮肤如邪魔一般呈现着乌黑之色,两爪锐利如虎豹,赵莼或要以为它是人。 在场六人皆不敢轻视于它,其通身气势有如巨浪扑袭,甚过当日所见的尉迟靖。 当这只生得古怪的邪魔淡淡扫过他们时,赵莼忽有一诡异感觉,它眼中带有的,更像是一类无上的优越感,出自于骨髓之中,轻蔑又漠然。 邪魔信步上前,身形骤然暴涨数圈,与楚浑夷化作熊身时有得一拼。但见其大口一张,獠牙深深扎进鼓动的肉囊之中,听得“咕嘟咕嘟”的吞咽声,肉囊不断干瘪下来,魔童失了营养,不多时便痉挛两下,再不动弹。 “你们。”那邪魔吃尽了肉囊中的东西,舌头扫过獠牙,一字一句道:“毁不了柘木的心脏,我这是,恩赐。” 万族皆有自己的语言,邪魔亦是如此,修士虽能以通灵之术获悉他族语言,眼前这只邪魔说的,却是人族之语。 楚浑夷咽了咽口水,嘴角扯开道:“你难道还要我等谢你不成?” 古怪邪魔摇头,面容是状如人族一般的戏谑无奈,嘲弄意味甚足:“不必,劣等种……现在不必。”他双臂展开,躯体向后倾倒,沉入地底之中,不见踪迹。 赵莼只觉处处是疑,脑中有些混乱。细想时,地巢传出“咔咔咔”地碎裂之声,笼在巢中一处地方上的黑色瘴气,忽而向上逸散,散出地巢碎裂的顶盖,不知去向何方。 而先前被瘴气所笼之地,也遁出一道虹光,寻到楚浑夷面前。 “是旗门所在!”他接了传讯,向身后赵莼等人道,“虽不知出了何等变故,不过他们已转危为安,略作调息后,便会来寻我们。” “先回骁骑们驻扎之地!”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亦同楚浑夷一般,对瘴气中发生的事甚为好奇。 待折返两卫骁骑所在后不久,尉迟靖果真携另两人寻了过来,其中沈恢气息已是极弱,面色与唇色俱是青白,至于仇仪君更是受得重创,化出原形被尉迟靖抱在两臂中,不知生死! “这!”楚浑夷连忙从尉迟靖手中接过无尾羚羊,取了只巴掌大小的玉瓶出来,将其中丹药喂入仇仪君嘴里,连问,“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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