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淫!”她红着脸,小声骂了一句。 等舒文明出来,今越正站在石榴树下看小鸡米花玩弹弓。听说这弹弓还是李玉兰送他的,孩子胆子太小了,性格又像个女孩子一样软软糯糯的,自打有了弹弓倒是连胆子都大了不少,玩伴也多了好几个,开朗不少。 “咳咳,有什么屁快放,忙着呢。” 舒今越本来想怼他几句,又怕二嫂不自在,“换工作的事,沈和平那边联系好了,七十块,干不干?” 舒文明这才想起来,这几天心情好,忙着跟妻子尝试新婚快乐,忘了跟妹妹说事情已经解决掉了,“是我的错,前几天徐同志来我们单位,狠狠地给曹经理下了脸子……”巴拉巴拉。 舒今越听完,点点头,别说,徐端的处理方式真的很好,也是她一开始想要的。 给二嫂换个单位确实也可以,但那样显然是在逃避,她觉得曹经理那样的人,逃避是没用的,你得抓着他的小辫子跟他正面刚。如果不一次性把他压制住,他就像一条毒蛇,永远在伺机咬你一口。 先不说二嫂要换走,还要被他卡着各种证明和签字这一关的事,即使二嫂真换走了,二哥还留在那里做人质呢。 他只怕会加倍的报复回来,而二哥这么冲动莽撞的性格,又很容易着他的道。 徐端这一招,虽然只是暂时压制住曹经理,但至少也是一种威慑,让他知道小两口身后是有人的,这人正好又恰巧卡着他的考核和升迁,哪怕不用故意为难,也有的是办法揪他小辫子。 而以她对徐端的了解,这只是第一步,曹经理这种蛀虫,他肯定不会这么轻轻放过,总有机会一次性解决,就像当初的胡赖子。 唉,这人的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呀?舒家人跟人家比起来,捆一起都不够打的。 “行吧行吧,你们继续新婚快乐。” 舒文明耳朵都红了,怎么感觉自己这妹妹像个女流氓? 今越刚走到老屋这边,正好遇到徐端进来,她心里不知道又是个什么滋味,这家伙真的是干什么都走一步想三步 ,她真想拥有他这样的脑子。 徐端也没耽误,把蒋小虎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诚恳道:“情况紧急,没事先问过你的意见,是我不对,如果你不想去也没事,我会解释。” “但如果去,蒋老爷子那边,会是一个机会。”他说出今越的名字,确实有为好友孩子担忧的因素,但也有一点私心。 蒋家根正苗红,两袖清风,在这场风波里都能安然无恙,将来如果没有更大的风波,他们家就是一株常青树,他想让今越认识蒋家的人,不一定是要图什么,但万一将来有他护不住、或者她不愿麻烦他的事,她也能多条路子。 舒今越自然不知道他的苦心,但她有一颗医者仁心:“没事,走吧,我跟你去看看。” 就当还人情了,他几句话就帮二哥二嫂解决了大难题,她帮他的好兄弟家孩子看病,这叫等价交换,她这么跟自己说,反正欠他的人情总要慢慢还掉的。 徐端点点头,帮她拉开副驾位的车门,俩人来到市医院的时候,正好听见张珍的声音。 “蒋叔您别跟我见外,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您只管吩咐。” “行,你科室里事情多,先忙去吧。” 张珍今早才从院长那边知道蒋小虎生病住在她们医院的事,后来忙着上手术一直没时间过来,现在也是刚下一台手术,她抽中午吃饭的空档赶紧过来看看。 刚要出门,徐端和舒今越赶到,他俩一起过来,她还有点意外。 “大嫂。”徐端冲她点点头,向老爷子介绍今越的身份。 蒋老爷子也很意外,他以为能被杨正康请去看病的“小姑娘”就是再年轻吧,至少也该是二十来三十岁,怎么是这么小的,恐怕还没二十岁。 “今越,这位是蒋老爷子,你叫他蒋伯伯就行。” “蒋伯伯您好。”舒今越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看气质不同于一般人,门口还有身姿挺拔的战士。 “我能先看看孩子的病历和检查单吗?” 张珍还没走,直接把一沓纸质资料递给她,“正好,我也听听,长长见识。” 舒今越有点不好意思,在张珍这样的外科女强人面前,“我就是班门弄斧,张阿姨您就别臊我了。” 说着,她迅速翻开病历,跟徐端说的一模一样,无论是发病经过、诊治过程都一样。而今越的重点在入院后的治疗过程,基础的物理降温就不提了,药物降温青霉素、扑热息痛、病毒灵、银黄片都用过了,甚至连强的松也上了,体温还是控制不好。 这时代能用的退烧手段基本都用尽了,热度还是时高时低,今越看了看体温表,各个时间点的温度已经连成曲线,也看不出什么规律。 今越想了想,亲自找来体温表给孩子量了一下,更高,居然测出42.4度!孩子一张小脸都成火炉了,难怪会抽搐惊厥,孩子大脑都要烧坏了! “单看检查单子,我也看不出什么,我的建议是当务之急先降温,等降下来再慢慢查,你们觉得怎么样?” 蒋家父子俩苦笑,整个儿科都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问题就是降不下来,或者降下来之后稳不住啊。 舒今越把孩子的小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摸了摸掌心,很烫,再摸脑门、后脖颈、胸腹、脚心都是一样的烫,而这些地方无一不是一层热腾腾的汗液。 她让保姆用干爽的毛巾把汗液擦干净,先把脉。一般比较小的孩子脉气不足,寸关尺三部不清,都是一指总候三部,可偏偏小虎极其不配合,刚把手搭上去他就嚎啕大哭起来,一张小脸红得像要滴血。 舒今越也不好再强行捉他的手,只能通过问诊收集信息。 “孩子叫不叫口渴,喝水多不多?” “叫的,喝的也多,还说不要温水,要凉水,要吃冰棍儿。” 舒今越没忘记小虎的脸色,刚才凑近还闻见他嘴巴里一股臭味,“大便干不干?” “很干,已经两天没解了。” “小便是不是很黄,量很少?” “啊对对,就是这样。”保姆还补充道,“每天喂那么多水,却没多少小便,他也不肿。” “那是因为水液都被体内的实热给耗干了,就像烧得滚烫的大铁锅,不把下面的柴火撤掉,加水进去还不够蒸发的。”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撤掉小虎体内那把火,“蒋大哥,麻烦你去药房买二两石膏熬成水。” “石膏?糊墙上那个吗?”蒋卫军只觉得好笑,那种白刷刷的东西能降温? 舒今越摇头,“那是工业用石膏粉,我说的是矿物质石膏,是一味中药,你去药房问就知道了。” 蒋老爷子让他快去,“小苏同志能不能跟我们说说原理。” 张珍也很好奇,“中药石膏我见过,就是一些白色的矿物石头,要说温度也不是冰的,为什么能降温呢?” 今越笑笑,这是一般人的线性思维,觉得热的就要用冰的凉的来解除,“石膏不像酒精和其它退烧贴,不是直接接触皮肤来进行物理降温的,甚至喝石膏水还能喝温热的,喝下去却依然能降温。” “是啊,常人都知道,发烧怎么还吃热的?” “其实这就是中医治病的一个思路,给邪气找出路,把通道打开,人体散热的途径无非就是大小便、汗液和呼吸,而石膏水的作用其实就是促进多排尿,多排汗,把热量带出去,倒也不算神奇。” 张珍不是很懂,但她没再问,心说倒是可以看看,幼儿高热在临床上也属于比较难处理的情况,尤其是不明原因的发热,总觉得无处下手,她倒是要看看中医怎么解决。 等了好一会儿,蒋卫军把二两石膏煎的水端来,“怎么喝?” “只要口渴就喂,用石膏水代替一切液体摄入。” 蒋卫军还是有点不放心,“你确定这个东西真的能退烧?” “确定,而且多喝点顶多就是拉肚子,没什么副作用。” 蒋卫军又看向张珍,心说看看专业人士怎么说,但张珍也想等着看效果,她也不知道啊。 “要不我再问问主任?” 蒋老爷子一声冷哼,“问也只会说看我们自己,什么都由我们决定,还要他们这些所谓的专家做什么。” “喝,我蒋家的孩子没那么娇气。” 蒋卫军这才给儿子喂了一小杯下去,但中药也不是神药,不可能立马见效,大家就坐在病房里随意的聊着。 他们聊的都是以前老相识的事,舒今越一个都不认识,听着其实挺无趣的。 “蒋叔,您先休息一会儿,我们下去药房问问。”也不用说问什么,明眼人都知道他是想带苏今越下去透气,大家笑着让他们快去。 老爷子甩甩手臂,“这两天被孩子的事闹的,身上没力气,是该休息一下,行了,张珍也别耽搁,忙你的去吧。” 出了门,正好遇到一家子办完出院簇拥着往下走,楼梯间稍显拥挤,徐端的手放在舒今越右边胳膊旁,虚虚的护着她,“他们聊天就爱这些老黄历。” 今越点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也喜欢听的。”尤其是老爷子爱聊以前打仗的事,今越听起来有种看看电影的感觉,只是那些什么“老张”“老李”的,其他人都知道指的是谁,似乎现在职位也不低。 走到宽敞处,徐端停下脚步,侧首看着她,“你不用勉强自己,不喜欢也没关系。” 舒今越沉默。 “最近在忙什么?”他尝试着找话题。 “就工作的事。”语气淡淡的。 徐端有点好笑,真怀念以前叽叽喳喳什么都跟他说的那个小姑娘,“你跟我们科的沈和平是什么关系?” 舒今越本来就对他有气,心说我跟你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嘛,“朋友。” “为了你的事找到我这儿来的朋友?是谁给你介绍的对象吧。”声音微微拔高,藏着他自己也没发现的气恼。 舒今越点头,跟他的气恼不一样,她倒是心平气和,“乔大姐介绍的。” “你们不合适。” 舒今越都被气笑了,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你谁啊! “他人长得好,工作好,家庭条件也好,是我们这种家庭能攀上最好的条件了。” 乔大姐明里暗里都是这个意思,沈和平语气里无意间流露出的自豪,也是这么个意思,似乎所有人都觉得她舒今越这辈子能找到最好的对象就是他了。 徐端盯着她的眼睛,里面是浓浓的自嘲,“胡闹,别这么说自己,好吗?” 舒今越鼻子有点酸,“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我。” 徐端胸口一痛,“我管不了别人的看法,但在我眼里,你是苏今越,是能用三年时间学到一手好医术,能靠自己留城,能在这么难的情况下自己找到工作,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就自己买房子的苏今越。” 是啊,每一个人生的重大节点,都是她自己完成,每一步都是她自己走出来的。 同龄人里有几个能做到这样呢?她凭什么就不能有段好的爱情,势均力敌的伴侣?只要她想,她能跟这世界上最优秀的男人谈恋爱,而不是一个沈和平! 看着少女的眼睛亮起来,刚才的自嘲也没了,徐端暗自松口气,“那天的事我向你郑重道歉,当时我是怕你没想明白,感情的事不是儿戏,知道吗?” 他的眼睛很大,眼尾有点长,笑起来的时候真的比巧克力还温柔,板着脸的时候,就显得很凶。 “你凶我做什么,我跟谁谈对象管你什么事,反正,反正你都不管我,你都不……你就是个渣男!” 徐端拉着她三两步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间,直接一把将人按进怀里,“对,是我不好。” 他的大手把她整颗脑袋按进怀里,他穿的衣服很薄,薄到她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一下,那么有力……还能感知他皮肤的温度,就像那只被束之高阁的暖水袋。 舒今越气得给他胸前来了两拳,是真的铆足了劲,“你混蛋!” “对,我混蛋。” “你无耻!” 男人顿了顿,“是我不好,我那天只是问你……不是拒绝,你不要多想。” “你就是拒绝我。” “好,那不算数。”他闷笑两声,“原谅我,好不好?” 舒今越脸一红,这老男人怎么这么会哄人,这种从胸膛里发出的犹如醇厚大提琴一样的男声,真的莫名的有点……欲。 她算是知道了,手机上怎么会有人是声控,有些声音就是有那种魔力。 “你放开,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 “就沈和平那样的?他能给你什么。”语气里很不屑。 “他能给我家的事帮忙。”人家跑前跑后,没少出力。 “他是不是说要给你二嫂换个店,是不是那边还要钱,他还帮忙杀价了?”徐端轻笑一声,“雕虫小技。” 不知道为什么,舒今越发现,他对沈和平似乎很是看不上眼,他平时虽然对别人没什么好脸,但很少有这么直白表达不喜的,“你这人嫉妒心怎么这么强。” 徐端把她的头抬起来,正色道:“离他远点。” 舒今越还想跟他唱反调,上面有人下来,他很快松开她,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以后再不能说要跟我划清界限的话。” 舒今越“哼”一声,她还没说要不要原谅他呢,想得美,他以前那么对她,从现在开始她也要养鱼,他徐端不过是她池塘里的一条鱼罢了,而且还是年龄最大那条。 “想吃什么?”来到一楼,他温声问,舒今越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呢。 “我可不敢吃你的,到时候你还跟我算账。” 徐端拿无奈的眼神看着她,“那就吃红糖饼吧?我看那边有一家,生意还不错,可以尝尝。” 想到那滋味,今越口水就控制不住,“我要两个多,算了,要三个。” 其实三个有点吃不完,两个又不够。 “好,在这里等着。”他大跨步过去,这个点排队的人已经不多了,很快把六个红糖饼买过来,先掰开一一个,“吃两个半行吗?” “行。”今越接过那半个,呲溜呲溜吃起来,烫红糖汁儿烫嘴得很,得非常小心。 “你二嫂最近怎么样?” “已经好多了,复查过四次血常规和超声,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徐文丽的病情是压在今越心头的巨石,现在这块巨石慢慢的搬开,露出一线生机,她觉得自己也活过来了。 “我也没想到青黄散居然真的有用,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吗?我觉得没那么玄,应该是雄黄里的某种成分能杀死或者促进肿瘤细胞的凋零,至于它这种杀灭作用会不会比化疗药物强,能持续多长时间,我不知道,反正暂时能稳住就先稳住,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徐文丽上辈子应该是病逝了,她不知道自己的重生会不会造成蝴蝶效应,自己的医术会不会改变她的命运,这种时候她也很迷茫。 “你尽力就好了,努力过,内心无愧就行。”徐端坐在她身旁,“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 今越眨巴眨巴眼。 “我的生母,其实并不是外界传闻的那样是徐夫人。” 舒今越一怔,没忍住小小的“啊”了一声,脚下差点没站稳,他是徐家的第八子啊,怎么不是徐夫人的孩子? “我是徐家的第八子不假,但并非徐夫人的老来得子,其实我母亲……是一名上过新式学堂的女学生。” 故事说起来很老套,当年他生母家道中落前上过学,学过英文也懂俄文,天文地理略有涉猎,在一次出海游轮上遇到流窜海盗,幸而被游轮的主人徐老爷救下。 “他们飘在海上那一个多月,我父亲对她多有照顾,她觉得这个成熟风趣的有钱男人对她好,便不顾对方已有家室,一头扎进自以为是的爱情里……后来,下了游轮,我父亲对徐夫人有愧,便给些钱将她打发走。” 徐端的表情很平淡,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离开的时候不知道已有身孕,后来发现的时候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生下我。生下我之后,她过了一段时间的苦日子,醒悟过来其实那个男人对她并非真爱,只不过是犯了花花公子都会犯的错,她为了继续追求真爱,让人把我送到徐家大门口,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舒今越难掩心内的震惊,她就说,总感觉徐端和徐平不太像,连最基本的身高都是两个维度,当时她还以为是一个像父亲一个像母亲,现在看来他们只是同父异母而已! “所以那天我才会跟你说,你可以是任何理由喜欢我,都不能是因为我对你好,这种东西……” “别说了,我知道。”舒今越打断他,他的神情太过平静,平静到她都听不下去。 难怪姚青青一直说他可怜,小时候徐夫人忙着思念前面几个孩子,对他一点也不上心,估计还有恨吧,恨这个私生子让她尊严扫地,他的存在对她就是一种羞辱。 而徐老爷自己犯下的风流债,享受了美人恩,又觉得对不住原配,只能通过打压、无视甚至虐待他来企图求得原配的原谅……虽然从结果来看,徐夫人并未原谅他。 而这个被夹在他们中间的不被期待、不被关爱的孩子,就这么懵懵懂懂长大了,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哪做得不够好,父母才不喜欢自己。所以他加倍努力,想要把每一门功课学好,每一个单词背熟,学着给徐夫人做饭熬药,积极的表现自己,想要被他们看见和认可。 之前舒今越一直想象不出来,小时候的徐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总觉得姚青青的描述和现在的他很割裂,但现在她明白了。 “说这些并不是为我的错误开脱,只是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她曾经也是一个很优秀、可以拥有光明前途的姑娘。”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终于有了一点哀伤。 今越见过他板着脸,见过他闷笑,见过他温柔的样子,却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哀伤,不是为自己受过的委屈和虐待,而是为那个本来可以很优秀的姑娘。 在这一刻,舒今越忽然想,小时候的他也很想要一个来自母亲的怀抱吧?无论是生母的,还是徐夫人的。 姚青青曾在她耳边说过的话,全都有了画面。 不过,徐端是个足够理智的成年人,很快转移话题,“其实你二嫂换岗这件事,于情于理都能换,没必要去别的店,逃避不是法子,而你二哥也需要成长。” “嗯,我也觉得你的处理方式是最好的。” “我也有私心,下面各商店经理中饱私囊的事不少,有时候需要抓几个典型。” 今越刚才的心疼一扫而空,哼,就知道他没这么好心。俩人坐在住院部下面的长椅上,吃完红糖饼,他又带她去洗了手,这才重新上楼。 “你俩上哪儿去了老半天,小虎的体温降下来了,现在降到三十八度,还需要继续喝吗?”蒋卫军高兴极了,连忙问今越。 “喝,现在依然高,接下来两天,每天都是二两石膏熬水,给他当水喝,其它一切液体都不能喝,如果两天之后能降到正常值,就不用再喂,期间如果拉肚子不用担心,是正常现象。” 石膏水的效果确实出乎意料,就连儿科主任进来看了都说神奇,但能不能降到正常,能维持多久,就不知道了,毕竟西医用强的松也能降下来,但三四个小时之后又会升上去。 徐端点点头,“我先送今越回去,出来匆忙,怕她家人担心,如果有什么情况我再接她过来。” 蒋老爷子已经去休息了,蒋卫军自然没意见,“行,我守着小虎,你们回去吧。” 一路上,他的车子依然开得平稳,要不是刚才的话还在脑海里盘旋,她差点以为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表现出来。” 男人侧目,“我不难过。” “你骗人,怎么可能嘛。”这种身世换了谁知道都会伤心吧,真正的爹不疼娘不爱的私生子,他小时候肯定受了很多外人看不见的委屈。 “其实那些不算什么,你不觉得我的出生,最难过的不该是徐夫人吗?” 舒今越点点头,除了他这个受害者,最受伤的确实是原配。自己跟着丈夫颠沛流离一生,还失去了六个孩子,结果他这半老头子却在外面跟年轻貌美的女学生搞出个私生子来,换谁都会想不通。 “所以,我并不怪她。” 徐端把车子停在胡同口,“进去吧,好好休息,有什么我再找你。” 他没下去开车门,舒今越也没动。 她想,此时,她不是那么着急回家,她可以跟他再聊两句,可聊什么呢,她平时话很多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天马行空不需要逻辑,但今天似乎说什么都没兴致。 “那我们算是扯平了吗?” 男人怔了怔,忽然闷笑出声,“嗯,扯平了。” *** 舒今越回到家,家里人少不了又是东问西问,赵婉秋听说石膏退烧的事,连忙把中药学的教科书翻开,“这个上面说的,清热泻火,治疮疡。” 今越点点头,“其实历史上有位著名医家很喜欢用石膏,上次我说过的……” “张锡纯对吧?我记得你让我背过,但凡是里热证,可单用石膏泻火,这观点就是他提出来的。” 赵婉秋像是抢答成功的小学生,得意的挑挑眉头,“你妈我宝刀未老吧。” “对对对,您厉害。”不过,这倒是提醒舒今越了,既然要把老妈发展成第一个弟子,弟子哪有只学理论不参与实践的? “妈,以后我给人看病,方便的话你跟我一起吧,很多知识记得是一回事,会运用又是另一回事。” 赵婉秋连忙说好,她还巴之不得呢! 说实话,她以前好歹也是个事业女性,自从结婚后就围着灶台打转,好像最大的成就就是照顾好孩子和家庭,现在老了想想挺没劲的。 *** 第二天,徐端和蒋卫军都没来找她,今越估摸着孩子的体温是降下来了。 果然,一直到第三天傍晚她下班的时候,徐端才来单位门口等她,“烧已经退了,这三天都没再反复过,卫军抽不开身,想请你再去帮忙看看。” 舒今越从善如流,不过这种已经快好的病例就没必要回去叫赵婉秋参与了,“走吧。” 徐端的眸光在她脚上停留了一秒,笑起来。 舒今越不自在的缩了缩脚,她又不是很喜欢那两双皮鞋,只不过是暂时没鞋子穿,将就两天而已。 到了医院,蒋小虎已经活蹦乱跳,并开始捣乱了,病床上的被子被他扔得东倒西歪,水银温度计被他当成手.枪“砰砰砰”的到处射击,看见徐端进门立马猴子似的窜过去,抱住他大腿。 “徐叔叔你来了,我好了,我能回家了吗?” “体温怎么样?”他把孩子抱起来,架在脖子上,让他轻而易举的摸到天花板,小孩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蒋老爷子笑着进来,“谢谢你啊小苏同志,没想到一味简单的石膏煮水就解决了西医三天都解决不了的难题,老祖宗留下的东西就是智慧啊!” 舒今越被夸得不好意思,拿起桌上的体温曲线图看了看,这三天体温都在37度以下,没有再出现波动,更没有再抽搐和惊厥,是好事。 “那边他们西医做的什么寄生虫什么血液病的检查也出来了,小虎好着呢,一点毛病也没有。” 舒今越点点头,其实没毛病也正常,毕竟小孩的神经中枢发育还不够完善,可能对体温的控制还不成熟,偶尔的高热也是正常的,只要别长时间持续,也不至于一下就烧到脑子。 老爷子甩甩手臂,“我这几天被这事闹得,身上都没劲。” 舒今越注意到,自从那天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她见他甩过两次手臂了,出于职业本能,她多嘴问了一句:“蒋伯伯您胳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嗐,老毛病了,年纪大了总感觉四肢没劲,不像年轻那会儿上头飞机炮弹追,咱们在下面扛着步枪到处跑,小鬼子的飞机都没我两条腿跑得快。” 蒋卫军不爱听,“您就吹吧,要不哪天真去跟飞机比比?我跟空管局的老刘说一声,让你比比?” 老爷子脸色讪讪,“去你的,那时候老子几岁,现在上个楼都没劲。” “既然今越会看,那就让她帮你看看吧。” 蒋老爷子一想也是,坐在床边,伸出手来,却不想,这一看看出大问题来! 跟他的病比起来,蒋小虎高烧42度都不算啥。 第49章 涩脉&脑梗&“神棍” 蒋老爷子虽然叫老爷子, 但还没到六十,身材高大,腰板挺直, 除了头发白一些, 看不出多少老态。 要是舒老师跟他站一起,所有不认识的人都会觉得舒老师才是年纪大那个。 “今越看吧, 我这是不是老毛病。”他大马金刀的坐下, 称呼已经从一开始的“小苏同志”变成今越。 徐端搬了个小板凳放到他对面的位置,今越顺势坐下,一边伸手, 一边询问都有哪些不舒服。 “我身体好着呢, 比我们大院里那些整天下象棋的糟老头子好多了,去年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跑四十来分钟的步, 后来事情一多就给忘了。” 他颇为遗憾的说, “要是别把锻炼身体落下, 现在肯定啥毛病都不会有。” 蒋卫军在旁边听得无语, “爸, 今越问什么你说什么就是,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老爷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就是手脚感觉没力气, 爬楼和拎东西有点累, 其它的都没什么不舒服, 年前才刚做过体检,没什么问题。” “对,我爸的检查报告我也看过, 除了有点轻微脂肪肝,没什么问题。” 他们这些老干部的体检都不是普通医院, 而是在据说一个叫西山疗养院的地方做的,虽然人叫疗养院,但却是实打实的与省医院同级别的大医院,且专门服务的人群也不一样,各类医疗设备和医生资质都是全省拔尖的。 这样权威的大医院都说没什么,舒今越心里倒是放心了,就当诊个平安脉呗。 她放心地把手搭上去,“您四肢除了乏力,有没有麻木,或者疼痛?” “没有。” 右手脉象沉细,尤其是细脉,主的就是气虚,跟他四肢乏力也能对上,今越想了想,又让蒋卫军把窗帘拉开,自然光线照进来,这才发现脸色果然是有点偏白,同时让他张嘴看了看舌苔,舌体有点胖大,舌苔薄白,愈发肯定就是气虚的表现。 “您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想吃药也行,不想吃的话就用山药扁豆煮粥食疗,再用点人参切片泡水喝就行。” “人参,上次我李叔不是正好送了你两根野山参,你用那个好。” 蒋老爷子点头,“行,不吃药最好。” 说着就要起身,今越连忙说:“稍等一下,左手也把一下。” 任何一个中医把脉都是把两只手,因为左右手所侯的五脏不一样,左手心肝肾,右手肺脾肾,漏过左手就相当于漏过了心和肝的诊断,是非常低级的错误。 老爷子只得伸出左手。 今越刚把手指搭上去就觉得不对劲,跟右手的沉细不一样,左手稍微有点点涩。 所谓涩脉,不仅是脉气艰涩,流利度欠缺,同时还兼具迟、短、细三个特征,用古代医家的话说就是“如轻刀刮竹”,舒今越在乡下干过农活,知道轻刀刮竹的感觉。 所以,她觉得自己并不会把错。这样的脉象大多数时候是主瘀血的,就像自来水管里面有淤泥,清不干净,导致水流不够流利。 可问题就在于,老爷子一个多月前才做过检查,心脑血管都好,没有堵塞的情况,也没有血管硬化和斑块,没有血栓,怎么会有涩脉呢? 再加上他的舌象也不瘀,身上也没有青紫,一点瘀血的表现都没有……忽然,舒今越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他以前受过伤,体内还有异物残留? “您以前有没有受过枪伤炮弹伤之类的,弹片完全取出来没?” “受伤那肯定的,但凡是上过战场的,就不可能全须全尾退下来,我后脑勺这里被小鬼子放过冷枪,疤还在呢。” 舒今越起身,走到他旁边,仔细的看了看疤痕,右后枕部是有个陈旧性疤痕,那一块都长不出头发。 “当时差点没救回来,听战友说我被蹦一脸的血,子弹从那里打进我脑袋里,幸好被骨头挡住,要是穿出来那就彻底没命了,后来是送到天津,请国际医生做的手术,弹片完全取出来了。” 舒今越再三确认,是不是真的完全取出。 “这应该没假,我每年都做检查,组织上对我们这些受过伤的老战士都很照顾,定期复查,确实是没残留的。” 似乎是今越的表情太过严肃,反复追问这个点,让蒋家父子俩也正视起来,蒋卫军立马打电话给保姆,让她从书房靠窗那个柜子里取出第三个牛皮纸袋,让人立马送过来。 司机的速度确实很快,不到一刻钟就到病房,一般蒋老爷子这样身份的人,这些东西都是保密的,文件袋还贴着封条呢。 人是徐端引荐的,只用二两石膏轻轻松松让小虎子退了高烧,蒋卫军现在对今越很是信任,直接将文件袋打开,一股脑的递过来。 舒今越拿着各种单子,一项一项,仔仔细细的查看,血压、血糖、心率都正常,常规的肝肾功那些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胆固醇高一些,但也不算很高,超声显示有脂肪肝,但不严重,心脏上的检查也正常,再往后到了颅脑的影像检查。 因为这种检查是有害的,除非必要也不用年年做,刚好这是近三年来的唯一一次,距离此时也只过去一个多月,准确性应该是很高的。 可舒今越失望了,上面依然没什么异常的地方,她不信邪,抽出片子,自己对着光线看,也没看出哪里有异物残留。 可涩脉也不假,她这点把脉的自信还是有的,到底是哪里不对? 今越心说:莫非是其它部位的伤? “蒋叔您身上还有没有哪里受过伤,不拘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什么类型的伤。”徐端替她问道。 蒋老爷子坐直身子,沉吟片刻,“我少年时期,十来岁的时候吧,老家匪患严重,有一年有一伙土匪下山来抢我们村,有青壮年反抗被他们杀了,我当时也夹在那群人中,被他们砍了好几刀,是隔壁大哥用身体压住我,才没被砍死……我记得其中有一刀在背上左边肩胛骨,当时刀片碎了,卡在骨头上,是找当地郎中取的碎片,能活下来也算命大。” 他那个年代,正是龙国风雨交加,军阀割据的年代,兵跟匪很多时候就是一家,手无寸铁的普通老百姓经常成为他们烧杀劫掠的对象。 舒今越无法想象那个年代的情形,蒋老爷子年纪不大,经历却不少,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正是那样的经历,塑造了他坚韧的性格。 这不,说起死里逃生的经历,年轻人们听得惊心动魄,他却云淡风轻,“这些事以前没跟卫军说过,他只知道我每年清明都要回乡祭祖,不光祭祀我们蒋家先人,还有那些同村的叔伯哥哥们。” 蒋卫军眼圈发红,他以前还不解,为什么父亲每年都要回去祭祀那些貌似跟他们家毫无关系的人,甚至还资助了好些同村孩子上学,原来他们是那些好汉的后代,当年正是因为他们用血肉之躯护下父亲安全,才有他们蒋家的今天。 老爷子看他一眼,继续道:“还有右腿这里也受过伤,好在没打到大动脉,不严重。” 他指着身上好几处,都有疤痕组织。 舒今越心说,那可能就是这些部位旧伤中的一处或者多处了,“您最近都没检查过这些部位吗?” “这些部位没脑袋重要,这几年我也懒得检查,反正除了阴雨天会疼一下,也没什么不舒服。” “那我建议您最近还是复查一下看看,尤其肺上。” 蒋老爷子其实没当回事,他那个年代过来的活得都比较糙,不给组织添麻烦就是基本原则,自然也没把话放心上。 保姆和司机给小虎办好出院,小虎依然扒拉着徐端不放,闹着要让他给他做弹弓,还说他家里有一柄木头做的小手.枪,要让徐端去看看。 这孩子是徐端看着出生长大的,感情很好,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拒绝,但今天不行,“叔叔今天有事,等过几天去你家找你玩,好不好?” 小家伙扁扁嘴,“好吧。” 他又看向舒今越,“姐姐,你会去我家玩吗?我不要打针,也不要吃那么大那么苦的药,你的药好喝。”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心说他还知道什么药好吃什么不好吃啊。 “行,那你要好好听话,不能再感冒喔。”今越弯腰,戳戳他肉乎乎的小脸颊。 这孩子性格像蒋卫军,脸却长得像孙爱红,是肉乎乎的鹅蛋脸,因为母亲职业特殊,他生病住院他妈妈都没能陪伴在身边,想想也挺可怜的。 今越不由得回头看了徐端一眼,他小时候会不会也有这么可爱又可怜的时候? 大概会有的吧,任何一种动物,只要是幼崽,都会相对可爱一点,非洲鬣狗多恶心的动物啊,可人家幼崽小鬣狗还萌得不行不行的。 两拨人各回各家,徐端见她心事重重,“担心蒋叔的身体?我会提醒蒋卫军,让他尽快送老爷子去检查。” “说不上为什么,就感觉有点不踏实,他的脉象不该是那样。” 徐端又问了几句涩脉是什么,代表什么临床意义,默默记在心里。 等到路口忽然说:“跟我回去一趟,有东西给你。” 他似乎知道今越会说什么话,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你不要我留着也没用。” “在车上等我,很快。” 今越正想跟他说真的不用,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胡同口经过,定睛一看居然是姚青青的对象宋英武。 只见他顺着金鱼胡同前的马路往前走,步履匆忙,头发有点凌乱,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 俩人见过几次面,也算熟悉,今越难得见他这么着急忙慌的样子,心说正好过去问问他青青下礼拜有没有空,一起去水库钓鱼玩。鱼肯定钓不到多少,就是图好朋友们聚一聚。 她追上去,发现金鱼胡同右边是一个小花园,有几条石凳供行人坐着休息,只见宋英武正在小花园里跟一个女人说话。 女人样貌普通,皮肤很是沧桑,颧骨上两块高原红显得饱经沧桑,一刀切的短发,还戴着一块绿头巾,性格似乎有点木讷,宋英武问一句,她答一句,说着说着还哭起来。 “海燕姐,你别急,钱我会想办法。”宋英武一激动,声音大了些,今越终于听清这么一句,再看俩人动作也不算多亲密,看来应该是姐弟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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