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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这种冒险可一不可二,记住,啊。” 舒今越面上答应,知道他古板,也是为自己好,没必要跟他纠结一次还是两次,反正要是再遇到,她还是做不出袖手旁观的事。 是的,她不否认自己的小心思,譬如给杨老太太治病的时候,她就怀着以此为自己谋个工作的想法,她确实不够纯粹,但她也不是完全功利。 算了算了,反正都重活一次的人了,纠结这些没意义,她现在就想对自己好点,把自己重新养一遍。 上次的奶粉票已经用完了,什么时候去鬼市上找张良伟问问,能不能再弄几张来。 这两三个月她明显感觉自己身体变好了,以前动不动就头晕、胃疼的毛病都好久没出现了,就是头发还黄黄的……今越苦恼的摸了摸自己头发。 然而,她的“出名”远不止于此,到了快下班的时候,牛主任居然亲自来了一趟,笑眯眯的问她:“小舒啊,最近工作累不累?要不把你调去办公室?这里的活就让老朱和小刘干就行,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太累。” 舒今越心里疑惑,面上却说不累,她才不要去干办公室呢。街道办的工作比她想象的繁琐多了,对上要跟接受区里安排的各种指令性工作,对下要跟老百姓接触,什么难缠的无赖都能遇到,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解决,她的性格还真不适合干这些工作。 不过,奇怪的是,她和牛主任虽说经常能碰到,但仅限于打个招呼,他今天哪根筋没搭对? “这样啊,不累好啊,这样吧,年轻人就是要多挑担子,我们办公室的小李最近请假了,正好有个紧急文件要送物资局,你帮忙跑一下?” “放心,下午上班就去,送完文件就不用来了,回家休息吧。” 舒今越本来老大不乐意,一听后半句,这样的好事她希望天天有! “今越丫头,是你吗?”乐颠颠的刚出单位门口,遇见拄着拐杖的胡奶奶。 “胡奶奶您去哪儿,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送您?” “回家,那你把我扶回家吧。” 今越搀着她,过了马路,走进槐树胡同,“胡奶奶,最近没人来烦您了吧?” 胡奶奶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小鬼丫头,就你主意多。” “我哪有,奶奶冤枉我。” “欺负我老眼昏花,别以为我不知道。”胡奶奶说着,没牙的嘴却笑起来,最近确实清净多了。 “听说你会做药丸子,还做了逍遥丸?” “怎么连您老人家也知道了,咱们柳叶胡同真是没秘密。” 胡奶奶又笑起来,“不过你的药丸子,光用面粉还不行,缺点饴糖。” 啊?逍遥丸里还要加饴糖?舒今越第一次听说,她没在药厂里待过,只知道基础配方,然后再加点大多数成药里都会加的面粉做辅料就行,倒是没想那么多。 “先说说你是怎么做的。”老人家甩开她的手,脸一板,像古时候背着手巡视学堂的先生。 她虽然很老了,也很瘦,骨头都快缩成一团了,可腰杆子还非常硬朗,不用穿金戴银,身上就有千金大小姐的气势。 今越不由得像个学生一样站直身子,“我,我就煮进一锅里,过滤之后浓缩,再加面粉捏成丸子。” 胡奶奶嗤笑一声,“你这样的,以前要在我们家,连当学徒都不够。” 今越汗颜,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种方法简单粗暴,甚至都不科学,效果也会大打折扣,可她没有那么多专业设备啊,关键也不懂。 她最大的问题就是,确实学过医,但不系统,那位教她的老中医自己也是跟师学艺,师父没教的就不会,她也一样,师祖没教给师父的她不会,虽然做阿飘的时候是看了很多书,也都记得一清二楚,但都是零散的珍珠,缺少一根把它们穿成项链的绳子。 靠着这些零碎的知识,她是能治很多病,但除了治病之外的东西,譬如药材炮制、成药制剂,她就只能以最朴素最原始的思维去琢磨。 果然,胡奶奶再次嗤笑一声,“你知道当归、薄荷和柴胡吗,里面的挥发油才是主要有效成分,你煮两个小时,魂都让你煮没了。” 今越脸红。 “就你这样的技术,以后还是别做了,省得丢老祖宗的脸。” 今越低着头,她有点委屈,她一直以为自己跟胡奶奶关系不错,她经常扶她过马路呢,要是搁她小学,都够她写两年的作文素材了。可胡奶奶怎么骂人,还骂这么难听,她这不是不懂吗,不懂还不能犯错了?难道她从小到老都没犯过错?她以前还是恋爱脑呢哼! “在心里骂我也没用,你这不踏实的毛病,得改改。” “你也别不服气,我们家以前做的逍遥丸,确实是没人说个不字,等你哪天能做出来,再跟我叫板。”胡奶奶挥挥手,一副懒得理她的样子,回家了。 留舒今越一个人在门口,她都怀疑人生了,自己真有那么差劲吗? 对,她上辈子是很失败,是个草包死得很惨,没吃过什么好吃的没享受过爱情的滋味就死了,可她现在不是在努力的好好生活吗?不仅自己想办法留城了,还治好了好几个人的病,让家里的生活越来越好,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算了算了,不跟老奶奶计较,这样的老奶奶就只能存在小学生作文里。 舒今越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蹦跶着,乐颠颠的回家吃午饭,毕竟下午不用上班嘛! 她开开心心拿着牛皮纸袋出门坐公交,下班前就问清楚了,这次要送到市物资局,不是区物资局,坐三路车也就五个站。 因为心情好,她还抽空洗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把刘海弄得飘逸一些,不要太贴头皮,显得发量多一点,甚至换了条裙子。 当然,现在叫布拉吉,白底紫色小花的齐膝连衣裙,腰线掐得极好,细细一把,露出来的小腿十分白净,再配上牛筋底黑布鞋,挺拔得就像一棵水嫩的小葱。 她刚走进物资局大门口,就有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同志找谁?”有个年轻男同志主动问她。 “我找储备管理科。” “诶,那是我们科,你哪个单位的?”男青年笑起来,这好啊,可得好好聊聊。 “你们科长在吗?”这份材料牛主任让一定要亲手交给科长。 男青年脸一僵,心说怎么又是找徐科长的,莫非也是听到消息,借着由头来的? 实在是不怪他多想,自从新科长上任后,也不知道谁传出消息说科长年轻有为,长相俊俏,不仅局里领导主动介绍闺女侄女外甥女给他认识,就连外单位来办事的女同志也要找机会多看两眼。 这真的是,把他们其他单身男同志衬成啥了都。 不情不愿却也不敢不带人过去,把今越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他敲了敲门。 “进来。” 今越正想说怎么声音有点耳熟,门一开,嘿!“徐……科长好,我是新桥街道来送资料的。” 徐端正握着钢笔在写什么,听见声音抬头一看,也笑起来,“怎么是你?” “牛主任让我来的,原来你在这里上班。”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穿着干部装,表情严肃,但今越就是不怕他,毕竟他是给她热牛奶,给她很多巧克力,还听她絮絮叨叨的徐叔叔。 他真的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小李先忙去吧。”徐端从椅子上起身,拿出一个干净的搪瓷杯,又用开水涮了涮,给她泡了一杯水。 今越没坐,好奇地打量他的办公室,很简洁,桌上只有几份文件和一支钢笔,一瓶墨水,靠墙的文件柜里整齐摆放着一些书和文件,第一印象就是整齐,齐刷刷的排兵布阵的整齐。 今越身边的男性,他们居住的环境和用过的东西,都没有这种整齐的感觉,哪怕是女性,也没有这么整齐的,这不由得让她猜想,徐端的被子是不是永远豆腐块,衣服是不是永远叠得有棱有角? “想什么?” 今越抿了抿嘴角,狡黠的笑笑,接过水喝了一口,“真甜。” “加了点蜂蜜,不介意吧?” 今越摇头,怎么会介意呢,这可是舒家舍不得买的好东西,徐叔叔怎么好像永远有一些甜甜的好吃的东西。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水温刚刚好,甜度适中,一点也不腻。 “牛主任怎么让你来,你不是在防疫站吗?”徐端一面说话,一面将外面的干部装扣子解开,露出修长的脖颈,虽然不够白,但喉结明显,好像比一般男人都大,就连鼻子也是……今越的眼神落他鼻子上。 然后,脑海里就出现手机上那些话,什么鼻子大喉结大的那啥也大,什么手指长的那啥也长。 啊,徐叔叔的手指也是很长的呀…… “嗯?”徐端见她盯着自己若有所思,微微露出一点笑意。 “你跟谁都这么好说话吗?”中午刚经历过胡奶奶的一顿喷,现在觉得徐叔叔真是个大好人,特别好说话,特别会鼓励人,会照顾人的感受和情绪。 徐端一怔,又笑了,“想什么呢,还要吗,水在那边,紫色壶里的是温水。”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今越盯着他的眼睛,再次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她不是对谁都这么自来熟的,可徐叔叔不一样,她敢在他面前造次,凭的是一种直觉,他不会对她生气的直觉。 可是,如果是完全的陌生人,怎么会毫无芥蒂的包容另一个人呢?就连胡奶奶那样的老太太,自己一直以为和她很好的,她都能喷自己,可在徐叔叔面前,她已经胡闹过几次了,他一直都在包容她。 她一副得不到合理解释就不罢休的样子,像一只仰着头不服气的小猫,悄悄窝起了自己的爪子,准备一言不合就挠人。 “你先坐下,我可以跟你聊聊吗?”徐端把自己的凳子拉过来,坐得离她近些,近到她能看清他颗粒分明的眉毛,能看清他高大挺拔的鼻梁,以及鼻尖上一些不太明显的毛孔。 “我们家和你父亲,也就是利民大哥的渊源,你应该知道了,我们家一直很感激他当年……但碍于各种原因,我们一直没找到你和你母亲,直到去年下半年。” 今越点头,表示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这件事的,但在我这里,没有你父亲,就没有我们家。”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但今越莫名听出一种沉重的感觉。 “思齐有时候做事不太周到,我希望你以后有什么困难,都能来找我,把我当成一个能护你周全的人,可以吗?” 他的语速很慢,一个字一个字的,仿佛敲在她的心上。 护她周全吗?刚到乡下的时候,今越也曾希望有这样一个人出现,他/她可以是父亲,母亲,兄长,姐妹,也可以是对象,好友……可直到她死在那个寒冷的夜里,这样的人也没出现。 “我不知道你在乡下经历了什么,但你只需要记住,以后都不会了,永远不会。” 今越哼一声,她讨厌徐端说这个,“说大话谁不会。” 胡奶奶比你还狂呢。 徐端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不赞成小孩乱说话,又似乎是拿她没办法。 这样显得她在无理取闹,不识好歹似的。今越愈发不高兴,冷哼一声,“你没必要给自己戴枷锁,我父亲的去世又不是你造成的,徐厂长都没你这觉悟。” 反正什么都要靠她自己。 其实她是在说气话,她完全能理解徐厂长在她留城这件事上想帮忙又帮不上忙的无力,徐思齐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那么多岗位,其实他背后也出力了的。 “你要知道,苏今越很聪明,比很多人都优秀,没有我们,你一样能办成很多事。” 今越嘴角不由自主翘起来,心说那肯定的啊,留城都是她自己想办法搞定的。 “但你可以稍微不那么累点,脏活累活可以找我。” “这还差不多。”今越觉得自己心情又好了,“行,我记住了,反正我知道你家住哪里,也知道你单位在哪里,以后肯定要找你……嗯,找你帮我干脏活累活。” 徐端轻轻地笑起来,有一瞬间想揉揉她的头顶。 “你想买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今越平时肯定有很多想买的,可在这一刻,她什么都想不出来,略微遗憾的摇头,可惜咯。 “皮鞋还要吗?” “啊?” 徐端笑笑,“听说你要买皮鞋,你父母的已经有了,那就给自己买吧。” 今越脸红,因为她想到了自己拿去换皮鞋的巧克力,比借花献佛还让人不齿。 “三十六码的可以吗?” “什么?” 徐端没回答,仔细看了看她的脚和现在穿着的鞋子,“三十六可能大了一点,我找找看有没有三十五码半的。” 舒今越不自在的缩了缩脚,她这双布鞋前面大脚趾的地方破了两个很小的口子,再穿就要露出大兄弟了,鞋底看着没什么,但其实底部已经被磨得很光滑,雨雪天气很容易摔跤,更别说里面的袜子,袜底和脚趾都破了,用旧衣服上拆下来的布料补过。 舒家任何一件旧衣服破衣服都不能扔,拆拆换换总会以圆形、正方形和三角形出现在所有人的身上。 徐端并未再看她的鞋,而是起身去柜子里,将刚才她说“好甜”的蜂蜜,连罐子一起打包,用一个网兜装好,“拿回去吃。” 这让今越又想起上次的巧克力,最近心情好,很少再梦见上辈子的事,所以没在被窝里偷吃了……当然,她也不想吃出一口坏牙。 “巧克力还要吗?” 舒今越红了脸,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没带身边,改天给你送去。” 舒今越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总是有一些甜甜的很好吃的东西在身边? “走吧,我正好出去办事,送你一程。”他把衣服扣子扣起来,扣到最上面,大大的喉结一半藏在衣服里,一半露在外面。 去车棚里推出自行车,他自己先坐上去,稳住车身。 今越也不扭捏,坐到后座上,侧着身子,拢了拢裙子,双腿并拢,又怕保持不了平衡,可车座上又没什么可以扶的。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扶着我。”徐端没回头,把车子骑得很慢很慢。 今越的脸红了一下,心说不就是扶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比这亲密的东西她都看腻了好吗。 于是,男人感觉自己衣角被轻轻的碰了一下,接着往下一沉,就像一只小猫,用爪子轻轻地薅住了一样。 舒今越是个闲不住的性子,过了最初的紧张,发现他骑车比姚青青稳当得多,心情就放松下来,开始叨叨自己在单位的事,主要是讲孙铁牛这次疑似血吸虫病的事。 她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偶尔的“嗯”一声,表示他在听,她就能继续叭叭一段,见她停下,他就会用疑惑的语气“嗯”一声,她又能继续叭叭。 送到柳叶胡同,他没进去,把蜂蜜罐子递给她,“不要用太烫的水冲,也别空腹喝。” 舒今越感觉,徐叔叔真的太唠叨了,上次叮嘱她天黑注意安全,这次居然连蜂蜜泡水这么简单的事也要叮嘱……不识好歹地想,哼,他是觉得自己没吃过蜂蜜,会把他蜂蜜浪费掉吧。 跟胡奶奶一样,看不起谁呢。 “我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 徐端正准备上车,听见气鼓鼓这一句,不由得好笑,“你啊,快回家吧。” 舒今越见他长腿都跨上去一条又停住,顿时来气,“那行,你先别走,看着我到家再走。” 她觉得自己真的有毛病,对着胡奶奶怂得要死,觉得他好说话却故意不识好歹地为难人家,这次他一定发现自己在装乖了吧?等他看透自己的本质,肯定就不会再搭理她了吧? 父亲对他们家的恩情,那都早八百年的事了,谁会真的记一辈子,徐思齐就一心想甩脱她们家呢。 “好。” 舒今越顿时一僵,好想问问他,大哥你是真的这么好说话,一点点脾气都没有吗?就你这样的还当团长,你手底下的兵都要翻天了吧! 为了展现自己,她肯定不能像平时那样蹦蹦跳跳,她要慢慢的,挺着胸,收着腹,默念“鼻孔扫地.雷,下巴夹核桃,咪咪发激光,屁股夹大钞”,要走出气质,走出优雅。 平时只需要一分多钟的路程,她愣是走了三分钟,走到大门口回头一看,他真的还在,还冲她挥挥手。 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她知道,他要么被自己这优雅气质迷倒了,要么就是笑岔气了。 “今越愣着干嘛,快进屋啊,你冯大叔他们都等一会儿了。”舒老师见她站门口,出声提醒。 “知道你下午送个文件就能下班,你冯大叔他们接了春霞姐就过来了。” 舒今越连忙收起自己那些顶顶幼稚的想法,进屋跟众人打招呼,首先看向坐在凳子上的中年女人。 女人包着头巾,穿着大棉袄,怀里还抱着个瘦巴巴的小婴儿,旁边站了一个学龄前儿童,穿的倒是还行,但眼神怯生生的,不敢跟人对视,更不敢主动喊人。 冯春霞教她喊姨姨,她不敢说话,一会儿吃手指头,一会儿盯着今越手里的蜂蜜罐子瞧。 “这孩子,胆子小。”冯春霞不好有意思的解释,“没想到今越都长这么大,成大姑娘了,我印象中还是个跟咱们家五妹差不多大的孩子。” 被点到名的五妹抬头看看今越,又看看妈妈,大眼睛水汪汪的。 今越想到待会儿要聊的话题,示意冯大叔老两口把小孩带走,主要是也怕孩子吵闹,影响大人干正事。 “今越现在可是名人,听我爸说现在整个柳叶胡同都知道你治好了好几例疑难杂症,我爸就说让我来试试,倒是麻烦你了。”冯春霞浅浅的笑着,像个温暖的大姐姐。 今越记得,自己小时候收了她给的花生和糖果,她还会用暖和的大手顺带摸摸她的小耳朵,问她“小今越冷不冷呀”“今年吃饺子没有呀”。而现在,冯春霞的手却没多少温度。 过度频繁的生育和一言难尽的婚姻带走了她的体温。 “春霞姐别客气,我也不能保证一定有办法,只是试试。” “就是试试,我也很高兴了,我们看过好几个大夫,都说是糖尿病,可血糖又正常,西医说不是……一边说是,一边说不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么病。”冯春霞叹气,眼神暗淡下来。 跟孙铁牛一样,难在到底是什么病都不知道,无处下药。 “春霞姐怀孕期间血糖高不高?” “测过不高。” 那就排除了妊娠期糖尿病,今越点点头,握住她的手腕,将三根手指搭在桡动脉上。 刚一搭上去,她眉头就皱起来——这脉象洪实有力,是典型的洪脉。 顾名思义,洪脉就是像洪水一样波涛汹涌的脉象,是里热证的表现。可冯春霞现在穿着大棉袄还怕冷,手脚冰凉得一点温度也没有,哪里有热的表现? 况且,里热证伴随的是尿少,这与她类似于糖尿病的多尿症状完全相反。 脉象和症状,完全是背道而驰! 第22章 徐叔叔看见了&到底是尿多还是尿少 “怎么了今越, 是……不太好吗?”冯春霞忽然紧张起来,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身体估计是好不了了,但今越的神情, 更是让她一颗心跌落谷底。 有那么一瞬间, 听说今越能治疑难杂症,她也抱有幻想过, 或许她会让她变成那个幸运儿。 今越怔了怔, 反应过来自己的表情给她造成困扰了,连忙解释:“不是春霞姐的事,是我忽然想起来, 刚才送文件忘记跟那边要个回执了, 要是领导问起来怕不好交代。” 她说的言之凿凿,冯春霞不疑有他, 小小的松口气, “那要不你先去拿回执, 我的事不着急。” 今越摇头, “不用了, 大不了明天早上再跑一趟吧, 那边的人都出门办事去了,我现在去也拿不到。” 冯春霞“哦”一声, 她在机关报没什么要紧事, 采访任务也安排不到她, 最多就是文字编辑这样轻松的活计,很少跟外单位打交道,对这些还真不懂。 “春霞姐现在除了头痛、口渴、尿多, 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冯春霞想了想,摇头。 有些病人是会这样的, 在家感觉哪哪都不舒服,症状一箩筐,可当面对医生的时候,又总是想不起来,走出诊室才懊悔怎么没说那些症状。 面对这样的病人,今越喜欢根据脉象来提问:“春霞姐再想想,最近大便干不干,难不难解?口气重不重?早上醒来眼屎多不多?” 冯春霞摇头,“都没有,我大便一直都是每天一次,不干不稀。” 今越想了想,“那现在还觉得身上热吗?” “一点也不热,只有冷,感觉骨头缝里都是冷的,好几个大夫都说我这是月子里受了风寒,现在还没好完。” 看吧,一切自觉症状都跟脉象是相反的,可要说她是正虚邪盛或者孤阳独亢,可她精神状态又不像。 今越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脉没把对,她再次把手搭上去,把了十分钟,无论浮取还是沉取,都是洪脉,货真价实的洪脉。 “怎么,是我身体真的不好了吗?”冯春霞小心翼翼地询问,多么希望作为医生的舒今越能给她一个否定的回答。 然而,今越只是实话实说:“没说好或者不好,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要不春霞姐先回家休息一会儿,待会儿我去找你?” 冯春霞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只能麻木着身子,慢慢地走回了自己家。 屋里,五妹正坐在炕上啃着半个煮过的红薯,面面的,甜甜的,小老六则是由冯大妈抱着,正一勺一勺的给她喂米汤。 自从病情加重后,她就把母乳停了,没几天自己就回奶了,现在就是孩子愿意吃她也没有粮了。没办法只能给孩子熬米汤喂,偶尔丈夫会弄到点牛奶羊奶的,混着吃。 偏偏小老六嘴巴又刁,居然能尝出米汤和奶的区别,喝奶那顿喝得贼香,喝米汤那几顿就哭得撕心裂肺的,怎么喂都喂不进去,要等到她饿得实在耐不住了,才能勉强喂进去一些。 这么混乱的喂养方式,孩子瘦得像只小老鼠。 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只“小老鼠”似乎很开心,喝得特别香? 似乎,今天的米汤特别好吃,小老六吃得滋滋滋的,还会自己张大嘴等着,跟在家的撕心裂肺完全不一样。 “妈妈,妹妹喝奶奶,奶奶。”五妹小声说。 冯春霞纠正道:“是米汤哦。” “不是,不是,奶奶,奶奶。”五妹着急的摆手,妈妈教育她不能说谎,她要说实话。 冯春霞好笑,也没心情纠正她,她现在只想躺下,躺着不费力气,能舒服些。 “是奶粉,你舒家婶子给的,说是今越让送来的。” “她看咱们小六可怜,说总吃米汤没营养,让你转告孩子爸,想想办法,再苦再累不能苦孩子。” 冯春霞一愣,心里先是暖暖的,今越这孩子现在怎么有点别扭,以前喜欢就是喜欢,高兴就是高兴,现在脸上崩得紧紧的,好像很不好说话,可心还是一样软。 继而又是心酸,她也知道奶粉比米汤好,可他们没钱买啊。 “她们给了罐头瓶里小半罐呢,够喝三顿的,待会儿你带回去,给孩子喝上,赶紧让她爸弄点奶粉票。” 在老人家心里,女婿是干部,干部怎么可能找不来奶粉票?只不过是不够上心罢了,觉得是丫头,就跟前面五个丫头一样随便养养就行。 丈母娘对这个女婿是有怨气的,就像今越说的那样,孩子是他让春霞怀的,不是他爹妈让春霞怀的,别啥事都往老人身上推。 冯春霞想解释几句,可忽然觉得很累。她一直在丈夫和父母之间充当和事佬,一直在替丈夫解释,十多年了,她也累了。 冯家老两口对视一眼,暗暗叹气,他们也不是说女婿不好,女婿好,对春霞体贴,也会带孩子做家务,还会为了春霞跟父母对抗,对丈人丈母娘也孝顺,可好像又不够好,让春霞左一个右一个的生,身体都生垮了。 连今越一个未婚小姑娘都懂的道理,他们自然也知道。 唉,说到底,他这么积极,不也是想要儿子吗? 舒家这边,今越坐在窗前思索,脉象和症状完全相反的时候,应该以哪个为准,大多数时候是以脉象为准,脉象不会骗人,但今越上辈子也遇到过脉象不准的时候,差点误诊。 她总觉得,冯春霞的病情,需要再琢磨琢磨。 “今越,你帮妈看着点炉子里的火,我出去上个厕所。”炉子上熬着一锅红豆,不知道舒文明从哪儿弄来的,说想吃豆沙包子,赵婉秋打算先熬点豆沙,用来包包子。 也不知道这三个孩子怎么回事,自从今越给他们买了皮鞋,文明和文韵也开始陆陆续续往家里买东西,有时候是一兜子坏了一点点的苹果,把坏的地方剜掉也能吃;有时候是几双橡胶手套,说是单位发的,冬天给她戴着洗碗洗衣服不冻手。 今越也怕红豆溢出来,干脆去炉子旁守着搅,赵婉秋动作很快,五分钟不到就回来了,先在屋檐下洗干净手,嘴里还念叨着:“春霞真奇怪。” 但今越没听见她念叨的话,而是回自个儿屋找书。上次从医学院借来的书已经看完,但她还是想再看一遍,从中找点思路。 兄妹三人住一间小屋子实在是不方便,她回来后舒老师托人买了钢条和木板,又请赵大叔帮忙焊接了一个简易的上下床,一直到前几天才把所有材料东拼西凑的找齐,今越这才勉强有了一张独立的完全属于自己的床。 从小到大,她都是跟舒文韵睡一张床,冬天挤着倒是暖和,但醒来腰酸背痛,夏天那就惨了,加上舒文明那边的气味,整个屋子又臭又热。 想开窗吧,又有蚊子,不开窗吧,又像蒸馒头。 舒文明其实不是不讲卫生,他每天都刷牙洗脚,夏天更是每天冲凉水澡,但屋子实在太小了,三个正值壮年的、新陈代谢最快的男女混住,莫名其妙就臭了。 今越觉得,以前自己错怪二哥了,她直到住进知青点才懂这个道理。 晚上,今越去冯家告诉他们,她确实还没想出什么思路,春霞姐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回家,她想几天,到时候不管有没有思路都会去家里帮她看。 冯春霞带着希望来,又不想带着失望回去,心里也有点生丈夫的气,干脆就在娘家住下。 “那小冯哥和嫂子没意见?”今越抬头问赵婉秋。 “嗐,这小两口其实人也挺好,以前闹那是没想开,这都多少年了,兄弟姊妹之间多大的仇怨啊。” 再说,冯大叔他们补贴春霞也不是说自己日子不顾,掏心掏肺的补贴,他们也只是在能力范围内,这样儿媳妇心里也好受些。“春霞她男人也会做人,每次来都不会空着手,小舅子也没少抽他的纸烟。” 这边大家边听,那边赵婉秋的包子就出笼了。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咬开是半流动的烫呼呼的豆沙馅儿—— “真好吃,甜丝丝的。” “我记得咱们小时候吃的红豆沙没这么甜,阿姨是不是加糖了?”舒文韵好奇地问。 “家里这点糖还不够你大哥拿走的,他说自己低血糖,要拿去泡水喝。”舒老师气呼呼的,提起大儿子就来气,真是薅家里羊毛薅得问心无愧理直气壮啊。 舒文韵不说话了,她历来是个沉稳性子,做什么都不爱出头,背后也不喜欢嚼人舌根。经历过上次的事后,她变得愈发沉默,看众人,尤其是看今越的眼神很复杂。 “是今越把自己的蜂蜜贡献出来,加了好几大勺呢。” 舒文明斯哈斯哈又炫了一个,“难怪,我就说这甜味醇得很。” 他看了看舒今越,“你哪来的蜂蜜?” “别人送我的。” 舒文明瞪大眼睛,“谁啊,这么好的东西说送就送,这可不是养蜂场的蜜,是野生蜂蜜吧?我记得我们店里去年来过几斤野生蜂蜜,贼贵,半小时就让经理订了,估摸着拿去捧人用。” 今越眨巴眨巴眼。 “谁给你送的,这么大方。”就连舒老师也好奇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咱可不能乱收,尤其女孩子,别给人误会。” “一个朋友。”她不想说“一个叔叔”,平白把人叫老了,徐端就比她大几岁而已,一点都不老。 “哪个朋友,你的朋友我都知道,不就姚青青和黄梅嘛,难道是姚青青给的?”舒文明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舒今越叼着包子跑了。 哼,二哥真讨厌,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点边界感都没有。 *** 孩子们都上班去了,赵婉秋和平时一样,出门遛弯儿,顺便买点菜再回来。 “你家舒老师没跟你一起?”出门遇到熟人,都这么问。 “他今天跟老李头下象棋,我稀求等他。” 众人笑,其实她老两口感情还不错,很少红脸,赵婉秋虽然脾气急,但舒老师能容人,她脾气上头一顿骂,他也不还嘴,事后也不较真,等她冷静下来自己又凑上去主动说话。 “两口子过日子,急性子就要配温吞水,不然过不到一处去。” 众人聊着,赵婉秋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一看,心里暗叫不好,还真是不能背后说人啊,昨天才跟孩子们说护士长那死于糖尿病的姐姐,今天出门就遇到护士长本人。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领导买菜啊?” 护士长看了看她菜篮子里寒酸的几根青菜,故意拎了拎手里的三线肉,“随便买点,我家那口子就好个红烧肉,还不能太瘦,诶你怎么不买点肉啊?光吃青菜怎么行。” 赵婉秋心里骂娘,面上强忍。 呸,是老娘天生不爱吃肉吗?! “哎哟,瞧我,你闺女上次不是说要留城吗,哎呀你不早说,你刚问过没多久,我家侄女就来我们科里当临时工了,她悟性不好,也不爱学习,天天要人教,要是你闺女来,她肯定跟你一样特能干。” 赵婉秋“呸”一声,真想撕烂她的臭脸。 安排今越她推三阻四,安排她侄女那样的二百五就能安排进去,这不是存心气她的吗? 她侄女她又不是没见过,上中学时候来找她连话都说不完整,家门口都能迷路的孩子,安排去给病人打针发药?这不是坑人是啥? 赵婉秋本来已经修身养性好几年,不想跟她一般见识,但想起以前穿的小鞋,心说老娘都退休了你还能拿我怎么着,顿时手叉腰就想跟她吵一架。 幸好,被柳叶胡同的街坊们拉开了。 “人家还在医院上着班呢,你家里人生病总有求她的时候,别吵了,吵输了气你自己,吵赢了你家人以后吃亏。” 赵婉秋回到家,人都还没缓过劲来,哪有做饭的心思,直接倒头大睡。 *** 而舒今越也因为有事,没回家吃饭,不知道这茬。现有的书里没找到思路,她又往医学院去了一趟。 走之前跟朱大强打声招呼,万一下班时间没赶回来,老朱也不会跟她计较,反正他们被发配到街道上的三人,是山高皇帝远,上面不管的。 第二次来医学院,今越就熟门熟路多了,直接来到图书馆,先把上次借的还掉,然后开始找书。现在的大学生多爱学习啊,图书馆里的书都不够借,遇到好书,经常是上一位刚还回来,还没摆上书架,就被等着的下一位给借走了。 不过,那是临床类的书籍才有这种待遇,中医书籍那基本是无人问津的。今越找到上次的书架位置,上面的书十有八.九还在,她挑拣了两三本,大概花了半个小时,拿到登记处。 “同志,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借不了。” 今越一愣,“上次都能借的,我用工作证可以吗,我在新桥街道……” “不行的,规定是上星期才改的,以后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都不能借。” 今越傻眼,可怜兮兮地说:“大姐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真的很需要这几本书。” 大姐也是心肠软的,“不是我不借,是规定就是这样,要是我给你借了,我就要挨批评,知道吧?” 今越连忙表示理解,心想借不出去她就在图书馆内看,争取在图书馆关门之前看完,记在脑海里就行,只是得翘一次班了,有点点心虚。 她虽然不是个多么循规蹈矩的人,但拿一天工资就得上一天班不是? 正想扭头找个地方坐着看,忽然身后有人叫她名字,“舒今越?” “我终于又遇到你了舒今越同志。”覃海洋红着耳朵。 今越想起来,这是上次在校园里撞到的那个男生,当时她还敷衍人说要请人家吃饭呢…… “你来借书吗?老师,我帮她借吧,用我的证件。” 登记完,俩人走出图书馆,今越觉得,今天这顿饭是免不了了,毕竟人家连续帮了她两次,再不请真的就是占人便宜没够了。 “上次没问清楚,我还去中医系找你……没找到,你是准备来上我们学校的工农兵学员吧?”当时可是被室友们笑了好几天。 后来他又想到个办法,舒今越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但肯定会来还书,他的脚就像不听话似的,时不时就往图书馆走。 覃海洋挠挠后脑勺,生怕又错过自我介绍的机会,“我叫覃海洋,是三年级的,下个月开始就要去医院实习了。” “你是哪个单位的?” 人家如此真诚,今越要是再忽悠人就不厚道了,她老老实实说了自己的信息。 “你在防疫站工作,那咱俩是同行啊!”覃海洋的话题立马多起来,一会儿问今越工作上的事,一会儿说他学校的事,一会儿又聊以前上班的事。 他是七零年第一届工农兵大学生,高中毕业之后先是在市公安局工作了两年,后来才经推荐来上学的。 今越好奇,“你在公安局做什么工作?” “最开始是跟着我爸做法医,但专业性太强了。” “法医诶,你真厉害。”今越也是十八.九岁的少女,也喜欢看剧,尤其是刑侦剧,里面总有一个非常厉害的屡破奇案的法医。 “我……我那时候专业知识欠缺,就打打下手,重要工作都不会交给我。”覃海洋挠挠头,“不过正是那两年工作经历让我下定决心学医。” “那你怎么不学法医学?”而是学了妇产科。 覃海洋原本发光的脸庞瞬间暗淡下来,“后来我姐因为难产去世了,我就……” 今越懂了,“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个。” 很多医学大家学医都是因为身边亲人的去世,激发了他们对医学的热爱与兴趣,这类人的钻研精神十分了不起,而他一个男同志居然为此选择妇产科学,这更加让人佩服。 今越为之前对他的敷衍感到愧疚,“你真的很优秀,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谢谢舒今越同志的鼓励,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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