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边没有带别人,就他自己一位。而且沪大发生的事,整个沪州都传遍了,作为事件的主角之一,贺予有什么心理应激啊,反常行为啊,那在经理看来都再正常不过了。 估计小伙子中了枪之后,寻思着这日子不能过的那么乏味,所以总算想通透了,和他那群同辈公子们一样,打算来这里找一找人生的真谛。 贺予在经理眼里就是行走的黑卡,经理鞍前马后,笑脸相迎。估计贺大少说要他妈出来作陪唠嗑,他也会毫不犹豫地给他妈打个长途热线再买张早班机票。 “贺少,您今晚要去几楼?我立马给您安排最好的服务……” 贺予出门前只简单地把自己手臂上的枪伤处理了一下。现在还是简单的素黑长袖高领秋款衫,牛仔裤,甚至还戴着学生气的棒球帽,但透过帽檐的阴影,能看到他那双杏眼笼着成年社会里都罕见的阴霾。 他抬起头,纸醉金迷的空夜之光淌过他幽暗的眼。 他说:“顶楼。” “……” 顶楼都是一间间大包,私密性极好,包厢的工作人员也是他们老板亲自教的,个顶个的聪明伶俐,要谈任何生意做任何事情都是非常合适的地方。 当然,消费也是天价。 经理心想,贺家大少这也真是的,要去顶消还不捯饬一下,得亏今天遇到的是他,不然就这一身简约随意到了极点的学生打扮,换成哪个没眼力劲的手下,估计能把少爷拦下来。 经理想到这里暗自庆幸自己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不然以贺少今天这么反常的样子来看,他被惹了会不会砸场子那都不一定。 “你带路吧。”贺予手插在牛仔裤里,淡道。 经理忙舒腰鞠躬,笑脸相迎:“是是是,来,贺少您这边请。” 第49章 深堕 贺予平时不喜欢这种脂粉气特别重的销金窟, 但现在只有这里,能让他寻到一点属于人间的血肉热气。 “贺少。” “贺少好。” 服务生恭恭敬敬地在敞开的包厢门前迎接着他,低眉催首, 连眸都不敢抬。 空夜会所是纸醉金迷地,酒池肉林城。娱乐/城经营规范, 但里头的服务生个顶个的盘靓条顺会来事,一楼舞池里来寻欢的也往往是俊男美女。这其中有很大一批人愿意私下被带出去,到了私人关系这层, 那也就是午夜里正常的男欢女爱, 谈恋爱嘛,艳遇嘛,谁也管不着。 因此空夜门外总是豪车如云,夜一深, 许多肤如凝脂的腿就跨上了老板们的车座, 笑吟吟地依偎在旁绝尘而去。 贺予今夜来这里,其实很有些恶意报复的心思, 坠进泥潭里,让他有种自毁的快感。 这种心态就像是一个学生耗费了全部心力和积蓄,却始终金榜无名, 从前再是刻苦努力,当那股支撑着他向上的力气再而衰三而竭,待再落榜时,也就自暴自弃了。 贺予如今算是想明白了。他想要听好听的谎言, 又为什么要受那样的苦难? 在空夜会所这种地方, 他坐下来就会有人上赶子凑近了, 一晚上他都可以听到不带重样的温言软语。他根本不用自己欺骗自己, 他只要花钱, 就有的是人想要骗他哄他。 他们才不会像谢清呈那样半途就跑了,跑了还要嫌他零用钱太少。 “贺少,这是我们这里最伶俐的一批服务员,负责您的包厢,您要有什么需要,尽管和她们说就是了。” 贺予在沙发上没有起身,神情漠然地看着值班经理在得了他的允准后,从外头带来的两排服务生。 这些都是娱/乐城的头部员工,姿态万千,笑着鱼贯而入,站在经理后面,由着经理介绍。 经理一圈介绍完了,也就乖巧地下去了,顺手给贺予带上了门。 “贺少,您想玩什么游戏吗?” 尽管客人脸色不善,但这些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还是甜笑着,试探着他的态度。 贺予沉默了片刻,笑了笑:“开些酒吧。倒也不好意思让你们这样干巴巴站着。” 厚重的镀金酒水单递上来了,真他妈是杀猪的地方,万以下的酒罕见,十来万二十来万的酒却不少。 贺予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眼也不眨地把前面的都勾了遍,然后目光落到一瓶叫59梅子香的特调酒上。 他陪客户来过这里很多次,知道这是什么特调酒,酒水后面跟着的那一串零,还有三个燃烧的心形符号,都在告诉着点单的人,这种酒会给人带来怎样的体验。贺予以前签单结账的时候,几乎在每个单子上都能看到客户点的梅子香。 “闻上去觉得很高级,但是……”有个狐朋狗友曾半醉半清醒地在贺予耳边笑着推荐过,“又很轻佻下贱。贺少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贺予把59梅子香勾上了,随手把酒水单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姑娘。 姐妹们互相看了看,眼里都透着些喜悦和兴奋。 刚进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客人不那么好对付呢,没想到长得又帅,脾气又好,人还大方,哄都还没哄就要开最贵的酒叠香槟塔。 “贺少玩色子吗?” 贺予笑笑,淡道:“只怕你玩不过我。” 女孩娇嗔起来:“那我玩不过,贺少总该怜香惜玉让让我呀。” “就是嘛……” 温软的身子靠近了,在他身边,腿侧,手旁,贺予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她们——是的,以他现在的地位,他只要不去求一个真心实意,什么样的讨好奉承,是他买不到的? 酒开了,塔叠了,浮光粼粼里,女孩们笑作一团,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贺少为什么一个人来?不和朋友们一起么?” “贺少可以和我们说一说之前沪大发生的事情吗?真是传奇啊,好想听你讲……” 言笑晏晏间,贺予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看了一眼,面目微动——是谢清呈打来的。 “谁呀?” “没事。”贺予在短暂的沉默后,以手支颐,随意在屏幕上一划,拒了这通电话,对眼前正在说着笑话的女孩道,“你继续。” 女孩见贺予似乎对他的笑话感兴趣,讲得更是眉飞色舞。 几秒钟后,谢清呈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铃声不止,反复在催,有大胆的姑娘掩嘴笑道:“贺少的女朋友?” “说笑了。” 贺予第二次拒绝了谢清呈的通话。 这一次消停的时间久了些,但一分多钟后,铃声还是响了。 贺予正想拒接,指尖停在屏幕上,顿住。 ——这一次不是谢清呈,竟是谢雪打来的。 他迟疑片刻,还是接通了。 “贺予。”谢雪在手机那一头喊他的名字。 “……嗯。” “贺予……我,我想问问你……我哥那天在学校里,到底和你经历了些什么啊。”谢雪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这多少让贺予脸上饰于人前的虚伪笑意敛去了。 “为什么他以前的录像会被突然投放到杀人视频上去?我前些日子不敢看……今天上网仔细搜了搜,发现好多人都在骂,你知道吗……还有人公布到了我们家的地址,还往我们家门上泼了油漆……我现在……我现在真的特别难过……我也不敢打给我哥,就算打给他,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他还一定会怪我为什么不听话去搜这些东西。我……” 女孩讲到后面,实在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手机里只剩下她抽泣的声音。 销金场的女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还在笑吟吟替他倒酒。 贺予抬手,温柔又病态地抚过女人的长发,但眼底的光泽却沉了下来,他在听着谢雪的哭诉。她的崩溃和绝望透过话筒,直兀兀地浸到了他的心里。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予有那么一瞬间想到卫冬恒,谢雪暗恋卫冬恒,但出了事,她还是选择找了自己。他心里多少感到了一丝安慰,可随即又意识到—— 卫冬恒好像是因为家里有老人去世,最近请假去他爸部队那边了。他爸那边是军事重区,连信号都不太有。再说了……暗恋而已,贺予想,也许卫冬恒连谢雪是哪个老师都不知道,谢雪当然不可能找他。 “贺予……”谢雪抽泣道,声音像受伤的小奶猫,“我该怎么办啊……我想给我哥做些什么,所以我,我开了视频去解释,可是……呜呜呜呜呜……” “可是我想好好和他们说,却几乎没人愿意冷静完整地听我把话讲下去……他们总是听到一半就开始骂,或者根本就不听……还说我是骗子,说我不是他妹妹,是……是……” 她吸了口气,没把是什么说下去,抽噎了一会儿,才无助道:“他们觉得我想利用杀人案炒红自己,举报了我的视频……还有人说我爸妈是幕后凶手……贺予你知道的,他们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想死者为重,能不能不要连死去的人都牵连上……可他们……他们却……” “他们却让我出示爸爸妈妈的火化证明……!” 谢雪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失声痛哭。 贺予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已经太习惯对谢雪好了,听到她这样哭,他还是条件反射地想出言安慰,甚至是替她解决问题,但话已在喉间,他又立刻想起了他看到的谢清呈与她之间的往来消息。 那种属于人类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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