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三娘见沈月娥虽是说不出完整的话,但是最后关头顾忌的还是母亲,不由的有些动容,不经意地瞥向那黑衣人,却见他眼神在陈小妹身上扫过,虽是短暂的一瞥,但是三娘还是诡异地从他那原本冰冷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柔情与不舍。 三娘心中一动。 放开了搂着的魏云英,三娘向前踏出两步,眼带悲戚地看着沈月娥道:“月娥,我会帮你照顾秀姨的,你……” 众人皆以为三娘是想要与沈月娥道别,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 三娘这时正好走到陈小妹身后,趁人不备,迅速出手勾住了陈小妹的脖子将她拖过来,得手后立即扯着人退到了墙边,伸手从靠着墙用来摆放香炉的案几上拿过了那一根用来扒香灰的,六七寸长带着小巧木手柄的铜钎子,将之插在了陈小妹的耳中。 这变故是屋里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见此情景不由得都呆住了,宣云也不由地放下了举着的手,转身看了过来。 “王三,你这是干什么?”苏成之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三娘,三娘第一次从她那张总是有些僵硬的脸上看到了这么丰富的表情。 苏敏之的星目在三娘手中正插在陈小妹二中的铜钎子上一转,挑了挑眉。 宣云只愣了片刻便将眼神定在了三娘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像是感觉一个平日里见天儿见着的人今日突然在他面前长出了尾巴一样,眼中的兴味丝毫不掩饰。 “呵,今儿这是怎么了?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宣云打量完之后摇着头惋惜道,好像别人都在干着些煮鹤焚琴的没品味的事情,只是脸上却带着隐隐的兴奋。 “王三小姐,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我刚刚不愿意为了救你表妹而放跑这刺客,你猜我这回会不会为了我的小心肝儿放走刺客救出你表妹?答对了本世子有赏哦。” “爷。”陈小妹看着宣云,抖着声音唤道。 “嘘——”宣云将食指抵于唇上,笑着制止陈小妹:“乖,别说话。” 三娘却是没有看向宣云,而是将视线定在那黑衣刺客身上。 “世子的赌三娘不敢打,三娘也从没想过要威胁世子。”三娘这话虽是对宣云说的,却一直观察着刺客的表情。虽然蒙着脸,那刺客的眼中却出现了不容错辨的惊讶和慌乱。 三娘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听说将尖细利器从两耳中对穿而过会致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位侠士,你杀人无数,有没有试过?”三娘淡淡道。 众人闻言又惊又愕,皆来回看着三娘与那黑衣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 宣云却是眼神一闪,只紧紧盯着三娘若有所思。 “不知道。”黑衣人说话了,音色有些干涩。 三娘点了点头:“你定是不用这一招的,因为这样刺下去的话……”三娘比划着将铜钎子往陈小妹耳朵里顶了顶:“也有可能死不了。曾经就有人试过,结果变成了聋子和傻子,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黑衣人瞳孔一缩,喉结动了动。 “我与陈姑娘无冤无仇,并不想伤她,可是你手上的那个是我表妹。今日带她出门的时候我卧病在床的外祖母再三叮嘱我要把她看好了,我今日若是让她身死于此,恐怕无法回去对我的长辈交代了。”三娘看着黑衣人,眼神很冷漠。 “不如这样,你放过我表妹,而陈姑娘也不用死或者半死不活怎么样?” “她是世子的宠妾,与我何干。”黑衣人让自己的声音也听起来很是冷酷。 三娘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道:“你看,世子他不愿意放虎归山,这几个侍卫或许连手也打不过你,但是对面埋伏了一个箭手。你再看一看东窗,从这里看下去是一片地平的铺子,且行人稀少,掩饰行踪难不说你焉知世子没有在这些房屋间布下天罗地网,只等你入瓮?即便是你逃离了这一带,到了前面的运河马头,以你看到的世子刚刚的布置,那码头上怎么可能没有人把守?你已经入了死局了。” 屋里一片沉寂。 “我不能自尽。”那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却是垂眸道。 三娘闻言,想了想,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不想让宣云活捉,可是他又不能自尽? “你是加灵族人?”沈敏之突然道。 黑衣人沉默。 “加灵族是北蒙古的一个小部落,他们的族人不允许自裁,那样会冒犯他们的神。”苏成之解释道。 蒙古?三娘一愣,看向宣云。难怪他不肯放过这刺客,原来竟是关系到边界纠纷吗? 三娘沉吟片刻,道:“反正你也逃不掉,自己想死也是不能,何必拖着两位姑娘给你陪葬?” 那黑衣人看着脸色苍白花容失色的陈小妹,终极是闭了闭眼,放下了手中的剑。 “叮”的一声,三尺长剑落地,三娘的心却像是被敲了一下,有些瑟缩。 看着软到在地的沈月娥,三娘心里不是怜惜,而是烦闷,对自己的作为甚至有些厌弃。 第八十八章 多情空余恨 三娘走到沈月娥身边,想努力将她扶起来,苏成之也来帮忙与三娘合力将沈月娥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请大夫来看一看?”苏成之问道。 “只伤到了外皮,伤口并不深,先上药吧。”苏敏之递过来一个小瓷瓶。 见苏成之疑惑地看着他手中的瓶子,苏敏之笑道:“从侍卫那里要来的,他们身上都有备着。” 三娘道了声谢,接过了苏敏之手中的瓷瓶动手给已经精神恍惚的沈月娥上药。 宣云走到黑衣人面前将他的的面巾扯了下来,露出一张轮廓深刻的粗犷脸庞。 仔细打量了一番,宣云笑着朝仿佛被定在原地脸色惨白的陈小妹招了招手道:“心肝儿过来,看看你认识这个人不认识” 黑衣人将视线投向陈小妹,神情复杂难辨。 陈小妹下意识地摇头,不肯上前。 宣云朝着陈小妹宠溺地一笑,却是不由分说上前扯了她的手臂就走到了黑衣人面前,陈小妹对上黑衣人那深邃的眸子,突然就是一抖。 “爷……我们回去吧……我……”陈小妹摇着头祈求道。 “心肝儿别怕,他舍不得伤你的。现在爷想听你们说一说是如何串通想给爷戴绿帽子的。” “爷”陈小妹惊恐地看向宣云,不敢置信。 宣云伸手摸了摸陈小妹的脸颊:“那**家人非说爷坏了你清白,也倒是想看一看你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今日一见,这戏果然是精彩。” “云郎”陈小妹不知所措。 宣云放开手,笑颜如花却冷入骨髓。 “戏演到如今也该散场了,本世子也厌了。” “这件事与她无关,是我趁夜强占了她,她,她并不知情。你若是真的喜欢她,就不要计较,我任你处置。”黑衣人皱眉道。 宣云闻言像看怪物似地看向黑衣人,见黑衣人理直气壮地直视着自己,不由得讽道:“你以为这里是你们那蛮夷之地?女人可以父子兄弟共用?喜欢个女人先抢来了,上了再说?” 黑衣人一愣,看向宣云。 “啊——”陈小妹突然眼睛赤红,崩溃般地尖叫。 “不是这样的,那天晚上那人是云郎,云郎是你对不对”陈小妹绝望地看向宣云:“那天你说你晚上来找我的,我等了你一晚,到半夜的时候睡过去了,一早起来,发现,发现……” 宣云挑眉,偏头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有这么一出,随口许诺他许得太多了。 陈小妹看着宣云,又转头去看一直担心地望着她的黑衣人,心里一分一分地冷了下去。 那晚她迷迷糊糊的总是真不开眼,后来感觉有人进了她的屋子,上了她的床,在她身上摩挲。她只能隐约听到那人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感觉到身体上带着微微酥麻的刺痛感,她以为那是她爱的云郎,她心中害羞又甜蜜。 她当时努力想记下他的气息,嗅着嗅着她仿佛看到了阳光与青草铺满在了她的眼前。剧痛袭来之时她拼力睁开了双眼,却被他铺天盖地的温柔细吻迷乱了心智,甘心沉沦。只隐隐约约记得那是一双黑亮不见底的深邃眸子。虽是与她深爱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一样,她也只当是自己神志不清,因乱了心而迷了眼。 可是如今对上黑衣人那双与那晚如出一撤的黝黑眼眸,她再也骗不了自己了。那晚与她一夜缠绵,对她轻怜蜜爱之人并不是她的云郎。 陈小妹突然惨笑出声,那声音绝望悲凉,屋里之人皆是一惊。 倏地,陈小妹停住了笑,她回头看了看,走过去捡起刚刚三娘用来挟持她的那根铜钎子就冲到了黑衣人面前,举起铜钎子往黑衣人胸口狠狠刺了进去。 黑衣人面上半点痛苦的表情也没有露,只是专注而深情地看着眼前的陈小妹,这时的她离他这么的近,近到他能清楚的闻到她发上的幽香,就像那一夜一样,让他迷乱与疯狂。想起那晚她在他身下婉转承欢,虽是柔顺羞怯但是也带着一种献祭般的无畏。 只是在最后两人都攀上云端之时,她那一声声的“云郎”,让他的像是被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挖心般地痛。他与她做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事情,可是她却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哈丹巴特尔。”黑衣人看着陈小妹的眼睛,认真地道。 陈小妹手一顿。 “哈丹巴特尔,我的名字,你记住了。”哈丹巴特尔固执地重复一遍。 陈小妹突然用双手捂住了双眼,痛哭出声。 哈丹巴特尔疑惑地偏了偏头,他的眼睛虽然深邃,眼神却极为澄澈。 陈小妹只哭了一小会儿便收了声,她看向一旁的宣云,本想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宣云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偏开了头,陈小妹手一僵便收了回去。 “云郎,云郎。”陈小妹喃喃唤道。 宣云挑眉看向她。 陈小妹看着他温柔一笑,随即迅速拔出哈丹巴特尔胸口的那一根铜钎子朝着自己的胸口就刺了下去,她下手狠厉,铜钎整根没入,只留了一节圆木柄在外头。 宣云本是抬手想拦,陈小妹却在这时拔出了钎子,血珠子飞溅而出,溅到了宣云的脸上,他下意识地闭眼,再睁开时,眼前一片红雾,血溅到了他眼里。 他只隐约看到那根细长的铜钎子再一次没入了陈小妹的胸口。 “不,不要。”哈丹巴特尔,嘶吼出声,那声音像是一只受伤掉入陷阱中的小兽,痛苦而绝望。 “啊——”魏云英尖叫一身,扑到了三娘怀里。 三娘看到陈小妹那张已经被细小的血沫掩盖了的脸,像是被什么刺到了双眼般地撇过了脸,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酸涩难受,有什么东西要流下来。 宣云下意识地接下了陈小妹软软倒下的身躯,有一瞬的呆怔。 “对不起,云郎,把你弄脏了。”陈小妹气息微弱地道,抬手想帮宣云将脸上的血珠子揩干尽,手伸到一半却顿住了。 “我,我脏,而我的云郎是世上最美好的男子。”陈小妹眼神有些散涣。 她忘记刚刚刺了自己多少下了,感觉不管刺多少下都没有掩盖住那从心底从骨髓中涌上来的痛苦和凉意。 “遇上了你我才觉得活着是一件那么美好的事情。呀,你看,怎么会有这么满眼的红,一定,一定是我的云郎他带着大红花轿,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我了……”陈小妹笑得甜蜜,只是到最后再也没有发出声音了。 宣云抱了陈小妹一会儿,便将她尚带余温的身子轻轻放到了地上。 “将这里收拾干尽。”宣云掏出手巾擦了擦脸,他的声音懒懒的,听不出别的情绪。 这时候门口又走进来一个身长九尺有余的大汉,这个大汉手里提着一把弓,身后的箭筒里还装着几只箭,他走上来就朝着宣云行礼。 “属下干将见过世子爷。” 宣云看了一眼他右手手臂上被扯下来的衣袖草草包扎过了的伤口,笑道:“我就说怎么后来的那几箭软绵绵的,一点力道也没有,” 大汉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小的只学到韶公子三分功力,让世子爷见笑了。” 宣云让开身子让两个侍卫上前来将陈小妹的尸体抬走,眼神只在陈小妹脸上停留了片刻。 “不,不要带她走。”哈丹巴特尔发狂般地想冲上来,却被令两个侍卫制住了。 “三分倒是不止,依本世子看起码也有七分。”宣云只淡淡瞥了那边一眼,便转头笑道。 “原来刚刚在对面的楼里射箭的是他,不是宣韶?干将?这个名字到是有些意思。”苏敏之走过来将那大汉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们都是见惯生死的人,刚刚那场血腥一条人命也仅仅让他们惊讶了一会儿,却是全然不上心的。 三娘那边几人却是半响回不过神来。 “到是一个烈性的女子。”苏成之叹息一声,下了断语。 三娘虽是转过了头来,面上却是没有半分表情,只是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月娥遇到连串变故,脸色还未恢复地呆坐着,魏云英趴在三娘怀里不肯起身。 正在此时,破风声突然响起,从南窗射进来三只箭,直攻向宣云的上中下三路。站在宣云身边的干将最先回过神,闪身到宣云身前伸手就抓住了两支,还有一只被他偏头用牙咬住了。 还不等屋里之人震惊,外头破风之声又想起。这一次原本制住哈丹巴特尔的两个侍卫,飞扑上前挥刀格箭。 于此同时,南窗又有一黑衣人飞扑进来,速度奇快,架起了地上的哈丹巴特尔就往南窗逃走。 大汉干将吐掉嘴里的箭就想追去,对面却又有箭射进来,干将只能急急躲开,原来前来营救的不止一人。 屋里之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哈丹巴特尔和那黑衣人借着架在半空的飞梭跳到了对面的楼顶,朝着南面逃去了。 那里原本派了弓箭手把手,如今箭手见那刺客被俘已经进了太白楼,南面便留出了一道口子。 “是小人失职。”干将单膝跪下向宣云请罪。 宣云摸了摸下巴,摆手让他起身:“是本世子轻敌了,救走到也好。兖州的地界庙小,说不定还养不起这尊菩萨,倒是省得让我为难了。” 第八十九章 家中来信 “小姐,您还好吧?”白英期期艾艾地喊道,她刚陪着沈月娥下来,不敢进来再添乱便一直在屋外干着急,还将下来查看的丫鬟婆子们堵了回去。 她也进屋来好一会儿了,可是三娘好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让她有些担心。三娘被她这枚一叫回过了神,冲着她点了点头。 “我们回去,月娥的伤还要请大夫看一看,以免留疤。”顿了顿,三娘又道:“最好是瞒了外祖母。” “魏小姐她……”唐嬷嬷在进太白楼前因府中有事回了魏府,到现在还没有回来,现在魏云英受了惊吓,唐嬷嬷又不在,是不是应该先送魏小姐回去? “本世子会送表妹回去,顺便向表姨请罪。”不知什么时候,宣云走了过来,笑嘻嘻地道。 三娘抬头对上他仿佛迷了一层浅雾的眸子,虽然宣云没有表示要为刚才的事情怪罪于她,但是经过刚刚的事情她可不还认为这位世子是一个怜香惜玉好脾气的人。 魏云英已经渐渐平静,听到宣云的话也不说什么。三娘低头轻声问她,她只点了点头。 三娘吩咐白英出去安排马车事宜,拍了拍魏云英的背,将她放开,然后走到宣云身前福了福。 “世子,三娘刚刚因担心表妹,行为莽撞以致闯了大祸,三娘……” 宣云轻笑着打断三娘的话,偏头道:“本世子又没有怪你,这事情说到底还是我将你们牵扯了进来,不是叫你将太白楼都包下来吗?”最后一句却是斜睨了苏敏之说的。 苏敏之抱歉地笑笑:“你没有跟我说你是来当饵的,加之我想带着成之出来。想着女客与男客这边是隔开的,便只包下了二楼。” 宣云瞪了苏敏之一眼便不再搭理,到是看向了一旁坐着低头不语的沈月娥。 “沈姑娘的伤不必担心,等会儿本世子派人给府上送些上好的药膏,便不会留疤了” 他声音低柔,总像是含着情义,沈月娥听着却是一抖。 三娘也不敢再与这位世子有牵扯了,哪里还敢要他的药?当即道:“蒋太医明日会到府中为外祖母看诊,沈月娥的伤三娘到时候会求蒋太医留些药的,世子不必挂怀。” 宣云便也不坚持。 不多会儿,白英回转,说已经安排好丫鬟婆子,马车也可以走了。 三娘便让白英扶了沈月娥,向几人道别,下了楼。 马车上,三娘箭沈月娥原本苍白的面容已经渐渐恢复了血色,便让白英伺候她将那沾了血的衣服换下来,再整理一下头发,补一补妆。 “今天的事情想必让你明白了,有些人并非良配,还忘你以后好自为之。”三娘靠在车壁上,有些疲倦地道。 沈月娥顿了顿,突然扑到三娘怀里哭了起来,她的哭声很大又无所顾忌,像是个受了委屈就要撒泼的孩子。 三娘身子僵了僵,抬起手却最终没有将沈月娥推开,只僵着身子让她靠着,也不说话。 沈月娥哭了一路,眼见这要到赵府了,便坐直了身子,收了声,擦干了眼泪。白英免不了又要帮她上一次妆。 三娘本想着要隐瞒了今日的事情,可是到了下午礼亲王世子在太白楼遇刺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加上沈月娥伤的是脖子,夏天的衣裳根本没有办法遮掩的了。 因此,三娘只能赵秀娘与曾嬷嬷商量只将刘氏先瞒着。见了刘氏只说是脖子上长了一圈痱子,正用蒋太医给的药敷着。 只是三娘有些奇怪,关于世子太白楼遇刺的消息,外面传言行刺之人是因为与世子争抢一个卖身葬父的女子起了冲突,因不知道世子的身份又气不过佳人投进了别人的怀抱,便寻上太白头,想要报那夺美之仇。最后世子安然无恙,却在缠斗中令世子一位爱妾血洒当场。 随后世人有为红颜命薄惋惜的,有艳羡世子艳福的,有不耻世子好色成性的。朝堂之上却是一片弹劾世子意图与戴孝之女苟且的声讨之声。 世子的回应是上了一封折子向皇帝哭诉,申辩自己当时只是见那女子可怜想帮她一帮,想给她些银子再帮她找个能糊口的差事,并没有猥亵之意。可是这一说法得到了朝廷上下一致的“嘘”声,就连皇上看了折子后也摇头对内侍道:平日里瞧着挺机灵的人,怎么这回的辩解之词这么离谱?差他父王远矣宣云无奈哀叹了,这回他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说了真话却是没人信,看来还是假话好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当日晚上,三娘与王璟回到别院之时张嬷嬷递上了一封信。 “这是今日上午从府里捎来的信。” 王璟接过信看过了之后递给三娘道:“妹妹你看看吧,是大伯父差手下的幕僚写的。” 三娘接过信,大致浏览的一遍。 “父亲会在中元节前赶回来参加祭祖,正好也能赶上七月二十日祖母的寿辰。”王璟高兴道。 虽然王栋对他专注很少,但是毕竟是父子天伦。上一次见到父亲还是赵氏去世的时候,但是王栋也仅仅是在家中待了几日便又赶回去赴任。 三娘上次只远远见过这位所谓的父亲一面,对她而言王栋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因此看了信也没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反而因柳氏这次也会回来而皱眉。 当今的朝廷官员没五日休沐一次,遇到父母大丧,文官丁忧三年,武官退职百日。近亲丧事,放假三十天、二十天、十五天或七天不等;远亲的丧事,放假5天、3天或1天不等。每年除了冬至,春节,寒食的大假之外,每三年还有三十日的探亲假。王栋这次回来,正是三年一次的探亲假,会在家里待三十日。 “妹妹,大伯父在信中说要祖父和我们最好在七月初赶回去。现在外祖母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但蒋太医的针灸还要再扎几次,我们是不是等外祖母再好转一些再启程?”王栋想起刘氏的病,刚刚那份高兴的劲头便冷下去几分。这次若是走了,下次要再看到外祖母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我们这次要跟祖父一起回去,因此这事情还得禀明祖父,由祖父定夺。” 三娘笑着对王璟说完又转头问张嬷嬷:“这信祖父可看过了?”刚刚张嬷嬷将信递给王璟的时候,已经是拆过封口的。 “奴婢接到信就差人给老太爷送去了,老太爷看完之后才又带回来的。”张嬷嬷恭谨道。 “那祖父可提到过什么时候启程回去?”三娘沉吟道。 “这……”张嬷嬷想起派去的小厮回来时说起的王老太爷的反应,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三娘看到张嬷嬷的表情便知道王老太爷肯定是在兖州乐不思蜀,不肯就这么回去了。要不就是那只九色鸟他还没得手,王老太爷想继续与那空闻大师耗下去。 三娘顿时也有些头疼。 到时候若是王老太爷他撒泼硬是赖着不肯启程,她这当晚辈的总不能叫人绑了他上马车。 可是七月十五就是中元节,七月二十日还是孙氏五十寿辰,她和王璟若是误了中元节的祭祖那可就是大过错了,家中之人可不会责怪王老太爷,但是她和王璟肯定就会成为替罪羔羊。 这一晚上三娘躺在床上,一闭眼就看到满天的血雾,看到陈小妹那最后原本温柔满足的笑突然变得狰狞怨恨,当时在场的时候觉得那就是一场梦幻,后来也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是夜深人静月凉如水的时候,寂静与凉意让三娘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听到外屋的榻上也有轻微的声响,三娘轻声唤道:“白英?” 几乎是立时的,三娘就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便是从外间进来的脚步声。 “小姐。可是要喝茶?” 白英进了屋子,正要将桌上的烛火点燃却让三娘制止了。 “你可是也睡不着?”三娘道。 白英走到了三娘床边道:“奴婢想睡,可是一闭眼就想起今日的事情。小姐若是也睡不着,奴婢陪着小姐聊天可好?” 三娘往床里侧靠了,给白英留出了空隙。白英却是死活不肯上去,只将自己的被褥搬了来铺在了床前的脚踏上,侧身躺下了。 三娘想起了过些日子柳氏就要回来,便让白英说一说以前还没来荷风院之前她在外头所听说的一些三房发生的事情。 三娘一边听白英说话一边让自己的头脑飞转起来,以将头脑中的那些幻影赶出脑海。 这一招还是有用的,虽是到了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三娘才有了睡意,但是她与王璟在王家堪虞的前景还是让她心中渐渐平复起来。 发生了的事情无法再改变,但是以后的事情她还可以未雨绸缪。 第二日一早,三娘没有像往常那样早起,而是一觉睡到了辰时。 “奴婢刚刚已经派人去赵府告知老夫人,说太老爷今日回府,因此您要晚些时辰才过去。”白英忙着伺候三娘洗漱,一边道。 “祖父?” “是的,小姐,今日清早太老爷回别院了。” 第九十章 说走就走 三娘起了身便匆匆与王璟一同去给王老太爷请安。 三娘自从来到滋阳城之后,每天一大早就要赶去赵府向刘氏请安,回到别院的时候都是掌灯之后了,因此到是没有好好的打量过这所宅子。 王老太爷住的地方是别院的主院,三娘与王璟一路走去,皆是绿柳扶荫,假山嶙峋,小桥流水,矮墙漏窗,各据其位。 刚迈进主院门槛儿,迎面就是一个小池,池子当中立着一座两米来高的太湖石。此时老太爷正提着一只大鸟笼站在池子旁,一边从摆在旁边小几上的瓷碟子里拿饲料喂鸟,一面将饲料洒到池子中。走进一看,原来有几尾小锦鲤聚集在池边,饲料一撒下去就被哄抢而去。 “小九就是顽皮,非得跟你抢着你才吃得香。”王老太爷伸指进鸟笼字,轻弹了一下鸟头,笑的无比满足。 三娘与王璟走到近前,王老太爷才看到来人。 “咦?小五和三丫头?怎么今日没有出门?”王老太爷笑得万分慈祥。 三娘与王璟上前去给王老太爷行礼请安。 “听说今日祖父在家,便与哥哥前来请安了。顺便还想问一问祖父,可有决定什么时候启程回青城?我和哥哥好早做准备。”三娘笑眯眯道。 “明天就走,你们快些准备去吧。”王老太爷摆了摆手,答得分外豪气。 明天?三娘一愣。 “那,祖父可是与我们一起走?”三娘试探地问道。 “那是当然,祖父怎么会放心就你们两人上路,哈哈哈哈……”王老太爷一面笑着,一边伸手过来摸了摸三娘的头,慈爱万分。 三娘看着看着王老太爷的手,又瞥了一眼那一盘不是是什么材料做成的鸟饲料,以及笼子里面那一只趾高气昂的九色鸟,身子一僵。 “没有小九软乎。”王老太爷轻声嘟囔了一句。 三娘忍不住嘴角一抽,悄悄深呼吸,以免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破功。 三娘装着上前去打量笼子里的那一只鸟,笑着偏头问道:“这只就是大濮寺里的那一只九色鸟?空闻大师总算是松了口了?三娘恭喜得偿所愿了。” 顺势躲开了王老太爷的那只手。 “呃——咳——嗯。”王老太爷望了望天,回答得含糊。 正惹得三娘与王璟狐疑,从屋子里跑出来一个小厮。 “老太爷,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是差了在东街王麻子店里定制的那一只鸟笼子,掌柜的说要明日才能赶制完。” 王老太爷见三娘和王璟的注意被转移松了一口气,转身不耐烦地对那小厮道:“行啦,行啦。太爷我今早就知道了,王麻子那龟孙子只会收钱不会干活,收了老子一百两做笼子居然要两日才能交货要不是为了等他那只笼子,老子用得着等到明日才起程么?X他的王八犊子的。” “……” 王璟眼神古怪地瞥了三娘一眼,三娘弯腰打量池中的鲤鱼,似是充耳未闻。 “老太爷,不好了,大濮寺派人来了。”一个随扈打扮的人,急匆匆得跑了来,还没进院门就高喊起来。 王老太爷闻言下意识地抱紧了手中的鸟笼子。 “来的是谁?你可有跟他们说太爷我一大清早就出门访友去了,至今未归?”王老太爷睁圆了眼珠,急声问道。 那随扈点头如捣蒜。 “说了说了,小的们得了太爷的吩咐,一大早就在门口把守,别说是和尚,就连今早来送鱼的那个掌柜的,小的见他头发少,有些秃顶,都死活没敢放他进来。这和尚在一里外,小的就知道了,等他到了门口就照老太爷您的吩咐说了。” 王老太爷抬腿对着那随扈就是一脚,那随扈顺着力道往地上一滚,也不起身,就跪在地上赔笑。 “滚你个王八犊子的一里外就能看见,你以为你是千里眼” “嘿嘿,这不,和尚的亮脑门儿在这太阳地下比那油灯还好使不是” “噗哧。”王璟闻言忍不住一乐。 三娘瞪了王璟一眼,王璟也装作什么都没听见,面对着池塘看鱼了。 “祖父,既然你有事要忙,我和哥哥便先告退了。我们还要去跟外祖母和舅舅道别一声。”三娘躬身道。 王老太爷闻言总算是记起来还有两个孙辈在面前,他干咳了两声,摸了摸花白的胡子,严肃着脸道:“你们去吧,记得早些回来,不要在外头瞎玩给我惹祸。” 三娘拉着忍俊不禁的王璟恭谨地应了,退出了院子。 “哈哈哈哈……”一走出王老太爷的视线,王璟便憋不住大笑出声。 三娘无奈地看了王璟一眼,想了想也忍不住微勾起了嘴角。 “妹妹,你说祖父那只九色鸟是怎么得来的?不会是……”王璟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外人,便捂着嘴悄声问道。 三娘白了王璟一眼。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就自己去问祖父。” 王璟闻言,忍不住又乐。 三娘与王璟乘车去了赵府。 刘氏听闻三娘与王璟明日就要启程回济南,万分不舍,拉着三娘与王璟的手就是一阵心肝儿肉的叫。 “怎么走的这么急?过些日子滋阳城里有一场大庙会,我还嘱咐你舅舅到时候给你们搭个棚子看热闹的,要不看完庙会再走?”刘氏拉着三娘的手,忍不住红着眼挽留道。 三娘见刘氏这般不舍,也是有些伤感,面上却笑着道:“昨日大伯父差人来给我和哥哥送信了,说父亲过几日会回家来探亲,顺便参加祖母的寿宴,要我们和祖父在七月前赶回去。好在外祖母的病现在好多了,蒋太医那里就差一次针灸了吧?我和哥哥也放了心了。” 刘氏拍了拍三娘的手道:“好孩子,外祖母的病多亏了你们能请来蒋太医,否则老婆子我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受气呢。” 三娘闻言,想了想,突然抬头认真地对刘氏道:“外祖母,您年纪大了,能放手的就放手吧什么都没有身体健康重要,我和哥哥还盼望着能给您过六十,七十,八十寿辰呢。” 刘氏闻言叹息一声。 “听说外祖母在城外的万山脚下有一座庄子,景致十分的好,我听蒋太医说那种地方很适宜养病。外祖母何不等着蒋太医的针灸完了之后,带着秀姨和表妹去庄子上住上一段日子?想必秀姨和表妹也是很乐意陪着您的。” 李氏最近虽然是收敛了一些,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矛盾还在就总会闹起来的,还不如两边避开了。再说沈月娥那性子也该拘一拘了。 “再说吧,等外祖母得空了就去住上一段日子。”刘氏道。 三娘知道要让刘氏停止这些瞎操心,安心养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的,她也只能等下在秀姨和曾嬷嬷面前说一说,让她们隔三差五的劝一劝刘氏。 想到这里三娘也不再劝了,只和王璟陪着刘氏说些别的开心的事情。 三娘与王璟在刘氏的院子一直待到了掌灯时分,等到要走的时候,刘氏忍不住将三娘与王璟搂在了怀里好一顿哭,怎么劝都劝不住。 三娘也忍不住眼眶发热。 “娘,您别这样,又不是见不着了。您好好将养着身体,以后还愁没有见面的机会吗?”赵秀娘拿帕子揩了揩眼角,劝刘氏道。 “祖母,明日一早我和哥哥会来给您请了安再走。”三娘回抱着刘氏道。 刘氏渐渐放开了手,抹着眼泪点头道:“今日已经晚了,你们快回去吧。明日再来与外祖母道别。” 三娘与王璟应声去了。 走出刘氏院子的时候,一个人影追了上来。 “等等。” 三娘停步后后看,不由得皱了皱眉,来的是沈月娥。 沈月娥走到三娘面前,看了她一阵,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彩绣荷包不由分说塞进了三娘手里。 “这个给你,里面是我爹在的时候我戴在身上的一块玉佩。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想必也是值几两银子的。”沈月娥咬着唇道。 三娘逃了挑眉,看向沈月娥。 “我就是谢谢你这几次的帮忙,虽然我知道你心底其实很不喜欢我,之所以愿意帮我是看在外祖母的份上。但是我欠了你人情就是欠了我会记得的”沈月娥有些急躁地道。 见三娘拿着荷包不语,沈月娥又道:“明日我可能不能送你了,反正你也定是不愿意看到我的,今日就当道别了。”说完沈月娥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三娘将荷包里的玉佩拿了出来,接着有些昏暗的光线一看,原来是一只虎形的生肖玉佩,小玉老虎憨憨的很是可爱。 ### 第二日,三娘和王璟因要赶去赵府与刘氏道别,因此起了个大早。 本想先去给王老太爷请安的,派去住院的婆子却回来道王老太爷还没起。无法,三娘只得先去赵府。 刘氏一早就在等着了,赵守业也是等三娘和王璟与他道过别之后才出的府。 “阿珂你过来。”刘氏让三娘坐到她榻边,她从身后拿出一个很是小巧的白釉点绛猫形瓷枕递给了三娘。 “这个小枕头是你母亲小时候用过的,你拿去留个念想吧。”刘氏摸了摸三娘的头。 三娘见瓷枕很是可爱雅趣,心中喜爱,便笑着谢了刘氏。 刘氏今日倒是没有像昨日那般哭,只又抱了三娘好一会儿才撒手。 一直到外头有婆子来报说别院那边派人来催了,三娘和王璟才拜别了刘氏。 赵秀娘与曾嬷嬷将三娘送到了二门。 “五少爷,你一定要给大小姐争气啊。”临走的时候曾嬷嬷突然叫住王璟道。 三娘朝曾嬷嬷看去,突然觉得曾嬷嬷的眼神很是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到底是怪在哪里,最后只能摇头笑自己是多想了。 第九十一章 路上也不太平 “小姐,刚刚为什么我们要从后门走?”马车已经出了城,行走的官道上,白芷突然小声问道。 三娘闻言顿了顿,之后淡淡道:“可能是后街人少,不会拥塞吧。” 白芷想了想,这个时辰即便是正街上人也很少啊。 看了白英一眼,见她只顾着低头沏茶,而三娘也似是开始闭目养神,便把到嘴的疑问吞了下去。 老太爷行事总是出人意料,说不定这也只是他突发奇想。 三娘却是想起了昨日大濮寺的和尚被王老太爷拒之门外的事情,今日为何她们会走得如同丧家之犬?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我小睡片刻。”本是闭目养神,不想却养出了睡意。 白芷忙过来伺候三娘躺下了。 “你拿这个做什么?又不是不知道小姐用不惯硬枕头。”白芷有些嗔怪地轻声对白英道。 “我想着既然赵老夫人独独将这个让我们小姐带走,那想必定是夫人当年极其心爱之物,我正想着将它收到哪里呢。” 三娘往白英看去,发现她手上拿着的是刘氏给她的那一只白釉点绛猫形瓷枕。 三娘突然心中一动。 她想起了有一次赵嬷嬷正在给特意做给她的的枕头里面塞棉花的时候,笑着同她说起她母亲赵氏也与她一样,从小就不爱用硬枕头,外祖母就让人做了一只米枕给她。可是有一年夏天,她不小心将米枕弄破了,从枕头里面飞出了小虫子,便吓的再也不敢用了。外祖母没有办法就找人给她用棉花做了一个。 “拿过来给我瞧瞧。”三娘朝白英道。 白英忙把手中的瓷枕递给三娘,三娘躺着把玩了一会儿。发现这只枕头的白瓷虽是考究,但是也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用的普通枕头,除了造型有些独特之外看不出还有什么不同之处。 只是当三娘的目光看向枕头侧面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只猫的右前爪是个像塞子一般的东西,三娘试着轻轻转了一转,那个爪子竟然是能转动的。 三娘心中惊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枕头放到头下枕了,闭目休息。 等到了午时马车停下,众人休息的时候,白芷下了车去找后车的白果她们,马车里剩下了三娘自己和白英,便拿起了那个白瓷枕,轻轻旋开了那个做成前爪的瓷塞子。 三娘试着将手伸进去掏了掏,却拽出了一叠卷成卷儿的纸。 三娘将那一叠纸展开,心中便是一惊。 “小姐,这是银票?”白英轻声惊呼道。 三娘点了点头,将那一叠银票大致数了数,竟然有十几张一千两一张的大面额银票,银票之中还有一张小纸条。 三娘展开一看,上边是刘氏写她的话,说这里是一万五千两的银票,是她的私房银子,别人都不知道的,给她出嫁的时候压箱底和以后给王璟需要疏通关系的时候用,让她好好收好,先不要动也不要让人知晓了,关键时刻能起到大用。 三娘眼眶发红,她想起了前一世的时候奶奶也总是背着人偷偷给她塞私房钱。 眼见这马车又要启程了,三娘将银票折好又塞回枕头里面。 正在这时候,车外传来好些惊呼声,紧接着是王老太爷扯着嗓子在喊:“小九小九你回来快回来” 接着又是兵荒马乱般的马蹄声。 白英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转头对三娘道:“小姐,是老太爷的那只九色鸟,不知怎么的逃出笼子跑了,老太爷已经带着人追去了。” 三娘闻言默然。 照这般,不知道要走到哪一年才能到得了青城县了。 这一等就是一个下午,眼见着太阳快下山了,王老太爷还是没有回来,而马车所停之处却是离官道不远的一处有草的空地,可谓是荒郊野林。 “小姐,李大来了。”白芷和白英也在马车里急的团团转,不时悄悄掀开了帘子往外看,这时候看到随扈的头头李大走了来,白芷忙禀道。 “三小姐,前面不到三十里的地方就是肥城了。现在已经是酉时三刻,再过半个时辰天色就要黑下来了,您和少爷要不要进城里去等?小的怕到时候城门关了您与少爷就得夜宿城外了。” “城门几时关闭?” “一般是戌时四刻,夏日关得稍晚一些,但是怎么也不会过了亥时。”李大想了想回道。 三娘在心里将时辰换算了一下,现在是下午六点左右,城门会在晚上八九点的时候关闭。从这里到肥城按照这里的马车速度差不多需要一个半小时。若是今日进不了城,而王老太爷又赶不回来的话,那就真的得在荒郊野岭过夜了。而王老太爷今日会不会赶回来,以三娘平日对他的了解,这还真的不好说。 “先进城吧,你派几个人守在这里。若是祖父回来了也好知道我们的去向。”三娘对外头交代道。 “是,三小姐,小的这就安排下去。”李大说完便退下了。 过了不一会儿,马车便又动了起来,车里的人皆是舒了一口气。 在旅途中,因莫名原因停在半路中是最让人心生烦闷的,车动起来那烦闷的情绪便散了。 马车进城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肥城是济南府,泰安府和兖州府官道上的一座大城,虽比不上历城与滋阳城的繁盛,但是也是来往商旅颇多。 因本没有打算在这里留宿,因此开始并没有派人过来安排住宿。等到进了城里,走了几家客栈,不是没有那么多的空房间就是马棚已经空不出地儿安置马匹了。 最后还是在一个客店掌柜的介绍下租下了一个商户的三进的小别院。然后李大又派了一人出城去将三娘等人的落脚之处告知在城外留守者等王老太爷的人。 三娘等人今日等了王老太爷一下午,车中又烦又闷,此时自然是又渴又饿又累。众人吃完饭,快到亥时的时候外面有婆子进来报说王老太爷回来了。 三娘不由得吁出了一口气。 回来了就好,她真怕王老太爷一路追回了滋阳城,然后犯了倔,不找到那只鸟就不回青城县。这样的话她和王璟就真的是在这半路上不知要往回走去找王老太爷还是自己启程回青城了。 “那只鸟追回来没有?”三娘问那婆子道。 不怪她要去关心那一只鸟,若是这只王老太爷的心肝儿没有找到,她可以预见得到她之后的这一路都不会走的太平顺了。 以王老太爷的性子定是会走走停停,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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