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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舒饶忍不住用力地揽住身下鲜活的热源,这是他近几个月来唯一能感受到的善意。冬日的冷空气冻得他大脑发晕,他再贴近了一点,希望所有外露的肌肤都能紧紧贴住这份陌生的体温。 “放心,不会把你掉下去的。” 现在的小男生都这么会说话的吗?舒饶好想看清楚这个学弟的模样,他尽力把头往前伸,脸侧在他的右肩上。通往校医室的路上阳光明媚,刺眼的光线打在学弟高挺的鼻梁和冷冽的轮廓上,竟让舒饶有种心动的感觉。还没怎么看清,白花花的阳光就照得舒饶睁不开眼。走着走着,他还察觉到男生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有点像从松木上坠落的融雪。他忍不住把头埋在男生的颈窝,朝着他的脖子舒服地蹭了几蹭。 舒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点变态。 希望不要介意我不礼貌的举动,看在我的脑子还不太清醒的份上。 (8) 吊桥效应是指一个人提心吊胆地走过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早已离开了恐怖的人群,舒饶的心却仍在怦怦直跳。不过现在不是思考心理学问题的时候,校医室快到了,舒饶强迫自己运转还不太通畅的大脑赶紧想个可以自然地加人微信的理由。 舒饶想的还挺多,以至于没有发现,刚刚男生说的话全都没有变成令人讨厌的回声。 .♡♡ 8 () 喝完葡萄糖水后,舒饶的脸色明显红润起来。校医室的人手不够,医生直接把碘酒拿给时誉,让他帮忙涂抹舒饶额头上的擦伤。这次没有太阳光的干扰,舒饶以不到一指的距离认真地端详眼前的男生,他的眉骨很高,一对微陷的眼窝下,眼睛还挺深邃。似乎是察觉到舒饶的目光,男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也看向舒饶的眼睛。被逮到的舒饶心里一惊,脑子发热直接对他说:“我叫舒饶,饶是食字旁的饶。” 男生听完淡淡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换了一根棉签再给他涂药。上完药后,一直蹲在面前的人利落站起,用没有太强情绪起伏的语气对他说:“我等一下十点还有课,先走了。你下次记得吃早餐。” 不愧是打篮球的,个子好高。 不对,还要问他要微信。 “同学,我加你微信把医药费转你。” “校医室消毒伤口不收费的。”临走时,舒饶清楚地看到他侧脸的嘴角轻微地上扬。 日,不仅没加上微信,连名字都没问到,还留下了一个不太聪明的形象。 () 回到宿舍,舒饶偷偷用手机翻找各个院系的社团公众号,企图找出男生的信息。漫长的大海捞针后,他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学校举办过篮球比赛,翻出体育部的宣传推文,终于找到男生的蛛丝马迹。原来是数学系的大二学弟,名字叫时誉。推文详细报道了数学系和工程系的比赛情况,关于篮球的专业术语舒饶一概不懂,但他运球上篮的照片确实很帅。大概摄影的同学也带了点私心,时誉侧脸的抓拍特别多,舒饶一一保存到手机。 啧啧,回答一句我叫时誉,誉是名誉的誉不就好了吗?搞得我找得这么辛苦。 静谧的宿舍突然响起欢快的钢琴声,舒饶分不清是隔壁留学生在播音乐还是自己的幻听。他开心地握着手机躺在床上,思考如何制造偶遇的机会。 他会是直男吗?不管了,先混脸熟了再说。 () 想要深入认识学弟的激情来得迅猛,创造偶遇机会的效率更是高得吓人。舒饶其实没意识到是自己的自我保护机制又开始运作,他全情投入到混脸熟大计之中,就像两年前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校外打工上。当精神得以在别处安放,前段时间被孤立被造谣的痛苦似乎能暂时缓解。舒饶立刻找教务提交数学系的辅修申请,还没到傍晚就获得了所有年级的课程信息。 其他专业到数院辅修的情况尤其常见,大家都见怪不怪每节课后座上的陌生面孔。舒饶悄悄溜进大二的专业课,在后排用目光偷偷寻找时誉的身影。时誉坐在大教室中间,座位正巧在舒饶的斜面。舒饶全程偷瞄着时誉的侧脸,他抬头听讲的样子,他专心记笔记的样子,他侧着身跟隔壁同学交流的样子,他托腮走神的样子。突然,时誉把脸转到舒饶的方向,舒饶迅速低头假装看课本,他们之间隔着很多人,舒饶猜想时誉应该不会看到自己。 在专业课的学生名单上正式填下自己的名字后,舒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刷脸理由。下课铃响起时,他留意着人流的移动速度,在时誉必定会经过的岔道,找准时机出现。 “啊好巧,原来你也上这门课吗?”希望自己的声音别太浮夸,舒饶向来不会演戏。 “嗯,之前在数院没见过你,你是来辅修的?” “对,我是隔壁大三的,这个学期课少一点,正好申请辅修。” 数院隔壁挨着化院和中文系的大楼,哪个院都行,舒饶只希望不要暴露自己是经院的学生。 “对了学弟,我可以加你微信吗?这门课周五的上课时间刚好和我自己的专业课冲撞了,我只能在周三那天来听课,拍不了老师周五在黑板上布置的作业题。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帮忙拍一下发给我吗?” “可以的,我扫你你通过一下吧。” 时誉的头像是一只布偶猫,看着应该不是情头。 :6 时誉:我是时誉 shro:学弟,以后就拜托你了! shro:猫猫感谢.gif 时誉:没事 : 时誉:对了学长,你的名字是?我改个备注 shro:猫猫哭泣.gif shro:哈哈我还以为你记得 shro:我叫舒饶 shro:拍头.gif 时誉:ok 舒饶上一次这么频繁地发表情包不知道要追溯到什么时候,听说聊天时多发表情包会减少距离感,拉近关系。不过学弟的回答还挺冷淡的,不知道会不会嫌人烦。 确定时誉已经和同学离开后,舒饶火速翻看他的朋友圈,内容很少,几乎都是学术推文的转发和音乐分享。很好,不像是在谈恋爱的样子,情人节和七夕也没发什么内容。舒饶忍不住对着手机窃喜。 不过怎么把我名字都忘了,食字旁的饶很难记吗? 要不下次就说求饶的饶。 舒饶呆呆地想。 .♡♡ 8 () 加上微信并没有让二人的关系有明显的拉近,舒饶能想到的共同话题只有辅修的课程。每次拼命把能提的问题发过去,对面就直接拍下解法传过来,一句废话都没有。 有时候舒饶也会想,时誉当初怎么会从人群中把他解救出来呢?这个冷淡的样子,倒也不像是热心肠的人。不过好感还是一步步地在累计,他听课时的侧脸、喝水的姿势,还有做题的板书,每一个奇怪的细节,都成为了支撑舒饶继续尬聊的动力。 只是网友关系远远不够,舒饶尽可能地在时誉会出现的地方刷脸。医生开的药似乎慢慢发挥作用,现在舒饶每晚都能维持半梦半醒的状态迷糊地睡去,大清早就爬起来去看球成了一件需要做思想挣扎的难事。随便扒拉一件衣服赶到篮球场,才发现今天的训练赛已经打了快一半。篮球场周边围着一群准备送水的学妹,舒饶两手空空,只能尴尬地坐在一旁。就在他第三十一次纠结要不要也去买一瓶功能饮料,篮球队的训练已经结束。时誉并没有把目光投向周边等他的人,而是径直走到自己的背包,拿出白毛巾擦汗。时誉的朋友倒是认出了舒饶,友好地上前打招呼。 “今天也来了?” “嗯嗯,早上无聊就来这转转。” “来看时哥的呀?” “没……没,篮球挺有意思的。” 聊着聊着,时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 “你今早有吃早餐吗?”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有,有的。”舒饶不太擅长说谎,根本不敢直视时誉的眼睛。 时誉倒也没揭穿,在背包里掏了个东西,然后直接把它抛了过来。 “接住。”听到时誉的话,舒饶本能地张开了手。 “学长,下次记得吃早餐。”听着像是在责备。 舒饶看了看刚刚双手接住的东西,原来是一颗硬糖,漂亮的透明糖纸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淡绿色的光。 是青提味的,很甜。 还没来得及道谢,时誉就拖着他的朋友走了。 () 篮球场蹲人的日子还在继续,训练结束后,舒饶一次都没约上时誉,倒是请了他的朋友吃过几次麻辣烫。老友既是球队队友,又是他的舍友,对时誉再了解不过。舒饶和他谈天说地,期间偷偷打探起时誉的信息。没什么特殊爱好,平时就读读书打打球,周末有时候会参加爬山社组织的活动,有点洁癖,不过特别喜欢小动物。边嗦粉边喝菠萝啤的老友嘴上没门,直接把时誉的喜好爆料得干干净净。问得差不多,舒饶又把话题拐到理想型上,假意问老友现在的感情状况,想着之后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到时誉身上。没想到老友大大咧咧,直接把时誉的性取向也说了出来:“我看单身就是会传染,我们宿舍四个都是单身狗。大一的时候我们还以为时哥会是宿舍里第一个脱单的人,当时中文系有个师姐在追他,没想到他直接就拒绝了,把我们三个给整无语了,天天在宿舍调侃他。后来他被我们搞烦了,就告诉我们他是gay。”老友把筷子插进一个蟹子丸,直接放进嘴巴,“你别说,现在还挺多帅哥搞基的哈哈哈。” 听到这个消息,舒饶的大脑仿佛放起了烟花,老友后面唠唠叨叨吐槽教授的内容他都没怎么留心,全被时誉不是直男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幸亏时誉不是直男,舒饶知道直掰弯难于上青天,而自己显然不是这种天赋型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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