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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路: 第一种是雷达派。这是袁无畏起的名字,就是通过各种方式,不管是在地洞外面也好,还是派出探测设备进入地洞也罢,换着法子接收地洞辐射出来的能量信息,类似当前的日常侦测工作,最多搞一些小创新,算是最普通、最保守,但也不过不失的想法。 基本上,淮城方面派来的专家和工程师,都是这种看法,难听点儿讲,就是一股子混天聊日的打工人心态。可这也是正常的工作模式,主张有序研究的丁志英教授,也是这种方式的支持者。 第二种是土木派。同样是袁无畏的比喻。这种思路是要在毒沼区,围绕地洞,对其地下环境,进行大规模的土木作业,包括工程爆破之类。 这种思路的意思就是:哪怕搞不清楚地洞另一边的时空性质,但是能够通过对本地时空的贴边作业,明确它对本地时空的侵蚀范围,如果能寻找到一些与常识冲突的特异情况,进一步明确定位,自然更好。 土木派的做法相对来说就非常豪迈,主要是指费用开支方面。军方很多人,主要是孟荼代表的地球常备军,支持这种方式。 这种做法可能还有另一种考虑,就是趁着当下的窗口期,利用大规模作业,永久改变毒沼区的地理和生态环境,驱离消灭该区域的畸变种群,等于是对荒野战略反攻的一个有效战绩。 至于第三种,是送死派。这个方向便如它的名字,是典型的激进做法。当然也不至于直接派人下去送死那么直接加脑残,而是指往地洞中投放各类过量刺激物,包括但不限于炸弹、激光、高危畸变种……活人也可以考虑。以此引发地洞的异常反应,扩大信息收集面,从这里面翻找出有价值的东西。袁无畏本人就是这种方式的积极倡导者。 这三种派别,并不是简单的理论方向,而是拿出了各种至少具备一定可行性的方案。上会的方案基本上也进行了一定量的试验验证。 主要是一旦大规模推动,各个方案会互相冲突影响。这时候就需要与会专家进行权衡,该否决的否决,不好否决的也要调整好作业顺序。 这种纯技术会议,争论起来固然互不相让,但做出判断相当迅速快捷,效率极高。 李泰胜旁听了一阵儿,觉得按照这种分类方式,他和山君的“联合方案”,正好介于雷达派和送死派之间。 这只是他的感觉,是他根据当初夏城那一场实验做出的判断。在其他人眼里,特别是袁无畏,听了方案,便吊起眉毛,咧着嘴巴啧啧两声: “你们这个应该是自成一派……叫莫名其妙派。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道理,山君,李主祭,你们两个谁能给我说明白?” 山君扬眉,似有不愉:“哪儿不明白?” 袁无畏夷然不惧:“我也不想知道真理天平那种层面的置换原理,我只是想搞清楚,凭什么用鲜活肉体禁锢暗面种,就可以获得对面的有效信息,并完成定位?” “嗯,经验?” “呵呵,失败经验吧。我没亲身经历过,但事件资料还是看过的。”袁无畏的白眼儿几乎能翻到天上去。 当然,山君也并不是完全在瞎胡说: “要想找到理由,也并不困难。暗面种虽然很稀少,这些年也有一定的发现。这种特殊的存在,把他们安在畸变生物的序列里,其实也是那帮子科研人员研究不透,糊弄了事。 “这种特殊的生命形态,从没有在地球本地时空存在的证据,未必是原生物种。说不定他们就来自于其他的位面时空,通过禁锢驱使它们,共享他们的感知,获得另外一个位面时空的方位信息,又有什么不合理呢?” “说得你好像有过多么深的研究似的……不过,涉及到暗面种,研究什么的,意义真不大。” 袁无畏竟然有些认可。他对山君主动站出来进行相关试验的勇气和魄力,还是相当赞赏的,而且这种等同主动爆料的行为,也满足了他小小的八卦欲。 他的视线在山君和李泰胜脸上扫视几回:“理论是理论,谬论也无所谓,但到工程层面,一切都要用事实说话。你们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对目前地洞周边的作业,又没有什么消耗和影响,试试也没什么……等一下,你们不会搞出来夏城那回,地动山摇、鸡飞狗跳的后果吧?” 如果袁无畏脸上跃跃欲试、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再隐蔽一点,李泰胜可能会感觉更丢脸。 不过,作为对外发言人的山君,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谁知道呢……但我们会认真准备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能够从地洞后面扒拉出东西来,才有意义。” 袁无畏撇嘴:“多问一句,你的这个计划,要用到暗面种……哪儿来的暗面种?人面蛛吗?谁来提供?” 也许是织梦者。 李泰胜心里闪过念头,但不会多话说出口。 这个李泰胜一早就发现的问题,其他人也能够发现。只不过,只有袁无畏无所顾忌,想说就说。 山君回答:“总还是有几项选择的。” 他扭过头,看向对面那位:“别的不说,屠格老弟,你当保镖,在那么多户人家里登堂入室的,见多识广,不如给我介绍两个货源?价钱什么的都好商量。” 屠格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末了竟然微幅点头。 于是,李泰胜就知道,或许山君忌惮、讨厌屠格,隐约还有强烈的竞争意识;或许屠格对山君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这并不代表敌对。 在某些层面,他们应该是有默契的。 也必然是有默契的。 袁无畏不是夏城事件的亲历者,通过资料掌握的一些信息,不够全面,也不好做判断。只能狐疑地盯了山君和李泰胜几眼,又看向屠格,未明关窍。 但一转眼就看到,与会人员中,有几位的视线却是投向了猫眼。 这毫无疑问,是由于暗面种和人面蛛,还有新位面等一系列概念和传言所引发的联想。 联想终端的指向,无疑就是那位不可言说之人。 过去这几天,大家不是没有想过,但终归只是在自己脑子里转悠,像现在这样,研究讨论之时,集体的指向,还从未有过。 这也是早晚的事。 山君看似荒诞的方案,让这个进程大大提前了。 或许这就是最重要的目的之一?难得猫眼还能保持着表情不变。 她心里面,或许也早有准备。 不管怎样,参加了这一场会议之后,李泰胜成功完成了在本次事件中立场和定位的转变。从此前略微尴尬的超然旁观者,一举跻身最核心的地洞研究同盟之列。 然后理所当然的,大量的即时研究成果向他开放,包括更新后的“地洞专供版梦境模板”所必须的某些第一手能量信息样本。 仅一个白日,梦境地图所收集转译的信息,清晰程度又上了一个台阶。此时,李泰胜感应到的,已经不仅仅是反复的呼唤,还能听到一些有规律的、疑似生命的嘶吼声。 别怪李泰胜联想丰富,这样此起彼落的信息呼唤,渐渐的已经在他的脑海中,描绘出一些情景画面: 恶劣的狂暴的环境; 困陷在那里的孤影; 艰难的挣扎、求救和呼唤…… 如果再配合去年夏城教团分部,曾经发生的著名事件,以及教典上的有关描述,某个生动情境已经呼之欲出。 虽然里面塞满了臆想和猜测。 这个难道就是拉尼尔大主祭……当然还有首祭,发出那个指令的又一理由? 我们是不是距离教典上的描述,距离传说中的真理之门,越来越近了? 作为已经无限趋近于核心层的秘约主祭,李泰胜对于教团、教典、教义,是有一份虔诚之心的。 或许外人看来有些荒唐,可是,外人终究是外人,又怎能理解,他们这些自小接受教义熏陶,生活在相应的情境中,且时刻沐浴在真理天平威能之下的教徒,真实完整的心路历程? 为什么不信? 李泰胜已经是那种非常现实的人了,相较于真理侧那些疯子,他的思维方式已经足够世俗。 可就算是以世俗的思维去考量,教团的无上圣物,仅仅是透入地球本地时空的分身投影,就有这样不可思议、无所不至的威能。那么在真理之门之后,又是怎样的神圣呢? 是不是能够完美的解释,畸变时代以来,一切的苦难和神异? 是不是能够真正破开修行路上的障碍崎岖,显现出直通终极的光明前路? 细细思量间,李泰胜忽地便有一份发自内心深处的激动战栗,似乎真的和梦境地图中那些层涌翻腾的信息,形成了某种共鸣, 有一种仿佛是灵感的东西,就要在翻腾的破碎信息中涌现。 他确实看到了某种不知真假的画面……虽说仍然模糊破碎。 李泰胜微微恍惚。 然后,要命的理性在这一刻横亘过来,问了一句: 为什么? 不可能找到“为什么”的李泰胜骤然醒觉,依稀的共鸣随即中断。 他“啊”了一声,下意识伸出手,几乎要在自己的脑子里翻搅一通,再去找回刚刚的感觉,却已不得其门而入。 李泰胜身体僵直,完全陷入了灵感丢失后的负面情绪中,连身旁巴泽和柳承宰的招呼声都没有听到。 不过这时候倒是有另外一位…… 那个在精神层面游荡的织梦者,不知为什么,在他的感应区域显现。前端六色妖瞳,定定注视过来,似有所见。 第六百五十七章 对立面(下) 辨不清真假的感应和臆想交互作用,给人压力着实不小。 李泰胜已经尽力在疏解了,可在新版梦境地图信息冲击下,仍然是精神恍惚。他慢慢踱步,试图消化,却不知不觉到了地洞边缘。 地洞区域是这几天一切事件变化的中心。 这个洞口,从侦察卫星、无人机俯拍等角度来看,其实都算不得什么、 可是走到近前,洞口直径数十米,规模相当可观,其间高能射流频繁喷发,使周围空气变得比外围环境更为灼热。再加上最近这几天实验做的多了一些,比如袁无畏的送死派思路,难免会有活体实验之类,此时隐约可以闻到血肉腥气,直如一头凶兽的贪婪巨口。 李泰胜面无表情,视周边围挡如无物,一直走到地洞最边缘处。脚尖几乎要悬空,身子稍微前倾一点点,就可能一头栽下去。 见到这种危险动作,有些工作人员还想来告知一下安全规范,却被他身后巴泽和柳承宰给挡了回去。 工作人员有些不满,但又不能得罪,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提醒:“再过7分钟,可能又有射流喷出来,你们注意着点儿,别出了事。” 李泰胜微微点头,但包裹在防护服中,这样动作,对方也未必能看见。 闲杂人等如何反应,终究只是小事。 此时李泰胜已不再关注别的,他静静地站在地洞边缘,或许是站在这位置,更容易吸收第一手能量信息,新版的梦境模板,运作效率貌似也变更高了。 梦境地图最下端,那一片混沌不明区域,变得格外活跃,或许有臆想加成,翻涌的混沌中,偶尔还能够见到一些勉可形容的轮廓,然而往往又是一闪而逝,再不复见。 李泰胜意识层面的另一端,织梦者对于他意识加工出来的东西,好像分外感兴趣,一直在周边游走,若隐若现。 李泰胜不知道它看到了什么,或许拉尼尔大主祭知道。但更有可能,仍然只是勉强翻译,只是更高明一些――也就是里世界所说的“通灵”。 这种时候,李泰胜就觉得,山君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能够完全共享织梦者乃至于人面蛛的感知,或许眼中的地洞,乃至于整个世界,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呢? 想到这里,李泰胜若有所觉,猛然回头,就看到身后稍远一些,周边区域最强大的两个人,山君和屠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视线所指分明就是他这里。 两人并排,并保持一定的距离,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协作又疏离。 这两人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却仍要在一起合作,毫无疑问就是背后运作方的能耐。 或许也只有深蓝方面,才能让教团高层冒着选边站队的风险,积极予以“配合”吧。 有关想法到此为止。 李泰胜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更深层的复杂因素,他只是顺理成章往下想:某种意义上,超凡种的感知也在另一个层面,他们眼中的世界,与正常人应该也不相同。 这样的感知层次,与织梦者或人面蛛两两相加,会不会再有一 (本章未完,请翻页) 个质的变化? 山君、屠格,还有他们背后的深蓝,是否就是追求这样的效果? 话又说回来,即便这种理论上的感知能力,已经超出他这种层次的想象极限,但用在探索“新位面”方向,也只是标配吧。 忽地,李泰胜心头又横起一个问题: 山君和屠格都要这么折腾,那么传说中已经掌握“新位面”的那位,按照此前的逻辑,他的感知水准又是怎么样的? 以前,李泰胜从来没有从这么一个细分角度思考过相关问题,架不住现在形势起了变化:如今,在本次事件中,那位“不可说之人”已经基本成为了他们的对立面,身影隐隐绰绰出现在地洞另一端…… 如果这事儿都没有一个基本概念,李泰胜着实心下不安。 一个受过思维训练的成年人,在专注之时,思维总是层层递进。李泰胜也知道用问题去推导问题并不太合适,但这种时候他的思维有些控制不住,前面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一个稍微有些复杂的问题,又堵在那里: 毒沼区内、地洞周边,他们搞的这一些动作,对那位来说,基本上算不得秘密,这差不多就是确凿的事实了。 可是换一种角度来看…… 如果单纯只站在地洞对面,在那个至今仍然性质不明、方位不清、彼此关系也一片混沌的新位面,去理解这一方时空所发生的种种,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他们目前所做的这一切,在不可说的那位看来,意义又是怎样? 对他们的动作,那边是阻止,还是鼓励? 当然所有一切的前提,都必须是:罗南,确确实实位于地洞的另一边;他的意志,也确确实实加持在那一方未明时空之上。 意识层面清晰的闪过了那不可说的名字,李泰胜心头凛然,意识的另一端,织梦者似乎也察觉到了,又有些瑟缩,很快就消失在他不可感知的精神海洋深处。 “……怂过了吧!” 李泰胜心下不安,又有些悻悻然。 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织梦者对与“罗南”相关的念头这么敏感,这东西,包括其仿制的源头,那人面蛛…… 难道真有他们这些“凡人”未能感知察觉的深层联系? 这种可能性,教团高层是否考虑到了? 若否,一切休提; 若是,又是何意? 以上猜测,让李泰胜自脑壳以下,直至足尖,都微微生凉,便是密不透风的防护服裹在外面,都保不住温度。 就在这一刻,工作人员大声的警告声响起来,通讯频道中也有相应的警报。 李泰胜没有硬顶,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数秒钟后,预告中的高能射流轰然喷射,灼热的气流扑面而来,防护服内置的辐射警报器滴滴在响,声势惊人。 辐射什么的,对于李泰胜这层次的能力者来说,意义不大,可高能射流的喷发,多少冲断了他的思路。 他晃了晃脑袋,重新往前去,趋近地洞边缘,俯身向下看。 他视界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 限,只能看到地洞上端数十米,因高能射流频繁喷射而打磨光滑的洞壁,之外就是深沉黑暗,仿佛可以容纳一切的臆想, 问题是,真实的世界远没有那么慷慨。 这个世界已经定下了两个“核心点位”,无数脉络骨架,以它们为中心,辐射发散开来,奠定了当下及未来的基本局面。 李泰胜心中就想,如果对面真的是罗南,放他们这些人在地洞这边忙忙碌碌,究竟是怎么个盘算? 与此同时,背面,他们背面,正与罗南形成对抗制衡的另一处“位面”,不断趋势本地时空的深蓝世界里,那个来历似乎更加神秘不可测的李维导师,又是怎样的考虑呢? 哦,山君和屠格…… 李泰胜再回头,那两位超凡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有巴泽和柳承宰仍然守护在后。 细细观察,巴泽眼神似乎略有些散乱,貌似投向刚喷射出高能射流的地洞深处,却又像在追逐着什么。 然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除了黑暗,便是空无。 李泰胜皱起眉头,本能想思虑其中缘由,可是才起了个头,又想到这位背后不可说的影子,一阵心力交瘁,直接掐断了念头。 他考虑得太多,也太玄乎了――为什么总是不自量力去触碰他根本理解不了的层次呢? 喟然叹息中,视线再次转移。李泰胜看到,这一波高能射流过后,地洞边缘,人流明显密集了一些。各色工作人员躲过了最初的辐射高峰,眼下又靠过来,忙忙碌碌。 从堪称精准的预测来看,地球本地时空这些智慧生命,似乎开始掌握了地洞深处的一些规律。 但这类规律正如同太阳东升西落那般,在一个方向或许趋向宇宙终极;在另一个方向,则只是原始人大脑臆想的支柱。 但人们实际选择的方向究竟是哪条,还要有一个漫长时光后的确凿事实,给予终极的价值判断。 当然,事实本身也是需要判断的。 判断这一行为本身,则需要智慧生命的参与。 以前,大约是李泰胜成为秘约主祭,无限趋近于公正教团核心层的时候,他自信非凡,认为他本人就是未来行使“判断权”一员。 可如今,他的想法起了变化。 他不希望,至少现在不希望,本次事件乃至后续更大局面走向的“判断权”,掌握在某个或某些人手中。 因为现在,他根本赶不上趟儿,而且在可见的未来,希望都不大的样子――实在是罗南和李维,这两个几已非人的家伙,把相关的标准提得太高、太高! 这让他困惑、焦虑、嫉妒、迷茫。 此般心态下,李泰胜宁愿相信……真理。 那种能够被每个人感知,能够学有所成,就算存有差距,也是在可理解、接受范围内的宇宙普遍的真理。 如果它真的存在。 忽然间,李泰胜就想这样去问那隐然屹立在当下世界最顶端、貌似也已突破了地球文明局限的两个人: 那般真理,真的存在?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多读书(上) 世界上每一刻都产生大量的疑问,其中大部分注定得不到解答。但也有一些人,善于交际、问询,多多少少能够打听到一些消息,稍解困惑。 只不过,他们“打听消息”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挺困惑的。 “他最近在干什么?” 血妖复述了一遍问题,有些迟疑,倒不是非要守口如瓶,而是对罗南的行为,有些理解不能。 询问他的是万流花,基本上就代表了密契尊主的意思。那个老头,不大可能单纯为八卦来打问消息,应该别有所指。 血妖略支起身子,隔着墨镜,看向不远处,那个貌似比他还悠哉的年轻人。 此时,对方仍有些削瘦的身体,正仰躺在沙滩椅上,沐浴海滩温暖阳光,好像已经睡了过去。他单肘架在脸上,挡着过分强烈的光线,唇齿还在微微启合,像在说梦话……又像给烧糊涂的样子。 血妖眼神打量了几遍,仍不得要领,干脆又躺了回去,叹着气回应:“按照他的说法,是一边看书一边锻炼。锻炼肯定是有的,每天都要拽着我和亚布,来上几轮,打磨身体倒挺用心,可他一个精神侧,多少有点儿不务正业…… “我知道,平衡形神框架嘛,开个玩笑怎么了?话说,你这算是爱屋及乌……玩笑,玩笑!” 血妖嘴贱,就是欺负人家相隔千里,又没有“摸头杀”的神技,拿他没办法。不过他也及时在结仇之前,切回了正题: “至于看书嘛,每天对着空气发呆,念念叨叨、比比画画、手舞足蹈……大约算是看书了?” “电子书?”万流花只能这么想。 “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而且比你想的还深入一步,一定是外文电子书,嗯,外星文电子书!” 没错,血妖说的就是“地球之外”的意思。目前在地球上,无缝接入的智能翻译机已经最大限度的抹去了语言之间的障碍,除非是要进行文化研究,深入学习一门外语在实用性上并无必要。 除非,是在数据库收录的语言之外。 考虑到罗南手里掌握的独一无二的资源,由不得血妖不多想一层。 不过呢,这个话题终究有些敏感,臆测成分也多了些。血妖仍没有深聊,继续陈列他的观察结果: “除此以外么,他也花一些时间做实验,那个雷池实验场,不是已经插到大三角洲的心脏部位去了?听他说,最近采样工作很顺利,除了那边多年来积累的畸变种群、巢穴以外,嘿嘿,还有位老相识,贡献也很大,我给你说……。” “尼克?” “哎?”血妖本来想卖个关子,哪想到被人直接掀了谜底。 “所以你这段时间在那边闲到消息闭塞?”万流花的笑声隔着西海岸的山脉、海湾,传递过来,“半小时间,能力者协会官网上,那位发布的帖子里面,尼克的名字就摆在那儿啊!” “我擦?” 血妖猛地坐起身子,墨镜也给推到头皮上。匆忙打开官网, (本章未完,请翻页) 果不其然,罗南以会员身份发布了一个名为“雷池实验场测试关卡及设计样本集成”的帖子,已经缀上了“爆”字,被强推到这个复古网站的首页。 且不说跟贴的情况,是多么爆炸,单看帖子内容,血妖就觉得,有人大概是要爆炸了。 帖子里面的内容,图文并茂,将雷池实验场,也就是那艘换回来的货轮,逐层都做了结构图和简图,详细介绍,尤其是三处测试关卡的位置,还有入口、参与者采样点、外骨骼供应点等等……感觉已经相当齐备的样子。 不过里面最核心的内容,还是三处测试关卡中,已经设计完成的,据说是“高能环境诱发”的“超活化畸变种”,有强有弱,其实就是boss和杂鱼的意思。 大家都懂。 也就是在这一块内容里,罗南暴露出了研究人员的本性。他恨不能把每个“超活化畸变种”所依据的畸变基因样本都写上去,甚至描述一下作用过程什么的。 至于里面最爆炸的那个点,也就是当代海贼王尼克先生的大名,赫然出现在第二关boss设计所依据的蓝本来源中。 上面还做了解释性说明:样本在共生形态下,受到海鱼基因污染,易出现非受控性反应……云云。 别人的反应不好说,反正血妖看到这段文字,立马就想到此前在哈城,“罗五杀”光辉战绩背后,某人仓皇逃遁的影子。 还有,还有,配这样一张狰狞爆丑的大鱼图片,是怎么个意思? “哎呦喂,感觉这一波,咱们这些共列牌组的,都要风评被害!”血妖嘴上嘻嘻哈哈,视线却又投向罗南的位置,眉头浅浅皱起。 万流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再做确认:“你真挺闲的。” “没有,我也在盯他做事啊!牌组的手绘卡样,我都拿到六张了,这可比前两个月的进度加起来都强!” 血妖为自家尊严和名声努力申辩:“而且质量非常高,高到我都想把密契老头的活儿转过来……可惜他见的超凡种还是少了些。 “话说,流花啊,你们也是见过的,让他给你来一份儿?” “我考虑考虑。”万流花漫声应了句,后面的语气就收紧很多,“你记得提醒他一句,尼克不比其他人,他就是个疯子,更何况还有水箱……不怕死,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这倒是。”血妖难得没有再调侃,“我会转告的。” 通话结束,血妖也没了继续晒太阳的心思,干脆下了沙滩椅,赤脚踩着沙子,往罗南那边去。 还有几步远,那边有声音从手肘下方传出来:“宇宙有普遍的真理吗?” 血妖翻个白眼:“你先说,所谓‘真理’,是怎么个意思?” “就是那种,每个生命都能够触碰到它的末端或边缘,可以学习利用,层层攀缘,代代相继,直至洞彻万物之理,存亡之秘……的路径。” 血妖走到近前,低头看这个少年人。瘦削的身躯、过分随意的肢体语 (本章未完,请翻页) 言,从中实难看出,这是一个几乎能让地球倒着转的恐怖魔王。 唔,这个形容夸张了点儿。 血妖不知道,罗南搭错了哪根神经,突然就搞一出,他对这种老生常谈的事情毫无兴趣,直接开怼: “那不就是‘坐而论道’的‘道’?话说,你难道没有一点儿起码的哲学常识?定义都是胡乱讲的。” 罗南仍保持着支肘挡脸的姿势:“这种定义的‘真理’,究竟有没有?” 血妖抖了抖沙滩裤:“应该有吧,虽说现在莫名其妙的事情多了很多,科学方法,加上以前的成果,还不至于穷途末路……话说,被太阳晒糊涂了?” 罗南终于放下手肘,眼睛直直看向天空,竟然无惧头顶毒辣的太阳。 “对相当一部分生命来说,此生看不到的‘真理’,其实没有意义吧。” “咝,你这……” “所以最好是加诸自身,次第修行,广延生命尺度,强化本源根性,拓印自我灵光,卷曲虚空位面,让自我的存在,深深镌刻于万物自然存亡生灭的规则里。” 罗南伸手比划着什么,但后面就变成了抡臂的圆圈,好像在表示“很大、很大”: “这样,才不至于迷失于浑茫时空中,且能伺机奋起,强盛时可堪比拟群星辉光,又能在绚烂之后,重起于深寂。如此沉浮反复,渐渐追溯源头,穷尽造化,直至触碰到宇宙的终极……” 血妖先前还冷笑,后面却闭了嘴,静静听着,若有所得。渐渐又神思悠远,怅惘迷离。 直到罗南住口不言,他才忽然醒觉,咧咧嘴,却还是没笑出来:“如果这样的‘真理’确实存在,这个概念我就认了。话说,你是读书的心得吗?有点儿像修行总序之类啊……” “历史,应该是历史。”罗南收回手臂,也坐起身来,挠了挠头,“比较古早的,这种和神话故事粘连比较严重。” 血妖就瞪他:“哪家历史,研究这种修行的问题?” “历史就是智慧生命史,各种不同层次、立场、视角的智慧生命的经历组合在一起,要沟通贯通, 就需要有各种方法。当然那是以前,有了记录之后,能做好阅读理解的话,还是挺有趣的。” 智慧生命,还是外星生命? 而且,历史资料的话,那简直就是最珍贵的理解地外文明的工具啊! 血妖盯着罗南看,心脏博动频率有些变化不定:“阅读理解做好了,大家交流一下?” “恐怕有点儿难度,我是说阅读理解。我这边的问题是,通识材料读起来很吃力,专精类的倒还好……类似于古文专精那种感觉,明白?” 血妖真的努力去理解了,但最后还是败退。 罗南暂时没有深谈的意思,他也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去找亚波伦做个实验……” “是雷池那边?要不要我陪着啊,免费的哦。” “这回用不着,等他脑子转过弯儿来再说吧。”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多读书(中) 被评价为拐不过弯儿来的亚波伦,此时就在战场时空外围的混沌迷雾中,品尝着又一次检视失败的挫败感。 如果这家伙真的完全顺从,对他来说,这一步根本没有任何难度。说到底,亚波伦对于罗南划下的规矩法则,仍有着强烈的对抗意识。 战场时空也就罢了,对其中最关键的“检视”环节,也是满心的不服气…… 殊不知,战场时空的“例行检视”,实际上是映射日轮绝狱,由乌沉锁链和魔符具体模仿施行,其核心架构层次,完全超越了他一贯的“借助规则、破坏规则”的能力模式上限。 如此一来,亚波伦的灵魂烙印可以强行嵌入战场时空,可要想扛过检视,则没有任何可能。 他的习惯性倔强,带来的就是一次次失败。可目前来看,他还远没有到被这种惯性失败击垮的地步。 那就先这样吧。 说着是要带亚波伦进行试验,其实只是从血妖眼皮底下脱身的说辞,一时半刻还用不到。 罗南朝那边扫了一眼,径直进入战场时空。 与蛇语、猫眼、亚波伦他们进驻这一处时空的“烙印模式”并不相同,罗南是通过时空挪移的方式,通过雾气迷宫中转,真身进驻战场时空。 这也是地球生命真身进驻的唯一可能路径。 要以这种方式进来,首先就是要在雾气迷宫的“沙尘暴”里,其实就是亿兆时空和领域碎片中,锁定这一方规则时空的相对位置,还要即时搭建起一条通向此间的时空通道。 罗南都不例外。 所以,当他穿透战场时空仍然显得有些脆弱的位面屏障、降落在蛇语常驻的基地废墟之上的时候,已经开始今日份儿工作的蛇语,就看到晦暗苍穹之上,一道格外明亮的光轨,接天架地,前端还与罗南身影隐约相连,后方就如同破碎蒸腾的冰晶,几个呼吸的空当就不见了痕迹。 不过战场时空从这一刻起,又开始了瑟瑟颤抖,特别是罗南身在区域的周边,即便是空无一物的大气中,扭曲裂缝仍然密如蛛网,好像下一刻就要崩解粉碎,恰如大日锁链灭绝一切的检视过程。 以前碰到这般情况,蛇语早就躲在某个旮旯缝道里躲避天灾,如今却不能这么做。 虽然罗南并没有向她打招呼,她还是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即使有几道扭曲的裂缝已经将她灵魂烙印吞噬了小部分。 “逻辑上还是有些问题。” 罗南也很少真身到此。 创世神到自家正在手搓的时空里面,是建房自居,还是握发自举――类似这样有些烧脑的问题,他解决得还不够尽善尽美,只能先含混着过。 视线从蛇语身上一掠而过,随即洒落到更广袤的基地废墟上。 随他的意志贯注,这片似曾相识的崩坏建筑群,似乎也被注入了新的动力,与扭曲撕裂的空间一起,微微颤动,有些区域甚至开始垒砌复原结构…… 可才出了个雏形,就又轰然塌落。 罗南叹气,在战场时空里复原梦中的“中继站”基地,是他“手搓时空”进程中,一个执念般的愿望。 但如今看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还是遥遥无期。 毕竟,这里除了时空堡垒的架构以外,大量的基建技术细节仍属于缺失状态,就算强行复原一个轮廓,也抗不过“铁面无私”的大日锁链例行检视。 罗南仍在努力着,他大量阅读外接神经元资料库里的资料,试图填充技术细节,但仅凭借“我”字秘文的玄学翻译,形成的磕磕绊绊的阅读体验,还是给他造成了相当的困扰。 相关进度,实在拿人。 说到底,问题本质就在于罗南并不懂得天渊官方语言文字,全凭意外得来的“我”字秘文硬解转译,这种方式,在大量阅读的时候,连猜带蒙,真能把人给活活憋死。 这种情况下,要想收获起码的阅读体验,就必须要攻克文字关,罗南也确实在学一些相关基础课――血妖说罗南在学习阅读“外星文书”,本质是不错的。 不过呢,这还远不足以涵盖罗南碰到的吊诡局面。 在学习阅读过程中,罗南意外接触到了一部分他相对比较容易“阅读”的资料,其中绝大部分,竟然属于天渊帝国专业历史文本。 罗南以前就知道,天渊帝国的知识体系,纵向可分为通识、专精和天梯三个层级;横向的话,则是“四学二十科”的配置。其中通识阶段的知识,还改造成为归化异文明的“百年序列”体系。 历史,就是“二十科”之一,属“文化学”类别,同样分为通识、专精和天梯三个阶段。其中通识课就是官方确定的历史课本和经典读本,专精和天梯则涉及到越来越多的专业文稿,包括古代语言文字等,这也是应有之义。 通识阶段的历史课本……其实是所有知识,阅读权限不高,应该最是通俗易懂才对。 可罗南这个“文盲”,通俗(白话)史读得磕磕绊绊,倒是出于好奇去开眼界的专业历史文本――那些已经脱离了天渊帝国官方语言文字,据说是以“礼祭古字”编撰而成的“神明记载”、“拓空留痕”,读起来更通顺一些。 嗯,“通顺”也只是形容。 所谓的“神明记载”,乍看去像是编写的特别古老的神话故事,古老到天渊帝国的帝国史都几乎不沾边。 有的都是一些动辙以亿万年计的浑茫时空片断,里面有古神的存灭记录,新神的兴亡解说;以及惨烈的暗昧神战、万神之劫之类,尽是遥远、古早以至于虚妄的传说。 就是这样的文本,一个个阅读权限高到离谱,以罗南现阶段天梯四级的查阅权限,只能接触到其中一小部分…… 就这小部分,也足够烧脑。 这些文本固然是以文字为载体,但理解起来,却又完全不同于常人的阅读――以“我”字秘文解读本来就非比寻常,用在这些特殊的历史文本上,更是古怪。 沉浸其中,“正常阅读”的经验反而丧失掉了,依稀是一种介于感知、经历、领悟的复杂形神活动。 末了,有了一份模糊的“记忆”,似乎是有那样的事迹,但要照着历史文本的记录,一字不差地复述下来,根本不可能。 里面有几个相对来说比较熟悉的概念,比如“天渊灵网”、“六天神孽”之类,在文本中反复 (本章未完,请翻页) 出现。可想要想梳理清楚――不是简单的概念记忆,而是具备独特认知的深层体悟,短时间内也不可能。 要论体验之古怪迷离,恐怕只有他早先阅读《构形、信仰和大限――从“昧”到“晨曦”历史演变的合理性重构:磁光云母篇》这部由湛和之主署名的文本时,才能更胜一筹。 那个有着冗长名字的大部头……篇章之一,本身就蕴藏着不可思议的能量信息,一旦触发,直接就倒灌进来,将罗南的认知结构重洗一通。 像这些专业历史文本,情况有点儿类似,蕴藏量还是逊色许多。不过读得多了,感觉也有变化。 最常见的后遗症就是:他往往觉得,意识仿佛嵌入了以星河为跨度,每每亿万年演化的宏观视角,再回到当下,总是有一份时空飘摇、宛若风中烛火的脆弱感。 战场时空中,他立身处周边这些扭曲的裂隙,一部分便是映射意识深层的感受。 罗南的意识,在自我与时空交叠之时,确实又有些恍惚,他所阅读过的多个专业历史文本,及其映射拓印的古老情境留痕,层涌上心头。几分钟后,才与战场时空一起,渐渐稳定下来。 天穹倒是愈发暗淡,乍一看去就好像地球上的夜空,甚至还有星辰列布。 罗南抬头去看,久久不语。 蛇语终于脱离了虚空裂痕撕扯的威胁,根据形神烙印塑造的临时躯壳,倒是很快恢复,也学着罗南抬头看天。 战场时空的日夜更替规律并不是特别明显,大日锁链巡空检视,基本上就算日出?但日照时间是很短的,有时候直接就是世界末日。 见不到日头的白昼时光,和幽暗深沉的夜色切换并没有什么固定规律。蛇语在这里工作了好几个月,仍然不能很好的适应。 她只能说,相较于无休止的厮杀战斗,夜晚的战场时空虽然更加危险,总算还有一些星空景致,可以让人目光留连。 这样的景致,也是近段时日才出现。 不同于地球上所见的星辰,动辄以光年计的大尺度时空分布,基本抹消了它们的视觉差等,大致无所差别。 战场时空天幕上,那些“星辰”多多少少有些畸形怪状。如条带、如光雾、如三角……又或者是强行砸碎的各色宝石,随随便便抛洒在天上。 最重要的是这些星辰绝不是什么恒星,也不是什么规律性的卫星――那是说没就没,前一“晚”还能映照大半个夜空,再入夜的时候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还有的,刚入夜的时候渺小得好像碾碎的玻璃渣,一场战斗过后再抬眼看,已经像是硕大的月轮,好像下一秒就要迎头撞上来……真撞上来过。 “这些究竟是什么?像这处‘手搓时空’一样的位面碎片?” 这是蛇语心中的困惑,却不是她问出口。 疑问发自于亚波伦,这位虽然总在战场时空外围徘徊,但“非检视期”的话,总还是能进来一段时间的。 或许是觉得今天罗南的到来非比寻常,他表现出了平常也不太具备的主动性。 罗南依旧仰观天幕,信口道:“应该是某些人所尊奉真理的映射吧。” 第六百五十八章 多读书(下) 罗南的话,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拗口,所以很快换了种说法:“古时候,人们常说,星宿即神明,这样表示也可以。它们,基本上都是有来历的,只是在这雾气迷宫中粉碎,又彼此磨销,成了现在这鬼样子。” “神明?”亚波伦认真打量罗南,不确定这位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曾经也顶着“黑基督”的名号,更是亵渎神明的惯犯,对相关领域自有他的理解。但结合罗南的前后语,总觉得里面有些正常概念未能包括的东西。 罗南注视着“星空”,表述越来越趋于现实:“战场时空的建构,必然形成多年未有的高能环境。而高能环境覆盖催化之下,很多本来已经绝灭的规则力量,又顽强复生。” 只要听过罗南前段时间,在货轮上的直播实验,就知道他所说的“高能环境”等概念,是怎么个情况。 蛇语和亚波伦都理解无碍。 “这里面,有的只是回光返照,反而耗尽了最后一点儿力量,归于寂灭; “有的还在垂死挣扎,但也没有前途可言; “有的却能够重新启动,依附在战场时空外围,试图获取更多能量,或弥补残损的规则缺憾……眼下这些‘星辰’大约如此。” 话语稍顿,罗南又笑道:“还有的,干脆直接撞上来,本能要鸠占鹊巢。最近这段时间,战场时空这边层出不穷的入侵者,大约如是。当然,我们最近也在主动清剿,搜罗丰富各种规则建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 亚波伦终究长期处在外围,在相关话题上,发言权不够,沉默下去。至于蛇语,便有千般疑惑,也不会在此时问出口。 没有人捧哏,罗南也不在乎,他继续往下讲:“不只要注意到这些‘星辰’与战场时空的关系,还要看看它们与外界的联系。既曰真理,在各个时空位面都可适用,都有着特殊的规定性。此前的死寂状态还好说,一旦复苏,就算割裂在两端,依然能够穿透壁垒,指不定就与散落他方的同类们,有所呼应。” “呼应?” 蛇语和亚波伦无意识对望一眼,视线再投向天穹,不免就觉得,上面闪烁的各类星辰,正变得越发复杂。 他们两人对于雾气迷宫、战场时空的情况,以及它们和地球本地时空的关系,都非往昔可比。自然知道,罗南所指的“他方”,是指地球那边。 蛇语就想:所以,这是解释雾气迷宫与地球畸变的关系? 只听罗南又道:“有呼应的,目前来看,还是分两种。一种是战场时空覆盖之后,重新启动,以本身特质,呼应他方同类――在地球本地时空的话,便证明那里也有一定的规模,至少没有畸变到连祖宗都不认得。 “嗯,这里面又分两类情况:第一类是在自然环境中生长发育,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易,想必实力不俗;第二类是雷池实验场,那里我已经收集了上千种畸变基因,高能 (本章未完,请翻页) 环境下发育相对完善,更趋向本来面目……这些已经可以搜罗检视,与周边‘星辰’尝试对应。” 罗南不管蛇语、亚波伦如何想法,自顾自地划类分析:“另一种呼应,就要更加重点关注:雾气迷宫时空规则崩溃,战场时空覆盖范围极其有限,影响的只是冰山一角、沧海一粟。 “那么,若是战场时空未覆盖,仍然持续与地球时空那边相呼应,这边顽强保持着活性,那边也在地球本地时空充分发育……是不是比较厉害了?” “有这样的情况吗?”蛇语终于问出口。她也算是在雾气迷宫中挣扎过的人,对这里唯一的印象就是死寂破碎,毫无生机。罗南描述的情况,与她的印象大相径庭。 “有的。” 罗南笃定回应,他伸手伸向暗沉的天穹边缘:“虽然很少,但在战场时空的高能环境影响范围外,仍然闪亮的星辰……终归还是有的。” 蛇语和亚波伦顺着罗南手指的方向去看,却不确定他所说的是哪颗。 当然,罗南所说的这些,已经足够证明,他相信雾气迷宫与地球本地时空的畸变环境,有着密切联系。 亚波伦视线转过来:“我记得,你一直主张,目前畸变失控情况,李维有最大嫌疑。现在又说这一处破碎时空……” 罗南笑起来:“他是炖出一锅烂菜的厨师,但不代表基本食材也是由他一手制造。他完全可以是一个采集者、散播者。雾气迷宫是很好的源头,深蓝世界可能也是。” 亚波伦发现了里面的逻辑线索:“所以说,他来过这里?” “也许。” “那为什么还轮到你来发掘?” “不知道。”罗南一派坦荡,“但我想,也许对李维来说,这里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对他毫无价值;又或者,他至今也没有找到解开秘密的钥匙,不具备触碰秘密核心的资格……和现在的我们一样。” 亚波伦皱眉。 罗南视线环顾天穹夜空:“毕竟,这里就算是一枚已然死寂的沙尘,在久远的时空节点上,也曾是某种真理的载体,是智慧和力量的顶峰。只不过,它们已经被时光长河淘洗掉了,只沉淀了这微不足道的痕迹……亚波伦先生。” “嗯?” “昨天觉得完美的东西,今天可能就毫无意义。或许先认识到自己,只是一只比较强壮的蚂蚁,才能找到后续。” 如果只是这种心灵鸡汤,罗南的灌输才真叫没意义。但在此同时,整个夜空骤然光明大放,慑人心魄的哗啦震音中,大日锁链自地平线边缘一跃而出,又轰然激震。 光芒所至,一切有形无形架构,包括基地废墟、荒原土地、草木、蛇语、亚波伦,乃至承载这一切的虚空,都如同粗制滥造的沙堡,自行崩塌,还原为无意义的沙砾。 最终,只剩下罗南,在呼啸而来的沙尘暴中,保持着存身的基础。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刚刚才毁灭一切的大日锁链,却是虚悬在他背后,光轮灼目,长链伸缩,一时压制沙暴不得近身,却又渐渐虚化归无,好像融入到他身形之中。 罗南静静站着,感受自家手搓的战场时空,瞬间融入这片破碎的世界。那些残留的沙砾,大都也是刹那间,就被沙暴磨销了一切战场时空的规则痕迹,还原到久远之前就一直保留的死寂模样。 到这一步了,他为战场时空确立的规则,仍是梦幻泡影,不值一提,遑论依托规则而建的载体。 相对而言,已经在雾气迷宫中彼此磨销了不知多少年的沙粒碎片,至今仍未彻底归于虚无,便是有一份万劫不磨的根性在。 也就是说,本质上,这不可计数的沙粒,都有复苏的可能。 这就是差距。 所以,他才是鸠占鹊巢的那个。 罗南自嘲一笑,环顾四周:就算是破碎了,神明和大君的残留,也能如此。这里,雾气迷宫,应该就是某一场神战的遗迹。 随着罗南阅读的专业历史文本不断增加,他对雾气迷宫、日轮绝狱,也有了越来越明晰的判断。 据罗南所读的前天渊历史,从宇宙诞生未久,古神,那不可思议的宏观生命出现以来,一直到诸天神明的统制体系建立。古神之间、古神自己和自己、古神与神孽、古神与新神、新神与幻想种、新神与神孽、新神与大君、还有不再区分类别,各设立场的大混战,有记载的大规模神战不下百次,未记载的就更多了。 这样的记载,通过一般的语言文字,不论怎么描述,也只能是似是而非,挂一漏万。专业历史文本里面,是通过“礼祭古字”这样独特的大信息量载体进行记述的,但理解上又会出现问题。 “礼祭古字”这种独特的信息载体,本身就有着奇妙的力量,阅读时只要得法,刺激大脑形成的信息画面就不再是简单的臆测想象,而是一种对当时情景的模仿重构……本身就是一种构形思维过程,且随着构形思维水平的提升,更趋于真实。 罗南因为“我”字秘文的作用,对礼祭古字相当敏感,但其实并未真正掌握。这种情况下,他只能闷着头读书,大量读书,从各个角度侧面拼接、理解、领悟,特别是构形层面的法理,才能逐步熟悉有关规则。也为那初始僵冷荒芜的历史画面,点著色彩,使之渐显生动。 越是阅读,越是积累,越能够理解,那些被尊称为“神”的存在,不可思议的威能。那不是通过文字而产生的联想、臆测,而是通过礼祭古字建构、模拟的观想时空,尽可能趋近的体会和感悟。 然而,历史文本中,可以让人顶礼膜拜的神明,在一段未知的断裂后,正式见面,却是这样破碎的残余。着实荒诞,难以言说。 罗南看身畔碎片沙砾流聚,重建战场时空,有时觉得这样的聚散,几无意义;可这时候,自家心脏却在胸腔里发热,砰砰跳动。 第六百五十九章 见活性(上)   罗南有些心绪波动。   他无意给自己做什么细致的心理分析,只是觉得,胸腔里跳动的心脏,正驱动他去做事,做一些和以前规划事项不太一样的事。   依稀更趋近于“礼祭古字”组构的观想时空中,那些模糊又恢宏、虚幻又壮丽的大事件。   这算什么?   理想?渴望?野心?人生目标?又或者只是单纯向上攀缘的本能?   罗南摸摸头发,下意识呼出口气,又按住胸口,体会自家形神结构的微幅颤动。   地球本地时空承载下最自然的动作,在雾气迷宫中都需要强大的内生规则力量支撑,否则他存在本身都会迅速磨销殆尽。   当初蛇语就曾面临这样的绝境。   罗南则凭借自己在时空构形领域的造诣,视这份压力如无物。他在迷宫设计陷阱、伏击宫启、组构透镜,又搭建树洞空间,直至映射中继站的时空结构,建立起战场时空……一系列的事情做下来,他多少自认为在这方领域,有一番成就。   可阅读了大量历史文本后,见识不同往日,对照来看,便明白在勉强称道的时空构形技巧之下,他的根性本源是何等脆弱可笑,实是连旁边信手取用的“沙砾建材”,都远远不如。   人很难认清自身定位;就算认清了,接受也困难;而要再去奋发改变,乃至见到成效,就更难了。   罗南曾见过这般世故言论,觉得解读他现在的状况,还有些道理。但他终究年轻,早早站在了一个相对封闭环境的最顶峰,故而面对这个问题,他心中的情绪依然以正向居多。   前方有路,我又能看得清楚,一步步往前走便是。   然而,历史文本带来的新生驱动力之外,还有一些隐而未发的问题,比遥远的未来更加严肃、现实……甚至冷酷。   罗南安静地站了会儿。   刚被击破粉碎的战场时空废墟,仍然大部笼罩在高能环境中。这是罗南以魔符和乌沉锁链的构合体,映射雾气迷宫最深处的日轮绝狱威能,牵引过来的无尽能源。   当然,也需要以祭坛蛛网以及地球百亿人汇聚运化的精神海洋为缓冲,渐次沉淀过滤,才能初步消受利用。   便在高能环境刺激下,战场时空开始了习惯性的重构。这是罗南预设在本环境中的规则,相较于专业历史文本中,万劫不磨的神明根性,固然幼稚可笑,却仍是他当下思维的结晶。   暴增的专业历史文本阅读量,观想时空中持续趋近的感知结果,带给罗南很多新想法,可他并不急于在这里验证。   他来到高能环境边缘位置的树洞空间。   这里才是罗南在雾气迷宫中,第一个亲手搭建的实验性作品。他曾想过,是否要以此为基底构建战场时空,但考虑到这里是按照父母当年设计而建造,不好往复折腾,终还是另起炉灶。   其实,当下的树洞空间,才算是战场时空的卫星,利用架设起来的高能环境,持续调节运转,也算是这个人造位面的“天线”――透镜结构映射到战场时空的天幕之上,蛇语才能见到雾气迷宫复杂破碎环境下那些闪亮的“星辰”。   蛇语能够看到“星辰”,罗南只会看到更多。   当蛇语还在为“星辰”变化表象而困惑,罗南已经利用“透镜”捕捉到大量隐藏在表象之后的细节线索。   早前, 他还不清楚应该如何分析解读,可近期大量阅读专业历史文本,梳理领会的信息,为他开辟了一个新的角度。   神战的遗迹?神明的残留?   正如罗南此前的分析,外间“星辰”两类“呼应模式”,与高能环境催化之后才生成、恢复联系的“卫星”相比,自然是无需假借外力依然能够持续闪耀的“恒星”才更具分量。  &a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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