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开门,门外果然是他不想看到的人。 裴挚一手撑着墙,一手揣裤兜,两条浓眉皱着,特别认真地说:“有件事我昨儿忘了提……” 白砚说:“忘了就忘了,别在意。” 裴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是,挺重要。我受伤之后,以前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大夫建议我跟相处亲密的人合住一段时间……” 看看,看看!说什么来着? 裴挚本挚,料准了没有? 第4章 标签 白砚气得够呛,冷冷地说:“你还可以说你是从七年前魂穿来的。” 裴挚做惊讶状:“你看出来了?” 白砚懒得跟戏精戏精,果断关门。 裴挚立刻伸手用力抵住门页,“行吧,是这样,我那屋子有几个地方刷过,还没晾多久,味儿特别重,我想到你这儿来避几天。” 笑话,就算大半个城的人都流离失所,你裴少爷也不会没地儿住。 白砚说:“给你个建议,从哪来回哪去。” 裴挚说:“我从我爸家出来的。” 那原样回家不就得了?!! 可裴挚说:“我爸快要续娶了,老两口最近忙着培养感情,我天天在家待着照明不合适吧。” 别瞎扯了,这要是真的,你这中二时期没过完的魔星能不跟你爹杠上? 白砚脑子嗡嗡作响,手心发痒,“你开玩笑的底线还能再低点?” 裴挚眼神在过道溜一圈,拧起眉,“谁开玩笑了?你想想,我妈都走六年了。” 耳鸣声消失,楼道里顿时安静得针落可闻。 白砚:“……” 人的情绪真是个不讲道理且不好控制的东西。完美破碎比本身不完美更让人难以忍受。 比如白砚四岁时父母就离婚,对亲爹的记忆淡如云烟,自己从没觉得在单亲家庭生活、以及看着父母各自嫁娶是需要同情的事。 可……裴挚家不同。裴挚家曾是白砚见过的最幸福最圆满的家庭。把妻儿看得比眼珠子还重的男主人、把丈夫儿子当成生命的女主人,还有,裴挚这个从小在无尽宠爱里长大的小魔星…… 这是,白砚二十一岁之前对裴挚家的印象。 后来发生了些事,他对裴挚他爸裴明远的感觉很复杂。 可裴太太的音容笑貌,白砚到如今还没忘记,真是很明艳娇俏的一个女人,大美人,心思灵动,总是能让周围所有人都喜欢她。 六年其实也不算长,她丈夫要续娶了? 白砚不想跟裴挚谈他们的父母,每一位都包括在内。 他注视裴挚片刻,“你要住多久?” 裴挚立刻笑了,又笑得特别阳光,“半年?” 白砚关门。 当然这次又没关上。 裴挚刷地从门缝伸出胳膊,手比出四个指头,“四个月。” 讨价还价到最后,白砚得收留裴少爷三十天。 当然规矩还是得说到前头的,白砚给裴挚的规矩只有四个字,互不打扰。 说此举是因为心疼对他死缠烂打的裴挚,白砚也觉得挺可笑。 人的行为大都从自身需求出发。短短六年,沧海桑田,这种物是人非的凄凉感太让人不痛快,他要做点什么让自己痛快一点,如此而已。 明明只是做了件宽慰自己的事儿,还要给自己打个善人标签,他不屑。 可能所有目的感强的行为都会有后患。 互不打扰,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裴挚会跟白砚互不打扰? 这是裴挚,这是裴挚,这是裴挚,重要的话说三遍。 好的,误解什么的不存在了。 入住的当天中午,裴少爷表现很不错,主动下厨做了顿饭,白砚没拦着他,两个人住一起,分担家务很应该。 午饭后,裴挚自己上楼好半天没下来,白砚以为魔星午睡了,自己找出《国色》的小说到练功房从头阅读。他一直有在练功房看剧本的习惯,因为找到感觉的时候随时可以对着镜子来一段。 这天阳光不刺眼,窗子打开,顶楼的风也不太大,微微凉,白砚仰躺在离窗子不远的躺椅,很惬意。 可他还没惬意几分钟,裴挚突然出现在门口,这次手里拿了个单反相机。 黑洞洞的镜头对准他,裴挚说:“这儿光线不错,拍几张做纪念。” 真是自说自话变换各种角度拍,裴挚先是站着“咔嚓”,再移几步蹲着“咔嚓”,再马步“咔嚓”,片刻之后,眼睛从相机后面移出来,对窗台的方向偏了下头,“站那来几张?” 果然老实不过三秒。 白砚正话反说,冷嗖嗖的,“要我去给你找个反光板?” 裴挚就很将就地听了:“要那东西干嘛?你这样就够好看。” 白砚怒从心起,很多年没人敢在他看剧本的时候打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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