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思辨力下降,分不清真幻,对他总归是不好的。 陈琮无所谓:“以梦为?真又能怎么样呢?你知道?吗,我今天……” 他指向店外:“我今天从家?走到这儿,路上看到的人都?是一滩黄油,看得我冷汗直冒,但那叫‘真实’。我见到你不知道?多高兴,但这反而是假的。真让我选,我情愿做梦,至少开心。” 肖芥子听糊涂了:“什么黄油?你怎么会把人看成黄油?” 陈琮苦笑:“你忘了吗,我被姜红烛点过香,虽然救得及时,但禄爷说了,后?遗症一定是有的。” 肖芥子瞪大眼睛:“我知道?啊,但你的后?遗症不该来得那么快,是不是……” 她蓦地反应过来:是因为陈琮在魇山受了伤,看似养好,但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他身体的抵抗力不如从前了。 已经开始发?作,那只会越来越重,即便有缓解的方?式,也只是延缓这个过程、没法改变结果?。 肖芥子喃喃:“这可怎么办啊?” 她越想越慌,越想越觉得内疚:陈琮的那一刀好像还是她给扎的,红姑点的香,她扎的刀,两人隔空配合,打的好一出?组合拳,把陈琮给连累了。 陈琮笑着安慰她:“那只能适应咯,所以我说,以梦为?真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未来我的日?子也是亦真亦幻的。” 更巧的是,他的石头?里还是一只蝴蝶,庄子梦蝶、蝶梦庄子,大概注定他的人生要在虚幻和真实之间游窜,何?必较真呢。 肖芥子完全没听清他的话,她还在想“这可怎么办啊”。 下一秒,她一把抓住两人交握的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要么试试石蝗呢?” 她一个被点过香且错过了救治的,而今都?能安然无恙,石蝗功不可没。那石蝗能不能用在陈琮身上呢? 陈琮愣了一下:“石蝗不是你的吗,还能用在我的身上?” 肖芥子舔了舔嘴唇,话说得有点乱:“一定能的,我之前也在你爷爷和春十六她们身上用过啊,不然他们无知无觉不吃不喝,能坚持这么久吗?石蝗是我的,也听我的,你也一定可以用,就?是石蝗上不来……石蝗也在下头?……” 她蹙起眉头?,觉得自己高兴早了。 陈琮忽然冒出?一句:“那不就?都?解决了吗?” 他示意肖芥子听他说。 “第一,咱们可以梦里见面,你过来太辛苦的话,我也可以过去,反正云南出?产的宝玉石多,生意机会也多,大不了在那开个分店。你要是觉得频次太高对我不好,那少见一次半次也没关系。” “第二,现实中咱们也可以见面,魇神庙不见光、又深在山腹,你总还是可以去的吧?那咱们约在那儿,不就?见到了吗?那总不是梦了吧?” “第三,我本?来还担心我这后?遗症,现在不是问题了。等它?严重到难以控制的时候,我就?铺盖一卷,找你去。说好的,苟富贵勿相忘,到时候,你可得罩着我,再带我去看看下头?的稀罕风景。我看完了上头?看下头?的,两头?不落,也算是赚到了。” “所以,咱们为?什么要道?别呢?这不都?解决了吗?” 都?解决了吗?肖芥子有点跟不上趟,她抽回手,怀疑自己被忽悠了:“你别说话,让我仔细想想。” 挺聪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刻犯傻呢,陈琮胳膊撑住柜面,两手叉在一处,很配合地不说话,腕上皮绳手链挂着的钥匙轻轻磕碰,悠悠微晃。 肖芥子又低头?看玻璃柜面下的那串珍珠项链了。 这串珠子可真漂亮,据说最好的珍珠在没有亮的黑暗中都?能发?出?温润的柔光。 每一颗珠子上都?有一个小小的她,唇角微微弯起,一起朝着她笑。 “异界”,真亏得他能想出?这种词来。 好像……也不是不行。 少见,总好过不见啊。她原本?以为?,自己跟陈琮、跟地面之上,是要永远隔绝了,虽然努力让自己想开些,但始终有一种被切断了来路的悲怆感,甚至一度共情了假陈天海,觉得但凡有机会“回到故乡”,她怕是也会不择手段——而今峰回路转、失而复得,她可太满足了。 还有,陈琮被点香,本?来也是无妄之灾,她能帮到他、帮红姑做些弥补,不是很好吗? 她想了又想,觉得这个解决方?式,好像是比自己的“道?个别”要好:双方?都?满意,都?不委屈,那……确实是能达成一致。 可是,不想这么快承认他的法子更好。 她咬着嘴唇,努力把快要溢出?来的笑意抿回去,伸手去点玻璃面下面的珍珠项链:“这个给我吧。” 陈琮拧转玻璃柜侧面的钥匙,抽出?展示屉:“有些人,也不知道?是来道?别的,还是来打劫的。跟我说话,一直盯着珍珠看,我还以为?是情绪低落,原来打这主意呢。” 边说边把那串项链托出?来。 肖芥子扑哧一笑:“这个小气劲,我戴戴嘛,我又戴不走。” 她伸手去接,陈琮侧身避开:“脑袋过来就?行,伸什么手啊。” 肖芥子身子倾过来,双手尽量把头?发?拢起:“这样吗?” 陈琮嗯了一声,双手各拈住珠链的一个端头?,小心将项链拢过她的脖颈。 她的头?发?拢得不紧,有小蓬的细发?带着颈后?的微温,纷落地拂在他的小臂上,不知道?怎么形容,像柔软和细小的花瓣依挨过来,也像小时候躺在树底,闭着眼睛听顶上密密叠叠绿叶的细碎声响,整个人安静到无欲无求。 戴好项链,他帮她把两边垂落的长发?拂到耳后?,低头?时发?现,她头?顶染过发?的地方?,新长出?的发?根,是黑色的。 真好,她再也不会为?小命操心了吧,也许未来,她还会为?活得太久而感到腻味呢。 肖芥子抬起头?来:“好看吗?” 好看,这是串古董的野生海珠,颗粒都?不算大,但珠层厚实、皮光好,上百年过去了,依然莹润生光,娴静又温柔——肖芥子其实更偏灵动和俏皮,但戴上这项链,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多少压了点她的跳脱,多了几分宁谧的调调。 陈琮正要说话,忽然觉得,外头?的光影有变化。 两人一起朝店外看去。 外头?原本?是浓重的、墨一样黑的夜,现在,那黑里渐渐裹搅进一种暗红,暗红色的明度由浊而轻,形状像漩涡,像焰头?,也像尖细和绕曲的花瓣。 肖芥子短促地“啊”了一声:“天要亮了。” 原来梦里的“天亮”是这样一种魔幻又庞杂的过渡吗?还有,天要亮了,一夜过得这么快? 陈琮自她的语气里听出?了赶时间的意味:“不急着走吧,我还能再睡会。” 肖芥子低头?去摘项链:“不是睡的问题,我现在看到太阳头?晕。” 陈琮反应过来:“别摘了,戴着吧,反正带不走。下次我去见你的时候,给你带过去,下次是哪天?” 也行,肖芥子边把项链的卡扣摁紧边往外走:“那,下个月一号吧。” *** 推开店门出?来,暗红色有向胭脂红过渡的架势。 门口有一级台阶,肖芥子几乎是蹦着下去的,又回头?问他:“你不送我吗?” 陈琮倚住门边,笑着摇头?:“不送,我看着你走。我这个人,喜接不喜送。” 那也随便他,肖芥子朝他摆摆手,轻快地一溜小跑,那根蛛丝在渐明的光晖里微漾。 陈琮一直目送。 他看到,肖芥子走出?去一段之后?,蓦地又转过身,向着他飞跑过来。 陈琮先是愕t?然,很快就?明白了。 他大步迎上去,两手张开,下一秒,肖芥子结结实实扑进他怀里,陈琮抱住她,几乎把她抱离了地面,连退了两步才站定。 肖芥子笑得收不住。 陈琮说她:“你这跑来跑去的,待会晒到太阳,又该头?晕了。” 肖芥子无所谓:“待会我再跑快点呗,我就?是想跟你说……” 她顿了会,抬头?看他:“陈琮,认识你,真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陈琮说:“我也是啊。” 她回来了,把他的爷爷也送回来了,帮他抹去点香的隐忧,来日?还会带着他看地下的风景,这比他生日?时许的愿还要更圆满,圆满得多。 陈琮低下头?,去吻她的嘴唇。 肖芥子头?一低,飞快埋进他怀里,躲开这一记,笑着含糊:“下次吧,见面了再说。” 忽的又仰起脸,手指戳上他肩头?:“我专戳呢,哪边来着?” 她总是不记得,戳的是左肩右肩、哪个位置。 陈琮也懒得去提醒她了:“随你,爱哪哪,反正也没别人来盖戳了。” 肖芥子咯咯笑:“走了!一号见。” 胭脂色渐渐亮成了橘红色,仿佛烈焰在暗里窜动,这一次,她果?然跑得飞快,头?发?在风里飘着,也可能并没有风,她跑着跑着,就?有了风。 陈琮一直看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哎,芥子,神棍让我……” 在魇山分别的时候,神棍拜托过他:“小琮琮啊,小结子这一去,一定大不一样,魇神嘛毕竟。要是你有机会见到她,务必帮我问问我那两个朋友的事?,她的看法,绝对有参考意义。” 他怎么就?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下次吧,下次再帮神棍问。 …… 转身进店的时候,陈琮无意间抬头?,看到“琮”的那块店招上,停着那只蝴蝶,双翅微开,在漫天橘色焰晖的映照下,分外绚丽。 陈琮问它?:“你说,这些是真实的呢,还是只是你给我造的梦呢?” 蝴蝶没搭理?他,顿了顿,自店招上急掠而起,身为?蝴蝶,没点蝴蝶的翩然自觉,倏地滑荡出?去,好像一颗斑斓的流星。 陈琮哈哈一笑,推门而入。 米芾看来,“赏石”、“鉴石”之类的活动,绝不能是高高在上的单向把玩,而是一种互相交流、双向奔赴,因此叫“人石会”。 「这颜」 *** 陈琮是被嘈杂声吵醒的。 一抬头?,最先见到的是小宗。 她一手攥着油条,另一手捧了杯豆浆,纳闷地看他:“老板,你睡觉为?什么不去房里睡,要趴在这儿,身边还放一根燃到头?的蜡烛?还有,你今天气色怎么这么好?看起来这么慈悲为?怀?” 往常她迟到,陈琮能揪住她牢骚半天,今天奇了怪了,他好像一点都?注意到,而且,脾气好得仿佛昨夜成了佛。 陈琮嘻嘻一笑,看向店内。 老王已经到了,正拿小掸子拂拭玻璃柜面,陈天海也在,正笑呵呵地从提兜里往外拿保温盒。 这是给他送早饭来了。 陈琮先招呼老王:“那根古董海珠链,帮我包起来,包仔细点,送人。” 又顺势接过陈天海手里的餐盒,眼睛却瞥向小宗:“你对我好点吧,珍惜大家?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小宗说话,历来百无禁忌:“怎么着,你要上天?” 陈琮打开粥盒盖,又去接陈天海递来的勺:“差不多。” 上天入地嘛,都?差不多。 陈天海做饭手艺不行,粥倒是熬得浓稠,油炸菜角应该是路上买的,通体金黄,样子也乖巧,胖嘟嘟的,让人很有食欲。 果?然,陈天海指菜角:“这个好吃,好多人排队,你尝尝看。” 陈琮嗯了一声,大口咬嚼,饭到中途,“啊”了一声,撇下咬了一半的菜角:“快,笔,递给我,还有纸!” 陈天海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撕了张便签、连带着笔一起递过来。 陈琮想了好一会儿,在便签纸上飞快记下一串电话号码。 陈天海问他:“客户电话啊?” 陈琮敷衍似地应了一声。@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肖芥子让他记下的号码,说是电话那头?的人,能对付颜老头?。 他把便签纸压在一边,继续用餐,但心不在焉,几次去瞥那张纸,到末了,连饭也忘记吃了,空攥着勺柄发?怔。 颜老头?说过,保持现状,一切都?风平浪静。但如果?出?状况,是一定会有死伤的,还不止一个。 这个电话,他是拨、还是不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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