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苗千年拿起床上搁着的那束大红玫瑰,学影视剧里常看到的那样抱在胸前,照完正面,又看侧面,唯恐有一处不精心。 肖妹妹说了,“送镜子的时候见”、“我红姑也盼着见你呢”。 三十多年没?见,太激动了,当年,姜红烛为了那个小白脸把他给踹了,他伤心归伤心,但?一点都没?怪过她,还放话说,以后,如果你有了难处、需要帮忙,说句话就行,随叫随到。 果然,日久见人心,小白脸是靠不住的,只有他苗千年,苗老二,始终实实在在。 外头传来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他住的是条偏僻的巷子,因为倒腾各类二手电器、二手车,外头堆得像个垃圾仓,邻居来吵过几?次,但?没?他会撒泼碰瓷放狠招,本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心态,差不多都陆续搬了,所以一到晚上,巷子里就特安静,但?凡有人造访,基本都是奔着他的。 苗千年赶紧放下?花,整了整衣襟,说:“来啦。” 他急急跑过去开门,手触到门把的刹那,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肖妹妹怎么来得这么快? 第029章 028 苗千年触到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 苗千年退后几步, 扬声大叫:“来啦来啦,催什么命啊,拉屎,提裤子呢!” 说话间, 迅速扫视了一遍屋内。 单人床的褥子下头, 微露出?一把削皮刀的刀柄, 刀锋上周才磨过, 锋利得很, 擦着手就破皮。 沙发上乱堆的脏衣裤间,混了一把火钳, 这玩意, 二三?十年前家家户户用碳炉的时候, 是用来夹烧红的煤饼的, 他从旧物市场花三?块钱收了来,一是怀旧,二是,火钳的头磨得尖尖, 捅人捅狗都好使——狗这种东西最烦了,见?着他总要狂吠,好像侏儒就特?么低人一等。 这年月, 狗都会欺负人。 桌底下一排锅碗后头,藏着一把田径发令枪,是去体校收废品时搞到的,他脑子灵,到手之后换了点零件, 一通捣鼓,装上硫磺木炭等等, 又能用了。虽说不如真家伙好使吧,拿来唬人足够。 还有?,门后挂了卷细钢丝,脚底下现踩着的,是一根锯身上锈、但锯齿磨得锃亮的锯条。 没办法啊,生存不易,他这行,本就是社?会底层、多冲突纠纷,他这身量,又在鄙视链底端,不多几个心眼子,头上挣不出?天?、脚下踏不牢地?。 他随手抄起一把剪刀,别在身后。 剪刀也好使,一捅两个眼,再用力点,还能两点连成线,线间涌出?血,像通了小运河。 他说:“来啦。” *** 陈琮结完账,抱着那?盆花出?了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出?门时忽然想起梁婵,发信息问?她?:“你回宾馆了吗?” 那?头没回,估计是还在生气。 陈琮想了想,发了第二条:“你生气没关系,回头专门给你道?歉。不过大晚上的,又是异地?,先让我知道?你是不是安全?。”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了好一会儿,发过来两个字。 ——回了。 回了就放心了,陈琮揣好手机,抱着花打?车回金鹏。 腿上还有?刀伤,幸好他下刀时多了个心眼,拣走路不大受力的地?方扎的,再加上“人石会”给他用的伤药又特?有?效,一日夜恢复下来,小幅度的走动基本没问?题。 因为金媛媛跳楼,宾馆门廊的玻璃雨篷砸坏了,搭了脚手架待修复,出?租车开不过去,停在对面街边。 陈琮下了车,不忙回去,就势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下,面向着金鹏,兰花摆在手边。 入夜了,金鹏灯火通明,高处那?条“预祝宝玉石爱好者交流会(阿喀察站)圆满成功”的大红横幅还在,就是被夜风鼓卷得翻了边。 路人行来往去的,只当这是个普通宾馆,哪会想到里头暗流涌动,短短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呢。 有?个睡前遛弯的大爷背着手从陈琮面前经过,过了会,又背着手踱回来,看看他又看看花,朝花努了努嘴,问?:“卖吗?” 陈琮说:“卖啊,一盆1800。” 他打?定主意,如果大爷真的一时意气掏钱要买,他t?就再加一句:“是花盆1800,花还得另算。” 可?惜大爷没这魄力,背着手又走了,风把他低声嘀咕着的两个字送了过来。 ——有?病。 陈琮哈哈大笑,笑完了,偏头问?兰花:“入会吗?” 入吧,因为,根本没得选。 他看得出?来,三?老非常看重他这不知是因为中毒还是点香诱发出?来的小能耐,他一句“不入会”就能万事消停了?但凡协会又发生了寿爷这样的事、十万火急需要用他,绑也会把他绑来。 以及,梁婵前两天?还要“勇擒”他呢,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送药烛又是约逛街,总不会是迷上他了,多半是梁世龙授意的。 所以你看,其实只隐晦地?给了他一个必选项,敬酒罚酒都得吃,那?干嘛不顺水人情、笑嘻嘻喝一杯敬酒呢? 再说了,现在网上不是流行一句话吗,人生之强大不在于能够抗拒不想走的路,而在于每条路都能走得游刃有?余、还能玩出?花来——凡事往好处想,入这个会,也不亏。 首先,生意互惠。 有?了这条,他那?个店可?谓上足了保险,自己即便?不着四六,老王和小宗也能把生意撑得有?声有?色。 其次,石补。 怀胎、大补之类的不奢想,小补他就心满意足。现代社?会,内卷高压,大多数人不是身体出?状况就是心理有?问?题,他能在“小补”的助力下,始终情绪稳定、身心健康,以及头发茂盛,就足以笑傲99.99%的同类了。 再次,寻求庇护。 他不傻,昨天?晚上,他一锥子下去,那?团邪诡的黑影瞬间消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于寿爷是好事,于姜红烛可?未必。 那?一锥子是因,多半会结出于他不利的果。 肖芥子一脸想打听什么的表情,问?他对协会熟不熟的时候,他心里就在敲警钟了。 姜红烛跟“人石会”恩怨纠缠这么多年,对协会想必早就了如指掌,想打?听什么呢?会不会是要打?听,究竟是谁握着那根钢锥扎下去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他无意中已经成了姜红烛的眼中钉了,那?“人石会”,无疑是最好的结盟人选。 最后就是…… 他想看看,陈天海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人,无论是做一件事,还是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总是有?原因的。 八年前的那?封留书里,陈天?海说要去寻找“诗和远方”,他真的很好奇,究竟是怎样迷人的“诗和远方”,让这老头偷了东家盗西家,对儿子不挂念,对他这个当孙子的似乎也没手软。 当然了,戒心也得有?,金媛媛姐弟出?事都在宾馆,既然姜红烛没参与,那?事情多半还是跟“人石会”有?关。一个宿舍4个人,都能拉出?5个群来,人石会99号人呢,他得极其小心、格外谨慎。 陈琮象征性地?跟兰花最高最盛的那?一簇握了个手:“那?就这样说定了,入会!卧槽……” 不知道?是不是力道?没拿捏好,有?一大朵蝴蝶兰应声而落,正?拢在他手心,跟故意碰瓷似的,外人看来,估计会以为是他薅掉的。 陈琮做贼一样,赶紧把花揣进兜里,又四下看看。 还好,无人留意。 他吁了口气,嫌弃地?看那?盆花。 什么破花,这么容易掉。 *** 肖芥子很快就到了苗千年住的那?条破巷。 她?皱起眉头,心里有?点诧异。 苗千年居然没在巷口等她?。 她?跟这人没交情,往来都是为了帮姜红烛递话。 这人像块腻滑的老猪油,殷勤到让人反胃:如果约在家里见?,他必会早早到巷口迎等;跟你说话的时候,各种谄媚奉承,但会不自觉越凑越近;“无意”中碰到你的脸、头发或者身体时,会一脸惶恐地?后退道?歉,但眼底分明闪烁着那?种揩到油之后的沾沾自喜。 肖芥子真心费解:苗千年对姜红烛是真的念念不忘,但这好像也不妨碍他猥琐发育,对着别的女人心猿意马、猛摇尾巴。 她?明里暗里治过他,但苗千年仿佛有?什么受虐癖,被治了也甘之如饴、我行我素,反正?怎么下手都只恶心到了自己。所以现在,肖芥子对他的策略是:能不见?就不见?,能电话就电话,实在要见?,当他透明,撂下话就走人,绝不多啰嗦一句。 今晚这样的“面聊”良机,居然没出?来献殷勤,实属罕见?。 肖芥子走进巷子,脚步不自觉放轻、放慢:巷子深处,苗千年那?间破屋的灯亮着,这是搞到煤精占卜镜、自认为是个功臣,摆起谱来了? 窗内,有?条人影一闪而过。 肖芥子猝然止步,下一秒,飞快蹲下身子避到暗处,一颗心跳得厉害。 以苗千年的身高,窗口最多能露出?个头,是绝不可?能出?现“身影”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约了她?的同时还约了别人?这有?点不太讲究了吧。 肖芥子思忖片刻,打?定主意。 巷子里都是收来的各种废旧家具、电器,她?脱掉碍事的棉服,迅速折好,拉开一个旧衣柜的门放进去,又拣了把扳手,猫着腰屏住呼吸,慢慢靠近那?一处。 门内,有?拖拽重物的声音,有?哧啦的胶带声,有?压低的咒骂声,还有?人在轻笑。 居然不止一个人,肖芥子心中一沉。 她?听到有?个年轻男人说:“你把门打?开,这样,万一有?人过来,我们能提早看见?。” 门开的刹那?,肖芥子避进一堆叠靠的旧椅子和床垫背后,这里的角度有?点刁,视线也偏低,只能隐约看见?下半截门内。 她?看到,地?上散了好多鲜红的玫瑰花瓣。 那?个开门的男人喘着粗气,一瘸一拐地?往门内走,裤子上被血浸了一大片,脚边还不住往下滚落血滴。 他咬牙切齿,一直在咒骂,过了会应该是找到了药箱,狠狠撕扯着纱布,扯到一半又骂:“妈的,这矮子想截胡、吃现成的,老子辛苦布置,刚从火场出?来,就吃了他一闷棍。好不容易找到这儿,屋里头家伙式儿还真不少,又是刀又是剪,还特?么摸出?把磨尖的火钳,要不是你到得及时,保不齐真被他捅穿了……” 边说边用力往脚边狠踹了一记,那?里有?一大坨用黑色垃圾袋和透明宽胶带缠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被踹得晃了一下,继而一动不动。 肖芥子闭上眼睛,缓了会才睁开,听到那?个男人用力闷哼,估计是这一踹太用力,扯到痛处了。 光影有?明暗变动,是那?个年轻男人往门外走,肖芥子下意识后避了一下:不过他只走到门边,倚门而立。 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手部以下。他穿着很考究,西裤笔挺,皮鞋锃亮,手里拿着一块白色棉织手绢,正?细心擦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眼镜带链子,晃晃悠悠地?垂荡,偶尔反出?的光有?些晃眼。 他擦的,是镜片上溅上的血。 他说:“你太急了,我没能拦住你,应该先问?问?他的。” 肖芥子眼睫轻动,喉间微微滚了一下。 真巧,这两个声音,她?都听过,在金鹏的那?个晚上,四楼被铰开了链索、门扇洞开的黑漆漆的大宴会厅里。 屋里的男人瓮声瓮气:“问?什么?” “你没看到他穿着西服、准备了玫瑰花,还用粉色的眩光纸把镜子包装成一份方方正?正?的礼物吗?不是他自己要,他是要送出?去的。” 说到这儿,他很斯文地?戴上眼镜、转向屋内:“把他手机给我,我看看他之前都跟谁联系过。” 一个手机打?着弧线从屋内飞出?,年轻男人稳稳抄手接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肖芥子暗叫不好,苗千年的手机是老式按键的那?种,随翻随看,压根就不用什么解锁密码。 很快,有?一线微弱的手机铃声,蛇信般在幽暗的巷子里咝咝绵延开来。 肖芥子叹气,手机在她?的棉衣里,事发太仓促,没顾得上拿出?来,一并折进去放进柜子了。这个教训告诉她?,做一些隐秘或者危险的事时,最好把手机调震动或者静音。 恨只恨这条巷子太偏僻太静,但凡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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