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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线下方,他大汗淋漓,转身看福婆和?禄爷他们,几乎站不住:“真?的……是有。” 梁世龙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怜悯,也?有躁烦,他忍着气上来,伸手就想?把他揪开:“你少在?这给我发……” 禄爷突然喝了一声:“慢着!” 他看向陈琮,面颊潮红微颤,连声音都有些异样了:“快,老五,去把锥盒抱来。” 第021章 020 福禄寿三老, 分属5、6、9号,005刘五福,006田进禄,009何天寿, 彼此间习惯互叫“老五”、“老六”、“老九”。 福婆被禄爷这?么一点, 也反应过来, 小?跑着开门出去。 她房间就在对门, 回来得也快, 抱一个半人多高的大红缎底织金纹锦盒。福婆人不高,抱着走有点吃力, 梁世龙忙迎上去, 和她分抬两头, 把锦盒抬到床边。 锦盒是双开门的, 像古代?深宅大户的大门,每扇上有个青铜兽头的铺首衔环,开启应该是有暗格机关,禄爷两手拽起?衔环, 左旋右拧地操作了几次,手上用劲,闷哼一声, 大力向外拉开。 这?盒子估计已经太久没打开过了,拉开时,居然还扬起?了飞尘,陈琮下一秒就被晃花了眼?:盒底铺着明黄锦锻,里头一排排、一列列, 放满了锃亮的钢锥。 难怪叫“锥盒”。 再一看,钢锥的形制相同, 但?锥尖处的材质有异,陈琮只粗略一扫,就看出有金尖、银尖、黄铜尖、玉尖、松石尖、碧玺尖…… 禄爷抓出打头的那根金尖钢锥,塞进陈琮手中:“那个黑影,能看到头吗?” 陈琮:“能……吧。” “照着它?头,扎,扎头,快!” 陈琮发懵:怎么照着它?头扎?那是一团虚幻的空气、根本没实体啊。 禄爷没空跟他解释,推着他向前,语气又急又紧:“赶快,能不能救老九,就看你了!” 陈琮被他推得几乎要陷进那玩意,眸底映入一团涌动着的邪诡黑雾:这?东西?还有“头”,居然真是个“人”吗? 禄爷一迭声的催促像是催命,陈琮搞不清状况,但?又被他催得没法,心一横,抬手就扎。 没反应,跟之前用手去推一样,毫无反应。 禄爷和福婆几乎是同时问出来:“怎么样?” “没反应啊。” 禄爷一秒都没耽搁,抽了金尖的那根扔下,又抓了一根塞给陈琮,恨不能代?他上阵:“赶快,再来,没时间了!” 陈琮觉得自己像个被操控的工具人,但?人已经上了场,又不能停下来。 再扎,没反应,换一根。又扎,还是没反应,再换…… 忘记是第几次时,他扎得都有点麻痹了,那个“头”猛然一偏,紧接着迅速缩手,像是痛苦回抱,接下来发生的事很难形容,仿佛有一台看不见的吸尘器,马力强劲,先把那团黑影吸得变了形,再然后?,瞬间纳入,无影无踪。 世界都清净了。 房间里也随之安静下来,除了那位“阿欢”还不时嘿笑一声、打个酒嗝。 禄爷他们也看出这?次不太一样,互相对视了一眼?,居然有点不太敢问。 过了好一会儿,福婆才?小?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陈琮喃喃:“没了。” 他低头看手里的那根钢锥,这?一次的,有什么不同吗? 锥尖是无色透明的,乍看像玻璃,但?指尖移上去,有天然石的凉感,略略晃动,能看到灯光流转时,颜色有轻微色变。 这?一根锥尖的材质,是天然白水晶。 陈琮回过头。 被面上,已经横七竖八扔了十来根试过但?“不行”的钢锥。 梁世龙的表情僵硬,似乎情绪还没能从刚才?发生的离奇事里抽离出来,福婆嘴唇微微嗫嚅,看看陈琮又看看床上的寿爷,目光里有点喜极欲泣的意味。 床侧站着的瞎子突然开口说了句:“哎,又走了。” 汉语说得很生硬,果然不是中国人。 禄爷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退,忽的碰到轮椅边,顺势就往下坐,哪知没坐稳,轮椅骨碌往后?滑脱,他一屁股坐空,整个人摔跌在地上,笑得呲牙咧嘴。 他说:“好!真好!老九到底是有福气,愣是又拽回来了!你小?子,福星,福将?啊。” 陈琮也笑,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觉得,夸自己的词怪好听的,氛围烘托到这?了,不笑一笑,不太合群。 笑着笑着,疲惫袭来,再加上腿上有伤,有点站不稳,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福婆抢上一步,扶住了他。 她看上去有很多话想说,但?都忍住了,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陈琮的胳膊:“好孩子,你今天太累了,先回去好好休息、睡上一觉,明早再过来,我们有很重要的事,得跟你谈。” 陈琮点了点头。 他也觉得,是时候该谈点“重要的事”了。 不过,他实在太累太困了,天大的事,都等他睡一觉再说吧。 他转身想走,福婆忽然掐了一下他的胳膊,低声吩咐他:“记着,刚刚的事,对谁都别?说,这?是要命的,懂不懂?”@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陈琮笑了笑,随口嗯了一声,今天发生的事,哪件事不要命啊,以至于他听到这话,第一感觉居然不是惊悚,而?是麻木。 他拖着步子,扶着墙,也忘了自己是坐轮椅来的,慢慢走出房间。 …… 陈琮一走,屋子里更安静了。 福婆也脱了力,腿一软坐倒在床边,顿了顿,一根根去收拾散乱的钢锥,锥身偶尔磕碰,发出轻微的撞声。 梁世龙看看福婆,又看看禄爷,实在没忍住:“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这?是‘点香’的后?遗症吗?他撞的什么狗屎运,就这?么……看见了?” 福婆叹气:“怎么可能?这?么多年?了,被点香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你见过谁是点了香就能‘开眼?’的?要真能这?样,我第一个愿意被点香。” 禄爷沉默片刻,忽然说了句:“老五,你是不是怀疑……” 话没说完,有点不敢往下说。 福婆说:“是啊……” 她突然打了个寒噤,也没再往下说。 *** 午夜时分,肖芥子动锅动铲,给自己煮了碗面。 太饿了,这?一天东奔西?走的,都没能好好坐下来吃顿饭,既然老板表示过后?厨的备菜可以随便用,那她就不客气了。 她往面里加了很多木耳、蘑菇、牛肉、以及菜叶子,热热闹闹的一大碗端上桌,香气腾腾的。 肖芥子在桌前坐定,抽了双筷子,筷头顿顿齐,庆祝自己翻过一页、迎来新生:面条嘛,寓意好,代?表着顺顺溜溜,这?次不顺,下次必成!这?次是虫,下次必得龙! 她筷头一挑,挑卷起?一长溜,吹了吹热气,就往嘴里塞。 面才?刚入口,后?厨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呼声。 半夜三更的,这?声音太瘆人了,又起?得太突然,肖芥子吓得身子一僵,后?背发毛,面条小?部分含在嘴里,大部分拖垂在外,不敢吞也不敢吐,看上去颇似受到了惊吓、惹人怜爱的吊死?鬼。 是红姑! 她赶紧吐了面,撒了筷子就往后?厨跑,刚撩开帘子,就看到姜红烛撞开柜门,自里头跌滚出来,抱着头戾叫哀嚎。 肖芥子处理过姜红烛的不少疯癫状况,但?这?一次的情形,可谓前所未有,她一时也有点束手无策:“红姑?” 她听到姜红烛在狂叫:“眼?睛!我的眼?睛!” 眼?睛怎么了?隔着麻布,肖芥子看不出来,她手忙脚乱,费了t?好大劲儿,才?帮着姜红烛脱下麻布。 姜红烛一只手正死?死?捂着右眼?,乍见亮光,身子蓦地往上一挺,一张脸直直迎上惨白的顶灯。 肖芥子小?心地蹲下身子,语气尽量温柔:“红姑,眼?睛怎么了?” 姜红烛的头猛然转向她,左眼?圆瞪,满布血丝:“你瞎吗?没看到我眼?睛被扎了一刀?还不赶紧给我止血!” 边说边颤抖着移开手。 她右眼?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也并没有在流血,但?她死?死?地闭着眼?,眼?周的皱纹都揪成了一团,表情极其痛苦,痛苦到连脸上的肉都在抽搐。 见肖芥子不动,她又吼了句:“你死?人吗?赶紧啊!” 配合她就对了,肖芥子一边哀叹自己这?一天天的、要陪疯子真情实感过家家,一边忙不迭点头:“红姑,你忍着点啊,我马上回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从后?厨的小?门飞奔而?出,去皮卡车上取了药包和绷带回来。 就算是过家家,也得一丝不苟,有时候,疯子比正常人更较真。 肖芥子让姜红烛靠墙半躺,给她含了片止痛药,棉球蘸了盐水细细擦拭眼?周,然后?用纱布和绷带加压包扎。 她有点奇怪姜红烛这?次的反应,以往,红姑也会一惊一乍地痛呼说是受了伤,但?只是嘴上嚷嚷得厉害,但?这?一次,她脸上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丝纹理好像都在配合她的痛苦,那种肌体受创后?的生理性应激反应,肖芥子自忖,自己反正是演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疼”的,姜红烛木然睁着的左眼?里,缓缓滑出一行浊泪。 她喃喃念叨:“瞎了,这?只眼?瞎了,看不见了……” 肖芥子心说,没瞎,你用点力气,把你那眼?皮睁开就行。 但?嘴上还是温温柔柔地顺着说:“红姑,多大点事啊,现在医学那么先进,回头再装一个呗……” 话还没说完,姜红烛突然抬头,狠狠攥住了她的手腕。 真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右眼?依然闭得死?紧,像是被强力胶水给黏合住,左眼?却瞪得往外暴突——原本的容貌就已经够吓人了,此时又添几分极其不对成的狰狞。 肖芥子眼?帘微垂,看看自己被攥着的手腕,又抬眸看姜红烛:“红姑,有事吩咐我?” 姜红烛一字一顿:“给我挖了他的眼?珠子!” “谁的?” “戳瞎我的那个,就在野马那头。查他是谁,查到了,给我挖了他的眼?珠子!” 肖芥子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姜红烛的手:“行,咱们挖了他的眼?珠子。” …… 姜红烛突发状况,不用猜也知道是这?趟出了大纰漏。 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肖芥子决定先撤回去,住处偏远,比这?儿安全。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面馆,凌晨三点多,带着“伤重”昏睡的姜红烛开车出城。 姜红烛那句“从前耗不死?我,以后?,也照样耗不死?我”言犹在耳,这?才?过了半天,情况急转直下,肖芥子有败走的失落感。 她原本以为,这?个点的阿喀察是悄静无声的,没想到不是。 车入一条主街时,她看到一处店面正窜着大火,火头很猛,几乎映红了那一处的天,附近的不少住户都惊起?了,三三两两,有人站着看热闹,有人拎着灭火器,向着店内唰唰一通狂喷,然后?呛咳着狼狈跳开。 远处,隐隐传来消防车的鸣笛声。 肖芥子有点唏嘘,这?一晚,还真是挺不平静的。 她放慢车速,缓缓驶过窜火的店面,门店高处的招牌立架没经住火,吱呀一声断裂,招牌倒栽下来,整个儿陷入火里,伴着风,做弥留般的晃晃荡荡。 火焰渐渐吞噬招牌上仅剩的那几个字。 ——本店……专营……煤精 第022章 021 陈琮回到房间, 迎着颜如玉殷殷期待的目光,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特别好,无梦无扰到天亮,脑子一旦休息过来, 转得就特别快, 半睡半醒间, 忽然理清不少?事。 ——那个肖小姐, 代表“姜红烛”一方, 她跟麻布女?人又是一伙的。看来,麻布女?即便不是姜红烛, 也绝对属于密友近亲。姑且假设, 麻布女?=姜红烛。 ——前一晚, 姜红烛多半潜藏在葛鹏的小面车里, 寿爷的情况,也一整晚都不乐观。后来,自?己帮金媛媛还车,把小面包车开出了停车场, 寿爷这头就“有?所好转,看着像要醒”。这是否意味着,姜红烛即便不在寿爷身边, 也能?隔空对他做一些不好的事,但这“隔空”有?距离限制、不能?离得太远? ——昨天下午,寿爷“情况直转直下,又睡死?过去了”,显然是姜红烛又回来了。 ——那团邪诡的人形黑影消失之后, 瞎子说了句“哎,又走了”,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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