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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薪全程旁观,一动不动,直到木葛生涂泥时才走过去,“……用不用我帮你?” 木歌声把朱饮宵抹成了个泥塑鸡,往柴束薪怀里一扔,“泥摸匀了拿去烤,中午吃叫花鸡。” 朱饮宵全程不敢吭,在柴束薪手里才发出了一声难产似的抽噎,“哥,你得救我。” 柴束薪沉默片刻,没说话,把朱饮宵放到水里涮干净,这才冒出一句。 “以后在家,听你嫂子的。” 放眼柴大公子的一生,虽说一身杀胚里有君子骨,但无论数典忘祖还是大逆不道,都被他默默做了个遍,如今要再加个同门相残,还是在木葛生指使下干的,那简直成了凶妻悍夫,人设要崩。 为了保持一点清白,柴束薪到底没把朱饮宵烤成叫花鸡。 木葛生原本就胃痛,又把朱饮宵暴揍了一顿,脸色显得很苍白,他扶着腰站在蜃楼前,不知在想什么。 朱饮宵没敢变成人,缩的像个鹌鹑似的拱在柴束薪肩膀上,大怂加小怂,两个人远远地看着木葛生,谁也没敢上前。 朱饮宵缩头缩脑地看了半天,觉得木葛生的姿势实在是很微妙,对方一手捂着肚子,他想了想,犹犹豫豫道:“哥,老四身体不舒服吗?” 柴束薪想起木葛生那个“肾虚”的说法,一阵牙疼,没说话。 结果就听见肩膀上的人来了句更劲爆的,“哥,老四是不是有了?” 好巧不巧,木葛生似乎终于对胃里的翻江倒海忍无可忍,跑到一旁吐了。 柴束薪:“……” 柴束薪难得没有第一时间跑过去,他大脑死机般在原地站了半天,好不容易才从脑子里扒拉出一点身为医生的常识,艰难反驳道:“……他没有这个功能。” “哦,这样啊。”朱饮宵道:“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哥。” “你知道我刚刚在琢磨什么吗……以你对老四这个百依百顺的劲儿,你俩到底谁在上面?” 柴束薪彻底闭嘴,一把薅下肩膀上的鸡,甩手扔进海里。 木葛生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终于觉得找回了一点清醒,随手掬了两把海水泼在脸上,朝走过来的柴束薪道:“老五呢?” 柴束薪:“烤了。” “不是吧?真烤了?”木葛生看着柴束薪的神色,险些当了真,接着反应过来,估计又是那个倒霉玩意儿说了什么没脑子的话。 他朝四周环视一圈,看见朱饮宵在不远处扑腾,挤眉弄眼地朝他打暗号。 也就在小辈面前威风威风,骨子里还是个傻的。 “不过够了。”木葛生突然发出一句感慨。 柴束薪看着他。 “我要是现在还能和老二他们见一面,也就是他这个德行。” 无论再怎么呼风唤雨、八面玲珑,总会有那么几个人,像照妖镜似的扯掉你的层层画皮,一朝现形,变成最无知也最缺心眼的傻样。 小辈们有朱饮宵,而朱饮宵有他们。 他和柴束薪又有彼此。 木葛生不禁想,如果他和柴束薪不在了,朱饮宵该怎么办? 他看着柴束薪,“我觉得该给老五找个对象了。” 这次柴束薪没听懂,不知他从哪里冒出这么个结论,一脸懵地看着他。 木葛生显然迅速适应了自己的“妇女”身份,一路突飞猛进,从“孕吐”发展到“说媒拉纤”,三两下把远处缩头巴脑的朱饮宵叫了回来,“我有事和你说。” 朱饮宵看着木葛生,觉得他家老四可能觉醒了体内的某种潜质,对方抱着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长嫂为母,朱饮宵觉得自己说不定得叫声妈。 然而木葛生没跟他闹,真的在说正事,“当年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多少?” 朱饮宵一五一十交代了一番,和木葛生如今梳理的记忆基本吻合,“基本上我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对方最后道。 “那给你更新一下资料库,你哥最近知道了点新东西。”木葛生把林眷生是画不成的事告诉了他,只省去了小沙弥的存在。 朱饮宵听得目瞪口呆。 可能今年诸子七家犯太岁,流行“碎碎平安”,几个小辈的三观轮流碎了一地,如今轮到朱饮宵头上。 他反应还算快,勉强把崩坏的思路粘起来,理出一点头绪,“那老四,你们如今打算怎么办?” “按照我当年布下的局,用六家信物毁掉蓬莱,然后杀了画不成。”木葛生言简意赅。 因为蓬莱的野心,至少整整四代人,被卷进了这个腥风血雨的漩涡之中。 兵贵神速,既然现在已经找出了根源,当然是越快下手越好,免得夜长梦多,迟则生变。 还有一点,就是乌毕有这一辈对这些事牵扯未深,如果他们的动作足够快,就能把腐烂的执念彻底斩断。 八千里路云和月,白了一代又一代的少年头,他们总算来得及抓住命运,再豁出最后一把血。 为后辈们挣出一个没有阴影的明天。 水天之境和外界有时差,木葛生和柴束薪不能停留太久,三言两语把正事交代完,木葛生朝朱饮宵道:“该说的差不多都说了,这次来主要是找你要朱家信物。” 朱家信物是朱雀血,需要星宿子的三滴血,分别是额心血、指尖血和心头血。 这倒是不难,朱饮宵点了点头,“行,那老四你们稍等。” 取血需要现出真身,朱饮宵走到一处开阔地,朱羽自眉心浮现,而后遍及全身,赤红烈烈,灿烂至极。 木葛生看着远处的朱红大鸟,有些走神,这些年来他也没怎么见过朱饮宵的真身,当年银杏书斋的小杂毛鸡险些被他拿去炖汤,如今却也是遮天蔽日的模样。 如果他们这次回不来,那么诸子七家中唯一知晓这些年全部真相的,就只剩朱饮宵一人。 木葛生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古来圣贤皆寂寞,他们这一辈折腾这么久,也不要再出什么圣人什么先贤了,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真。 ……还是应该给老五找个对象。 他正站在原地神游,突然有人道:“天算子。” 这声音有些耳熟,木葛生回头一看,是朱白之。 “朱长老。”木葛生弯腰问了声好。 当年他初见朱白之,只会云淡风轻点个头,如今却愿意把礼数尽到全套。 也不是说人老了就懂事了,只是他变得开始享受这个过程,毕竟物以稀为贵,这可能是如今唯一能让他弯腰行礼的人了。 接着他又想起来,朱白之这些年虽然避世不出,但或许也知道了不少事。 他看向柴束薪,对方会意,走到他面前,朝朱白之道:“朱长老别来无恙。” 朱白之也不和他们客套,开门见山道:“罗刹子和天算子此次来取朱家信物,可是为了蓬莱?” 木葛生心道:果然。 乘雀台上观星阁,俯瞰天下万物。朱白之未必知道他当年布下的局,但林眷生其实是画不成之事,未必只有小沙弥一人察觉。 朱白之的脾气千年不改,一向直来直去,不等两人回答,率先便道:“老夫可助二位一臂之力。” 木葛生和柴束薪一同愣住。 “朱家避世已久,如今蜃楼垂危,怕是要再蹉跎一个百年。”朱白之淡淡道:“或许不等朱雀再度现世,人间已经不再有神灵。” “仙人也好,神灵也罢——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朱白之语气波澜不惊,有一种千帆过尽的释然,“朱家终究是七家之一,袖手了这么久,是时候了结旧事了。” 柴束薪听了,没什么大的反应,很平静地问:“朱长老意欲何为?” “老夫有老夫的做法。”朱白之道:“只想问二位一句,何时动手?” 柴束薪道:“半月之内。” 朱白之点了点头,不等他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木葛生看着朱白之的背影,想了想,“这事要不要给老五说?” 柴束薪:“他未必不知道。” 木葛生这才想起来朱饮宵其实是很善于隐藏心思的,虽然有时候看起来很不精明的样子,但是这么多年来,他送走了松问童、送走了乌子虚,却依旧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们应该去买份保险。”木葛生道:“这样万一回不来,老五最起码还能赚点什么,免得孤零零的。” 他最近的脑回路愈发清奇,饶是柴束薪也反应了好一会儿,才道:“不必。” “为何?”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所以才选择留在蜃楼。”柴束薪道:“这里是墨子和他一起待过的地方。” 人去,楼未空。 木葛生一开始没听懂,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柴束薪在说什么。 片刻后朱饮宵飞了过来,嘴里叼着一只玉瓶,放到木葛生手里,“老四你收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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