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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愤怒而扭曲了。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几次,他才终于从愤怒里找回了自己的声线,结果他却问了一个与自己的职业无关的问题:“……你他妈还喜欢他吗?贺予?” “……” 屋内一片死寂。 不止陈慢,安东尼也紧紧盯着贺予的脸。甚至连云里雾里的小张也呆呆地看着他。 只有谢清呈没有回头。 “我说了。”贺予没有任何表情地道,“我和他现在只是一夜情而已。我对他的兴趣有限。在一起待了十多天,这一点点因为憎恨和怀旧产生的兴趣,差不多也已经耗尽了。你要带他走就带吧,陈警官,省着我再亲自送他了。” 陈慢的眼睛都赤红了,半晌才颤抖道:“……贺予,你就是个畜生……!” 贺予嗤笑一声,也懒得与陈慢多费唇舌,只道:“谢谢陈警官称赞,麻烦你把钥匙留下来。” 他踱步到安东尼身边,非常温柔而体贴地将安东尼扶了起来,屈起手指,一节一节地慢慢抚拭过对方脸上的青紫,眼瞳很深,像看不见底的幽潭:“我得替人开锁。” 谢清呈受的伤太可怖了,陈慢无暇再与贺予多做什么纠缠,他最终还是返回身去,把安东尼的手铐解开了。 “你记着。”陈慢咬牙道,“我轻饶不了你。” 安东尼只是低着头冷笑,并不多言。 陈慢一行离开了。 这凌乱的屋内只剩下了安东尼和贺予两个人。 安东尼扶着桌子,慢慢地从地上直起身来,擦掉自己手上沾着的血。而这过程中,贺予始终没有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瞧着地上的小火龙玩偶。 小火龙的尾巴火焰碎了,躯体也碰坏了,就那么呆呆地躺在那里,维持着从未变过的憨笑,只是那笑脸终于也破碎了。 他看了很久,把它拾起来。 安东尼把血迹斑斓的纸巾扔进纸篓,他今天似乎也受够了,喘了口气:“我回去了。” 人走到门口,却听到身后幽幽的声音。 “留步。” “……” “你利用组织职务之便私闯我家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是——” 贺予站在安东尼身后,把玩着那破碎的火龙玩偶,神情阴鸷,森然道:“你刚才都和谢清呈说了些什么,能复述一遍给我听听吗?安医生?” 第207章 我还守候着 安东尼紧绷着脸:“你不是有监控吗, 看监控去。” “你也知道,监控没有声音,只有画面。”贺予依旧把玩着那小火龙, 手指抚摸过它破碎的笑痕, “说吧, 自己主动说出来会好一点。” “我没什么好说的!”安东尼爆发了, “贺予, 你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谢清呈是破梦者的人,你要是再和他纠缠不清,你信不信段总——” 话音未落,安东尼就被贺予砰地拽着按到了墙上, 贺予蓦地逼近他。 “段闻和我不过是相互利用, 相互实现自己的目标,我和他心里都很清楚, 你以为搬他出来有什么用?” 贺予说着, 再一次将安东尼的额狠撞在墙上,于此同时他也让自己攥着安东尼头发的手狠狠擦过粗砾的墙面,让自己的手被擦破,血涌出来。 安东尼一闻到他的血腥味, 便睁大眼睛慌乱起来, 摸索着想要从口袋里掏个什么东西。 但太迟了。 “说。”贺予已经一字一顿地下了命令,“你刚才都和谢清呈讲了些什么!说清楚!!” 这件事不过是个拙劣的谎言,在看到冲突现场的时候, 贺予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但他需要知道更具体的情况。 血蛊的力量现在已经非常霸道, 对正常人亦有一定效果, 安东尼来不及防御, 贺予最终从他嘴里逼问出了所有的话。 待安东尼全部讲完,别墅屋内已是死一般的寂静。 贺予坐回了书桌前的椅子上,手指抚摸过桌角谢清呈未干的血。他胸口如塞,出离愤怒,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但那种面无表情比发火更为可怖。 安东尼完成了血蛊下的命令。 慢慢地,就要从控制中恢复过来。 贺予却盯着他,嘴唇轻动:“过来。” 安东尼顿时又被控制了,恍惚向前。 贺予:“跪着回来。” 被血蛊所控的人只会依言照做,贺予目光麻木地看着他跪行到自己跟前,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安东尼的头,嘴角荡开一丝瘆人的冷笑。 那笑容稍纵即逝,紧接着贺予就将安东尼的额角狠狠磕在了坚硬的实木桌角上,又在安东尼挣扎着要从血蛊中清醒过来时,狠狠一脚当胸踹去,“砰!”地踹得安东尼撞在了旁边的饰品架上! 做完这些,贺予抽一张雪白的纸巾,擦着自己指尖的血。 “你是活得腻了,打着我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 血蛊的力量终于结束了,安东尼咳着血挣着从地上爬起来,双目赤红地瞪着贺予:“你敢对组织内部的人用异能?!” 贺予眯起眼睛:“敢?” “……” “我用不用都是我的自由。你们不是一直防着我的血蛊吗?所以才发明了那种东西。”贺予扫了一眼安东尼的手,“可惜你没拿出来戴上。” “你——!” “去和段闻告状吧。”贺予冷道,“去吧。我与他从不是主仆关系,你就未必了。要我和他讲一讲你是怎么浪费时间在公报私仇上的吗?” 安东尼切齿道:“你这是恩将仇报,是我救了你,那两年——” “那两年,我什么时候和你天天上床,夜夜温存了?”贺予目光骤利。 安东尼:“……” 屋子里的气氛太僵了,气压也太低。 安东尼紧紧盯着贺予的脸,似乎在飞速地思索着能够反伤于他,且能把这件事的影响就此中止的办法。 最终,他想到了。 安东尼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咽了下唾沫,喘了口气,开口道:“那你现在是要怎么样?” “你要和他去解释清楚吗?那你去啊!”安东尼满目嘲讽,“你以为他会在乎吗?谢清呈都已经和陈慢在一起了,你以为他会在乎你和谁上床?” 贺予的面色愈发沉郁。 “你可以去看监控,贺予,你可以去好好看看他听到我和你做那些事情之后是什么反应,多冷静一个人,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堂哥的血是冷的,他眼里根本没有你,你和我上床也好,你也成千上百个人调情也罢,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多可怜,你要和他说真话?和三年前一样,把你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去,让他肆意践踏?” “谢清呈生平最擅漠视人心,你哪怕告诉他,说我在骗他,你心里的人床上的人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可以替代,他也不会有什么感情的。他为了他的正义,曾连你的命都能捐出去,你的执着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小孩子笑话而已!” “我他妈保全了你的颜面,让你不至于在谢清呈面前像一条狗一样卑微,你不谢我还这样对我,是吗? “滚出去。”贺予森然抬眸,打断了安东尼的滔滔不绝。 “……” “我对谢清呈早已没有喜爱,但折磨他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段闻也很清楚这是我的要求。”贺予语气竟比之前还要冰冷。 “他是我砧板上的东西,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离我的猎物远点儿,要是再有下次,他掉一根头发,我剁你一根手指。” 他目光幽晦如翻墨之天,他将擦了指尖血的纸巾往安东尼面前一掷,雪白的齿间断出最后两个字: “滚吧。” “…………”安东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对上贺予的眼,终究还是怵了,又咽了咽和着血的唾沫。 转身离去。 他走了之后,贺予重新掏出那只老旧的小火龙……他看着它破碎的笑脸和修补过的尾巴。 他闭上眼睛,捧着它,双手交扣着,抵在紧皱着的眉心之间。 “为什么……” 他轻轻地喃喃,痛苦而困顿。 为什么还要留着它……既然留着,又为什么当初要护着陈慢,后来又和陈慢在一起…… 为什么……谢清呈…… 其实你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是吗?你没有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无澜……是这样……对吗? 他紧攥着那只破破烂烂的龙偶,像攥着他和谢清呈之间那残破到再也无法捋清的爱恨纠缠。他就那么僵硬地坐着,好像无尽骤雨中,守着最后一寸温热微光的小火龙,小病龙。 他以为自己在暴雨降下来的时候,就已守不住那火焰了。 可是这场雨下了三年。 他不告诉所有人,甚至也不愿告诉自己——他的内心深处,其实仍守候着。 . 谢清呈回家了。 最开始的几天很不好过,接连不断地有人来询问,或者来探视,而探视的人里大多也都抱着询问的目的。真正能了解他,能识趣让他省心的,也就是谢雪与陈慢这些人。 谢雪得知了具体情况,尤其得知了谢清呈额头上的伤竟是拜谢离深所赐,顿时气得五内俱焚。 她咬牙对陈慢说:“我婚宴甚至还背着我哥邀请了他……因为他其实是我们的堂兄弟……他对我一直没有对我哥那么糟糕,我以为他至少……他至少还会看在我的面子上顾及些兄弟情面,没想到他、他竟然……” 她懊恼地直跺脚。 陈慢:“你和他接触得多吗?” 谢雪摇摇头:“小时候很多,他对我,比对其他人要好一些,但他和我们家闹掰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也再没和我哥主动联系。不过……” “不过?” “不过他过年过节还会给我发些消息,当初我在成康精神病院差点出事,他知道了,还打电话给我,问了我情况。我原以为他良心不至于这么坏。” 谢雪顿了一下,轻声问陈慢道:“他……谢离深他,也是……那个曼德拉组织的人吗?” 陈慢有些踟蹰。 他觉得不应该和谢雪说太多关于曼德拉组织的事情,这种东西知道越多,对谢雪越不利,可是谢雪是谢清呈的妹妹,而段闻他们的犯罪行为早在卫容事件爆发后就传到了社会上,谢雪不可能忍得住不去打听更多。 于是她现在处于一个半知半解的状态,她很忧虑,盯着陈慢的眼睛,希望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陈慢想了一会儿,最后道:“……我们什么都还不能确定,谢雪,很多事情都还只是猜测。” 谢雪眼神微黯。 陈慢:“这些真相早晚都会水落石出的,在那之前,保护好你自己,不要让你哥担心。还有……不要向他打听这些情况,知道吗?” “嗯,这个你放心,我不会的。” 他们现在尽量避免在谢清呈面前提及这些东西,不谈安东尼,也完全不谈贺予,他们都觉得这两个名字就是谢清呈心中的刺,这个男人已经受了太多折磨,他们不应该令他更痛苦。 其实,为了占据谢清呈的注意力,谢雪这几天还很有心计地把芽芽带来了。 小宝宝果然不负众望,见了舅舅之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让连续几天都不怎么开口的谢清呈说了一段长句:“不要用手去摸脚然后再把手放进嘴里。” 芽芽的反应是咯咯笑着,摇摇晃晃地沿着床铺走上前,扑倒正坐在床上安养精神的谢清呈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充盈着奶香味的吻。 “舅揪……抱抱。” 谢清呈叹了口气,抱住了她。 此时芽芽还在屋内缠着谢清呈给她讲童话故事,而屋外,谢雪和陈慢继续说话。 谢雪:“陈慢,不管怎么样,这次……真的谢谢你……”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雪又犹豫了一会儿,有些迟疑地继续:“我、我其实知道你一直对我哥……” 陈慢微僵。 “但你却从来没有做过像贺予这样的事情,贺予他现在实在太……”她想到贺予曾经为他们家付出的一切,终究又没有把话说下去,只是心情已万分复杂。 陈慢没接茬。他知道自己其实也差点就做了。 当年在婚宴之后,他差点就要犯下同样的罪业,可是他到底还是清醒了。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努力变得和那时候的自己不一样。谢清呈离开的那三两年,他比任何时候都成熟的更快,磨练得更多。 他原本是想要超越自己,成为足够能让谢清呈看到的人。 可是在这过程中,他逐渐明白了有的事情是强求不得的,他曾经看过贺予是怎样痴迷地爱恋着谢清呈,而如今又变得何等心如死灰,何等冷漠。 他扪心自问,他能不能付出和贺予一样多的代价去追求谢清呈?三年前他认为可以,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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