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生刚要松口气,却听见对方又道:“如你这般的,天算一派不是没有出过,但天算子之位从未无人继承——并非有了其它选择,而是那些人,最终还是回到了命运的轨道上。”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画不成起身,与木葛生平视,“有时轻狂的代价并非只是浅薄血泪,与天争命,你要做好准备。” 木葛生笑了笑,一步未退,拱手道:“晚辈受教。” --------------------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长;水不得时,风浪不止;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时也,命也,运也——吕蒙正《时运赋》 第24章 “我觉得长生子是为你好。”松问童在小厨房里炒菜,火苗蹿得老高,“虽然那家伙说话不怎么中听,但都是实话。” 木葛生躺在房檐上,“嗯,听得出来。”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我饿了。”木葛生从窗户上探出个脑袋,“开个会也能开这么久,咱们吃啥?” 松问童一铲子掀过去,被他闪身躲开,“闻出来了,牛腩焖锅——记得少放点辣。” 聚会一直持续到下午,众人刚刚散去,木葛生实在没有想到能开这么久,饿得前心贴后背,瘫在房顶上纳凉,头顶银杏树枝繁叶茂。“舒坦。”他怀念地叹了口气,“多少年没上过房了。” “刚刚还在水榭大放厥词。”松问童哼道:“一会儿功夫就原形毕露。” “这不等你做饭吗,偷得浮生半日闲。”木葛生道:“就这一顿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得住军营,要忙的事情太多,估计有段日子要见不着了。” “想吃什么找人去邺水朱华说。” “得嘞,要给钱吗?” “你他妈找揍还是怎么地?!” 松问童的怒喝传出老远,正要推门进来的乌子虚吓了一跳,“老四又怎么你了?” “老三你来的正好。”木葛生喜上眉梢,“这可不够吃了,让老二加菜。” 话音未落,松问童反手甩出一根筷子,擦着乌子虚耳鬓掠过,没入门扉,“你来便来,跟着个身后鬼是做什么?” 门后转出一人,躬身施礼,“墨子明察秋毫。” “来时我就想问了。”松问童一边切菜一边道:“七家之事,乌孽来了便罢,你个酆都判官来凑什么热闹?死太久嫌命长吗?” 门前站着一名男子,手□□伞,青衣白面,正是阴律司判官,崔子玉。 “下官并非有意冒犯。”崔子玉唱戏似的拖着长腔,说起话来尖声尖气:“其中原委,还请诸位听我一一道来。” “少废话,刚听人扯了一上午的淡。”松问童将泡好的牛肉提出水盆,啪地摔在砧板上,“你敢在我这儿说书,我也不介意拿你下酒。” 银杏书斋众人与阴律司素有渊源,当年松问童与木葛生第一次大闹酆都,就是在阴律司领的罚。那时众人第一次见崔子玉,判官拿着罪状在堂上一条条陈述,长腔拖嗓比现在还离谱,木葛生听得快睡着,松问童听得暴躁,拎着刀上去把人打了一顿,接着自己一口气把罪状念完,下去领罚。 当堂打判官,原本罪加一等,但崔子玉却睁只眼闭只眼地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也是从那以后,这位判官大人的说话毛病总算有所缓解,虽然仍是催人尿下,但总不至于念个罪状都要念半天。 木葛生跳下房檐,从灶台上顺了一只卤鸡爪子,“崔大人所来何事?” “见过木公子。”崔子玉躬身一礼,“下官此次前来,是想求一卦。” 松问童一听就火了,“你找死?” “老三你拦着点老二。”木葛生挥挥手,转头朝崔子玉笑道:“崔大人,上午的事您也看见了,我无意继承天算子之位,不过是师父座下一孽徒,您现在求我算卦,大家都不好看。” 话虽如此,木葛生却在心里反复思量,刚刚他说的道理崔子玉不可能不懂,但即使如此,对方依然上门求卦,那么所求绝非小事。而崔子玉又是老三带来的,证明此事与酆都有关,并且乌氏也牵涉其中。 酆都能人异士颇多,判官却大动干戈入世请人,天算门下如今只剩了两人,大师兄在蓬莱无法出山,剩下的便只有他。 到底是什么事,非要请天算一脉起卦? 木葛生心念急转,听见崔子玉道:“木公子可知,酆都城西关?” 城西关,阿鼻之地,阴兵出关。 这个名字实在太有分量,连崔子玉说出口时也少了一咏三叹,语气慎重。 木葛生心说我可太知道了,我在那干过什么说出来能吓死你。 连松问童都是一顿,“城西关怎么了?” “既知城西关,想必诸位也知道阿鼻之地里面有什么东西。”崔子玉道:“阴兵出关,逢乱必至,近年来天下大乱,地脉不稳,城西关中阴兵异动愈加频繁,关内恐有大变将生。” 木葛生:“所以?” “城西关内生变,会直接影响到酆都甚至华夏地脉,十殿阎罗都在早做准备。但天意难料,故派下官向木公子求取一卦,算一算下次阴兵出关的时间。” “关内生变,让阎王趁早派人镇压便是。”松问童道:“算什么阴兵出关时间?” “阴兵不出关,即使是阎王也无法强行唤醒后镇压;反之,即使十殿阎王出手,也未必能保证十拿九稳,一旦阴兵暴动,甚至会危及酆都。”崔子玉长拜到底,“生死存亡之际,多一分准备便多一分胜算,请木公子垂恤。” 木葛生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崔大人,您此番来求的,可不是一般的卦。” “下官明白。” “当年我和老二年少莽撞,银杏书斋欠着您的人情。”木葛生叹了口气,“改朝换代并非从未有过之事,天下大乱也不是一次两次,但我从未听说过城西关因此有过异动,更不曾听说酆都有过如此危机。” “木公子。”崔子玉道:“如此风云骤变,于华夏而言,亦从未有过。” 木葛生沉默片刻,慢慢地讲:“是啊。” “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的改朝换代了。” 片刻后,崔子玉俯身道谢,原地消散。 三人一人端了一只碗,蹲在台阶上吃饭。 松问童吃得很快,不一会儿就回厨房去添,又沏了一壶茶出来,“你这么做,是自找麻烦。” “事已至此,老二你不如说点有用的。”木葛生把菜全拨到乌子虚那边,换他碗里的肉,“我还得找找师父把山鬼花钱放在哪了……当年我出国的时候没带走,都交给了师父,不过找不到倒是最好,那边都不落口实。” “你别打这种鬼主意了。”乌子虚道:“先生把山鬼花钱交给了白水寺住持保管,七家都知道这件事。” 木葛生傻眼,“妈的,我怎么不知道。” 松问童嗤笑:“你又不接天算子之位,好意思自称七家中人?” “不是七家中人,还得帮七家做事。”木葛生连连摇头,龇牙咧嘴道:“个个都他妈是剥削阶级——老二你是不是把辣椒罐子砸锅里了,怎么这么辣?” “辣死活该,爱吃不吃。” “不辣你喝什么茶?” 两人说着就开始拿筷子互戳,乌子虚被夹在中间,无奈道:“这么大人了,吃饭怎么还跟孩子似的?还要我哄你们吗?” 木葛生把碗往他面前一伸,“那老三你说辣不辣?” 乌子虚:“刚刚都在听崔判官说事,老二没留神手抖也有可能……” 松问童啪地撂了筷子,“那你别吃了。” 乌子虚立刻变节,“不辣。” “不是吧不是吧。”木葛生嚷嚷开了,“老二你那邺水朱华就是这么做生意的?你良心喂狗了?” 乌子虚:“他有那种东西吗?” 松问童:“喂你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就要吵起来,院落大门再一次被推开。 “打扰。”是柴束薪,“白水寺住持请木葛生去一趟禅房。” “三九天你还没走?” 柴束薪没什么表情,“刚刚和住持下了一盘棋。” “那你还没吃饭?”木葛生站起身,朝后指了指,“老二做了牛腩,要不要一起吃?” 乌子虚点头附和:“正好,我们四个也有许久没有一起吃饭了。” “你他妈不早说。”松问童踹了木葛生一脚,“刚是最后一碗,没了。” “那么大一锅,没了?”木葛生难以置信,“老二你吃了几碗?” “老子做的饭,你有什么意见?” “我数了。”乌子虚举手,“六碗。”接着被一巴掌摁进碗里。 “老二得亏你长得好看,要不就这饭量,你肯定嫁不出去。”木葛生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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