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新帝又开了口,他同裴潜说话时是亲近的。 传闻裴潜乃新帝近臣,新帝夸他国之栋梁,看来这事儿十有八九是真的。 谁不知新帝不喜世家大族,裴潜能走到如今,花费的心力不知多少。 他能走到如今,该是大不易的。 「今日请诸位来的缘由,想必都已知晓了,潜不多说。只是新国初建,陛下体恤百姓疾苦,又免了数年赋税,到如今连宫殿都未曾修建。边疆卫士极苦,国库空虚,实拿不出钱来,今日不论诸位能拿出多少钱来,都算陛下同诸位借的,待来日国库丰盈时,定然一文不差地全部归还。」 我似已忘了他的声音,可听着又觉格外熟悉。 说话时的语调还是不紧不慢,他说什么都这样认真,旁人相信他说的定然是真的。 此刻便是表忠心之时了,新帝都说是借的,还不还有何紧要?面子已算是给足了。 他若强要,谁敢不给? 新帝还这样年轻,身边又守着裴潜这样的人,一个太平盛世,约莫真的要来了吧? 我垂头一字未讲,待旁人都说完了,才将心中憋了许久的疑问说出了口: 「陛下,请容吾放肆,不知如今缺的军饷有几何?是捐钱好些还是捐物更好些?」 我不躲不避,那人还是旧时模样,只是如今身着官服,头戴巾冠,官服色深,显得他越发白皙高挑。 只见他下巴一层青色,眼窝凹陷,不知有多久不曾好好睡过觉的模样。 他亦在看我,凤眸深深,嘴角微抿,有些意味不明。 我压着心底悸动,认真拜倒在地。 「原来不是传闻,崔五娘确有过人之处。我戍边将士既缺衣又少食,国库无钱,寡人想置办亦置办不起。兵器不锋,马匹瘦弱,军饷只发了极少一部分。今日请诸位来,寡人未想过隐瞒,此事并不是一家之事。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二郎已去过各大家族,豪门富户,能填补多少算多少,寡人亦不强求,各位能拿多少,能拿什么便拿出即可。」 新帝坦荡,谁敢藏私? 「陛下可否给吾几日?今日回去便召集各商铺掌柜,将账目核对一番,吾定然尽全力。」 有一个太平盛世,天下安泰了,才有生意可做。 今日见了新帝,我心中已了然。 为着我自己,也为着一个太平盛世,我定然要尽全力的。 26 出宫时,旁人都怨我多事。只出钱自是最省力的,且陛下都说了能拿多少便拿多少,我为何还要说出尽全力的话来? 到时他们若是拿出的没我多,陛下岂不是要生怨? 「诸位多虑,陛下心胸宽广,生怨之事定然不会有,诸位凭自己能力和良知,拿得出多少便是多少。旁人都说商人重利,唯利是图。只是如今天下初定,义字当前,国泰民安,于吾等才算是谋利之时。金钱既能赚得,亦要花在该花的地方。」 我拢着衣袖,心平气和道。 「你孤家寡人一个,自是万事不愁,我等还有家小,岂能尽数捐出?」 「孙兄就没想过家中儿郎日后会如何?陛下并未说过商贾出身不可科举之言。你我行商,朝中若有人在,岂不便利许多?此时正是为家中儿郎谋个出身之时,你的好陛下莫非会忘了不成?且回去好好想想吧!」 众人便不再做声,思量着离去了。 家中若有一人为官,便是换了门庭出身了。 这样浅显的道理,莫非还看不透么? 「五娘稍等一等。」 有人唤我,我转身去瞧。 来人是宫中侍女装扮,青衫白裙,身材高挑。 虽脸颊敷粉,可细细看来,还是旧日的一双小眼。 只是如今长开了,行止亦有了章法,是个有气质的女娘了。 「阿桃。」 我轻唤她。 她稳步走来,又慢慢跪在了我眼前。 「五娘……」她伏在我腿边,轻泣。 我墩身扶她,替她擦了脸颊的泪滴。 「真是许多年不见,我家的阿桃都长这般大了呀!」 「五娘去了何处?不是说去去就回么?怎丢下阿桃这些年不归?你好不好?怎得比先时瘦了许多?你不知,不知……」 她说着又哭了,这是我旧时光里的旧人啊! 至少还有她知晓我的来处。 「我很好,只当时太乱,我走得太远,一时回不来罢了!」 「夫人要见你,已请示过陛下了,我这便带你去见她。」 我跟着阿桃,走过已磨得很平的旧青石路,穿过黄花树影。 我旧时的友人就斜卧在檐下的榻上,她穿一身红色宫装,腰掐得极细。 眉眼依旧明艳,瞧见我来,便下了榻来,远远瞧着。 「袁瑛。」 我轻声唤她,如同旧日般,我只是出了一趟远门,数日不见,有些想她。 「五娘。」她喃喃自语。 「是我。」 我走过去,轻轻揽住她的肩头。 多好啊!一场惊心动魄的乱世动荡以后,我们还能这样再见,已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 「我就知道,你说会归,定有一日会平安归来的。」 「是,我何时骗过你?」 「我只愿你能安然无恙归来便好了。」 「夫人莫要伤感,如今五娘已安然归来,正是欢喜都来不及的时候,你不是一早就备了许多吃食等着么?还不请五娘进屋坐去?」 秀圆比旧日圆融些了,她本就聪慧妥帖,如今能伺候着袁瑛,亦是袁瑛的福气。 27 院子本不很大,屋子却收拾得舒适非常。 墙上还挂着我同袁瑛旧日做的一副红梅图,画是她画的,字是我写的。 桌上摆了各式吃食,我确已饿了,也不推辞,喝了甜浆,又吃了许多。 「……后来陛下收走了盐井,我便上京来了。」 我将这些年说了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外出了一趟。 其中艰辛我并不想让她知晓,我观袁瑛,还存着些许天真,她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袁瑛,你过得好么?」 「你走的那年冬日,二郎同我七兄带着家中大半资产投军去了,城中动乱,多亏阿桃来将我们领回了铺子,如此才逃过一劫。后天下初定,我便跟着七兄来了西京。」 袁瑛说起往事,很是平静,并不显得惊慌。 时光就是这样,能叫我们又哭又笑,后来又各自长大,变得超乎想象的勇敢坚毅。 「陛下待你好么?」 「五娘,何为好?何为不好?他是一国之君,后宫如今亦有十几人,都是为着利益牵扯。我早已看透了,只将我的日子过好,不争风吃醋,事事听他的,不愁吃穿,又能庇佑家人,如此便就罢了!」 我原还怕她看不透,可她竟是这般通透。 这很好,有时候看不透,累的只是自己。 各人所求不同,没有谁好谁坏,谁对谁错,时局刺破,若是没有反抗的能力,就只能顺从着了。 「袁瑛也有长大的一日啊!」 「说的什么话?你只年长我半岁罢了!我如今女孩儿都快两岁了,待一会儿睡醒了便抱来给你看看。五娘,你如今还是一人么?」 说起她的女孩儿,神色温柔,做了母亲,所有心思便都在孩儿身上了。 「嗯!你知我不是能安稳待在后院相夫教子的脾性。」 「是,这世间的郎君,能比得上你的又有几人呢?更何况要入你的眼怕就更难了。」 「可这世间郎君看我,是一个不能安守妇道的女郎罢了!」 「你当日叫我七兄跟着二郎,我同七兄讲时,你猜我七兄如何同我讲的?『枉我以二郎知己自诩,终还是不敌五娘知他半分。』二郎要去投军,我七兄跪了好几日才求得阿父准允跟了去的。袁家能有今日,一半功劳在二郎,一半归你。」 「是你七兄通透,一点就通,我只是说一句罢了!」 「你可听过坊间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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