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从对面换衣间走出来,抬头看见陆上锦,盯着露出浴袍衣领的滴水的胸肌眼睛略微亮了亮。 陆上锦正专注地想晚饭吃点什么好,下意识跟小omega对视了一眼。 “hey,先生。”omega从背后轻轻用指尖滑了一下陆上锦的背廓,空气里弥漫着素雅清淡的水仙信息素,富有侵略性和压迫感,普通的omega都抵抗不住这样的吸引。 “我觉得我们契合度很高……”omega绕到前面来,暧昧地勾着陆上锦的腰带,指尖往里面钻了钻,抬起眼睫望他,“来我房间玩?” 一缕微甜的求爱信息素黏腻地缠上陆上锦的腺体。 陆上锦脚步没停,把omega的手从腰带上拿了下去:“去浴池那边伺候夏总,比从我这儿来钱快。” “我不图钱,图你。”omega皱了皱眉,加大了求爱信息素的浓度,“都来这儿了,还装什么假正经嘛。” 陆上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单手把omega推到墙上,攥得omega痛叫出声。 他声音不耐,已经接近暴躁边缘:“把你的骚味儿收起来,我还得上去重新洗一遍。” 所以回家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半个多小时。 言逸在六点的时候泡了一杯茶放在书房的工作桌上。 等到时钟指到六点半,天全黑了,言逸捧着手机,默默翻着消息记录。 今天下午以后都没有收到新消息。 他回到书房,把凉了的茶水倒了,杯子洗干净放回碗橱,装作无事发生。 六点三十五,陆上锦开门进来,把一小束玫瑰和提摩西干草盒一块放到鞋橱上,满屋子找言逸。 从二楼卧室找到了,言逸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看书。 “宝贝儿我回来了。”陆上锦双手撑着床沿俯身看他,抱歉道,“今天临时有事,手机还没电了,饿坏了吧。” 言逸抬头看了看他,发梢还湿着,身上一股欲盖弥彰的沐浴露香味。 陆上锦有点心虚,不知道身上乱七八糟的味儿洗掉了没,冲澡的时候多挤了不少浴液。 眼见着言逸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晴转多云,陆上锦抓了抓头发:“别生气,今天我有会,明天周末一定好好陪你。” 言逸的表情彻底阴了下来,把手机的聊天界面给陆上锦看。 谈梦说毕锐竞他们仨在洗浴中心呢。 言逸问:“在洗浴中心开会?什么国际会议选在那儿了?” 陆上锦愣了一下,忽然笑了笑: “你怕我出去乱搞啊。” 言逸被戳破心事似的偏开头,没想到陆上锦爬上来把他抱到腿窝里,捧着脸问:“我家媳妇儿终于愿意管我了?” 言逸推他的胸脯,反而被抱得更紧,陆上锦把今天的行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有点低落地解释: “我把自己洗得可干净了,别嫌我。” 弄得言逸不知所措。 临睡之前陆上锦得先给伤口上药,沾着药水往伤口里点,疼得钻心,但习惯伤痛,也不至于做出多么夸张的表情来,依旧平淡如常。 给肩胛上药就没那么容易了,左手够不着,只能拿着药瓶往后背上乱泼几下了事。 对着镜子,忽然看见言逸在卧室门外站着。 小兔子并不进来,只是扶着门框静静地看,似乎脚步往前挪了挪,又犹豫着缩了回去,手里拿着他带回来的干草零食。 陆上锦转过身轻声求他:“老婆,我够不着后边。” 言逸才走过来,拿起药瓶和棉签往肩胛的伤痕上涂,也不大说话。 陆上锦闭眼暗暗感动了一把,忽然脑袋一热叫了一声疼:“老婆我也想要安抚信息素……” 得意忘形,得寸进尺了。 言逸皱起眉,把药瓶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 “哎,别走,我不要了,不要了。” 第77章 长桌周围围坐着二十多位高阶omega,每个人都在专注记笔记,钟医生站在立体投影前,围绕高阶omega腺体基因展开论述。 言逸托腮听着,偶尔转转笔,在笔记本上记下重点。 这里是谈梦自己买下的别墅,平时当做写作工作室,高阶omega们通过读书互相结识,久而久之这地方成了一个俱乐部。 一个顶尖作家的凝聚力是很可怕的。有时候能在这里看到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omega们谈笑风生。 钟医生提起高阶依赖标记心理时,问在座各位谁有过这样的经历。 包括言逸在内的十几位omega都举了手,除了言逸,其余的omega大多等级为J1分化,少有几位是M2分化。 甚至连谈梦都举了手。 言逸看向他的后颈,淡红腺体皮肤下形成了箭毒木叶形徽记。 原以为谈梦活得比自己洒脱得多,原来也被同样病态的迷恋折磨过。 钟医生遗憾地让大家放下手,请不同等级的omega派代表阐述高阶依赖的特性。 轮到言逸,他端坐起来: “会把标记我的alpha当作一切,在我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失去意义,我只为他而活,作为人的尊严和性格都逐渐泯灭,心甘情愿成为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说话尽管一如既往条理清晰,还是带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悲哀。 他说的是事实,但脑海里一直在回忆今天早上出门前的一幕。 陆上锦临上班前和他说“宝贝儿我走了。” 他听着很难受,心里揪着,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于是让陆上锦不要这样叫他。 陆上锦想了一会儿,飞快写了三张纸条,一张上边写宝贝儿,一张写老婆,另一张写媳妇儿。然后举起“宝贝儿”问他行吗。 言逸摇头。 陆上锦又举起“老婆”那张给他看,言逸还是摇头。 他忽然就收起纸条,走过来抱了抱言逸,吻着耳朵说:“那去掉两个错误答案,媳妇儿我去上班了。别碰水,碗等我回来洗。” 言逸一时无话可说。 这样的alpha,很难让人把依赖性全部推给高阶本能。 钟医生提出“标记自由论”,因为标记从生物学上来说只是alpha对于其所有物的宣布占有方式,与生育无关,omega应该有权利选择自己是否或者何时接受标记。 但高阶omega数量少,居住地分散,难以集结成家族,一直处在被捕食的地位上,标记自由论在现阶段只是一个空想。 一段演讲结束,言逸找钟医生待了一会儿,想问清楚自己腺体修复手术的细节原委。 但钟医生避重就轻,人又健谈,几句就把话题扯远了,跟言逸聊起标记自由。 “我肯定是不会轻易让人标记我的。”钟医生嘻笑着给言逸倒了杯鲜果汁,“不光是高阶依赖性,还有随时为大家族搜寻高阶omega的腺体猎人,记得照顾好自己,和宝宝。” omega们相谈甚欢,跟同类相处让言逸很放松,世界各地每个角落都存在着和他处境相似的omega,有的被迫生育,有的苦恋不得,有的被当成了生物武器在一场场战斗中泯灭。 又一场淋漓春雨潇洒而来,瓢泼大雨夹着惊雷把言逸困在了回家的路上。 他站在一家咖啡店的屋檐下躲雨,想着要是打不着车就进店里坐一会儿等雨停。 一阵闷雷过后,眼前突然被铺天盖地的闪电白光晃了一下。 言逸揪住兔耳朵卷成两个小花卷堵住所有能让声音挤进来的缝隙,兔子的听觉太灵敏,每次打雷都震得心脏直蹦,怕会吓到肚子里的小宝宝。 忽然,一件还余留体温的外套兜头罩了下来,陆上锦微微俯着身子,把小兔子裹进怀里,在黑暗中替他捂住耳朵。 许多年前也有一双幼嫩小手在雷雨天捂住他的耳朵。 言逸的腺体初次分化之后,被关在实验室里观察不进食时的能量消耗,电子声纹锁拷着脖颈,小兔子很怕黑暗和安静,躲在实验台底下抱成一团。 门锁被轻轻捅开,陆上锦爬进来,一路躲着摄像头爬到实验台底下,从小书包里拿出自己的饭盒,一勺一勺喂饭给言逸,悄声说,保安十分钟后换班,快吃。 言逸含着眼泪乖乖吃饭,小手一直紧紧抓着陆上锦的衣角。 实验室外正下暴雨,一片白光闪过,陆上锦放下饭盒,把手边的校服外套蒙在两个人头上,捂住了小兔子的耳朵。 言逸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alpha的脸。 十分钟实在太短暂,陆上锦背上书包准备逃走,言逸轻轻抓着他的裤脚,跟着爬了几步,颤声求他:“再待一分钟……我一个人好怕。” 陆上锦折返回来,扶着小兔子的肩膀认真道:“明天我再来,迟早会带你走的。” 言逸每天都乖乖坐在角落里盯着那道门,因为知道每天晚上,都有一束光会从那里照进来。 咖啡店的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言逸怔了怔,身上披着沾染水仙香的外套。 陆上锦一手揽着他,另一手打伞,伞面朝他这边倾斜,雪白的衬衫被浇湿了一半肩膀。 “湿了……”言逸无意伸手去摆正伞,被陆上锦用伞柄勾过来坏心眼地亲到了额头。 言逸才记起他们已经不是从前的关系,僵硬地缩回了手,插回自己口袋里。 陆上锦把言逸的手摸出来,塞到自己兜里,攥在手里暖着。 上了车,陆上锦看他一眼:“和朋友吵架了?你心不在焉的。” 言逸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枕手靠在窗边,额头贴着玻璃,听着吧嗒吧嗒的雨响: “很多年前我就想过一件事,但可行性微乎其微。” 陆上锦挑眉:“什么事?” “成立高阶omega联合组织。”言逸说了出来,轻轻搔了搔头发,轻笑自嘲道,“我和几个PBB的队员尝试着做过,但失败了。这事儿很荒唐,也许自然法则就把我们列在了被捕食的弱者名单上。” “高阶omega联合组织。”陆上锦指尖点着方向盘,沉思了一会儿。 言逸早知道这种事跟陆上锦提也白提,alpha作为地球主宰,各个行业的支柱性别,骨子里的的高傲就注定他们无法共情,更无法感同身受。 “应该是反猎杀组织。”陆上锦目视前方,后视镜上的兔球挂饰轻微摇晃。 “我可以提供武器弹药和资金。” 趁着红灯,陆上锦侧身过来看着他,“如果让我加入的话,今天晚上就草拟四个方案交给你。” 言逸拿着矿泉水瓶的手打了个滑。 车停在陆家墓园外,雨已停了,乌云仍旧遮着半面天空。 陆上锦捧着一束百合,带言逸站在一座墓碑前。 “本来不该带你来这儿。”陆上锦蹲下身子,把墓碑上的落叶和灰尘拂干净,放了一束带水的百合上去。 “今天是我爸的忌日,我想了很久该不该来看他。”陆上锦揽着言逸肩头,语调轻缓像讲一个别人家的故事。 在他刚有记忆的年纪,不小心偷看过大人的卧室,看见陆凛把叶晚抱到窗台上接吻,那时候alpha的眼神澄澈,款款情深。 “陆凛曾经是A3alpha,最稀有的游隼A3。”陆上锦攥了攥拳,眼神漆黑宁静,“但在一次任务里,因为我爸的失误,陆凛被狙击手打碎了腺体,再移植新的,也只能分化到J1级别。” “陆凛恨我爸,我爸又觉得自己亏欠他,因为高阶依赖,所以即使被折磨到死也根本离不开他。” “后来的事我和你讲过,我爸留下的那个孩子死于器官衰竭。我把那个孩子当做我爸的延续,但我爸什么都不愿意留给我。”他不爱我。 陆上锦把弟弟的遗体捐给了安菲亚医院,也许还有健康的器官可以移植,希望有其他的孩子能替他看看这个世界。 “言言,我还没有郑重跟你道过歉。”陆上锦低下头,看着言逸的眼睛,“我不想变成陆凛,可是越害怕我就越像他,我和他一样暴躁多疑,和他一样目中无人。” “原本抹掉标记真的只是担心你被陆凛盯上的时候逃不掉,可后来连我自己都忘了,我太高估我自己的专情,也从来没问过你的意愿。” “直到我爸去世,我才知道omega不论多强都需要保护。” “之前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多到已经没脸求你原谅,可是我还是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好保护你和宝宝。” 言逸很少听陆上锦一次说这么多字,怔怔看着他,后退了两步。 陆上锦就站在离他两步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一枚陈旧的铂金戒指。 “如果未来有一天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可以允许我标记你吗? 言逸指尖微颤,把戒指抓回手里紧攥着,但没有戴。 他匆匆跑去叶晚的墓碑前鞠了一躬,慌忙转身逃回了车里。 这一晚上,言逸没有允许陆上锦进自己的卧室,紧攥着戒指,在床上想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早,四份草拟方案整整齐齐放在了桌面上。 第78章 四个方案分别用回形针固定住边角,一页页翻开来,散发着淡淡的纸张和油墨的气味。 言逸知道陆上锦工作效率极高,他工作的时候总是高度专注。 指尖触摸每一行用词严谨逻辑严整的意见,能想象得出alpha坐在书房里一整夜,像对待自己的合同一样对待言逸荒唐的构想。 他把方案仔仔细细读了两遍。 悄悄放进抽屉里,压在戒指上,踩着毛绒小拖鞋下了楼。 陆上锦坐在餐桌前翻手机上的新闻,桌上摆着两碗面,热腾腾冒着气。 “手擀面……?”言逸用筷子挑起两根,粗细均匀,大骨熬炖的汤汁泛白,面上一半铺满油菜,另一半堆着牛肉小丸子。 alpha做饭的技巧越来越熟练,味道也少了能挑剔的地方。 陆上锦说他已经把公司从陆凛手中独立出来,从前忠于陆凛的家族成员倒戈,今后不会再有任何一笔资金流动会受到陆凛监控。 “之前……没给过你钱,房子和车都没有……”他摸出两张卡和一串车钥匙推给言逸,“因为陆凛能查到流向,我只是不想让你和他有牵扯,但当时我自己想得也不周到。”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特像包养但是你明白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你现在也不愿意跟我结婚……我就是想给你,都给你,工资卡也给你。” 说完了陆上锦自己都直尬笑,平时开会嘴皮子也挺利索的,说起掏心的感情话就笨得厉害。 言逸把两张卡拿到手里,看了看密码都是自己的生日。这才像花丛老手的作风,的确是会惹人高兴的。 但有这个密码就够了。 言逸把东西推回陆上锦面前:“之前那张卡也还你。” 陆上锦抿住唇看着他:“你误会了。” “方案……很好,我收下了。”言逸闪躲了一下,迎着陆上锦的视线抬起眼睑,“钱和军火,我能弄得到。” 陆上锦挑起眉尾,用探究的眼神重新审视言逸。 他把青菜都夹到言逸碗里:“别让自己太累,有困难随时找我,我是你的alpha。” 言逸轻声说:“你也……” “嗯?” “没什么。” 陆上锦揽他坐到沙发上,双手扶着他的腰,试探问他:“我能摸摸宝宝吗。” 言逸有点僵硬,但没有阻拦,然而当陆上锦的手扶上小肚子的时候还是紧张地绷紧了身子。 陆上锦关注着他的反应,讪讪把手撤了下去,改握他的手,抱歉地吻他脖颈:“我会努力弥补的。” “我去厕所。”言逸轻轻推开他,跑到洗手间里躲了起来。 “……”陆上锦有点失落地捡起他落在沙发上的手机,发现屏幕没有锁,显示着去云南的照片。 陆上锦抬头看着卫生间虚掩的门,轻轻笑了笑,把有言逸的照片都传进自己手机里,再仔仔细细放大了端详。 还是自己家媳妇儿最好看了。 这季节,屋里还有几丝凉气,外边已经彻彻底底地暖了,行道两旁成片的桑树荫底下落着被车流和行人踩实的生果子。 小宁助理给陆上锦端了杯咖啡,把一份文件放在办公桌上。 “这是您让我查的账目。”小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夫人他们……一个月内弄到了十个亿。” 陆上锦翻阅合同的手僵了僵,拿过文件夹,抬眼瞥小宁:“言逸去抢银行了?” 翻开文件逐页过目,陆上锦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捧着文件往椅背上一靠,轻笑问他: “我媳妇儿是不是挺帅的。” 数十年难得一见的老板的笑脸把小宁助理吓退好几步,商业假笑颤颤伸出拇指,赞。 言逸靠着酒吧吧台,一连接了十几个电话,手上记下缺少的装备数量和种类,丝毫不显手忙脚乱。 谈梦端着电脑跳上高脚凳,给言逸看自己的推特消息,澳大利亚和法国的高阶omega俱乐部发来了联合申请。 言逸双手搭在背后的吧台上,甩了甩小兔耳:“慢慢来。别把动静弄得太大,会有alpha家族找我们麻烦。” 谈梦自信道:“挡alpha的事儿交给毕锐竞,谁让他摊上我。” 门被轻扣了三下,两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夏镜天搭着顾未的脖颈,拿着一张地址站在门外,问谈梦大大在吗,我们来谈一个战略合作。 回头问顾未:“是这么说吗狗子。” 顾未眯眼,把夏镜天的脸推到门上,背着吉他走近吧台:“关于高阶omega反猎杀组织我有话说。” 谈梦示意言逸听他说话,自己拿了一罐橘子罐头用力拧,手都拧红了,咬着嘴唇推给言逸:“太紧了这个拿你钥匙撬一下。” 言逸撬了半天没撬开,夏镜天想接过来帮他拧,正好苍小耳拎着包从楼上健身房下来。 “我来我来。”小仓鼠一看见罐头眼睛发亮,从夏镜天手里抽出去,抱着罐头小尾巴甩来甩去使劲儿,一连开了四罐,自己拿着小勺子仰头喝了半罐。 “好爽,今天的健身也白练了呢。”苍小耳抹了抹嘴唇,往墙上一靠,才发现屋里多了两个alpha,笑容渐渐消失,小尾巴夹起来。 夏镜天瞪大眼睛看着他。 顾未摸着下巴观察:“靠,我说到哪儿来着。” 这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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