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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人进去送茶,才看见赵世明跌坐在桌前,神情恍惚,目光散漫。 “老爷?”下人唤他。 赵世明这才回过神,咽了口唾沫,道:“无事,无事。” 他捏紧了手中的信纸。 另一头,禾晏走出门去,深深出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只是眼下看来,这是最好的能将肖珏摘出去的法子了。 迎面走来一人,如花朵一般娇艳,正是应香。应香看见禾晏,朝禾晏欠了欠身:“禾大人。” 她如今,也不叫禾晏“禾公子”,而是“禾大人”了。 “应香姑娘。”禾晏回道,见她手里捧着衣物样的东西,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应香注意到她的目光,就笑道:“四公子让奴婢整理一下,明日就出发回朔京了。润都的日头倒是很好,衣裳很快就干了。” “回朔京?”禾晏微微皱眉,“你们也是明日出发?” 楚昭本来就是在回朔京的途中因为乌托人围城而困在城内不得出,如今乌托人走了,他们自然也该离开。只是没想到居然与肖珏是一日同行。 “是啊,”应香笑着回答,“四公子与大家一道同行,此事肖都督也知晓了。这一路未免有别的乌托人,人多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肖珏可不是想要照应楚昭的人,不过此事肖珏既然已经知晓,她再说什么也没用。当日李匡想要杀那些俘虏的女人时,楚昭也曾站出来说话,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明面上,禾晏都应当对他道谢。 “替我谢谢那一日在总兵大人面前,四公子站在那些被俘的女子一边。”禾晏道。 应香眉眼弯弯:“好的,禾大人。” 禾晏走后,应香捧着衣裳回了屋,楚昭正站在窗前,应香将衣物装进包袱皮里,她动作很快,不过须臾,便将东西全部收拾好了。 “四公子,”应香走到楚昭身边,低声道:“方才在路上,奴婢遇到了禾姑娘。禾姑娘让奴婢替她说一声,先前在李大人面前,谢谢四公子站出来,替那些被俘虏的女人说话。” 楚昭笑了笑,不置可否。 沉默片刻,应香才开口,“四公子不该那样做的。” 楚昭:“哦?” “城中或许有相爷的人,相爷见到四公子如此,会不高兴……” 徐敬甫是一个很讨厌旁人自作主张的人。润都一事与他既然无关,楚昭不仅出言,还抬出了徐敬甫,徐敬甫一旦知道,必然对楚昭心生不喜。 “做就做了,无需担心。”楚昭微微一笑,“至于相爷那边,我自会解释。” “公子为什么会那么做呢?”应香轻声问,“就算公子不出手,以禾姑娘的本事,没有人能为难的了她。” 楚昭没有回答,只是看向窗外的长空。 为什么呢? 大抵是她挡在那些女人面前的模样,令他想起幼时在花楼里,有人欺辱他,叶润梅挡在他面前的模样。他一生中少有被保护的时刻,除了叶润梅以外,就只有禾晏了。 她保护那些女人,就如在济阳保护他。一个人保护另一个人,没有私心,没有血缘,甚至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只因为她认为应该做,就如此做了。 张扬的令人羡慕,磊落的教人妒忌,就像是一道光,就连靠近的人都会忍不住被照亮。所以他那一刻站出来,以为自己也是正直勇敢的义士了。 只是…… 他终究不是光,只是一道影子罢了。 …… 离开润都的日子到了。 李匡和赵世明出城去送他们,南府兵和凉州卫的兵马没有跟着肖珏一道出发,他们赶着回京,带走的只有燕贺的兵马。 城内一片萧瑟。虽有日光,却也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灰色。禾晏心中感怀,上一次离开润都的时候,她尚且还是“禾副将”,与李匡也有谈有笑,如今这回离开润都,两人都不似从前了。 时光飞快流逝,润都城的葡萄藤早已长了新丛。一行人站在城门口,禾晏就要上马,正在这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人的声音:“小禾大人!” 禾晏转过头来看。 便见润都城门前,不知何时聚拢了许多百姓,他们不敢上前,只是站在街道两边,默默看着他们。又从人群尽头走出一群女人,刚才叫她的,就是为首的女人。 她们穿着整洁的衣裳,脸上还带着未痊愈的伤痕,正是夜袭敌营那一日,禾晏从乌托人手中救回来的俘虏,亦是当时从李匡剑下保下的女人们。说话的女人禾晏还记得,那一日正是她流着眼泪劝阻自己不要与李匡起冲突,自愿牺牲的。 不过后来禾晏也从赵世明嘴里得知,这女子原本就住在城外的庄子上,乌托人来后,将她的丈夫和儿子杀掉,一家人中只剩下她一人。她本就认为自己已经被乌托人糟蹋过,惧怕外面异样的眼光,又因家人都不在,早已存了投死之心。是以李匡来找她时,她是最快接受的。 那一日,如果不是禾晏站出来,如果不是肖珏赶到,或许这些女人,已经死在李匡的剑下了。 李匡的脸色有些不自在,很多事情,在当下的环境中不觉得,等事情过去后,回头再看,便会发现自己有多疯狂。 那些女人们走到禾晏跟前,纷纷跪下,一声不吭,对着禾晏磕了几个头。 禾晏怔住:“你们……” “多谢小禾大人。”她们道。 女人们的精神比起前些日子来要好了很多,或许是燕贺带来的粮食让她们吃饱了一些,又或许,是禾晏当日说的话令她们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赵世明走到禾晏身边,低声道:“小禾大人,这些女子,尚有家人的都已经回家去了。无家可归的,如今则被官府安置在一起。她们会劳作耕织,日后……当不会出现小禾大人担心的那种情况。” 他郑重的对禾晏保证:“赵某会照顾好她们的。” 禾晏心中稍稍宽慰,对赵世明行了一礼:“多谢赵大人。” 赵世明捋着胡须笑了,“应该的,既是我润都人,作为润都的父母官,理应安置好她们。” 禾晏也笑了,世上许多事,总归是一点点变好的。只要有人去做,变化终究会发生,无论这变化有多么微小。 她搀扶起为首的那个女子,轻声道:“让她们也起来吧,日后好好过日子,记住,你们的命是我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随意放弃自己的生命。” 女人点了点头。 燕贺站在城门下,抱着胸道:“这姓禾的小子怎生瞧着,还比你要得民心?”他斜晲一眼肖珏,“他不是你的下属吗?你怎么还不如他?” 林双鹤笑眯眯道:“禾兄温柔和气,当然人人都喜欢。世上能为他人着想之人可不多,能为他人安危而拔剑相向的,则是少之又少。” 燕贺极看不惯林双鹤不务正业的模样,嗤道:“禾兄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凉州卫里,都是如此混乱吗?” “混乱?”林双鹤点头,“有更混乱的,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应香站在楚昭身边,静静的看着那姑娘与救下的女人们告别,上了马车。润都城中的百姓并着那些城军们,虽然没说什么,目光却是追随着禾晏,充满感激。 她的确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无论在济阳,还是在润都。 “走吧。”楚昭转身,也跟着上了自己的马车。 城门开,兵马行,日光远远的照在长路尽头,如光明大道,通向未来。 …… 从润都出发,到金陵要十日,过了金陵后,直上朔京。 树丛中,赶路的兵马暂时坐下休息。林双鹤正看着禾晏烤鸟蛋,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娇身惯养的少爷,自然做不来这些粗活。燕贺虽然也会做,但是禾晏之前看他烤的鱼肉,焦黑的让人难以下口,后来索性就自己来了。 肖珏正在和另一头和赤乌说话,禾晏与林双鹤坐在一起,林双鹤看着她熟练的动作,感叹道:“禾兄,你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翻得了围墙,打得过流氓。我见过那么多——”他压低声音,“女子,没一个比得上你的,真的,妹妹,你到了朔京,还是我心中第一。” 禾晏把烤好的鸟蛋扔进他怀里,“……过奖。” 林双鹤手忙脚乱的剥壳,一边问她,“等到了朔京,你想干什么?凉州什么都没有,朔京繁华,要是你得了空,为兄每日带你逛坊市。”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想着玩,禾晏无言片刻,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情,她问林双鹤:“对了,怎么这次你们来润都,沈医女没有跟着一起来?她…...应该也要回朔京吧。” 禾晏离开凉州卫的时候,点了沈暮雪穴道,虽是为了保她,但也不确定后来沈暮雪怎么样了。这一回肖珏与燕贺过来,林双鹤都来了,却没有瞧见沈暮雪。但肖珏都要回朔京,沈暮雪没理由一个人留在凉州卫。 “沈医女?”林双鹤回答的理所当然,“她是个姑娘,怀瑾和我赶来润都的时候,可是日夜不休,她哪能受得住这个,带上她,只怕会拖慢我们的脚程。所以还是不带了,医官嘛,有我一人足矣,怀瑾让沈瀚他们带着沈医女再后过来。” 禾晏点了点头,下一刻,林双鹤的脸突然凑近,促狭的看着她:“你为什么单独提起沈医女,你可是在吃醋?” “吃、吃什么醋?”禾晏吓得差点一树叉扣在他脑袋上,闻言只是坐直身子,镇定道:“我走之前点了她的穴道,心有愧疚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林双鹤故意拖长了声音,“这样的话,我们怀瑾的一片苦心可就白费了……” 禾晏:“什么苦心?” 林双鹤把一个鸟蛋塞进嘴里,慢悠悠道:“说了你也不关心,还是不说为好。” 禾晏真急的恨不得抓住林双鹤的脑袋使劲摇晃,看看晃出来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林双鹤这人在男女一事上鬼精鬼精的,又与肖珏走的近,真要得了什么确定的消息,转头告诉了肖珏,连朋友都没得做,可就尴尬极了。 她只好矜持的坐着,纵然心中气鼓鼓,面上也云淡风轻:“那我确实不关心,你别说好了。” 林双鹤看她装模作样的模样,竭力忍着笑,只心道,看你还能忍多久。 少年人啊……哎,少年人! …… 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卫所里此刻正忙碌着。 梁平正在帮忙检查屋子中可有遗漏的东西,马上他们就要启程去朔京了。凉州卫里留了一部分兵马,一些要进京。沈瀚要跟着一道离开,梁平、马大梅还有其他一干教头得留在凉州卫。 沈暮雪自然也是要走的。 早在多日前,肖珏与林双鹤要出发去润都的时候,沈暮雪就提出想要一起去,却被肖珏拒绝了,他拒绝的干脆,也没说为什么。倒是一边的林双鹤见沈暮雪脸色难看,打圆场笑道:“沈姑娘,润都情势危急,我与怀瑾一路前去,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你一个姑娘家,如何能跟着我们一道去,若是让你磕着绊着,就算你自己不在意,在下也会于心不忍。” “反正沈教头他们不日后就会启程,介时你们一道回来,沈教头会照顾好你的。兵马脚程慢,且人多,保护你的安危,我与怀瑾也放心。是不是?” 沈暮雪没说什么,林双鹤只当默认,笑眯眯的转身要走,沈暮雪看着他的背影,问道:“林公子,肖二少爷去润都,是为了禾晏吧。” 林双鹤一顿,看向她,目光是真切的疑惑:“你怎么会这样想?” 沈暮雪抿了抿唇,没说话。她知道这样说很荒谬,肖珏绝不是一个为了某个人而轻易改变的人,但是……但是,她总觉得不安。 外头的声音打算打断了她的回忆,梁平在叫她:“沈医女,可还有别的东西要搬上马车的?” 沈暮雪回过神,一边应着一边出了门。外头梁平站着,日头晒得他脸皮发红,满头大汗,手里正捧着一摞箱子,正摇摇晃晃的往马车上走。肖珏走的时候匆忙,屋子里东西都没有收拾,临走时吩咐过沈瀚,回朔京的话,将他房中所有物一并带走。 好在肖珏本身东西并不多,除了些书本衣物,便没什么了。 沈暮雪见梁平走的摇摇晃晃,上前道:“我来帮你吧。” 梁平的脸更红了,“不必不必,总教头跟我说,这些都是都督的东西,让我亲手整理。怎么能劳烦沈医女?” 他心中感叹,沈大小姐心肠真是好,也没什么架子。身为大家小姐,也不嫌弃他们这些武人。 沈暮雪并不知道梁平此刻心中所想,只听着是肖珏的东西,便道:“你一次拿这么多,难免会掉。无事,我来帮你。” 说着,便帮着抱起最上面的一只箱子,箱子并不大。随着梁平一道往前走。 梁平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见沈暮雪并没有表现出很吃力的模样,稍微放松了些。笑道:“那就多谢沈医女了。” 二人一起走到了马车旁,梁平让沈暮雪先上马车,自己再去搬一趟。外头正热,沈暮雪点头答应了,她抱着手中的箱子安静坐着,望着远处正奔忙的士兵们,目光落在怀里的箱子上。 这箱子看起来普普通通,不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肖珏的东西本就带的少,既然要沈瀚带回朔京,可见是很重要的。不过,她抱起箱子掂了掂,这箱子也太轻了些,像是什么都没装似的,莫非是个空的? 她心中难得好奇了起来,应当不是肖珏的公文或是信件,这些东西他只会随身带着,打开来看的话……应当不碍事吧? 沈暮雪的手指搭在箱子上,看向马车外,士兵们都离这里很远,没有人看见她的动作。 “咔哒”一声,箱子被打开了。 里头放着一些笔和砚台,镇纸之类。原是些小东西,她正要合上,目光突然凝住,半晌,伸手从里面拿出两样东西。 一样是个面人,面团已经发干了,颜色灰暗,是个女子的模样,巧笑倩兮,神色动人。另一样则是一副木雕画,画作之上,战船倾覆,大火凶猛,站在船头的将军英姿飒爽,似曾相识。 那是个女将军。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杨铭之 十日后,一行人抵达金陵。 同济阳的热情淳朴不同,与润都的沉重萧瑟也不一样,金陵城温柔而多情,如娇美风雅的娘子,沾染了几分粉红薄色。晴光盈盈,朝日风流,吴侬软语里,满耳笙歌,是真正的人间富贵乡。 林双鹤一道此处便走不动路了,只看着街道上走过的娇软娘子称赞道:“这才是神仙窟,难怪人们总说,一入金陵便不想离开了。” 禾晏:“……你先前在济阳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林双鹤一展扇子,“禾兄,我只是入乡随俗而已。” 禾晏:“……” 真是好一个入乡随俗。 到了金陵,自然该与金陵应天府的巡抚打声招呼,燕贺带来的兵马也不方便在城内肆意走动。应天府那头早已接到燕贺一行人至的消息,是以燕贺也先去应天府里接应,好将兵马安顿下来。 应天府外,侍卫早已等候在外,有安排好的人去安置兵马,禾晏本来也该随着王霸他们,一道站在“兵马”的队伍中。奈何林双鹤拍了拍她的肩:“你如今也是陛下亲封的武安郎了,不是白身,当然该与我们一起,正好教你见见官场世面。” 禾晏无言以对,正想问肖珏,燕贺瞥了她一眼,也跟着开口:“说的不错,既然有官职在身,就跟着我们罢。” 燕贺这样眼高于顶,十分不好相处的人,偏偏对禾晏另眼相待,旁人都有些诧异,禾晏却心知肚明,这多亏了自己在燕贺面前将“禾如非”贬的一无是处,让他觉得自己是世上难得的知音。 众人一起迈进屋里,正堂里坐着一人,见他们进来,那人便起身,穿着巡抚的官袍,这人生的很年轻,身材消瘦,五官清秀中带着几分坚毅之色,看起来不像是个巡抚,反而像是国子监念书的学生。他站起身来,先是对着燕贺行礼,“燕将军。”随即目光落在肖珏身上,立刻面露惊讶之色,只是这惊讶稍纵即逝,很快便成为了怔忪。 禾晏心中亦是吃惊,她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杨铭之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巧合,一个肖珏,一个林双鹤,一个燕贺,一个杨铭之,贤昌馆里的同窗,这里竟然就遇着了四个!未免也太过不可思议,不过……禾晏抬眸,偷偷看了一眼身侧的肖珏,当年念书的时候,肖珏不是与杨铭之最要好么? 禾晏少时得肖珏暗中相助,但明面上,与肖珏实在算不得亲厚。当时肖珏亦有自己的好友,林双鹤算一个,杨铭之就是另一个。比起林双鹤这样不务正业,只知玩乐的公子来说,杨铭之显得要正经多了。 杨铭之的父亲杨大人乃观文殿学士,王杨铭之大抵是因着父亲的关系,年少时便显得才华横溢。不过他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就头疼脑热,因此武科也是一塌糊涂。不过先生或是别的少年并不会因此而嘲笑他。在文科上,杨铭之实在是厉害极了。据说五岁时便能出口成章,八岁时就能与大魏名士论经。禾晏进贤昌馆的时候,杨铭之已经很有名了,他的策论和诗文最好,还写得一手好字,很教禾晏羡慕。他性情也很温柔,不比林双鹤跳脱,也不如肖珏淡漠,柔和的恰到好处。 若说贤昌馆中,燕贺总是在武科上与肖珏一较高下,那么杨铭之便是能与肖珏文科旗鼓相当的对手。与他温柔的性情不同,杨铭之的诗文和策论总是带了几分锐气和锋利,足以可见他内心激傲。他还喜欢抨击时事,兴致来了,写的文章里连朝廷都敢骂,每每被先生责骂,但禾晏能看得出来,先生们是欣赏他的。 少年时候的禾晏一直以为,杨铭之这样的天才,入仕是必然的,一旦入仕,绝对会在大魏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过后来她投军后,便没听到杨铭之的消息,万万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也万万没想到,杨铭之竟然成了金陵的巡抚。他没有留在朔京?这是为何?而肖珏看见他的神情亦是淡漠,这很奇怪。 肖珏当年与杨铭之的关系,就如与林双鹤的关系一般。而眼下见面,却生疏的仿佛陌生人。 发现这一点的不止禾晏,还有燕贺。燕贺道:“哎,这不是铭之兄吗?你如今怎么在这里做了巡抚?” 燕贺也不知道?看来这些年,杨铭之过的很是低调。 杨铭之回过神,对燕贺笑道:“阴差阳错罢了。” “肖怀瑾,这可是你过去的好友,你怎么如此冷淡?”燕贺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一转,“你们吵架了?” 他这话问的轻松,仿佛仍是少年时,却叫杨铭之脸色微变。 “要叙旧日后再叙,现在又不是叙旧的时候。”林双鹤适时的插进来,将话头带走,“那个,杨??大人,我们如今要在金陵停两日,麻烦替我们安置一下。燕贺的兵马你看着办吧,歇两日我们就回京了。” 林双鹤的态度也很奇怪,纵然肖珏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林双鹤可是个人精。可瞧他眼下对杨铭之的态度,却有些刻意的划清关系,再不见当时的亲切。 楚昭自不必提了,早已看出其中暗流,饶是燕贺再心大,也意识到了不对。这一回,他总算没有直接说出来,安静的闭了嘴。 杨铭之的笑容有些僵硬:“自然,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等下就叫人带你们过去。” 林双鹤一合扇子:“多谢杨大人。” 不多时,来了几个婢子,领着禾晏他们去住的地方。住的地方不在巡抚府上,在金陵的秦淮河畔不远处的一处宅子,许是杨铭之名下,屋子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房间倒是刚好,一人一间。 楚昭也得了一间。 他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与禾晏说过太多话。显得沉默而安静,有时候不知道在想什么,这倒是省了禾晏的事。肖珏也并未和他发生争执,暂且相安无事。 禾晏住的屋子本是最偏僻的那间,这一行人中,她官职最小,这么安排无可厚非。偏偏林双鹤跳出来,对她道:“禾兄!我方才住的屋子里瞧见有蚂蚁,我害怕,能不能与你换一间?” 禾晏:“……” 她道:“这都在一处,你的房间有,我的房间也会有。” “可是我单单只怕我房间的蚂蚁。”他回答的很妙。 听到了他们对话的燕贺皱了皱眉:“林双鹤,你有病啊?” “正是,”林双鹤笑眯眯的问:“你有药吗?” 燕贺拂袖而去。 一边的楚昭若有所思的看了禾晏一眼,摇头笑笑,随应香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禾晏瞪着面前笑得开怀的林双鹤。林双鹤打的什么鬼主意,她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双鹤的那间屋子,恰好在肖珏隔壁!他这不是将自己往肖珏身边推,天知道她才下定决心要离肖珏远一点。 她抬眸,恰好看见肖珏侧头来,清凌凌的一瞥,一时无话。 林双鹤道:“就这么说定了,禾兄,我走了。”他飞快的抱着自己的包袱冲进了原本禾晏的屋子,禾晏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近了林双鹤的房间。 门关上了,禾晏也松了口气。明知道这里不是凉州卫,两个房间里也没有一撬就开的中门,竟也觉出些紧张来。她在心里暗暗唾骂了自己一声,在济阳城的时候,崔越之府上,连一间房都睡过,有什么可紧张的,如今还隔着一堵墙,难不成还会飞不成? 思及此,便又稍稍放松了些。 只是心中到底是念着方才肖珏与杨铭之见面的不寻常之处,有些奇怪。过了一会儿,便又溜出门去,见四下无人,就敲响了林双鹤的房门。 林双鹤打着呵欠来开门,一看是禾晏,立刻紧紧的抓住门框,“禾兄,说话算话,咱们已经换了屋子,就决不能换回来。我死也不会出去的。” 他还以为禾晏是要来换回屋子的。 禾晏无奈道:“我不是来换屋子的,我是有事来问你。” “那就更不可以了,”林双鹤正色开口,“我是正人君子,我们孤男寡……男,要是落在有些人眼中,岂不是出大事了?” 他这乱七八糟说的都是什么?禾晏懒得理他,一掌将他推进屋,自己跟了进去,随手关上门。 林双鹤被禾晏一掌推到椅子上,顺势双手捂住前胸,振振有词,“禾妹妹,朋友妻不可戏,我不是那种人。” “我问的是杨铭之。”禾晏打断了他的话。 林双鹤一愣,随即大惊失色,“你看上了杨铭之?” 这人心里怎么就只有情情爱爱,禾晏深吸口气,“不是我看上了他,我是想问问你,那位杨大人和都督之间是否出了什么事。先前听燕将军说,杨大人是都督的好友,可我方才在外头瞧着,他们二人的情状,实在不像是好友的模样。” 这么一口气说完,林双鹤总算明白了禾晏的来意。他先是呆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坐直身子,向来开怀的脸上露出些愁容,叹了口气,道:“你发现了啊。” 禾晏问:“可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事?” “其实,我与燕南光,怀瑾和杨铭之是同窗。”林双鹤放下手中的扇子,端起旁边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禾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盯着茶盏中的茶水,似是回忆起从前,声音轻飘飘的:“燕南光跟斗鸡似的,成日跟这个比那个比,与我们不熟。当年我和怀瑾、杨铭之最要好。说起来,杨铭之和怀瑾,应当比我和怀瑾更亲近一些。” 他面上并未有半分妒忌不满之色,只笑道:“毕竟我文武都不成,与怀瑾也就只能说说谁家姑娘长的俏,哪家酒楼菜更新。杨铭之和怀瑾能说的,总是比我多一些。杨铭之身体不好,少时还被人暗中说过娘娘腔,后来怀瑾带着他一起后,就没人敢这么说了。” 这些禾晏都知道,她那时候还心想,有才华的人总是与有才华的人诸多相似,肖珏与杨铭之同样出色,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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