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人。包括附近的庄子,乌托兵士将这些庄子扫荡一空,女子就留下,其余人全都杀了,连小孩不放过。这些葡萄酒亦是从庄子上抢夺,那些百姓都手无缚鸡之力,轻轻松松如砍瓜切菜,就灭了全庄。 乌托人既羡慕大魏人,又看不起大魏人。他们羡慕大魏人有华丽的丝绸,精美的瓷器,地广人多,还有漂亮的高大的宅子。而他们住在沙漠里,草原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他们看不起大魏人柔弱,胆小,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守着所谓的“仁政”,等着旁人来侵略。一块无人守护的肥肉,总会招来各样的眼光。乌托人沉寂了多年,终于忍不住了。 “咱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一月了,”一边的心腹道:“禾如非还是没有来,如国主所说,禾如非不会再来了。” 忽雅特笑了一声:“那可真是太好了!” 大魏重文轻武,这么多年,出了不少武将,可留到如今的,最令人畏惧的也就是飞鸿将军和封云将军而已。玛喀那个蠢货,仗着自己是国主的表弟,便自告奋勇去夺取济阳,谁料到撞到了肖怀瑾。也算他倒霉,可惜的是十五万大军尽数覆没于乌托,令乌托元气大伤。 他可不是玛喀,既选择了润都这个差事,必然是因为有了万全的把握。 “大魏有句话说,叫什么‘隔岸红尘忙似火,当轩青嶂冷如冰。’咱们现在,做的就是‘隔岸观火’。飞鸿将军又如何,硬碰硬杀不死他,他会有别的弱点。用权力、用美人,也不过如此。”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大魏人,”忽雅特的脸上,泛起真实的困惑,“为何他们总喜欢自相残杀呢?如有肖怀瑾与禾如非这样的人,在我们乌托,国主必然奉上最好的优待,他们将成为乌托最利的两把剑,有了他们,天下无不收入囊中。可大魏人却见不得有这样的好将,一旦有人崛起,就要将他们踩进泥里。不过,这样正好,如果肖怀瑾与禾如非真的无懈可击,对咱们乌托来说,可就大难临头了。” 亲信也道:“不错,这样正好,这也多亏了国主多年的筹谋,早早的让这把火越烧越大,如今用不着咱们,他们大魏自己人就帮着乌托打他们自己人了。” 帐中传来放肆笑声,这时候,方才离开的乌托兵带回来几名大魏女子。皆是从附近庄子上掳来的俘虏,这些女子尚且年轻,也颇有几分姿色,一进来,便瑟瑟发抖。 忽雅特性情残暴,被他蹂躏至死的女子不在少数。 他狞笑一声,顺手抓住身边一名女子,还未动作,忽然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号角之声。众人一愣。 “怎么回事?” “有人出城来了!” 营帐顿时大乱起来,忽雅特没了继续的兴致,将那女子一把推开,站起身往外走,一名乌托兵士匆忙上前来报:“将军,城门外有人正从城楼下来!” “什么?”忽雅特一震。 那些润都人胆小如鼠,只敢躲在城里不敢出声。先前倒是试图偷袭过一次,不过那人还未下来,就被他们乌托人射成了刺猬。如今竟然还敢再来?这有些出乎忽雅特的意料。按理说,那些润都人不该如此。 莫非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决定拼死一战?忽雅特大步往原野外走去,“走,去看看!” 漆黑的城楼外,果然见垂下数百条绳索,似乎有一个接一个的人从城楼上往下去。远远地看去,人还不少。 “这些人是疯了不成?”一个乌托兵道:“这不是来送死是什么?” “咱们乌托国内有一种狗獾,胆小如鼠,据说遇到了猎人不仅不会跑,还会慌得主动往猎人箭上凑。我看这些润都人就是如此,已经被吓破了胆,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送上门的猎物,岂有不猎的道理?”忽雅特心中也生出得意,仗还没打,就叫这些润都人吓破了胆子,可见他乌托大军的厉害。当即道:“令弓箭手准备!恰好练个准头,上次没过瘾的,这次尽可以练箭,如此好的靶子,日后可是不多了!” 乌托人的弓箭手立刻去准备。 箭矢朝着城楼绳索上的人身上扑去,不过须臾,便见那些人被射成了刺猬,一人身上中了无数箭。润都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又将那些绳索很快的收起来,换上了新的人。 忽雅特乐了:“我看他们是真的疯了。” “这就叫……他们大魏人说的,匹夫之勇!”亲信绞尽脑汁的冒出个词儿。 “什么匹夫之勇,我看是匹夫之蠢!”忽雅特哈哈大笑,高声命令,“下一批弓箭手,准备!” 城楼上,不断地有绳索被吊起,每一个绳索上都帮着不少“人”,这些人前胸后背都插满了箭矢,被捞起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人的形状,活脱脱一个箭靶子,看着让人毛骨悚然。但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些都是稻草扎成的草人,又穿上了黑衣,在夜色的笼罩下,与真人一般无二。 小麦兴奋道:“好多箭好多箭,阿禾哥,我们发财了!” “发个屁财,”王霸兴致缺缺,“这些又不是银子,又不能吃。” 一边的李匡却看得很是激动,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他们没有箭矢,只能被那些乌托人压着打,白日里甚至不敢在城楼上冒出头,那些在城楼上巡逻的哨兵,每日都会被中箭牺牲一两个,而他们却没有足够的弓箭来还击。 而现在有了。 这一批穿黑衣的草人,带出了无数的箭矢,禾晏又放了一批下去,在乌托人发现之前,他们能收获不少。这是何等的奇迹?这是无本的生意! 白日里,禾晏让李匡召集城中所有的工匠和妇人,赶制草人。百姓们一听说是为了对付乌托人,就连小孩子都参与其中,不过一日,便赶制出了不少。禾晏又让李匡却借了不少寻常人穿的黑色衣服,给那些草人穿的整整齐齐。 一开始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李匡还将信将疑,乌托人真的会这般傻?他们真的会老老实实的送箭来? 眼下的这一幕已经证实了他的疑问,乌托人就真的是这么傻。 他看向站在城楼上的少年,心中生出敬佩之意,不管润都日后的前程如何,至少今夜的草人借箭,可以再让润都再抵挡一些时日。李匡走到禾晏身边,道:“禾兄神机妙算,李某自愧不如。” 禾晏侧头看了他一眼,风吹起少年耳边的碎发,他不甚在意的一笑:“不过是侥幸罢了。这些乌托人自以为人数众多,心中骄傲,对润都势在必得,看见草人,不会想到别的深意。” “乌托人认为我们什么都没有,没有外援,没有兵器,没有人马,我们就给他来个化无为有,出其不意。” “倘若我们失败了呢?” 少年道:“那就想别的办法,天下间,总不会只有一条路。” 李匡说不出话来,他总觉得,这少年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他摇摇头,抛开了脑中那个荒谬的想法,只道是为何会出现这些念头,无非是因为如今的情形与当年的格外相似,甚至更加艰难。 今夜,也只是个开端而已。 禾晏望着城楼之下,远处的原野上,隐隐约约可见星点火光,那是乌托人驻扎的营帐。 无而示有,诳也。诳不可久而易觉,故无不可以终无。无中生有,则由诳而真、由虚而实矣。无不可以败敌,生则有败敌矣。 当年兵书读到这一段,禾晏自己也很是费解。拿着兵书去找柳不忘,柳不忘只道:“‘无’是假,目的是为了掩盖‘真’。你若想要成功的‘无中生有’,便得掌握对方的心理,这本就是将领间斗智的最高境界。” 禾晏与乌托人交手了三次,乌托人的每一个将领,都目空一切,内心深处格外骄傲自大。或许是和他们国家崇尚强大的武力有关,以为拥有了兵马就拥有了一切,却忘了骄兵必败。 她望着源源不断飞来的箭矢,唇边露出一丝笑意:“换下一批。” …… 箭矢朝着润都城门的方向飞去,气势汹汹。 “润都人怎么回事,他们都不会怕吗?这都换了多少人了?”有乌托士兵问道。 忽雅特心中也有些狐疑,这些润都人……简直就像是源源不断的来送死似的。已经好几个时辰,他们是要将润都所有的兵马全部折在这里? 天已经蒙蒙亮了,整整一夜,他们都在此放箭。 一声鸟雀从天空中飞过,落在树枝上,喳喳的叫着,打破了周围的沉寂。也就是这是,忽雅特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问:“你们放了一夜的箭,可曾听过那些人发出惨叫?”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很安静,实在太安静了。他们射出去这么多箭,那些润都人死的凄惨,竟然都没有发出喊叫?这是为了为何?怕发出的惨叫声被城内的百姓听到人心惶惶,还是怕影响士气?如果是这样还好,如果是别的原因……他的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住手!”忽雅特喝道:“立刻停止射箭!” 乌托人停下动作,等着忽雅特的下一个命令。 箭矢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坐在城楼上的禾晏打了个呵欠,有些遗憾的摇头道:“哎呀,被发现了。” 李匡已经很满足了,这一夜,他们收获了至少十万支箭。这比工匠锻造来得快且不费力。城头的小兵将最后一个插满绳索的稻草人拉起来,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回头问禾晏:“大人,还需要再放草人下去吗?” “放。”禾晏道:“放个干净的,给他们看看清楚。” 李匡一惊:“禾兄,这岂不是让乌托人知道了我们的底细,日后再想骗箭就难了。” 禾晏笑笑:“李大人,我扎草人,本就不是为了借箭。经过这一夜,乌托人也早已发现了不对,瞒不住的。” “欺负了我们这么久,现在,气死他们!” 第一缕日光冲破云雾,投向原野,照亮了润都朱色的城楼。 城门外,静静悬挂着一道人影,这人影吊在半空中,摇摇晃晃,先是模糊,随即在日光下渐渐显得清晰分明,落在远处乌托人的眼中。 一具……穿着黑衣的草人。 “干!”忽雅特勃然大怒。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夜袭敌营 润都城内,一片欢呼。城楼下,士兵们看着满地用车也拉不完的箭矢,乐开了花。 乌托人的箭比大魏的箭还要锋利,还要坚固,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数万箭矢,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也没有想到。借箭之事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这些日子以来被乌托人打到门前而束手无策的憋屈一扫而光,乌托人给他们下绊子,他们这回就让乌托人吃这么大一个亏,有口难言。 “不过是一群只会卖力气的莽夫而已!”赵世明抚着胡须,笑呵呵道:“哪里懂得智取之道。” 他看向走在最前面的少年,小跑着跟上去,道:“这一次多亏小禾大人了!” 这么快就“小禾大人”了?禾晏笑笑:“若非城中大家齐心协力连日赶制这么多草人,单凭我一人,也不能做到如此。” 赵世明对这少年郎印象更好了,心道难怪年纪轻轻就封了官,既不抢功也不倨傲,可比李匡那狗脾气好得多。他问:“那咱们之后怎么办?” 禾晏侧头看了一眼这小老头,又看了看周围人,周围的士兵亦是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她刚到润都的时候,只觉得城内一片死气沉沉,人人都无生气,不过是守着那扇门等死而已。眼下才过了一夜,他们的眼里,就多了一丝名叫‘希望’的东西。 希望,总是特别珍贵的。 “我会与李大人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不过,还有一事请赵大人帮忙。”禾晏道。 赵世明忙笑着应承:“好说好说,小禾大人但说无妨。” “这件事,还需得劳烦城中所有的匠人一回,”她垂下眼眸,“替我打造面具,越快越好。” …… 堂厅里,李匡转过身来,看向面前两人。绮罗站在李匡身后,虎视眈眈的盯着屋中的美艳女子。 应香递上令牌和手卷,李匡接过来,看过之后才对着楚昭道:“原来是楚四公子。” 楚四公子这个人的名字,可比当日来的那位武安郎有名多了。毕竟有一个风流的举国皆知的父亲,又有一个权倾朝野的先生,自己还生的俊美温柔,这样的人扔在人群中,让人想不注意也难。 “李大人,我家公子是在回朔京路途中被困润都,如今润都这样的情形……相爷有命,能否请李大人护送公子出城?” 绮罗闻言,轻轻松了一口气。这女子生的如此貌美,若是留在润都,还真叫人不安,如果李匡看上了她,将她也纳了怎么办?她这最受宠爱的小妾之位,可不能拱手让人。 李匡看向楚昭,道:“倒也不难。” 纵然心中再如何不满,徐敬甫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李匡不由得想起禾晏来,这世上,人与人尤其不同。如禾晏那样与远在凉州,却因为担心润都自己不远千里赶来与润都共存亡,而楚子兰身在润都,却想着全身而退,早日离开。 不过,他自己也没有能力强行将人留下来。飞鸿将军当年挖掘的地道是为了将百姓移过来,如今却成了要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少爷送出去的通道。 怨愤不甘被压入心底,李匡面上却浮起一个笑容,这笑容甚至称得上有几分讨好,“楚四公子出城后,路过金陵,或是路过其他城池,可否替润都求来援军?”他局促的搓了搓手,“眼下润都已经岌岌可危,若是相爷愿意出手相助……” “这是自然,”楚昭微笑,“楚某和婢子一旦安全出城,必然会想办法替润都四处求援。” “多谢。”李匡有些憋屈,什么时候,大魏的生路,竟被权相玩弄于鼓掌之中。乌托人怕是早已看出皇室腐败,才会趁火打劫。 正说话的时候,又有人进来,来人道:“李大人,今日之后,我打算……” 禾晏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楚昭,惊讶的开口:“楚兄?” “禾兄?”楚昭也愕然,“你怎么在此处?” 禾晏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润都遇到楚昭,只道:“我……前来援军。” “怎么?”李匡也愣住,“你们二人认识?” “楚四公子先前曾在凉州卫呆过一段日子,”禾晏问,“楚兄,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与应香回京的时候路过润都,乌托人攻城,暂时困在城内。没想到竟然等来了禾兄,”楚昭说到此处,反而笑了,“也算是有缘吧。” 这谁能想得到,她与楚昭一前一后隔了这样久才离开,没想到在润都遇上了。这还真是应了当初楚昭说的“一同随行”。虽然有很多疑问,眼下却不是说话的时候。禾晏对楚昭道:“楚兄,我现在还有事要与李大人商量,你若不着急的话,能不能等我与李大人说完后再来。” “无事,我不急。”楚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禾晏就对李匡道:“李大人,我们进屋说吧。” 李匡与禾晏进里屋去了,绮罗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欠了欠身退出了房内。应香迟疑的开口:“四公子……” “我们暂时不走了。” “可是相爷那边……” “我自有主张。” 过了一会儿,应香才道:“四公子不离开,是担心禾姑娘吗?” 楚昭没有回答她的话,笑容淡去,“应香,你说的太多了。” 应香不说话了。 …… 屋子里,李匡回头,看向禾晏,“还要挂草人?乌托人上了一回当,不可能再上 第二回 了。” “那些乌托人虽然蠢笨,却也狡诈。有过一次的教训后,日后只会更加多疑,反正到了夜里,把草人挂下去也没什么损失,李大人何不尝试一下?若是他们还愿意上当,多收一些箭矢也是好的。” “那如果他们不上当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 李匡摇头:“禾兄弟,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禾晏看着李匡,她当年也与李匡并肩驰骋过沙场。李匡这个人,严肃古板,打起仗来一板一眼,虽有能力,却不太喜欢用计。禾晏转过身,看向挂在屋中墙上的地图,道:“李大人,如果你是乌托人,昨夜知道自己被人耍成了傻子,今日又故技重施,等到了明日,还是如此,你会怎么办?” “我会气急败坏,再也不上当!” “你不会再向城楼上下来的人射箭了?” “当然。” “那很好,”禾晏回过头,盯着他微微一笑,“那么第三次,我们的人就可以直接出城了。反正他们也会认为,从城楼上下来的人,不过是假的草人。” 李匡愣了一愣。 狼来了的故事谁都听过,一次两次上当,第三次纵然是傻子也不肯再相信了。乌托人也是一样,白白赔了那么多次箭,再多来几次,也不会朝着草人射箭,殊不知就在最后一次,那些草人被悄无声息的换成了真正的润都士兵,就这样趁着夜色,潜入了他们的营帐。 李匡明白了禾晏的意思,但他还有不明白的地方,“你的意思是,要让人出城?” “李大人,我早就说过了,守不如攻,如果我们继续这样守下去,迟早乌托人会立刻攻城。昨日的借箭已经激怒了他们,现在他们最不冷静的时候,我们还能找得着机会,等他们休养好以后,再攻城,润都的这点兵马,阻止不了他们破城门。” 李匡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道:“这我自然知道,但是就算趁夜偷袭,我们的人马还是不够!” “不是将乌托兵一网打尽,这也根本不可能。我们要做的,是烧他们的粮草,破他们的士气。没了粮草,乌托人会慌张,军心不稳。会对润都更加踟蹰不定,争取来的时间,”禾晏道:“李大人向金陵求救吧。” “金陵?” 禾晏看着他:“李大人,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无望的人身上了。飞鸿将军不会来的,如果他来,他早就来了。润都要想守住,必须寻求别的生路。你就算再信任禾如非,润都数万百姓的命,也抵得过你的信任了。” 少年的眼神坚定,语气毋庸置疑,一瞬间,李匡的心中也有些动摇。过了片刻,他看向禾晏:“说得容易,就算趁夜偷袭,你如何就能保证烧的了乌托人的粮草?他们兵马众多,守在粮草处,只怕还未靠近,就被乌托兵发现了。” “五百人。” “什么?” “我需要五百精兵,”少年道:“李大人比我更清楚,前锋营意味着什么。以我为首,五百人的前锋营,一定会烧掉他们的粮草。就算我们死在了战场上,死在了乌托人的刀下也不要紧,请李大人继续守城,不要白白浪费了大家的牺牲。” “当然,”她道:“如果能带回来忽雅特的脑袋,那就更好了。” …… 自那天草人借箭后,一连三日,每日到了夜色四合时,润都城楼下,都会慢悠悠的垂下数十条绳子,绳子上挂着人落到地上,不多时又换一批“人”如法炮制。 起先乌托人们还会试探的射出数十数百箭,到最后,懒得上当,只零零散散的射出几箭就收手了。 城中所有的匠人都聚集起来,连夜赶制面具。王霸拖着一牛车的箱子过来,与其余人将箱子全部搬到了地上,对禾晏道:“全都在这里了。” 众人的视线下,禾晏走上前,弯腰掀开一具箱子的盖,箱子里堆满了密密麻麻的面具。赵世明拾起一具来看,见这面具生的青面獠牙,眼如铜铃,十分可怕,不由得“啊呀”一声,手一松,面具掉回箱中。他嘀咕了一句:“怪吓人的。” “阿禾哥,大家就要戴着这些面具去打乌托人吗?”小麦紧张的问,“这些……都是恶鬼的面具啊!也实在太可怕了。” 禾晏笑笑:“很可怕吗?也没有吧。” 在济阳的时候,一个“狸谎”的面具就能令凌绣他们避之不及,倘若看见眼下这些,大抵要吓得面无人色了。在赵世明替她招来润都所有的工匠制作面具时,禾晏也只有一个要求,看起来越是诡异恐怖越好,最好如佛像十八层地狱里的那些小鬼,狰狞丑陋。 她自己看着这些,觉得丑是真丑,可怕却不至于,大概是因为在她的人生中,人比鬼可怕得多,见过的真正恐怖诡异之事,远远大过于此。 在这箱中的面具里,最上头一只却显得格外不同,这一只看起来没有画那些花里胡哨的图案,整只面具像是用铁铸成,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下巴,禾晏将这只面具拿起来,轻轻覆在脸上。 王霸不满:“凭什么你的这只看起来就要好看多了?能不能一视同仁?为什么我们就要戴这些狗都觉得丑的?” 一边的李匡却倒吸一口凉气,道:“禾将军!” 众人都朝李匡看去,江蛟微笑:“李大人,禾兄现在只是武安郎,还没有升到将军呢。” 李匡这才发现自己的话被旁人误会了,解释道:“我是说,这面具,是飞鸿将军的面具。” 他与禾如非当年一起并肩作战的时候,禾如非就戴着一只看起来很是相似的面具。他有好几次起了促狭之心想去摘,奈何那面具就跟长在禾如非的脸上似的,怎么都取不下来。后来他的爱妾绮罗告诉他,禾如非对自己的脸上伤疤十分在意,还是不要揭人短的为好,李匡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又过了几年,禾如非回京了,听说当着陛下的面摘下了面具,是个生的英俊端正的面孔,还很是令人惊艳了一把。闻此消息的李匡十分恼怒,觉得这人有病,先前所谓的“貌丑无盐”都是骗人的鬼话。保不齐是给自己寻个噱头,就为了让人有反差。 除了后来在京中上朝的时候见过一次禾如非,他们二人,也有几年未见了,如今却在眼前这少年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禾如非的影子。一如既往的英勇慷慨。 可他绝不会是禾如非。 李匡心中泛起嘀咕,莫非禾如非家中还有个兄弟,这少年年纪尚小,却已经有了大将风姿。又都姓禾……禾元盛也跟楚临风一样,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子吗? 禾晏不知李匡思绪已经飘得这样远了。一边的江蛟问:“飞鸿将军的面具?李大人的意思是,这面具和飞鸿将军的面具很是相似吧?” 时隔太久,当年禾如非戴的面具细节如何,他早已记不大清楚,但觉得也差不离,就点头:“很像。” 禾晏微微笑了,自打禾如非顶替她成为“飞鸿”以来,她也没料到,还会有这么一日,戴上这只熟悉的面具。 “禾老弟,你究竟要做什么?”黄雄纳闷。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忽雅特也没见过真正的飞鸿将军。但一定听过当年面具将军激战西羌人的事。我戴着这只面具杀入敌营,他们不知面具下的人是谁。心怀忌惮,士气一乱,那,就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你……”李匡恍然。 “我要假扮飞鸿将军。”少年道。 …… 夜渐渐地深了,今夜下起了蒙蒙细雨。 原野里传来虫鸣声,营帐里,乌托兵们正在休息。 前几日里润城里李匡搞的那一处“草人借箭”,使得他们白白浪费了十万支羽箭,这几日都在清理,十万支羽箭并不是个小数目,原先打算的计划也要改变。忽雅特气急败坏之下,斩了好几个弓箭手。 而李匡的“草人借箭”还在继续,每一夜,都会有草人从城头垂下,一开始,乌托兵还怀抱着警惕的想法射出箭阵,到后来,已然不上当,甚至觉得李匡此举,是在嘲讽侮辱他们。忽雅特怒道:“等破城那一日,我要把所有润都兵马全部活埋,我要当着润都全城人面前把李匡那个王八蛋大卸八块!” 毕竟被耍的团团转,实在是一件太过于丢脸的事。他先前还在嘲笑玛喀,没料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将军,今夜那些李匡如果再放那些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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