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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连点头:“不错,师父,你想,乌托人突然出现在济阳,本就不寻常。济阳通行向来不易,别说是乌托人,就是大魏中原人来此都要多番周折,可乌托人能藏匿在济阳城里,说明了什么?总之,此事很多疑点,我们应当同行。” 柳不忘还有些犹疑。 肖珏抱肩看着他们二人,懒洋洋的勾了勾唇,道:“是啊,柳先生,不如跟我们一道回去,也与你的好徒儿仔细探讨。” 静了半晌,柳不忘笑道:“好吧,那我就随你们一道回去,只希望不要给你们添乱才好。” 禾晏松了口气,虽然将柳不忘留在身边,也并不能做什么。可遇到前生的师长,实在不愿意没说几句话就分道扬镳。 毕竟,能记得“禾晏”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那我们先回驿站,雇辆马车回崔府。”禾晏对肖珏道,说罢又叹了口气,“昨晚一夜没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崔大人他们着急了。” 柳不忘的目光在肖珏与禾晏身上打了个转儿,若有所思。 从老妇手里救下的小姑娘,被喂了药,身子软绵绵的,连路都走不动,走一步便要东歪西倒,禾晏想了想,就在她身前蹲下,道:“小姑娘,上来吧。” 肖珏问:“你干什么?” “她走不动路,我背她去驿站。”禾晏答,“否则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她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月事来了,肖珏默了片刻,道:“我来背。” “哎?”禾晏一怔。 小姑娘倒是不满意了,开口指责:“我是女子,你是男子,你怎么能背我?我要她背!” “小鬼,”肖珏漠然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扔在这不管了。” 蛮横的小鬼遇到不近人情的都督,到底是棋差一著,也不敢再多说,生怕肖珏丢下她不管,禾晏便看着肖珏将小姑娘背起来,一路走回了驿站。 待到了驿站,众人也没了继续吃早点的心情,只雇了一辆马车,叫车夫回崔府去。 坐在马车上,马车晃晃悠悠的往前驶去,禾晏与肖珏坐在一边,小姑娘与柳不忘坐在一边。几人都沉默着,肖珏突然道:“柳先生是禾晏的师父?” 柳不忘笑道:“不错。” “那柳先生的身手,一定很出色了。” “当不起‘出色’二字。” 肖珏轻轻一笑:“怎么会想到收禾晏为徒?毕竟这位……”他顿了一顿,语气微带嘲意,“除了矮和笨,似乎也无别的天资。” 禾晏此时,也顾不得肖珏说自己矮笨了,只怕柳不忘说漏嘴,便自己先开口胡说一气:“谁说的!当年我在朔京,不过是偶然出游,谁知道刚好遇到师父收徒,说来也是缘分,千万人中,当时师父一眼就看出来我天资聪颖,日后必有所为,于是就收我为徒,授我一身武艺。只是我师父这人,闲云野鹤,早已处在红尘之外,教了我三年,便分别云游四海。这还是我与他分别后,第一次相见!” 她自觉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清楚楚,心中只盼着肖珏不要再深究。 肖珏望向柳不忘,问:“是吗?” 柳不忘看了禾晏一眼,道:“是。” “这样。”青年颔首,没有再说别的。 禾晏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正在此时,又听得柳不忘看向她,疑惑的问道:“阿禾,你与乔公子,又是何关系?” 嚯,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如今她是“温玉燕”,肖珏是“乔涣青”,若论关系,自然就是夫妻。可……柳不忘又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这会儿还有个身份不明的小姑娘,若这小姑娘与崔越之认识,总不能说漏了嘴。 再看一边的肖珏,正靠着马车座,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着听她的回答。 “乔公子……是我的夫君。”禾晏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一句话。 柳不忘有些惊讶:“阿禾,几年不见,你竟已成亲了?” “是、是啊。”禾晏勉强挂着笑容。 “也好,”柳不忘微一点头,“有人陪着你,为师也就可以放心了。” 禾晏:“……” 说了这么多次谎,禾晏头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是眼下。 …… 等回到了崔府,只有几位姨娘在,卫姨娘见他们几人安然回来,才松了口气,抚着心口道:“昨儿晚上涣青公子托人传信说今早回,小厨房做了早点,还未见到人,妾身还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事。眼下总算是可以放心了。”她目光又落在身后的小姑娘和柳不忘身上,疑惑的问:“这两位是……” “这是我的故人,没料到竟也到济阳来了。”禾晏笑道:“伯父呢?” “大人一早就进王府去了,王女殿下有召,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禾晏与肖珏对视一眼,崔越之竟不在,这下,便只得先将这小女孩安顿下来。 “玉燕姑娘和涣青公子可用过早点了?妾身让小厨房再去热一热?” “我和夫君已经吃过了,”禾晏笑道:“不过这位小妹妹与先生还没吃,烦请做好了送到我屋里来,另外,再打些热水,小妹妹要沐浴梳妆。” 卫姨娘忙答应了下来。 禾晏便带着这小姑娘回到了自己屋里,将她交给翠娇和红俏,嘱咐他们将小姑娘沐浴干净。 才吩咐完,那头就传来林双鹤的声音,“都一夜了,一夜未归,总算是回来了!怎么样,萤火虫好不好看,我昨夜该与你们一道去的,想想也有些后悔,这么好的景色没瞧见,实在遗憾。”他一脚跨进里屋,就看见站在屋中的柳不忘,愣了愣,疑惑的问道:“这位……” “是我师父。”禾晏道,“姓柳,名不忘。” “柳师父好。”林双鹤忙抱拳行礼,罢了又奇道:“柳师父怎么会在此地?莫非妹妹你来济阳之前,提前先告诉了这位先生?” 这话说的诛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跟外头人串通一气,禾晏忙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公子误会了,”柳不忘笑道:“我本就是济阳人,从前与小徒在中原相遇罢了,多年未见,不曾想这一次小徒来济阳,恰好遇着。” “原来如此。”林双鹤也笑:“先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才能教的出这样出类拔萃的好徒弟。” 柳不忘但笑不语。 禾晏莫名有些脸上害臊,便道:“少爷,林兄,能不能先去隔壁屋回避一下,我与师父也多年未见,有许多话想说。” “有什么话我们也一起听听呗,”林双鹤笑道:“我还想知道,禾妹妹过去是个什么模样。” 肖珏瞥他一眼,自己径自往外走,道:“走。” “不听听吗?”林双鹤尚且有些不甘心。 “要听自己听。” 眼看着肖珏已经出去了,林双鹤也就只得十分遗憾的收起扇子,对禾晏道:“那妹妹,我就先出去了。你与柳师父好生叙旧。” 说罢,也跟着出去,将门掩上。 屋子里只剩下禾晏与柳不忘两人。 禾晏忙上前,帮着将柳不忘背上的琴给卸下,放到一边的桌上,又搬来椅子,道:“师父,先坐。”再给柳不忘倒了杯茶。 柳不忘只微笑着看着她做这一切,末了,才在桌前坐下,制止了禾晏还要张罗的动作,道:“够了,阿禾,坐下吧。” 一句熟悉的“阿禾”,险些让禾晏眼眶发红。 她便跟着在桌前坐下,道了一声:“师父。”一瞬间,竟很像回到很多年前,她与柳不忘住在深山时候的日子。 当年漠县一战中,禾晏被埋在死人堆里,沙漠里极度干涸,她本来也要死的,谁知夜里下了一场雨,硬生生的让她扛过了那个晚上。第二日,一个路过的人从旁经过,见着这满地尸体,便在旁掘了长坑,将战死士兵的尸体一一掩埋。 也发现了藏在死人堆里,只剩一口气的禾晏。 路人将禾晏带回去,给禾晏疗伤,禾晏醒来后,发现脸上的面具不见了,她从塌上起来,发现自己住在一间茅草屋里,待走出屋门,便见有人正在院子里扫地。 那是个气质不俗的中年男子,穿白衣,束白带,身姿清瘦,衣袂飘飘,仿佛世外中人。 少年禾晏有些警惕,问:“你是谁?” 白衣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看见她,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丫头,你既是女儿身,怎会参了军?” 禾晏悚然一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了。 后来她才知道,这个救了她的白衣人叫柳不忘,是个云游四方的居士,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个地方,如今住在漠县附近的一处荒山上,靠着自己种的些药材换钱生活。 禾晏当时问他:“先生救我的时候,路上没有遇到西羌人吗?”西羌人时有散兵在漠县附近四处游荡,若是被发现有人救走大魏的兵士,这人定然也会跟着遭殃。 柳不忘指了指腰间的剑:“我有剑,无惧。” 她一开始,以为柳不忘在胡说八道,直到后来,亲眼看见一个西羌人死在柳不忘剑下时,才知道柳不忘说的不假。 柳不忘是真正的世外高人。 禾晏从未见过这样无所不能的人,他用剑、刀、长鞭、枪戟,亦会奇门遁甲,扶乩卜卦。 她那蠢笨的前生里,也总算做了一件机灵的事情,就是顺势请求拜柳不忘为师。 柳不忘拒绝了。 但柳不忘也没料到,禾晏是这样一个执着的人。但凡她嘴巴有空,除了吃饭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求柳不忘收她为徒。 许是柳不忘仙风道骨,从未遇到过这样厚颜无耻之徒,到最后,竟也毫无办法,只问她:“你拜我为师,学了这些,又有何用?” “我学了这些,再入军营里时,倘若如之前一般,又遇到西羌人,便不会有全军覆没的下场。就算是多一个人,我也能保护他,就如先生保护我一般。” “你还要入军营?”柳不忘微微惊讶。 禾晏不解:“当然。” “你可知,你是女子,身份本就特殊。如今你那一支队伍,全军覆没,你可以趁此回家,无人发现你的身份。原先的禾如非,已经死了。” 禾晏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我从未想过当逃兵。” 这一句话,大概是打动了柳不忘。柳不忘后来,就喝了禾晏的拜师茶,果真手把手开始教她。但禾晏毕竟是姑娘,有些东西并不适合她,柳不忘便尽量教她一些适合她的。但纵然只是跟着柳不忘学点皮毛,也足够禾晏收获匪浅。 柳不忘教禾晏最多的,是奇门遁甲。奇门遁甲和兵法相结合,足以成就一位用兵如神、布阵精妙的女将。那些有奇力的勇将又如何,西羌人力大无穷、凶残悍勇又如何,打仗,从来也不仅仅是靠气力。 “我没想到,如今已非原貌,师父还能一眼认出我。”禾晏低头笑笑,“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你那剑法,”柳不忘失笑,“天下独一无二。” 禾晏刚拜柳不忘为师时,要将自己原先的底子坦诚给柳不忘看。柳不忘看过后,沉默了很久。大抵是以为身为女子,既然能有入军营的信心,定然身手不凡。但看过禾晏的刀剑弓马,柳不忘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有错。 实在不知道,禾晏的自信从何而来? 但茶已经喝了,自己接受的弟子,硬着头皮也要教完。柳不忘也很无奈,从不收徒,一收徒,就收了个资质最差的,真是上天眷顾。 好在禾晏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这姑娘什么都不行,唯有剑术一行,底子打的极好,好到让人有些诧异。 柳不忘当时就问禾晏:“你这剑术是谁教的?还算不错。” 禾晏闻言,有些得意道:“有高人在暗中助我。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猜是我们学馆的先生,觉得我资质尚佳,便课后习授。” 这话着实不假,禾晏少年进学时,武科一塌糊涂,纵然每夜都在院子后练剑,仍然无甚进步。她自己都快放弃时,有一日,忽然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桌上,发现了一张纸。 纸上画着一个小人儿,是她平日在课上,在课下练剑时,剑术的弱点和错误的地方。上头还写了如何去克服这些问题,指点的非常精细。 禾晏尝试着练了几日,果真有所成就,惊喜不已。然后她就发现,隔个十日,自己屋中的桌上都会多这么一张纸,随着她的进步而调整指点。 她并不知道对方是谁,猜测应当是学馆里哪位好心的先生,剑术在她之上,又能一眼看出她的不足,给予指点,只是究竟是哪一位先生,禾晏也不得而知。她曾试图藏在屋中,等着那人送信纸时,抓个正着,对方当日却没有出现,于是禾晏便知晓,高人是不愿意露面了。 只是到底是好奇,又心存感激,于是便在学堂休憩牌匾,回府之前写了一张纸条放在桌上,上言:三日后回馆,子时后院竹林见,当面致谢恩人,请一定赴约。 “然后呢?”柳不忘问:“可见着那人是谁?” 禾晏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她刚回到府,就与禾元盛两兄弟大吵一架,被罚跪祠堂,不到三日后,就夜里离府,独自从军,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我失约了。” 她没有见到那个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小殿下 屋子里沉寂片刻,柳不忘的声音打断了禾晏的回忆。 “你呢,”他问:“阿禾,你如今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是易容?乔公子应当并非你的夫君。” 这事说来话长,禾晏低头一笑,道:“师父,我如今不叫禾如非了,叫禾晏。那个人……是我的上司,我们来济阳是为了找人,所以假扮夫妻。至于易容,我并没有易容,我如今就长这个样子。原先那个模样的我,已经回不来了。” 柳不忘稍一思忖,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总是如此,对于旁人的事极有分寸,若是旁人不愿意说,也不会刻意多加打听。这在有些人眼里看来,会显得有些凉薄,但对于眼下的禾晏来说,不追问,已经是最大的庆幸。 又过了一会儿,里屋的翠娇敲了敲门,走了出来,手里还牵着方才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大约药性过了,走路有力气了些,脸被洗得干干净净,只有十岁出头的模样,生的秀美灵动,一双眼睛如黑玉般动人,亭亭玉立。红俏给她梳了济阳姑娘最爱梳的长辨,辫子绕到前方,垂到胸前。还缀了一圈小铃铛,衣裳是红色的骑装,是问崔府里的管家要的,走过来时,叮叮当当,娇俏可爱,又比寻常姑娘多了几分飒爽英姿。 柳不忘瞧着她,微微失神。 禾晏笑着问道:“吃过东西了吗?” 翠娇面露难色:“夫人,小小姐不肯吃。” 禾晏便问:“你怎么不吃东西?不饿吗?” 小姑娘将头瞥到一边,没有理会她的话,还挺傲。 “可能是之前因为吃错过东西,不肯再相信别人。”柳不忘轻笑一声,看向小丫头,“小姑娘,我们既然已经将你从贼人手中救下,便不会再伤害你。否则也不会带你回府了。你大可以放心,若你不信,我们可以一起吃,这样,你无须饿肚子,也不必担心其中有问题。” 柳不忘此人,温和中总是带着淡淡的疏离,加之他举止潇洒飘逸,倒是很容易让人对他心生好感,这小姑娘也不例外。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道:“好吧。” 态度到底是软了下来。 禾晏心里松了口气,忙叫翠娇去准备些容易克化的,小孩子喜欢吃的食物来。翠娇依言退下,柳不忘又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楼。”小姑娘在柳不忘面前,便少了几分傲气,增了几分乖巧。 “好名字。”柳不忘笑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会被人掳走?” 一说到这个,小楼便闭上嘴巴,不肯再说了。 禾晏与柳不忘对视一眼,这孩子,防备心倒是挺强,也不知之前遭遇过什么。 正思索间,小楼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把长琴上,她看了一会儿,问柳不忘:“这是你的琴吗?” 眼光挺好,禾晏心道,一眼就看出这种风花雪月的东西不适合自己。 “是。” “你会弹琴?” 柳不忘答:“会。” “你弹一首给我听吧。”小楼道。 这孩子,怎么这么会指使人。禾晏不置可否,柳不忘虽然随身背着一把琴,其实弹的时候极少,禾晏做他徒弟时,也曾请求他弹过。可柳不忘每次都拒绝了。 但这一次柳不忘的回答,却是出乎禾晏的意料,他只是很温和的看着小楼,笑了:“好。” 禾晏:“……师父?” 这究竟是谁的师父? “你想听什么?”他甚至还很温柔的问小楼。 小楼把玩了一下胸前的辫子,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弹的最好,便弹什么吧。” 他低头,很认真的征询小楼的意见:“《韶光慢》可以吗?” “没听过。”小楼点头:“你弹吧!” 禾晏无言以对。 柳不忘对小楼,比对她这个徒弟还要百依百顺。若不是年纪对不上,禾晏几乎要怀疑,小楼是不是柳不忘失散多年的女儿。 小姑娘坐在高登上,两只脚一翘一翘的,柳不忘将古琴放在桌上,自己在桌前坐下,擦了擦手,就拨动了琴弦。 禾晏其实很少听到柳不忘弹琴,偶有几次,也是在深夜,半夜起来上茅房,听见有幽幽琴声,还以为撞了鬼,吓得瑟瑟发抖。后来壮着胆子去看,才发现是柳不忘。 年少的她并不明白柳不忘为何要在深夜里,院落中弹琴,只觉得那琴声说不出的悲伤。等后来经过许多事,逐渐长大,才渐渐明白,她的师父也曾是有故事的人,在柳不忘过去的生命里,或许出现过那么一个人,在他的经历中镌刻下深深一笔,以至于只能在夜里,借着琴声思念。 如今多年未见,他琴声中的悲伤和失落,更加深重了。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韶华不为少年流。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小楼年幼,并不知琴声悲伤,只觉得琴音悦耳,听得一派烂漫,禾晏却觉得,柳不忘的琴声里,似乎在告别什么,有什么即将从他的生命里抽离,混着不舍和失落,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双鹤与肖珏,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屋,林双鹤走到禾晏身边,低声道:“妹妹,你这师父,这一手琴弹得可真好,和怀瑾不相上下啊。就是过于悲伤了些。” 连林双鹤都能听得出来,禾晏微微叹息,可纵然是与柳不忘做师徒多年,禾晏也觉得,从未真正的走进过柳不忘的心里,柳不忘究竟是个什么人,过去做过什么事,她一概不知,柳不忘也一概不提。 他就像是一个将过去抛弃的人,但对于未来,也并不认真,随意的像是随时可以离去,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一曲《韶光慢》弹毕,余音绕梁,小楼看着他,突然巴巴的鼓起掌来,笑道:“这首曲子我曾听祖母弹过,不过她弹得不及你好,你弹得实在好很多。你叫什么名字?” 柳不忘拍了拍她的头:“你可以叫我,云林居士。” “这名字太长了。”小楼不太满意他这个回答:“你不是姓柳吗?” 林双鹤对小楼的话深以为然,道:“弹的确实很好,就算在朔京,也是能排的上名号的。只是……”他看向禾晏,困惑的问道:“禾妹妹,不是为兄说你,你的师父琴艺无双,你的‘丈夫’风雅超绝,怎生你自己的琴弹成如此模样?你师父不曾教过你弹琴吗?” 禾晏面无表情道:“我师父只教我拳脚功夫。至于我丈夫……” 肖珏站在她身侧,微微扬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禾晏清了清嗓子:“弹给我听就可以了,我何必多此一举学这些?” 林双鹤:“。……” 半晌,他点头:“真是无可辩驳的理由。” 翠娇端着饭菜上来,禾晏已经与肖珏先前吃过,因此,就只有柳不忘与小楼坐在一起吃。小楼似乎不太喜欢与人一同用饭,好几次表现出不适应,大抵是为了放心里头没毒,才让柳不忘跟着一起吃。柳不忘也很了解小女孩的心思,每样只用筷子夹一点点,便不再动了。 小楼吃的很挑剔,但到底是用了些饭。 禾晏松了口气,对肖珏道:“现在就等着崔大人回府,问一下这究竟是谁家的孩子,把她给送回去。” 说曹操曹操到,外头传来钟福的声音:“大人,乔公子和玉燕姑娘先前已经回府了,还带回来两位客人,眼下正在屋里用饭。乔公子似乎有事要找老爷。” 接着,就是崔越之粗声粗气的声音:“知道了。” 门帘被一把掀起,崔越之的声音从门后传来:“涣青,玉燕,你们回来了?找我可有急事?今日一早王女殿下急召,我不能在府里久呆,等下还要出府……” 他说话的声音在看到小楼的脸时戛然而止,愣了片刻,声音惊得有些变调:“小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楼,那个被禾晏带回来开始就一直傲气十足的小姑娘,此刻放下筷子,看向崔越之,扬起下巴,倨傲的道:“崔中骑,你总算是来了。” 小殿下? 屋中众人都十分意外。 崔越之上前一步,半跪在小楼前,语气十分焦急:“王女殿下一早就召在下去府上,说昨夜小殿下不见了,殿下心急如焚,小殿下怎么会在此处?”他扭头看向禾晏:“玉燕……这是怎么回事?” 禾晏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已然猜到这小姑娘的身份不会普通,但也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小殿下”? “昨夜我与玉燕在落萤舟上睡着了,一早在驿站附近打算雇马车回府。途遇小殿下为人所掳,从歹人手中救下小殿下,”肖珏代替禾晏回答了崔越之的话,“掳走小殿下的人,一人已死,其余人逃走。我与玉燕救小殿下回来时,亦不知道对方身份。” 闻言,崔越之大惊,问小楼:“竟是被人所掳走?小殿下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小楼似乎并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不耐烦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一出王府,就在运河附近遇到他们,我瞧他们不像是坏人,谁知道……”说到此处,愤恨道:“包藏祸心,其心可诛!” 崔越之又问小楼:“小殿下没受伤吧?” “没有。”小楼嘀咕了一声,看向柳不忘,伸手指了指他:“本来差一点我就要被人害死了,是这个人,这个……云林居士救了我。” 崔越之这才看见屋子里还多了个陌生人,又见柳不忘气度不凡,便长长作揖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高人相救,敢问高人尊姓大名?” “这位是我的武师傅,”肖珏淡道:“当年就是他教会我的拳脚功夫,我们多年未见,不曾想在济阳偶遇。伯父可以叫他‘云林’。” “原来是云林先生,”崔越之一怔,对着柳不忘愈发有了好感,道:“稍下我要去王府里,送小殿下回去,云林先生不妨与在下一道,王女殿下要是知道先生对小殿下的救命之恩,定然会厚谢先生。” 柳不忘微微一笑,对着崔越之还了一离,“云林早已是方外之人,大人厚爱,云林心领,至于进府领赏还是罢了,我出手相救之时,也不知小楼是小殿下。” 这种有本事的人,大抵是有几分孤傲脾气的,崔越之也不是不能理解。况且他又是乔涣青的师父,日后有的是机会交好,也不急于一时。当务之急是赶紧将穆小楼送回王府,穆红锦如今都快急疯了。 崔越之便对柳不忘道:“如此,我也不勉强先生了。” 柳不忘微笑颔首。 “小殿下可还要用饭?”崔越之看向穆小楼,“若是用好了,就随在下回府。殿下看见您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的。” 穆小楼从凳子上跳下来,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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