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跟着叹了口气。 屋子里一片愁云惨淡。 …… 和王霸的这个打赌,只是禾晏成名的一个开始。 这些日子,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禾晏的名字。 “你听说了吗?梁教头手下那个叫禾晏的新兵疯了!” “我知道,和王霸打赌十日后比射弓弩的那个,他打赌不就已经疯了吗?” “他现在更疯,白日里不去好好练习弓弩,竟然去掷石锁!连箭都不射了?” “那他可能确实一定是疯了。” 禾晏正在空地上掷石锁,白日里大家训练弓弩的时候,很多人围观看她,她索性不去练弓弩了。问教头借了个大石锁,有事没事就掷着玩儿。 她得增加力气。 要将弓弩的威力发挥到最好,当然需要足够的力气将弓拉满。而她如今最缺的也就是力气,石锁是最能练习力量的工具,从前在兵营时,她手下有位力士,原是街头卖杂耍的艺人,从小就学练石锁,能将石锁玩出花儿来。石锁能在全身上下飞舞,什么接荷叶、扇梁子、砍跟斗、雪花盖顶、关公脱袍什么的,应有尽有。 这位力士也是射箭的一把好手,不仅准头好,而且旁人拉弓,都拉不到像他那般满,他能将弓弩的力量完全发挥出来。禾晏曾和他双人对抛练臂力,两人互扔,腾挪躲闪间,臂力、腕力、手力、腰力也就练出来了。 如今没有人和她对扔,不过她也只想先练练臂力,将弓拉的满满的。 练石锁增长力气,比拉弓来的快多了。白日里禾晏掷石锁,到了夜里,她还是趁大家都睡着了后,偷偷溜到演武场。幸而每日演武场总有那么一两只弓留在那里,能让她暗中练习。更幸运的是,自从上一次见到肖珏后,她晚上再来,没有继续遇到肖珏了。 虽然她也不怕遇到肖珏,但被肖珏看到自己夜晚偷偷练习时,总有一种隐晦的狼狈。令她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候,看到笨拙的自己每晚要拼命努力,才有可能冲刺到“倒数第三”,不堪回首。 这大概就是被天之骄子鄙视的屈辱感吧! 她本来已经摆脱掉这屈辱感了,谁知道老天爷重走一遭,阴差阳错,竟又让她再来感受一回这种屈辱。 何德何能让老天如此看重? 她每日练习,最不理解的,也就是身边这几位兄弟了。 “阿禾,”洪山欲言又止,“你把弓拉得再好,准头不好,也没办法胜过王霸的。” “是啊,我每日都在帮你留意王霸,他次次都能射中箭靶中心,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小麦跟着道。 “王霸本就是射艺好手,”禾晏道,“应当是擅长用弓箭伤人,看起来,比石头还要娴熟。” 石头点头,这点他承认。 “那阿禾哥你为什么每日都不去练练箭呢?”小麦更不解了,“你好歹也射箭几次,练习几次准头,要是羽箭飞到树林里去了怎么办?” “不用。”禾晏道。 小麦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 难道禾晏有什么秘密法宝? 禾晏笑了,她哪里有什么秘密法宝,她只是把别人睡觉的时间拿去练箭了。她每日就着月色拉弓射箭,弓拉的越来越满,卓有成效,而射箭的准头嘛,也并未退步,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这个人,资质不好。”她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但是我,运气很好。你们要相信,就算我不练箭,只要能把弓拉开,拉满,到时候,这个箭啊,它也会像长了眼睛一样,自己飞到箭靶子上。” 大家看着笑意盈盈的禾晏,脑中不约而合闪过一个念头。 禾晏是真的疯了。 第四十九章 十日到 十日时光,一蹴而过。 整个凉州卫都在期待这个热热闹闹的赌局,大部分人都赌王霸会胜,小部分人站在禾晏那边,偶尔路过的时候,还能听到支持禾晏的人同另一方的人据理力争:“禾晏怎么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乃大丈夫也!” 不小心听到的禾晏:“……” 不过无论嘴上怎么说,赌注是最能看出人心所向,押禾晏胜的干饼总共只有三块,小麦、石头、洪山一人一块。 除此之外,令禾晏意外的,还有一位不知名的人,竟押了禾晏十块牛肉干。 “是谁这般大手笔?”小麦冥思苦想,“竟然押了阿禾哥这么多宝,他一定很富裕。” “不仅富裕,也很有眼光。”禾晏想,兵营里总算出了个聪明人。 洪山看了禾晏一眼,“可惜脑子坏掉了。” “山哥你也不能这么说,这人一定是很欣赏阿禾哥,才暗中给阿禾哥支持。我要是有这么多肉干,我也给阿禾哥下注。” “行,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别这么认真。”禾晏灌了口水壶里的水,站起身,“等下就去演武场了,先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石头问她:“你真的能行?”目光里满是怀疑。 “我说过了,我每次运气都不错。”禾晏笑笑。 等到了演武场,发现梁教头身边,早已围了不少人。看见禾晏来了,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声:“禾晏来了!”顿时,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冲过来。 “在哪呢?在哪呢?” “他居然真的没有逃跑,真的来了!” “快,干饼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禾晏:“……” 这种众星拱月般的待遇,真教人有些不太习惯。梁教头冷眼看着,本来在兵营里做这些私赌一事是严令禁止的,但因他们用的是干饼,又是这么个情况,总教头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梁平也就没有多加置喙。况且他自己也热血上涌,想跟着看看这是个什么结果。 毕竟人嘛,骨子里多多少少有些好赌性。 禾晏才走过去,看到一个穿甘草黄衣裳的少年也站在梁平身边,这少年唇红齿白,神采奕奕,生的十分面熟。禾晏一时觉得在哪见过,便看向他。 那少年见她看过来,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走过来热情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禾晏!” 这也是来特意看她的?不过观这少年衣着打扮,并不像是兵营里的新兵,更不像是教头,同京城里勋贵人家子弟一般无二。 “我早就听说了你的事,我很欣赏你!我想和你拜把子,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如何?”他道。 禾晏莫名其妙,这人上来就拜把子,她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姓什么。 这时候,梁教头上前,对黄衣少年笑道:“程公子,都督让您离弩箭远一点。” 肖珏?禾晏忽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少年了。她同禾云生在校场里,暗中出手教训赵公子,使得赵公子迁怒于自己的爱马,想要当街杀马,被肖珏拦住,当时和肖珏同行的,便是这位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少爷。 咦,他竟然跟着肖珏到了凉州卫? “舅舅就是太多心了,有什么关系,箭又不会射到我身上。”少年嘟囔了几句,还是乖乖退远了一点。 舅舅?禾晏更惊讶了,这少年是肖珏的外甥?可是肖家只有两位公子,并未有其他女儿,这又是什么七拐八带的亲戚关系? 不等禾晏想清楚,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来了!” 正是王霸。 他今日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赤色劲装的外衫已然脱了,只穿了红色褂子,打着赤膊,额上还绑了一条红色长带,活像是要去打擂台。 他声音也十分洪亮,听闻昨夜帐中兄弟将食物都给了他,是要他今日发挥十足精力。 他走到弓弩旁边,与禾晏站在一起,挑衅的看向禾晏,“十日已到,现在就是你履行约定的时候。” “我记得,你不必说的那么大声。”禾晏掏了掏耳朵,“你先吧。” 王霸哼笑一声,凑近禾晏,低声开口,“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禾晏不疾不徐的回答。 “我看你是在找死!”王霸冷笑一声,跨一大步上前,道:“禾晏不敢先来,那我先!” 周围顿起议论之声,禾晏耸了耸肩,站到一边。洪山小声问他:“阿禾,你紧张不?” “我不紧张。”禾晏有些无奈,拍了拍一脸紧张的洪山,“所以你更没必要紧张了。” “我怕他发挥得太好……” 事实上,王霸每一天都发挥的很好,根本没有“太好”一说。只见他上前一步,将弓弩搭好,手指扣着箭矢。因着同禾晏的这场赌约,王霸每日练弓练的更加勤快,禾晏都能感觉到他的力气比起十日前又有长进,而射箭也比从前更沉着一些。 箭矢对准着草靶子的方向,这时候太阳被云覆盖,洒下一片短暂的清凉,王霸深吸一口气,猛地松开手指。 众人去看,箭矢稳稳地射中靶心,将靶子带倒。 很稳,和这些天王霸每日的练箭一样的成果,能保持这样的箭术,已经实属不易。 梁平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无论今日的结果是什么,王霸都是一个极好的苗子。这样的人就算在其他教头手下,也要被重视的。 王霸拍了拍手,将弓弩放了回去,走到禾晏身边,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问道:“怎么样,现在该你了?” 禾晏笑而不语,转身上前。 “来了来了!”程鲤素激动地伸长脖子,低声自语,“禾晏兄弟,我可是在你身上投了十块肉干,虽然不算什么,但这是本少爷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禾晏并不知道自己还背负着程鲤素的十块肉干之期。从她走到弓弩边开始,周围的议论声都停止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这小子,究竟是口出狂言呢?还是身负绝技? 不过世上之事,能充的上奇迹的实在太少。除了一小部分是指望有奇迹发生,大部分的人,都不过是来看笑话而已。 禾晏拿起弓箭。 第五十章 平局 弓箭还是十日前的那个弓箭,射箭的还是十日前的那个人,不过,气氛却不一样了。 少年收起面上的笑容,手指搭在箭矢上,目光直直的看向草靶子的中心。方才的云朵散开,烈日照在她脸上,夏日里炎热的出奇,一滴汗水顺着他的额慢慢滚落下来。 汗珠晶莹,将将要滚进她的眼睛,教人无端心里发紧,更想要伸手将那滴汗珠拂去,而少年却一动不动,仿佛一块石头,没有任何知觉,亦没有察觉到那滴汗水。目光没有丝毫动摇。 弓被慢慢的拉开,一部分,一半,直到拉的满满的,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在将要疑心这弓下一刻就要被拉断之时,少年停下手中的动作,猝不及防的,松开搭着箭矢的手。 箭矢如划破夜空的流星,只觉出一阵风,便气势汹汹的冲向箭靶,“啪”的一声,箭靶子应声而倒!而且这一次,箭靶被带的更远,教人根本无法看清上面的箭矢了。 她和王霸一样,将箭靶射倒了。 有人惊呼出声。 十一日前,禾晏站在这里,连弓也拉不开,十日前,禾晏拉开弓,但也只是拉开一小部分,如今她在这里,弓拉的圆满,将箭靶子射倒在地。她的力气在这十日里,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可禾晏又不是神童,力气这种东西,岂会见风就长? “阿禾哥厉害!”小麦叫起来,又笑又跳,“阿禾哥赢了!” “什么赢了?”有押了王霸胜的新兵心疼自己的干饼,不服气道:“他只是射中了箭靶,不代表就射中了箭靶中心,射不中,还是不胜!” 他这么一说倒教众人想了起来,这又不是看禾晏表演拉弓能拉多满来着。大约是她从前过分瘦弱连拉都拉不开,此刻惊讶于禾晏臂力的增长,刚刚竟将准头也忘了瞧。 “我去看!”有人自告奋勇的往箭靶子处跑去。 王霸看向禾晏,少年就站在烈日之下,唇边笑容满满……又是这幅笑容,从一开始遇到他时他就如此,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永远都是这么成竹在胸,教人厌恶的自信。 可是……王霸看向自己的手,为何连他自己也有些动摇了? 他是没爹没娘的孤儿,小时候被狼叼走,有人将他从狼窝里救出来的时候,他还趴在母狼身上吃奶。后来便跟着人回到山贼窝,他做山贼多年,死在他弓箭下的飞禽走兽不计其数。他能射的中,因为他七岁起就摸弓,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 这小娃娃,如今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便是生下来打小摸弓,也不过十几年,哪里及得上他?更何况十日前的禾晏,拉不开弓并不像是装的样子,因此,也不可能是从小玩弓弩的熟手。 想到这里,王霸定了定神,安抚下自己微微有些躁动的心,禾晏必定胜不过他,无需怀疑。 这时候,那位主动去寻箭靶的人已经跑到箭靶处,他先是低头去看箭靶,半晌并没有回答。紧接着,他突然蹲下身,将箭靶一下子扛起来,往回跑去。 箭靶也就是从稻草扎的草人,扛起来轻轻松松,他快步跑到跟前,将带着箭矢的箭靶掼在地上,高声道:“大家自己看吧!” 王霸的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众人朝草人看去,但见草人的中心,被一只羽箭贯穿到底,稳稳地,不偏不倚的,正中红心。 和王霸一模一样。 王霸的额上流下汗水。周围人震惊的议论似乎也渐渐远去了,他看见梁平惊讶的盯着禾晏,梁平身边那个锦衣的小公子亦是满面欢喜。禾晏站在他的朋友身边,倒是没有多惊喜的模样,只是淡淡笑着,仿佛早已料到一切。 “你……” 禾晏笑道:“承让。” “你没有胜我。”王霸死死盯着他,“你与我是同样的结果,怎么能算胜我,至多……至多算平局。” 他俩都是将草靶射倒,也都是射中草靶正中,这要分出个胜负,确实很难。但对于王霸而言,能有这样的结果是意料之中。可禾晏却不一样,他起初看起来像个废物,如今能做到如此,令人侧目。 禾晏听完王霸的话,并没有气急败坏,她甚至没有和王霸争辩,而是点头道:“我也是如此认为。” 王霸心中,竟然松了口气。承认平局,那也很好,至少…..至少自己没有输。那些新兵们也抹了把额上的汗,谁能想到最后禾晏能射中靶子呢?若不是平局,他们的干饼就白输了,平局好,平局正好,谁也不输不赢,权当看了场别开生面的热闹。 下一刻,众人心中的庆幸就被禾晏的一句话打破了。 她说:“不过我当日在这里与你定下赌约,今日我必胜你。如今胜负未分,自然要比到我胜你为止。” “禾晏!”王霸咬牙。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就笃定了自己会赢吗?方才不过是运气好,看这小子说的是什么话?他想干什么? 梁平也意外的盯着禾晏。 “于弓弩一项,你可以随便提出比试,我奉陪到底,直到胜你为止,如何?”她笑眯眯的问。 “你未免太高看自己。”王霸冷冷的盯着她。 “我没有高看自己,我只是相信自己的运气。”她不甚在意的吹了吹额前碎发,“你要知道,运气一项眷顾有准备之人。”而她,无时无刻不在准备。 “这是你说的,弓弩一项,随便比试?”王霸缓缓反问。 “千真万确。” “行。”刀疤大汉点头,忽的从台上扛起巨大的弓弩背在身上,往前走了两步,背对着她道,“射一个死的草靶子有何意义?战场上,敌人不会站在原地给你射。真要射箭,就射活物,飞禽走兽刚好练个响儿。” 竟是要以活物为猎物。 众人呆了一呆,射活物,比射靶子难多了。古有百步穿杨,可百步穿杨,却也不如活物灵动。 “阿禾,你可不能着了他的道,别答应他!”洪山急的直给禾晏使眼色。 禾晏看向王霸,目光里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她点头,声音爽快。 “可以。” 第五十一章 再次平局 他说可以。 一直没出声的梁平,此刻看禾晏的目光已是大不相同。有过前几次的经验,他知道这少年不会是空口说大话,既然答应,至少应当不差。 他能射的中活物? “想射野物,要进林子里。”王霸道。林子在白月山上,他看向梁平,梁平收回思绪,摇头道:“不行。” 王霸和禾晏都是新兵,从没来过白月山,对白月山的路也不熟悉。新兵进山还要等一段时间,现在不可。他道:“以飞鸟为靶吧。” 飞鸟……新兵们又是惊了一惊,如果说野兽比草靶子更难,飞鸟肯定比野兽更难。人在地上,鸟在天上,天然距离不同。且从地面往上空射箭,需要更厉害的眼力和臂力。 王霸放声大笑,“行!” 禾晏也微笑道:“没问题。” 他们二人都这样轻描淡写的答应了,却让方才已经平静下来的新兵们又激动起来。看样子王霸是经常上山射鸟打狼的,禾晏呢? 小麦悄悄扯了扯石头的衣角,“大哥,你说阿禾哥能赢吗?” “我不知道。”石头回答。 小麦惊讶的看了自家大哥一眼,石头竟然没有一口否定。是否说明禾晏真的有可能射中呢? “你们去拿弓。”梁平说道,他又招呼另一名新兵不知道做什么。那新兵听梁教头吩咐了几句,转头去演武场的架子上找了面铜锣,他拿着铜锣和跑到不远处的林间。 片刻后,“咚”的一声,他在里头狠狠一敲铜锣,只听得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惊起无数野鸟。 白月山丛林密布,多得是野鸟。上次禾晏就看到过白腹蓝燕和青珍珠雀。野鸟迅速飞上天空,霎时间,王霸立刻搭弓射箭,他动作娴熟,对于山林里的飞禽,有种志在必得的轻松。 箭矢朝天上飞去,只见鸟群中正展翅的鸟儿像是被什么击中,沉沉往下坠。演武场里,响起人的惊呼:“射中了!射中了!”新兵捡起地上的箭矢,箭矢上带着一只吱吱红。 这就是王霸的猎物。 王霸得意的看向禾晏。 禾晏笑了一笑,不甚在意的拉弓对准天空,她动作比王霸更快,快的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对准她的猎物,然而箭矢已经飞了出去。日头极大,模糊了人的视线,教人一瞬间竟辨别不出箭矢的方向。 石头一眨不眨的看着天空,半晌后道:“中了。” “真的?”洪山一脸狐疑,“我怎么看不清?” 演武场上的一角,又有人的声音响起,“我捡到禾晏的箭了!在这里!”他拿着箭跑到梁平面前,“给!” 箭矢上,挂着一只柳串儿。 梁平和王霸同时看向禾晏。 前者是陡然发现面前这人是个宝藏的惊喜,后者则是满面不可置信。 他是如何做到的? 王霸握紧手中的弓,道:“再来!”他冲那个敲锣的新兵吼道:“继续!” 新兵连敲好几下锣,从树林里,立刻飞出大片鸟群。王霸将几只箭同时搭在手上,数箭齐发! 几只箭一同冲上天空,倒也看不清有没有射中,只是片刻后演武场就有人兴奋地叫:“中了中了!箭矢在我这里!” 数箭齐发都能百发百中,这人已经是百里挑一,不,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了。那禾晏呢? 大家再看向禾晏,禾晏微微一笑,亦是学着王霸的样子,将几只箭一同搭在弓上。 弓被拉的满满的,少年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仿佛去泗水滨踏青的少年人家,随意玩玩的射艺。 她拉动了弓。 箭矢亦是冲进鸟群中,鸟儿慌乱的躲避,有人在演武场大叫,“中了中了!我捡到箭了!” 将箭矢拿到教头面前,亦是矢无虚发。 “你!”王霸一咬牙,转身将箭筒背了过来,“我就不相信你次次好运!”他搭弓射箭不停,竟是要将箭筒里的箭全部射光。 每一个箭筒里都有二十支箭,箭羽颜色也不同,便于新兵们练习时候区分。王霸拿的是红色箭羽,禾晏挑了挑,挑了青色的箭羽。她也有样学样,跟着王霸射箭不停。 一时间,他们二人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树林里不断铮鸣的锣音,和天上飞起的惊雀。 “太好看了!太有意思了!”程鲤素看的双眼放光,抓着梁平的胳膊赞道,“这比京城猎场里有意思多了!梁教头,你手下的兵怎么这么有意思?你是如何找到这样的人才的?” 梁平赔笑,心里也十分茫然,他也不知道啊!一个王霸已经是意外之喜,嗬,现在再来一个禾晏,梁平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二十支箭,顷刻间便已经用完。 演武场上的新兵们亦是热心,纷纷将掉落的箭矢收集起来,拿到梁教头跟前。二十支红箭,箭箭中的,二十支青箭,箭无虚发。 凉州卫的新兵里,竟然出了这么两个百不失一,射石饮羽的神弓手。梁平想,他大约要升官了,便是不升官,月例应当也会涨一涨。 “我没想到阿禾哥会这么厉害……”小麦已经看呆了,喃喃自语道。 “我也没想到,”洪山还没回过神,“早知道我就押阿禾胜了……” 对哦,赌局还没有结束。洪山的这句话像是提醒了众人,有个新兵突然嚷道:“这……这算平局吧!禾晏和王霸不都是一样结果?那这局怎么算啊?” 是啊,这怎么算? 王霸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脸色阴晴不定,“你没有赢。” “对,”禾晏没有否认,她甚至还真心实意的夸了一下对方,“是你的箭术太好,我托大了。” “那就算平局,今日你还是没有胜我。”王霸道。事已至此,他也有些着慌,其实禾晏能在飞禽一样同他并驾齐驱,就说明,其余的弓弩之术,他与自己是不相上下的。 他找不到其他办法来胜过禾晏。 “十日前我说过,十日后,我必胜你。如今胜负未分,怎能和局?”禾晏拿手扇了扇风,“你既想不出比试的办法,那我来提一个,如何?” ------题外话------ 以为是个青铜,实则是个王者的晏晏。 第五十二章 新局 她要来提弓弩的比试? 梁教头探究地看着她。程鲤素低声道:“梁教头,这弓弩一项,还有什么可比的吗?” 梁教头摇头,“这……我也不知。”弓弩一项,其实可比的不少,但大同小异。方才禾晏已经射过飞鸟,其余的想来也不难。可她这话的意思,是定要胜过王霸无疑。但还有什么事王霸不能做,而她独独能做到的? 王霸先是愕然,随即不以为然的一哂,“你尽管提!” 大不了再多一句平局而已,他想。 禾晏微微一笑,她走到程鲤素身边,忽然伸手,扯下了程鲤素的束起长发的发带。 程鲤素呆了呆,等他反应过来时,长发已经披散下来,他道:“你干嘛?” “对不住这位兄弟,”禾晏笑道,“你既然要与我拜把子,想来不会吝啬一根发带,借你的一用。” “可是可以……”程鲤素胡乱用手拢着头发,小声嘀咕,“这也太突然了,再说,你怎么不用自己的发带?”明明禾晏自己也有好嘛。 “我观小兄弟的发带比我的精致多了,许是沾染好运气,借你点喜气。”禾晏面不改色的胡诌。 好听的话谁不爱听,程鲤素当即眉开眼笑,道:“好说好说!你且用便是!” 众人都不明白他拿程鲤素的发带做什么,只见禾晏缓缓将发带绕于双手间,覆住自己的眼睛。 “他这是……”众人渐渐明白他要做什么。 那只黄色的发带将她的眼睛蒙的严严实实,她把手伸到脑袋后,轻轻打了个结,才道:“好了。” 说起来,禾晏不用自己和旁人的发带,实在是因为大热天的,他们又是跑又是练弓,早已沾染了不少汗水。兵营里的人不讲究,发带多少带着污迹。可这位肖珏的外甥可不一样,看他穿的衣裳崭新还带着香风,发带也是整洁如新,和他那个有洁癖的舅舅如出一辙,想来用起来要干净的多。 说不定比禾晏自己的衣裳还干净,这会儿绑好发带便想着果不其然,居然还带着一点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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