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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 禾晏的脸又红了。 方才在那间废弃别宫里,肖珏对她说的话,根本无法细想。倘若想起来,便觉得如少时年夜饭后第一次偷偷见到的烟花,“轰”的一声飞上天去,在空中化作无数缭乱璀璨的繁星,纵然夜里躺在塌上也难以睡着,总记得那一瞬间的惊丽。 竭力让自己不能想下去,禾晏道:“我们现在是回肖府吗?” 听到“回”字,肖珏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道:“去你家。” “我家?” “你是女子,”肖珏垂眸,“之前住在肖府无人知道,今日一过,必然有人查到禾家。你若住在我府上,会有旁人多舌。” 他是不在意旁人所想,但禾晏不行,禾绥与禾云生也不行。时下男女之间倒不至于前朝那般分明,但还未出嫁就住在外男府上,说出去也对禾晏不好。 “对哦。”禾晏点头。想到接下来要回禾家的事,又是一阵头疼,禾云生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立刻辞官,如今非但没辞官,还进了爵。不过好在不必操心女子身份被人揭穿,但对于禾绥与禾云生来说,应当也震动不小。 “不必担心,”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担忧,肖珏提醒,“庆功宴上时,已经有人提前赶去禾家道贺。你父亲与幼弟,应该已经知道了。” 禾晏放下心来。 禾绥与禾云生的确已经知道了。 不久前,禾云生还在屋里看书,禾绥从雇主家回来,打了些水洗澡。青梅方才将他们二人换下的衣裳浆洗干净,就听见外头有人敲门。 他们这条街,都是些做小买卖生意的人家,亦不是什么有钱人,这么晚了,家家户户都已经关门闭户,青梅到底是个姑娘,禾绥拿着油灯去开门,禾云生担心有事,也将书本合上,披着外裳跟着父亲一道。 谁知道门一打开,外头跟了好长一串人,皆是宫中侍人打扮。禾云生心中“咯噔”一下,只想着莫不是禾晏出事了?她那个什么“武安郎”官职来的轻松,可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一旦东窗事发,只怕要遭殃。 禾绥亦是一头雾水,禾云生为了怕他担心,还不曾告诉父亲禾晏已经升官的事。禾绥只想到莫不是范家人又来闹事了,当即就问:“官爷们这是……” “恭喜禾老爷,贺喜禾老爷!”为首的侍人一脸喜气洋洋,吩咐人将身后的箱子抬进院子,“禾老爷养了个好女儿,禾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先前在济阳水战与润都守城之战中战功不斐,陛下加封禾大小姐为武安侯,另赐姻缘一桩,想来不久封云将军就会登门,杂家就先提前道喜了!” 禾云生倒吸一口凉气。 这条街算不得多宽广,一到夜里,谁家打孩子夫妻吵个架都能听个一清二楚。这些内侍又阵势太大,街坊四邻早就听出动静,有的躲在门里透过门缝偷偷往外看,有的干脆就将大门打开,看热闹不嫌事大。此刻这侍人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众人听的不甚明白,但也清楚了一件事,禾家那个大姑娘没死,不仅没死,还没封了官,赐了婚?! 禾绥只晓得禾晏如今已经回到了京城,因为身份不便,暂时住在友人家中,他还以为禾晏是做了逃兵,也不敢声张。如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一时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倒是禾云生脑子活络,方才听到内侍嘴里说“女儿”,就知道禾晏的女子身份藏不住了。但这些人嘴里又说着陛下嘉奖,这是不打算追究禾晏的欺君之罪?这未免令人吃惊,但禾云生此刻还顾不得高兴这桩事,只追问道:“官爷?您说我姐姐被赐婚?请问究竟是与谁家赐婚?” 禾绥这时候也回过神了,什么武安郎武安侯,都不是最重要的,怎么女儿一回家就给许了人家?他这个做爹的都还没吱声,怎么能随意寻个不知道什么底细的人给嫁了?听过天上掉馅饼,可没听过天上掉女婿的! “禾老爷不必担心,杂家说了,封云将军即刻就到。”内侍兜着手,一脸笑意。 “……你是说,”禾云生不可置信的开口,“封云将军?” “正是!” 就在这时,不远处听得马车的疾驰声,众人朝街道尽头看去,便见一辆华丽的马车自夜色中驶来,驾马的是个高大侍卫,一瞧就与普通的侍卫不同,单看脸都要英俊些。 内侍笑眯眯的道:“这不是可就来了。” 马车在禾家门口停了下来,左邻右舍这会儿全都得了消息,大半夜的披上衣服从被窝里爬起来看贵人。就见自马车上下来一对男女,女的可不就是禾晏。在这条街上长大,四邻都是看着禾晏长大的。今日她穿着男装,头发却是随意披散,脸上洗清了伪装,看起来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又多了几分从前不见的英气。就有壮年小伙子看的有些发呆,心道原先禾家这大小姐漂亮是漂亮,但也不见漂亮到这个地步,如今却是有些夺目了。 而扶着她下马车,站在他身侧的这个年轻男人,则让这条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看红了脸。这年轻人亦是穿着官服,丰神俊朗的模样,一看就是宫里出来的贵人,在他们这犄角旮旯的破地方,简直像是发着光的宝石。 内侍见了肖珏,忙上前行礼,“肖都督,武安侯有礼。” 不知是那一位缺心眼的街坊吼了一句,“肖都督,这就是老禾的女婿肖都督!” “肖都督,可真是那位封云将军?” “在哪里在哪里?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禾晏:“……” 肖珏在这里,俨然成了个珍奇动物,人人都要观赏一下。内侍也笑:“都督,杂家的话已经带到,这就回宫了。”又看向还陷在巨大震惊中回不过神来的禾绥,心中有些嫌弃,怎生就挑了这样一户人家,瞧这岳丈不过是个粗鲁武夫,连办差的人到了都不知道请进屋喝杯茶,真是乡巴佬。 下一刻,飞奴自觉的上前,嘴里说着辛苦了,给今日到场的内侍一人发了一角碎银,为首的内侍掂着手指格外厚重的布袋,心中满意,罢了,虽然乡巴佬不懂事,但女婿出手大方,又极为照顾人,待回宫后,还是在圣上面前给添几句好话吧! 这一头,禾绥终于回过神,将肖珏一行人迎进屋中,禾云生把妄图进他们家继续观赏肖珏的街坊们往门外推,“今日太晚了,改日,改日,伯娘叔婶们改日再来。回去歇了吧。”说罢,用力将门关上,背着门松了口气,这才小跑进堂厅。 屋子里所有的灯都点上了,奈何除了禾云生夜里要看书的那盏灯灯油充足些,其他屋子里的油灯统共也只有三盏,有一盏还没了油。青梅翻箱倒柜的找了半晌,才找到一点碎茶叶,匆匆泡了,递给肖珏。 禾绥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看向禾晏,“晏晏啊……”又说不出话来。 “云生,你没告诉爹吗?”禾晏奇道。 禾云生不耐烦道:“我要是告诉爹,他怎么可能安心呆在家里这么多日,早就自己来寻你了。” 啧,竟然没说,禾晏有些犯难,这要如何说,她知道自己在济阳润都做的那些事,让禾绥知道,只怕会不能接受,才将这个烫手山芋丢给禾云生。如今禾云生都没在前面做铺垫,她这后头的话都有些不敢说了。 肖珏瞥了他一眼,“我来说吧。” 禾家两个男人齐齐一震。 如今禾家因着当初禾晏给的那笔钱,倒是不至于漏雨漏水,看起来也有个正经屋子的样子,但也脱不了简陋二字。禾晏便罢了,总归是一直在这屋里长大的,但肖珏坐在这屋里,实在是格格不入,禾绥都觉得自家那张粗糙的连倒刺都没磨干净的藤椅,玷污了这位少爷的精致衣袍。 好在这位少爷并没有对他们家的陋室有什么看法,也没有嫌弃他们茶叶渣子泡的淡茶,脸上也并无忍耐的神情,平静的将禾晏如何投军到了凉州,又如何成为武安侯、武安郎的事情说了一遍。 禾绥听得心惊肉跳,好几次都端起茶缸来猛灌压惊。禾晏心想,倒也不必说的如此详细。 待肖珏将事情讲完,禾云生与禾绥这才明白,合着禾晏这歪打正着的,如今就成了大魏开国以来第一个女侯爷了? “但是……”禾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只是今日的惊闻一个接着一个,他还没能好好接受,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来。只得先看看禾晏,又看看肖珏。 谁家闺女跟自己家这个似的,出去一趟,杀了人,立了功,当了官,还带回个男人。原先禾晏迷恋范成的时候,禾绥就很瞧不上范成,一个只知道仗着家世挥霍的公子哥,一看就不是个安分过日子的。自己的女儿从小被自己娇养着,嫁到范家,怕是会吃不少亏。虽然范成也压根儿没娶禾晏做正妻。 后来禾晏为了范成差点没命,醒了后渐渐将范成淡忘了,禾绥心中高兴不已,只想着再过一些日子,叫媒婆替他在燕京城里物色合适的年轻人。再后来,禾晏离开朔京投了军,禾绥都已经做好禾晏不嫁人的准备,或者如自己这般,招个上门女婿,没想到这会儿倒好,都没给他这个做爹的一点发挥余地,直接让当今皇上给赐了婚。 那可是皇上! 好在不是什么歪瓜裂枣,禾绥偷偷打量肖珏,唔……从前只远远地见过,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观察,且不提其他的了,这孩子的爹娘也不知如何生的,怎么能生的这样无可挑剔。禾绥想着想着看了一眼禾云生,顿时失望的移开目光,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禾云生莫名其妙。 禾晏见禾绥直勾勾的盯着肖珏,生怕自己父亲问出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忙道:“今日太晚了,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她又转头去对肖珏道:“肖大公子和肖大奶奶应当已经回府了,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你,你回去解释一番,天也该亮了。”她冲肖珏使了个眼色,“走了。” 禾绥还想再问,“晏晏,爹还有问题……” “有问题我来回答。”禾晏急了,一把将肖珏从椅子上拖起来,拉着他往外走,肖珏倒是没挣扎,还侧头对禾绥道:“伯父,晚辈改日再来拜访。” 禾绥被那一个“伯父”震的不轻,没来得及反应,肖珏已经被禾晏拖走了。 “刚刚他叫我什么?”老父亲站在屋里,问自己“不如人”的儿子。 禾云生鄙夷道:“反正不是爹。”先前跑马场上肖珏送自己马时,禾绥还骂他没出息,也不瞧瞧自己如今的模样,一句“伯父”就让他天旋地转。 他果然是亲生的。 肖珏被禾晏一路拖着出了门,方才看热闹的四邻都已经散去了,毕竟是深秋的夜,纵然再如何好奇想来观赏传闻中的“封云将军”,也不可能在寒风中一蹲墙角就是半夜。 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肖珏任由她拖着,也不挣扎,待出了门,禾晏做贼心虚似的窥视四周,确认安全了才放手。 肖珏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提醒道:“你的举动,看起来我像是见不得人。” 禾晏回过神,讪笑了几声,“我们街上的人喜欢看热闹,都督你肯定也不喜欢被人盯着嘛。” 肖珏:“不讨厌。” 禾晏心道,鬼才信,这人素日里独来独往的,这会儿说不讨厌?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大门,禾云生与禾绥没有追出来,青梅乖巧,这会儿也没动静,禾晏松了口气。 带肖珏回来,总觉得怪怪的,主要是文宣帝这个圣旨下的突然,禾晏自己都没做好准备。她这会儿将肖珏推出来,知道要与肖珏告别了,但竟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在凉州卫的时候,在济阳的时候相处的十分自在,怎么到了朔京,到了眼下,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好歹在军营混了些年,嘴皮子也算溜,到如今这会儿,她竟只能憋出两个字:“走好。” 肖珏失笑。 禾晏问:“你笑什么?” 他微微弯腰,视线与禾晏齐平,弯了弯唇,带着几分认真的调侃道,“禾大小姐骗人的水平退步了啊。” 真要命。 禾晏含含糊糊道:“我又没有骗过你。” 肖珏站直身子,揉了揉她的脑袋,“这里风大,你回去吧。” 禾晏点了点头,又抬眼看向他,不知为何,有点不舍。约是自打她投军以来,与肖珏待在一起的日子多,如今回到朔京,既恢复了女子身份,便不可能如从前一般有事没事都与肖珏呆在一块儿,更勿提过夜了。 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肖珏道:“别担心,我会来看你的。” 禾晏脸又红了,下意识的回道,“嗯,我也会去看你的。”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将自己敲晕,好将眼下这尴尬的对话糊弄过去。晓得自己再待下去不知道闹出什么笑话,禾晏转过身,“那我走了,都督,改日见!” 她进了屋,将门关上了。 肖珏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屋门,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走向停在拐角处的马车,飞奴熟练的拉起缰绳,马车离开了小巷。 …… 屋子里的审问还没有结束。 方才有外人,青梅不敢说话,此刻屋里没了旁人,青梅便抱着她“呜呜呜”的哭了,“姑娘,太好了,您还活着,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呜呜呜,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在外面受苦了?一定是的!” 这丫头也长开了不少,亭亭玉立的如一朵正盛放着的花,只是这哭包性格还是一如既往,禾晏哭笑不得,好容易才安慰好她。不等禾绥开口,禾晏就道:“爹!我今日累了一天,很困,我能不能见梳洗睡下,明日再跟你解释?” 禾绥最疼爱这个女儿,禾晏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她摘下来,听到禾晏说累,心疼的不得了,早就把自己的疑惑忘得一干二净,道:“好好好,晏晏先睡,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禾晏松了口气,她这一个一个的解答问题,只怕今日也就不必睡了。再说,要如何解答,她还没想好,还得用一晚来琢磨琢磨。 好容易将青梅哄得破涕为笑,禾绥打发了过去,禾晏在院子里简单梳洗后,一回屋,就看见禾家这位小少爷正坐在椅子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禾晏把身后的门一关,“云生,你要在我房里抓老鼠吗?” 禾云生冷着一张脸,“我可没爹那么好糊弄,禾晏,你给我说清楚,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就自己把自己嫁了?” 这话的语气,他不像是个弟弟,像是兄长。 “别胡说,是陛下要我嫁的。”禾晏走到塌边坐下,虽然禾家的床硬,但她的褥子却被青梅铺的软软的。 禾云生冷笑:“你先前说住在友人家中,难道就是封云将军的府上?” 禾晏:“……”孩子大了,不好骗了。 禾云生大怒:“禾晏!” “我住他府上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会被赐婚。”禾晏试图安抚这位焦躁的小少爷,“而且我们又没有住一间房,有什么关系?” “你是女子!” “云生,我先前是投军,投军你知道吗?在凉州卫的时候,我与兄弟们都是住通铺,一张床上十几人。男女有别这种事,于我来说,太矫情了,也不可能做到。” 禾云生气的几欲吐血。 别人家的姊妹,都是恪守礼仪,倒不是禾云生迂腐,倘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偏是肖珏。那等人家,又是如此出色,说句不好听的,有眼睛的人都会觉得是他们禾家高攀了。禾晏自己想的简单,要是肖珏或是肖家人因此轻看了她怎么办? 这世道对女人来说,本就艰难。人言可畏! 不过看着面前的禾晏满不在乎的打着呵欠,禾云生的心又软了下来。 ……罢了,能活着回来就已经很好了,听肖珏所说,禾晏参加的每一场战争都如此凶险,受了这么多苦,又何必计较其他。 不过,少年人始终还是很在意另一件事。 他问:“既是赐婚,那个封云将军,到底喜不喜欢你啊?” 禾晏一顿。 脑中浮现起先前在宫里时候,肖珏说过的话来。 不是假的。他在殿上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那就是“意中人”是真的。她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那块玉佩,玉佩上巨蟒危险又温顺,盘踞在云雾中,像是瑰丽的绮梦。 “月亮是你的了。” 隔了这样久,这句话听起来还是如此令人心动。只是…… 禾晏猛地瞪大眼睛。 肖珏是怎么知道,他自己就是“月亮”的? 第二百零三章 轰动 在禾晏这头为自己的这点疑惑辗转难眠时,回到肖家的肖珏,兜头就撞上了早就守在大门口等着问话的肖璟夫妇。 白容微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与肖珏二人就在堂厅里坐着,好容易等到肖珏回来。肖璟劈头盖脸的就问:“怀瑾,这是怎么回事?禾公……姑娘怎么会是姑娘?” 肖家眼下真是兵荒马乱。 好端端的,宴席上得知那个住在他们家的小公子是个女孩子,已经够骇人的了。皇帝居然还顺势就赐了婚,饶是他们家再如何心大,也一下子无法转变肖珏的好友变妻子这件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肖珏定然是喜欢那位禾姑娘的。否则也不至于在殿上当着文武百官说出那般令人牙酸的话。现在回想起来,桩桩件件,譬如要禾晏住他院子里,总是若有若无的袒护……眼下都得到了解释。 同样的话刚刚在禾家对禾绥解释了一遍,这头还要给肖璟解释。好在是自己家人,肖珏也就没有说的那般详细了,草草说了个大概,叫这夫妻二人能听懂个囫囵就成。 肖璟和白容微勉强听懂了,两人面面相觑。 白容微试探的问:“怀瑾,你是真的喜欢禾姑娘吗?” 肖珏淡道:“若是假的,难道肖家可以抗旨?” 白容微被堵得哑口无言,这自然是不能的。 他唇角微勾,“若是假的,也就不会有这桩赐婚了。” 几人一愣,心道也是,肖珏看起来对朝事漠不关心,但并非真的没有人脉手腕。这桩亲事本来就是他自己推波助澜达到目的,如果不喜欢禾晏,别说不必做到如此,就算文宣帝有这个意思,他也能动别的手脚将事情搅黄。 “但是,”白容微埋怨道,“你这孩子,心里欢喜就罢了,先前怎么能直接将姑娘领回家里?虽然我与你大哥是没有什么,可外头人要是知道了,难免说三道四,对禾姑娘的清誉有损。” “先前她身份未明,贸然回家不妥,领回府上,也无外人知晓。”肖珏道:“日后不会了。 夫妻二人这才松了口气。从前总是担心以肖珏的性子,这辈子怕是都不打算娶妻了,如今终于晓得喜欢姑娘,也是好事。但就怕少年人心性,贪图一时欢愉,惹出乱子就完了。眼下看他自己是知道分寸的,两人才稍稍放心。 “那禾姑娘是哪里人?住在什么地方?家里可还有什么人?”白容微问他,“林家少爷走的时候提过一句,说是禾姑娘的父亲是校尉,既已经做了亲家,爹娘都不在了,我与你大哥当登门拜访才是。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不懂礼。” “正是,”肖璟也跟着道,“当去与禾老爷细细商议亲事的细枝末节。还有你的聘礼,如今也要着手准备。” 这赐婚来的突然,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这些年皇上的赏赐倒是不少,只是肖珏自己懒得打理,白容微都给他好好地存放在库房里,原以为得隔个三五年才会有用得上的地方,不曾想惊喜来的如此突然。 他们夫妻二人,却是从头到尾都没在意禾晏的家世。纵然是询问禾晏的家人,也只是了解情况而已。头上的长辈们都已经过世,长兄为父,长嫂为母,肖璟与白容微本就不是贪慕虚荣之人,当年肖璟娶白容微时,朔京城里的流言甚嚣尘上,肖家的亲戚极力反对,可到最后,白容微这个庶女,还是做了肖家的大奶奶。因此对于禾晏,他们认为只要身家清白,品性不差,就已经足够了。 “禾姑娘平日里都喜欢什么?”有了事情做,白容微便觉得身上的担子重了起来。肖家人口简单,当家容易,她素日里与肖璟又没有什么争执的地方,如今肖珏的亲事终于有了下落,便觉得非得将这件事办的漂亮不可。“我明日去买些好看的绸布回来如何?再买些首饰,也不可太过贵重,显得不尊重人。禾老爷年纪多大?既是做校尉,寻常总少不了磕绊,买些补品吧……” 她细细的说来,与肖璟商量的入神,竟连肖珏什么时候溜走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准备问问肖珏的看法时,才发现面前的椅子早已空空荡荡。 肖珏回到了自己屋子,将外头的朝服脱了下来,放到椅子上,自己在塌边坐了下来。 屋子里点着幽暗的灯,外头隐约传来热闹的声音,大抵是白容微在吩咐下人拿钥匙开库房,今夜想来大家的震惊都不小,这一夜是别想睡觉了。 不过……总算也不是没有收获。 文宣帝的赐婚来的恰到好处,既将楚昭那个碍眼的家伙横扫出局,也将他与禾晏的事一锤定音,皇帝脑子不清楚这些年,总算做了一件对的事。 之前他以为禾晏倾慕楚昭,纵然心中诸多心事,也不想对禾晏提起。世上有喜欢便不顾一切强取豪夺的人,如他这样的人,最不爱的就是勉强。 不过……并不是勉强。 他垂眸,从怀中掏出一方香囊来。这香囊被翻了个个儿,外头的精致刺绣被翻到了里面,里头粗糙的里布反而翻到外头来了。里布里,那角歪歪扭扭,绣的坑坑洼洼的“月亮”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熠熠发光。 丑是丑了点,不过…… 居然还加了点金线进去。 俊美的青年低下头,忍不住笑起来。 外头的小屋里,赤乌一拳挥过去,被飞奴稳稳接住,扭到一边,“冷静。”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赤乌气的鼻子都歪了,“我就说,为何每次我看他不顺眼的时候,你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为何我每次为少爷的终身大事急的满头大汗,你却可以淡然无忧,原来不是你心大,是你早就知道了!” “你我一同给少爷做事,当兄弟这么多年,你瞒着我,你良心不会痛吗?” 飞奴又侧身避过他冲上来的一拳,也颇无语,“我哪里有欺瞒,济阳城中时,你不是见过她穿女装的模样,怎生还会认为禾姑娘是男子?” 赤乌一愣。 说的也是,那禾晏倒不是没有穿过女装。在济阳城里穿裙子的时候,崔越之和他的小妾,济阳王女穆红锦,那些百姓,街上买东西的小贩……从无一个人怀疑禾晏的女子身份。眉眼秀美,身段窈窕,若非真的是姑娘,怎么会不被人发现端倪? “我以为是她男生女相。”赤乌失魂落魄的道:“再说了,我怎么会相信,女子也会去凉州卫,一人连掷二十个石锁,壮汉都打不过她。” 还吃的恁多! 他没怀疑过禾晏的女子身份,不是因为禾晏女子扮的不好,而是因为她扮男子扮的太好了!试探哪个年轻姑娘家,能坐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面不改色的听他们说荤话呢? 甚至有时候自己还能说上两个。 飞奴拍了拍好友的肩,“想开点,你不是一直怕少爷被朔京城人叱骂断袖么?禾姑娘是女子,这下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了。” “话是这么说,”赤乌闷闷不乐的坐了下来,“但现在想想,觉得我自己很傻。” “也不是你傻,”飞奴说了句心里话,“实在是因为,禾姑娘做的许多事,比男子做的好多了。” 飞奴扪心自问,如果不是肖珏让鸾影打听禾晏的底细,误打误撞知道了禾晏是女子。只怕就算禾晏穿着裙子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大约也和飞奴是一个反应,觉得这人女装竟然如此出挑。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如今少爷得偿所愿,这个少夫人也是个能干勇武的,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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