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要启程回凉州卫了。 崔越之来送他们,站在崔府门口,教人不断地往马车上搬东西。 “这都是济阳的特产,你们多拿一些回去。凉州可没有这些东西。” 林双鹤拿扇子支着脑袋,道:“这烤兔子也就不必带上了吧,油腻腻的,马车上也不方便啊。” “带着,”崔越之很坚持,“你们拿着路上饿了吃,钟福,”他叫管家过来,“杏子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钟福提着一布袋红杏过来,“都洗的干干净净,路上都督和姑娘口渴了吃两个,又解渴又好吃。” 禾晏:“。…..” 不知道的以为他们踏青呢。 真是盛情难却。 “真的够了,崔大人,”禾晏笑道:“再多装点东西,我和都督就没地方可坐了。” 崔越之看了看被塞的满满的马车,终于罢手,笑道:“好吧,那就罢了。你们在我崔府呆的时间太短了,时间长一些,我定带你们逛完整个济阳城。”说到此处,又郑重其事的对肖珏与禾晏俯身行了一记大礼,“此次济阳城之难能解,多亏了肖都督和禾姑娘,还有柳师父。此大恩大德,崔某没齿难忘,济阳百姓也会记着你们的恩情。此生若是有用得着崔某的地方,用得着济阳城的地方,崔某和济阳百姓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禾姑娘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多来济阳城玩儿呀。”说话的是崔越之的四姨娘,她笑眯眯的道:“下一次呆的时间长些,妾身们给您做好吃的。” 二姨娘看向肖珏,笑盈盈道:“肖都督也是。” 卫姨娘瞪了她们二人一眼,上前拉住禾晏的手,嘱咐道:“路上小心。” 禾晏笑着点头。正说着,外头有人来传话:“中骑大人,木夷带着人过来了,说来与禾姑娘道别。” 肖珏挑眉,禾晏问:“跟我道别?” 木夷带的人,正是当时打算与禾晏一同去给乌托兵船放火的五十人。这五十人里,因战争去世的有二十来人,但到底保住了一半人的性命。此刻,这剩下的二十来人听说禾晏要走了,随着木夷一道来与禾晏道谢。 “多亏了禾姑娘,”一名年轻人挠了挠头,“否则我们现在未必有命在。禾姑娘临走之前,兄弟们打算一起来给禾姑娘道声谢。” 木夷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头做的框子,递给禾晏:“这是大伙儿送给禾姑娘的礼物。” 禾晏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块整木头雕刻成的木头画儿,上头刻着一片火海中,船头站着一位身披铠甲的年轻女子,这女子手持长鞭,长发在脑后高高束起,英姿飒爽,十分亮眼。 禾晏看了半晌,迟疑的问道:“这是……我?” “是的。”又有人道:“咱们一起凑了些银子,找了济阳城里最好的工匠给刻出来了。不过还是没刻出禾姑娘的神韵,禾姑娘当时用鞭子打沉乌托兵船的时候,看的真让人激动,可比这画上刻的厉害多了!” “就是,这画儿也可刻出来禾姑娘的姿容,不及禾姑娘本人貌美!” “就是就是,禾姑娘这等美貌,神仙都画不出来。” 说到最后,全是一片认真的夸赞之声,夸得让禾晏脸红。唔,济阳男子们的热情,此刻她是感受到了。 崔越之笑眯眯的看着眼前。 木夷看向禾晏,道:“禾姑娘非要回凉州不可么?” 禾晏愣了一下,点头回答:“我还有要事在身。” “这样。”这年轻人的眸中,顿时闪过一丝遗憾,不过片刻,又盯着禾晏的眼睛,认真的问道:“那日后可还会来济阳城?” 木夷本就生的俊朗阳刚,赤诚又微赧的目光落在人身上时,着实令人招架不住。禾晏纵然再后知后觉,面对这样的眼神,也明白了几分。她有些尴尬,又很感动,任谁面对一份诚挚的感情时,都不会无动于衷。 被人喜欢倾慕,本就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 “我很喜欢济阳城。”她笑着看向木夷,“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会再来。” 木夷一怔,挠了挠头,傻乎乎的笑了。 “噫,”林双鹤摇了摇扇子,凑近在肖珏耳边,道:“早说了,我禾妹妹这般容色性情,定会讨人喜欢。你看,这么多虎视眈眈的,啧啧啧,你可要把我禾妹妹看好了。” 肖珏嗤笑一声,似是匪夷所思,“什么眼光。” “当然是好眼光了。”林双鹤收起扇子,“你要知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二人正说话的功夫,又有人从府里走了出来,这人一身天青色长袍,清瘦温润,正是楚昭。楚昭身边,应香手里提着一个包袱。 “楚四公子?”崔越之愣了一下。 楚昭与肖珏的关系,崔越之已经从穆红锦嘴里知道了。这二人关系不对付,立场又不同,穆红锦将他们安排在一处,固然有制衡的道理。说起来,这一次能将乌托人打败,楚昭送来的兵防图和消息也功不可没。可崔越之是习武之人,对肖珏本就存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后来又与肖珏并肩作战过,心中的天平,早已倒向了肖珏。是以对楚昭,就存了几分客套生疏。 “楚四公子这是要打哪里去?”崔越之问道。 “我此次前来济阳,为的也就是乌托人一事。此事已了,也该同诸位告别。”他微微一笑,“之前没有告诉崔大人,也是不想崔大人麻烦,这几日运河附近战场清理,崔大人应当也是分身乏术。” “这话说得他自己很善解人意,我们就很摆谱似的。”林双鹤凑近肖珏,低声道:“他也太会说话了。” 崔越之笑笑:“楚四公子客气了,应当提前说一声,崔某就算再忙,为楚四公子践行的时间还是有的。不过,”崔越之看向肖珏,“楚四公子今日出发的话,岂不是可以和肖都督同行,这一路上,也不至于过于寂寞。” 肖珏闻言,神情冷淡,连一丝装作和乐也吝啬给予。 禾晏心想,崔越之这客套就有些生硬了。楚昭怕是故意挑的今日,为的就是一起出发吧。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楚昭闻言,笑道:“是啊,正好我们的目的地也是凉州卫。” 凉州卫? 禾晏诧然:“楚……四公子怎么会去凉州卫?” 肖珏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 “济阳这头的兵事,我已经写信告诉徐相。”楚昭笑笑,“陛下的谕旨下来之前,我会一直留在凉州卫。毕竟济阳之事,楚某也是从头到尾在场。” 他没有说下去,意思众人却已经明了。 崔越之心中暗暗咋舌,朝廷中的明争暗斗,如今竟已经激烈到了这种程度?难怪会给乌托人可趁之机了。 肖珏闻言,先是一哂,随即似笑非笑道:“楚四公子想住凉州卫,可以。” “不过凉州卫,本帅说了算。” 楚昭含笑以对。 他没有再理会楚昭,转身上了马车。禾晏看向楚昭的目光亦有不同,这个人……好像是故意的。 故意到了连掩饰都不肯的地步。 她对楚昭行礼道:“那楚兄,我先上马车了。” 不等楚昭说话,禾晏就匆匆上了马车。楚昭这般挑衅,肖二公子心中定然不悦,这个关头,可不能在老虎头上拔毛,要是把肖珏惹毛了,不让她进南府兵,这一趟可真就算是白来。 她匆忙上马车的动作落在楚昭眼中,楚昭愕然一刻,摇头笑了。又同崔越之等人一一告别,才不慌不忙的随应香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朝城外驶去。 林双鹤撩开马车帘子,看了窗外一眼。济阳城里刚刚经过乌托兵事,不如先前热闹。但大大小小的河流如故,船舫静静飘着。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到从前热闹鲜活的画面。 来的时候权当是玩闹一场,真要走了,竟然生出诸多伤感。林双鹤看着看着,便叹了口气。 禾晏手里还紧紧抱着木夷一群人送她的木刻画。手指描摹处,画上画着的女子,竟有几分前生女将军的风姿。 肖珏瞧见她的动作,嘲道:“现在不怕带回去给凉州卫的其他人看见了?” 先前一个面人就百般为难,纠结万分,如今这么大一个木刻画,她却如获至宝,再也不提什么“被人发现女子身份就完了”这种话,女子的心思,果真当不得真。 “实在不行我可以说,是送我未婚妻的。这不是都督你教我的嘛。”禾晏道:“那么多人,这么多心意,盛情难却,盛情难却。” 她嘴上谦虚着,目光却透着一股满足和自得,肖珏只觉好笑,身子微微后仰,眸中掠过一丝笑意,不咸不淡道:“挺受欢迎的。” 马车渐渐地远去了。 穆红锦站在岸边,青山重重处,再也看不到载魂之舟的影子。曾经的少年重新归于山川湖海,而她还要继续在这里,冰冷的殿厅,那个高座上坐下去。 这是她的责任。 “小殿下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身侧的侍女轻声道:“殿下,我们也回府吧。” 穆红锦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长河尽头,转过身去,广袖长袍,威严美艳,腕间似有银光一点,极快的隐没。 不知有哪里来的游者,头戴斗笠,手持竹棍,沿着河岸边走边唱,声音顺着风飘散在江河里,渐渐远去。 “归人犹自念庭闱,今我何以慰寂寞……苦寒念尔衣衾薄,独骑瘦马踏残月……亦知人生要有别,但恐岁月去飘忽。寒灯相对记畴昔,夜雨何时听萧瑟……” 第四卷 完 ——题外话—— 济阳副本完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回营 从济阳回到凉州的路上,几人就不如来的时候那般精神了。应当是刚刚经历激战,人人都有些疲惫。翠娇和红俏两个小丫头,林双鹤也将卖身契还给了她们,留下一笔银子交给她们的父母,教他们日后不要再卖儿卖女了。临走时,为怕这对父母阳奉阴违,还抬出了崔越之的名号。 两个小丫头倒是依依不舍,毕竟这样好伺候,又不打骂下人的主子,可不是日日都能遇见的。有时候做这样好心肠夫人的丫鬟,也比在艰难世道中挣扎容易的多。 离开凉州卫的时候,凉州卫还未至春日,如今路上耽误了些时候,等回去的时候,已然初夏。 禾晏又早已换回了男装,赶路时分,到底是男装更方便些。林双鹤还不时地摇着扇子感叹:“我禾妹妹这般姿容,偏偏要做男子打扮,真是浪费了。” 禾晏就当他在胡说八道。 五月初二的时候,肖珏与禾晏抵达了凉州卫。 白月山下,兵士们的操练声远远地传来。禾晏跳下马车,望向五鹿河和演武场的方向,顿觉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说到底,她在凉州卫呆着,零零碎碎满打满算至多一年,却好像已经完全习惯了这头的生活。刚一到达此处,如倦鸟还林,说不出的安心。 早已得了消息的沈瀚已经赶来,帮助众人从马车上卸货。瞧见禾晏与肖珏几人都安然无恙,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济阳那头的兵事他们收到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也知是两万的济阳城军对十五万乌托人,想想便觉得后怕。只担心在激战中几人是否有受伤,如今看来,几人都活蹦乱跳,当是无虞。 “都督赶路累了,先回屋休息一阵。”沈瀚道:“屋子都已经打扫过。” 肖珏点头,正说话的功夫,又一辆马车赶到,在他们背后停下,马车帘子被掀起,应香扶着楚昭下车来。 沈瀚一愣:“这……” “楚四公子暂留凉州卫。”肖珏声音平淡:“给他找间房。”又侧身看了一眼楚昭,语气嘲讽,“卫所条件艰苦,楚四公子海涵。” 楚昭拱手道谢:“不敢,子兰感激不尽。” 肖珏懒得理他,转身自己先走了。禾晏也赶紧跟上。 程鲤素如今已经不在凉州卫,按理说,原先程鲤素住的屋子,也该物归原主。不过肖珏似乎已经将此事忘记,且住在这里,她沐浴梳洗的确也比之前和众人一起住通铺方便许多。既然肖珏没有提起,禾晏也就假装不知道,将行李包袱又提回程鲤素的屋子——肖珏的隔壁。 沈瀚又跟前跟后的进来,手里捧着军册,只道:“这是这些日子的日训内容,属下都整理好了,都督休息好了再慢慢过目。都督回来后,南府兵还是交给都督操练,这几个月,凉州卫的兵阵也初见成效。” 肖珏接过他手中的军册,随意翻了几下。沈瀚侧头看向屋里中门后的隔壁,见禾晏正坐在床上,面前摊着包袱皮,似在整理从济阳带回来的东西。粗粗一看,东西还真不少,吃的穿的还有小玩意儿,铺了整个塌上。 再看肖珏,完全没有要阻拦的意思。沈瀚就陷入沉思,要知道肖二公子最是讲究爱洁,是以连他走后,屋子里都要日日打扫。军中这些汉子便都罢了,他们与肖珏接触的教头,可不敢在肖珏面前随意造次。至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哪里像禾晏这样随意。 而肖珏竟然也没有阻止。莫非他们二人的关系,在去了一趟济阳以后,又有所进步? 他正想的起劲,没注意到肖珏叫他的名字,肖珏见他没动静,抬眼一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沈瀚盯着坐在塌上整理包袱的禾晏一脸沉思,遂蹙眉又叫他:“沈瀚。” 沈瀚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道:“都督!” “我要写封奏章,你找几个人盯着楚子兰。”他道:“有任何异动,立刻告知我。” 沈瀚点头离开了。 禾晏等沈瀚走后,在塌上躺下打了个滚儿,肖珏不悦的蹙眉:“你是狗吗?” “赶了这么久的路,每日都在马车上颠来倒去的,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禾晏把包袱里的干果抓了一把放在手心:“都督,这是崔大人姨娘送给我的,分给你一把要不要?” 肖珏:“不要。” “都是一片心意,你也不必如此无情。”禾晏找了张干净的帕子将干果包起来,“我回头放你桌上。” 肖珏头也没回,翻着沈瀚刚送来的军册。禾晏就心道,当将领也有当将领的难处,当小兵也有当小兵的好处,譬如现在,她可以在床上打滚儿,肖珏就还得处理积压了一堆的公事。 禾晏看着肖珏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就问肖珏道:“都督,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肖珏:“说。” 禾晏踌躇了一下,“你还记得,我们在济阳城时,乌托人攻城的那一日。我与你一同放火,本该一直泅水到岸边的,但是我呛水了。你……是你把我拖上来的吗?” 她其实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迷迷糊糊中,似乎有谁给自己渡了气,她难以在水下睁开眼,却又恍惚觉得,那人是肖珏。只是这话说出来太匪夷所思,一来是,肖珏是会这样给人渡气的人吗?定然不是。二来是,她居然做了如此的梦,说出去旁人都会笑话她生死关头还想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肖珏眸光微动,顿了顿,道:“是。” 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禾晏还是勇敢的问了出来:“都督,你除了把我拖上岸,可还有做什么事?” 肖珏:“没有。” 禾晏一怔:“没有吗?” 他侧头看来,慢慢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开口:“那你希望,我对你做了什么?” 这话禾晏没法接。 她打了个哈哈,只道:“没有,我只是随口一问。”心中随即道,果然是自己做了个春梦,幸而没有直接说出来,否则也太过丢脸。 肖珏重新去看面前的军册,只是眸光微起波澜,余光瞥一眼坐在床上继续整理包袱的姑娘,片刻后,不自在的收回目光。 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 …… 将屋子里的包袱行李都整理好后,看了下天色,估摸着演武场今日的日训快要结束了,禾晏就出门往演武场走去。从明日起,她也要恢复日训,不过今日这会儿,可以与许久不见的兄弟们闲聊几句。 才刚到演武场门口,日训就散了。大老远的听见小麦的声音:“是阿禾哥,阿禾哥回来了!” “呼啦”一下,顿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认识的不认识的,总归禾晏如今已经在凉州卫出名了。小麦被人挤到了一边,禾晏将他拉到身边站好,小麦道:“阿禾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我听教头们说,你和都督在济阳又打了胜仗,阿禾哥,你好厉害啊!” 这事儿居然已经传得这么快了?禾晏尚且还在疑惑,又有人道:“听说济阳城军只有两万人,那些乌托兵有十五万。禾兄,你跟我们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赢的?” “是啊,快跟兄弟们说说!” 禾晏就觉得,她每一次干一件事回到凉州卫,就俨然成了一个说书的,跟众人讲故事听。不过这会儿被围在中央,进退不得,也只得就近坐在演武场的栏杆上,伸手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此事说来话长,先容我喝口水。” 立马就有人递上皮壶里的水:“我有!喝我的!” “你要不要再吃点啥?干饼要么?” “好了好了,那我就说了,其实这一仗也没有很难打,全靠都督指挥得当,济阳是水城……” 梁平远远地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禾晏,无语了片刻,道:“这小子如今在凉州卫风头都这么旺了?都快一呼百应是怎么回事?” 马大梅神秘的笑道:“这是好事。” “好在哪里?” “禾晏可是与都督一同去的济阳,”马大梅捋一捋胡子,“回来的时候,同乘一辆马车,可见相处还算愉悦。既与都督一同去了济阳,也就是并肩作战过,你觉得,此次往今上跟前上奏的时候,会不会提他一笔?” “至少小功劳是有他一份的。这少年本身身手奇佳,性情坦荡爽朗,只要跟着都督,往上走是必然的事。我想,他的前程定然不会只拘泥于咱们凉州卫这一块儿。老弟,凉州卫和他打好关系,不是一件坏事。”马大梅笑呵呵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得看长远一点。” “他也只有十几岁而已。”梁平嘟囔道,“怎么说得这般厉害。” 马大梅笑而不语。 另一头,正听禾晏说书的众人发出惊叹的声音。 “竟然是火攻!” “这也太危险了,倘若没有那阵风怎么办?岂不是就只能坐着等死?” 禾晏就笑:“没有风,那就要战斗到底了。可是战争本就是复杂的,没有绝对的以强胜弱,只要天时利地得当,以少胜多也不是难事。所以每一场战役,不可抱着必败或必胜的心,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未知。” 众人似懂非懂的点头。 热闹听完了,人群渐渐地散去。剩下的几个,自然就是洪山他们了。王霸抱胸看着禾晏,十分看不惯她的样子,“一回来就出风头,孔雀都没你嘚瑟。” “那我也得有出风头的能力才行。”禾晏从栏杆上跳下来,“好久不见呀朋友们。” 大约是在前锋营里呆了一段时间,日训比普通营里辛苦多了。石头、江蛟和王霸黄雄看起来都比从前要黑瘦了一点。但精神头却比从前更好了。江蛟问:“没想到你们在济阳,竟然打了这么一场胜仗。阿禾,真有你的。” “又不是我打的。”禾晏谦虚的推辞,“还是都督指挥得好。” “怎么样,这一回可立了功,能不能往上升一升?”黄雄一直考虑的很切实。 “升不升我不知道,不过都督答应了我,回头让我进南府兵。”禾晏道:“光这一点,我已经很满足了。” “果真?”洪山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阿禾,你这可是得偿所愿了!” 几人纷纷道贺,唯有石头神情冷静,只问禾晏:“禾兄,乌托人为什么会突然进攻济阳,之前也来过凉州?” 禾晏的笑容渐渐淡去,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半晌,才开口道:“大魏……可能要打仗了。” 乌托人既然开了一个头,就不会轻易罢休。这么多年的蛰伏,也不过是为了如今这一刻。 一时间,众人都沉默下来。战争,对大魏的百姓来说,对每一个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 屋子里灯火幽微,桌前的青年仍在看手中的长卷。堆积如山的军册全都摞在一起,凉州卫的事务多到处理不完。 有人在外面轻轻敲门。 肖珏头也不抬,只道:“进。” 进来的是沈暮雪。她手里提着一篮吃食,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将食篮放在一边的小几上,轻声道:“都督,你已经看了许久,吃点东西吧。” 肖珏应了一声,却也没有起身的意思。沈暮雪就微微叹了口气。 肖珏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医馆里熬夜,春夏交替的季节,凉州卫的兵士们最容易风寒风热。熬药熬到一半,听人说肖珏回来了,她很想去看看,不过手头的事没做完,也只得作罢。 加之这一次是从济阳回到凉州,行程路途更遥远,想着肖珏也需要多休息。只是没想到,这么晚了,他还在看公文。 不过肖珏就是这样的性子,她真正认识他的时候,也就如此,从来未变过。 “地上有济阳送的土产,你拿一些回去。”肖珏一边看公文,一边道:“屋里堆不下了。” 沈暮雪点了点头,将食篮放好,去整理放在地上的包袱。包袱和木箱果真堆了许多,打开来看,是济阳盛产的一些布料和糕饼干果一类。在凉州卫确实没有,一些吃食可以放到每日的饭菜中,兵士们也会很高兴。 最上头的一只盒子看起来很精巧,圆圆的木盒,上头涂了一层漆,仔细去看,雕成了济阳水神节上的画面。打开来看,里头是膏油,放到鼻下,可以闻到淡淡的花香。 这东西算不上特别贵重,胜在精巧可爱,女孩子大抵都喜欢。凉州做出来的膏油盒子又不如济阳做的特别。里头的膏油是用来抹手的,成日里泡水或是做药材,皮肤偶尔也会皲裂。虽然沈暮雪极其爱惜自己的皮肤,自己的膏油也准备的不少,不过看到这个,还是很高兴。 她将盒子拿起来,放在掌心,看向肖珏,有些害羞,踌躇了一下,才轻声道:“都督,谢谢你,这个膏油我很喜欢。” 肖珏闻言,似是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侧头看来,目光在她手中的盒子上顿了一下,才淡道:“这不是给你的。” 沈暮雪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忙将盒子放下,有些慌张的开口:“对不起,都督,我……我以为是给我的。” 虽然肖珏也没说什么,她却觉得十分狼狈。仿佛自己自作多情一般。 “其他的拿走,盒子不要动。”肖珏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她了。 沈暮雪咬了咬唇,飞快的将地上其他的包袱整理好,抱着东西出了门。出门时,目光又在桌上的盒子上停留了一瞬。 凉州卫的兵士们,从来不在意皮肤皲裂与否,每日又要做许多日训,也不会特意去找这种滋润手足的膏油。纵然是个别极讲究的,大抵也不会用这般一看就是女子用的漂亮盒子。 肖珏就更不会用了,而且他说“这不是给你的”,意思就是给别人的。 他这是要送给谁? …… 夜里凉风习习,见过了济阳城的热闹,乍然回到凉州卫的萧瑟,还有些不习惯。没有了穿城而过的河流与船只,有的只是沉默的白月山和广阔的五鹿河,以及夜里空旷的演武场。 禾晏独自走着。 见过了凉州卫的诸位好友,将从济阳带回来的土产一一分给了洪山他们,陪着闲谈到了大晚上,她才回头往屋里走。打算回去之后就问问肖珏从明日起,她是不是就可以直接跟着南府兵们一道日训了。谁知走到半路,却遇到了楚昭。 楚昭身边没有跟着应香,独自一人,见到禾晏,他笑着打招呼道:“阿禾。” “楚兄。”禾晏看了看他四周,别看到别的人,奇道:“这么晚了,楚兄一个人出来散步?”纵然是散步,这四周没树没花的,散着也太可怜了一点。 楚昭一愣,笑着摇头:“不是,只是想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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