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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她不得不出去一趟,陆偃居然这么快就从庄子上回来了,他不要命了吗?难怪前世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真是活该! 肖氏和钱氏都在,二房和三房的几个小辈儿们也都在,聚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都笑起来。 谢知微进了院子就能听到欢快的笑声,隔着门窗飘出来。 门口打帘笼的丫鬟朝屋里说了一声“大姑娘来了”,屋子里的人个个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那笑声戛然而止。 谢知微也不在意,她还是平常一样地进去,给老太太行礼。 老太太也不叫起,谢知微一直维持着行礼的姿势,约有半盏茶的功夫,老太太忍不住问道,“这不早不晚的,你来做什么?” 谢知微顺势起身,“孙女有事,要出门一趟!” 事关皇帝遇刺,谢知微也不敢说是奉了皇命。 “怎么,你还想往外跑?哼,不是说崔氏生来的就是不一样吗?我还从来没哟见过,哪家的姑娘,心这么野,见天儿地往外跑。既是如此,昨日还进门做什么?” 老太太一顿发作,肖氏听了,略垂下头,心里爽快极了。 想当年她进门,总有人拿她与卢氏比,比容貌、比才华、比嫁妆、比仪态、比行事的风度,样样都要评头论足一番。 老太太这番话,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去了。她的慧姐儿哪一样比谢知微差,就因为她不是崔氏,在这京城里世人的眼里,她的女儿就不如谢知微。 听说老太爷把自己最喜爱的一部棋谱赏给了谢知微,虽说对肖氏来说,棋谱这玩意儿不值钱,但既是老太爷日日不离手的,即使是一张废纸都香。 这代表的是一种态度。 “微姐儿,你也不要怨你祖母,老太太也是为了你好。你也别仗着长辈们对你的喜欢,太肆意妄为了。”肖氏劝道,“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常跟慧姐儿说,别行差踏错了,给谢家丢脸。” 谢知微没有搭理肖氏,只深深地看了冯氏一眼,“老太太说的是,孙女儿这就回去闭门思过!” 她说完,福了福身,掉头就走。 总有叫老太太低头的时候。陆偃既然回来了,肯定是有事一定离不开他。他这样的人,谁也不敢怠慢,太医院也不敢让他出差池,若陆偃真有事,肯定会有人想到她。 关心则乱。她也是太心急了一点。 谢知微想通之后,就不着急了,她快步回到了绮照院,站在院门口就吩咐下去,“闭门,谁来都不许开门,就说老太太罚我闭门思过!” 册封谢知微为端宪县主的圣旨拿到礼部备案的时候,礼部尚书曾士毅便即刻让人去通知了大理寺卿谢眺,并说,去谢府宣旨的公公是李宝桢。 李宝桢是司礼监的人,麟德宫行走,既然陆偃点李宝桢去宣旨,这人的地位与权势自然非同小可。 谢眺一得到信儿,惊得一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谢家乃是清贵士族,一向与那些权贵不搭边,与先皇当年把权贵家的贵女指给谢家媳妇不一样,那是搅浑了谢家清贵门阀的水,而自家的贵女被赐予爵位,这是至高的荣赏。 谢眺坐着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地回家,他一进门,倒也没有失了分寸,让家里准备接驾的事,但接旨的人是谢知微,这得先保证了,便问道,“大姑娘呢?她在不在?” 沉霜忙让人去传唤谢知微,就说老太爷有请,但已经来不及了,传旨的天使已经到了,请谢家大姑娘接旨。 “赶紧跟老太太说,让带大姑娘出来接旨!”老太爷连忙整理了衣衫出去迎。 沉霜派去的人先回来,跟沉霜耳语了一句,沉霜大吃一惊,但此时,她也没有办法了,老太爷已经去了前厅。 好在,李宝桢很好说话,吩咐传旨的小太监,“跟府上说一声,就说咱家不忙,多等一会儿无碍,让大姑娘慢着些,不要着急,慢慢儿来也无事。” 谢眺听了这话,心里有些突突,他不知道的时候,孙女儿到底做了什么? 李宝桢是什么人,谢眺他们这些天子近臣哪能不知道,别说他自己了,就是那些王爷公主们,宫里的皇子后妃们,哪一个不要巴结一下这些阉人们? 否则,一个不妨,这些人什么时候在皇上跟前上点眼药水,就会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李宝桢对谢知微可以算得上是谄媚了。 老太太听说要接旨,她再糊涂也知道这件事大意不得。走到内仪门的时候,见谢知微居然没到,她就很不高兴,问道,“大姑娘呢?难不成还要我老太太亲自去请不成?” 第57章 交锋 袁氏和肖氏等人站在一边,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宫里来的是什么旨意? 很快,便有丫鬟过来了,屈了屈膝,“回老太太的话,大姑娘说,她就不去前面接旨了,老太太罚了大姑娘闭门思过,大姑娘不敢出门!” “哼,不去就不去,少了她,这日子不过了?” 老太太不知道这旨意是给谢知微的,扶了丫鬟的手,就连忙朝前走,沉霜快步走过来,差点与老太太撞了个满怀,“老太太,老太爷发话了,旨意是给大姑娘的,请老太太务必快点带大姑娘去前面接旨。” 老太太顿时站在了原地,“你说什么?旨意是给大姑娘的?” “是,大姑娘治好了陆大人,皇上下了旨意嘉奖大姑娘,老太太,这天使可得罪不起,不能叫人久等了!” 这家里,可不是只有长房一家,若是因长房,而把自己的两个儿子给害了,就得不偿失了! 老太太惯会打算盘,她心里一哆嗦,朝袁氏吼道,“还不快去把大姑娘请出来!” “母亲,媳妇去请,大姑娘怕是不会出来,才打发去请的人也说了,大姑娘说是老太太罚她闭门思过,若没有老太太的话,大姑娘怎么敢出门?” “你的意思,该我这个老太太亲自去请?”老太太气得差点厥过去了,要不是事关满门,她现在就能晕过去。 但她还不能晕。 前面,又有丫鬟来催了,不管前来传旨的人是谁,总归是天使。 怠慢了天使,得罪了皇上,那就是满门抄斩的事。 老太太深吸一口气,转身朝东面走去,来到绮照院的门口,看到站在门边打盹儿的媳妇,“你们大姑娘呢?” 媳妇子吓得哆嗦了一下,顷刻清醒了,“回老太太的话,姑娘在闭门思过。” 闭门思过的谢知微已经梳洗打扮了一番,她虽然人在屋中坐,谢家的事,也都在她的眼面前,知道前面来了圣旨,也知道是要找她,她原以为是皇上下旨让她去给陆偃治病。 院门被打开了,老太太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等。 谢知微自然不能让老太太在门口一直等,她连忙出去,站在院子里头给老太太请安,“孙女给老太太请罪,孙女闭门思过,不能出院门迎接老太太,请老太太屋里坐,孙女给老太太奉茶。” “你奉的茶,我恐怕喝不起。前头来了天使,老太爷指明要你一起出去接旨,你随我走一趟吧!” 真不知道老太爷是怎么想的,老太太心里满是气,接个旨而已,非要谢知微出去一道接,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家里的嫡长女是谢知微。 “老太太,孙女在闭门思过,不敢出门。”谢知微又福了福身,朝后退了两步。 老太太也实在是不明白,这个孙女现在怎么这么乖觉了,先是莫名其妙地把清姐儿推进池塘里,又一天到晚惦记崔氏的那点嫁妆,在外面夜不归宿,她不过多说了两句,她就耍这种手段威胁。 难道说,今日这一场,是她在老太爷跟前告状? 老太太也觉得这有点匪夷所思了,老太爷是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天使面前,拿阖府上下的人开玩笑呢? “之前是祖母冤枉你了,微姐儿,看在祖母年老糊涂的份上,你就不要和祖母一般见识了。” 谢知微摇摇头,眼中噙着泪,“老太太,孙女做得对或是错,老太太怎么责罚,孙女都没有怨言。只是,娘亲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她生下孙女,没过多久就死了,孙女无福,不得娘亲一日教养,打小养在老太太跟前,若孙女有逾矩之处,与娘亲又有何干呢?” 意思是,我从小养在你跟前,就算做错了,那也是你教养不好。 老太太别的不行,指鸡骂狗的话,她自己说多了,别人一说,她就能听懂。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但眼下,她除了让步,别无他法。谢知微光棍一个,娘亲没了,和她父亲从小就不在一处儿,能有多少感情? 所以,她才能够以此要挟。 肖氏也急得浑身直冒冷汗,轻声在老太太耳边道,“老太太,前边天使等得够久了,眼下实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待改日,有的是机会。” 老太太也只有忍气吞声,“是祖母老糊涂了,你母亲原是好的,只是福薄了点,自古红颜薄命是没有说错的。今日,祖母给你道个歉。闭门思过的事也不必再提了。你赶紧随祖母到前头去吧,再等下去,你祖父该担待不住了。” 谢知微从来就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更何况,她不会真的拿谢家满门做赌注,见好就收,她便抚了抚裙摆,跟着老太太去正堂接旨。 老太爷的确是坐不住了,茶都喝了两盏了,遣了三拨人去催了,谢知微还没来。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回事,孩子不懂事,难道她的年纪也活到了狗身上? “谢大人,您别再催了,你这催得大姑娘若是走路匆忙了,有个三长两短,咱家可担待不起。” 若是如此,陆大人还不得把他给剐了? 做李宝桢这一行的,最要紧的本事就是察言观色,审时度势。陆偃不在,李宝桢便是贴身服侍皇上的,陆偃受伤第三日就回京,进宫之后,只做了两件事,把谢大姑娘的父亲从北边调回来,在三大营中谋了一个指挥佥事的四品武职,第二件事是为谢大姑娘谋了这爵位。 这说明了什么? 陆偃从小是个孤儿,进宫之后,做事伶俐,又因为提前识破了刺客,救了皇上一命,而被皇上指给陆淮中当义子,十七岁的掌印使,深得皇上器重与信任。 陆偃可是说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弱点,不爱财、不贪色,平日里人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眼下有了谢大姑娘,李宝桢他们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谢眺浑身冒了一层冷汗,这些阉人们,怎么对大孙女儿这么好?难道又是皇上说了什么? 谢知微好不容易来了,李宝桢忙站起身来,越过前面肖氏等人簇拥着的老太太的一张老脸,看到了走在最后的谢大姑娘,忙打了个招呼,“谢大姑娘!” 第58章 端宪 “李公公!” 冯氏客气地对李宝桢这个皇上跟前得脸的内侍点头致意,却不想对方却是越过她向谢知微打招呼,之后,才向老太太随意地拱了拱手,“太夫人!” 李宝桢身后的小太监手上,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李宝桢一伸手,那小内侍连忙把圣旨捧上,李宝桢笑着道,“听说昨夜,贵府闭门谢客,督主的人都进不了谢家的大门,咱家还以为今日也会吃个闭门羹,没想到还是挺容易就进来了。贵府果然是诗礼之家,再清高,也还是要遵从圣旨。” 昨夜陆大人的人来过?谢眺的脸都白了。 谢家从来不清高,相反,谢家谨小慎微至极,更不会做些眼高于顶,轻易得罪于人的事,要不然也不会历三朝,数百年。 谢眺猛地朝老太太看去,见她脸色苍白,便心中有数了。 他这个老妻,真是老糊涂了! 陆偃是能随便得罪的人吗?居然还让陆偃吃个闭门羹,这是嫌谢家活得太久了,要害谢家满门? 和前朝宦官不得干政的祖训不同,大雍从太祖皇帝起,就重用宦官。锦衣卫的第一任指挥使便是宦官。太宗皇帝建立了东厂,由宦官执掌,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诸事直接报告皇帝,后来,宦官职能越来越大,形成了内廷十二监衙门,而司礼监乃十二监的第一署。 司礼监不仅总管内廷宦官事务,而且职涉外廷朝政,即所谓“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 陆偃便是总领司礼监的掌印使兼任东厂厂督,日日侍奉在皇上身边,可以说,皇上对他言听计从,权势熏天,嚣张跋扈,人人避之不及。 得罪陆偃,岂不是在找死? 难怪方才,不管谢眺如何恭维李宝桢,他都油盐不进。 一只前朝的玉蝉,谢眺递到了李宝桢的手上,都被他退回来了。 谢眺再一次想起了当年先皇赐婚,深深叹息一声,不得不承认,谢家这么多年,跌宕起伏,如今又到了面临危机的时候。 妻贤夫祸少,自从娶了冯氏进门,谢家就无一日安宁过。 只是,现在想这些都没有什么用? 谢眺忙赔礼道,“昨夜我在衙门里值夜,不在家中,竟不知陆大人派人来过,门房多有怠慢,实在是该死。不知来的是哪位大人,改日,我一定登门道歉!” 冯氏心里忐忑不已,垂着眼皮子,什么都不敢说。 倒是肖氏,打量了一眼李宝桢,心里想着,不过是个阉人而已,宫里头伺候人的最低等的东西,公公居然对这人这般客气,实在是失了读书人的节气。 她知道昨日夜里发生了什么事,上前招呼道,“李公公,咱们家的规矩,一更天就上锁,大姑娘过了时辰还没有回来,老太太把人拦在外头,不过是想给大姑娘正正规矩,没想到因此怠慢了贵客,实在是一场误会。” 李宝桢眯着眼睛朝肖氏看了一眼,心说,长阳伯府怎么会养出这种蠢货来?他并没有理会肖氏,而是扬起了下巴,眼睛看到天上,“谢大人,大姑娘到了,这就宣旨吧!” 说着,李宝桢将拂尘甩在胳膊上挂着,清了清嗓子,尖锐的嗓音唱道,“谢大姑娘接旨!” 圣旨竟然是下给谢知微的,冯氏和肖氏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心头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满堂山呼万岁之后,列序排好,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谢氏嫡长女知微,秀毓名门,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克令克柔,安贞叶吉,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正二品县主,封号端宪,赐食邑三百户,良田千亩,皇庄一座,黄金千两,云锦二十匹,妆花缎二十匹,钦此!” 李宝桢念完圣旨,谢知微怔怔地看着地面良久,只觉得如梦中一般,怎么会?她到底做了什么于国有功的大事,竟然能够被册封为县主不说,还是有食邑的县主。 这份殊荣,是亲王嫡女都未必会有的。 众所周知,一般只有皇室的女子才有爵位,那也是在出阁的时候,得个爵位封号,抬高身份,仅此而已。 有食邑的爵位和无食邑的爵位,那是天壤之别啊! 谢眺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觉得不可思议。 曾士毅派人去通知他的时候,只说皇上有旨意要嘉奖谢知微,并没有说如何嘉奖。他想着,顶多一些赏赐而已,没想到会是爵位,还有食邑。 满屋子的人都呆了。 李宝桢合上了圣旨,笑眯眯地看向谢知微,提醒道,“端宪县主,接旨了!” 谢知微忙回过神来,她双手举起,李宝桢将圣旨放到她的手中,她山呼万岁,“端宪接旨,谢主隆恩!” 谢知微的礼仪自然是无可挑剔,但李宝桢看着她眉眼含笑,并没有欣喜若狂,依旧沉稳端庄,心想着,这小姑娘不愧是谢家的嫡女,小小年纪,逢此大喜,依然能够做到宠辱不惊,礼数不缺,实在是难得,也当得起“端宪”二字。 李宝桢对她的态度便更加恭敬了,说道,“咱家在此恭喜县主了,圣旨已经传达,咱家就不多留了!” 李宝桢走了两步,又想起一事,回头道,“大姑娘,进宫谢恩就安排在三日后吧,待礼部把诰命服送过来,姑娘穿得体体面面再进宫谢恩!” 谢知微朝李宝桢甜甜一笑,“多谢公公!” 李宝桢心里也觉得吃了糖一样地甜。这小姑娘救了督主一命,有本事,脾气又好,也难怪督主会多关照一些。 谢眺忙道,“有劳公公了,李管家替我送送公公。” 说着,谢眺朝李管家递了个眼色,这等事,李管事自然是心领神会,他伸手做了个“请”,出仪门的时候,顺手塞了个荷包给李宝桢,李宝桢用手捏了捏,里头是那枚前朝的玉雕小蝉,心中满意不已。 送走了那些天使后,谢眺从谢知微的手中拿过了圣旨,他神情难掩激动。 谁能想到,谢家也能出一个县主? 第59章 肇祸 “端,正也;宪,敏也,慎也;皇上既赐你封号为端宪,你当行事端正,做事敏捷慎重,方不辜负皇上对你的期待。” 谢知微忙道,“孙女记住了!” 袁氏半天没有醒过神来,此时,终于明白,不是在梦中了,她欢喜道,“阿弥陀佛,我们湄湄也成为县主了,还是正二品,这品阶可真高。母亲,家里这么大的喜事,是不是该阖府奖励?依我看,这个月府里下人们的月钱翻三倍。” 肖氏本就不高兴,谢知微有什么能耐能够让皇上给她赐下爵位?说来说去,还不是谢知微占了谢家嫡长女的名分,册封圣旨上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哼,老太爷的心也着实太偏了一些,有机会不为阖府谋福利,反而把好处全给谢知微占尽。 “大嫂,微姐儿如今可是家里的大财主,又是县主,食邑三百户,还有皇庄,千两黄金,依我说,应该让微姐儿拿些好处出来分给大家伙儿,总不能微姐儿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还要家里拿钱出来赏下人们吧?” 听起来好有道理! 谢知微挑起眼皮子看向肖氏,似笑非笑,“二婶这话是开玩笑呢,还是说真的?” 肖氏正要说话,谢眺生气了,“先别说这些。” 他挥挥手,让其他的人都离开,只留了冯氏、袁氏、肖氏、谢季柏和谢知微说话,问道,“昨天是怎么回事?” 冯氏自己也只知道谢知微奉了皇命,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她一概不知,端着一张脸,“前天夜里,微姐儿一夜未归,昨日又到了夜里才回来,满京城里,哪有姑娘家这样的。我想着,她生母死得早,没人真心管教她,若把我不说两句,日后要是做出什么事来,她个人事小,损了谢家的颜面事大。原想把她撂在外头一个时辰,收收性子,谁知,就让陆大人误会了。” 冯氏抬起眼皮子朝谢知微看过来,严厉地道,“微姐儿,你什么时候认识了陆大人?你好好姑娘家,他再权高位重,也是个阉人!” 谢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聚集着电闪雷鸣一般的怒气。 谢季柏看到了老太爷的脸色变化,他不是那些死读书,读死书,不问时政的书生,崔氏家学会经常为他们分析朝廷邸报,每次回来,谢眺也会将朝廷的一些动向讲给他听。 谢季柏当然知道,陆偃是什么人?他也知道东厂的手段。 老太太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在给谢家肇祸。 “母亲,前天微姐儿奉的是皇命,才不得已留在庄子上,儿子得到信息就带了铺盖卷儿过去了,当晚儿子就住在微姐儿隔壁院子里,离得近,她那边有什么动向,儿子知道得一清二楚。儿子年纪虽轻,好歹也是微姐儿的长辈,有儿子这个当长辈的看着,微姐儿即便留在庄子里过夜,也算不得犯了家规。除非在母亲眼里,儿子不算个人。” 谢知微看着胡搅蛮缠地说着正经话的四叔,眼睛里如同闪着一片夏夜里的繁星,明亮极了。 “老四,你在胡说什么?”老太太没想到,亲生儿子,关键时候居然这样拆她的台。 “母亲,您知道昨日夜里送我们回来的人是谁吗?是东厂的百户,您就那么当着人家曲百户的面,不许微姐儿姐弟俩进门,要他们在外头跪着,母亲,有什么事不能关起门来处理,非要张扬到外头去?” 谢季柏觉得用膝盖想也知道,固然微姐儿治好了陆偃,陆偃欠了微姐儿一条命,陆偃又是为了救驾才会受伤,皇上要赏赐微姐儿是当然,但赏下有封邑的县主爵位,一定是陆偃的心思。 他一定觉得微姐儿在谢家处境艰难,才会让皇上赐下如此大的荣耀与恩宠。 “微姐儿,庄子上,怎么回事?”谢眺沉吟片刻,接着道,“把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不要说。” 谢知微想着,皇上遇刺这种事肯定是不能说的,她也没有亲眼看到。 但陆偃受伤,这件事瞒是瞒不住的,不管是皇上还是陆偃,都没打算瞒着。 谢知微便把自己本来去庄子里看作物,准备下午回府,中午时分在山里的栗子林里打栗子,遇到了皇上一行人,当时陆偃已经受了伤,谢知微提供了治伤的药,因陆偃要留在庄子上养伤,她做主人的不好离开,只好留在庄子上,以及后来,陆偃的伤势稳定,她提出回来,陆偃让人送她回来,结果被拦在门口的事说了一遍。 除了隐瞒自己为陆偃治伤,只说是贡献了崔家的药之外,别的事,谢知微实事求是,没有夸大,一一道来,听得几个人脸上颜色纷呈。 冯氏捏着十八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她这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一件怎样的傻事。她哪里知道谢知微还有这么大的面子,陆偃派了东厂的人送她。 果然,谢知微就是个扫把星,是上天专门派来克她的。 她宁愿被皇上惦记,也不想被陆偃惦记,以为她苛待了谢知微。 谢眺的脸黑得快要滴下水来了,看冯氏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 谢家诗礼传家,历经三朝数百年,之所以没有覆灭,乃是因为财富深厚,安之以俭;福禄尊盛,守之以卑;德行宽裕,守之以恭。 外人提到谢家,觉得巍巍赫赫数百年,可谢眺每天睡觉之前都会三省己身,教育儿女也是要求他们行事谨慎,遵圣人之言,君子慎独,万不可行险躁之事。 本来,这次谢知微机缘巧合之下,救了陆偃,可以在皇上和陆偃跟前博一个好印象。女儿家嘛,虽说有父兄照顾,可若是能得皇上另眼相看,将来不论是议亲还是嫁人,夫家都要高看一眼。 可是,昨晚的事,既然发生了,这满京城就没有秘密,必定会被传出去。 恐怕,皇上和陆偃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会赏下爵位,为的就是给谢知微做脸。 可想而知,皇上和陆偃是有多生气! 这个家,是越来越不像个家了。 第60章 世袭 谢眺心头一沉,对袁氏道,“老大媳妇,按你说的,这个月府里下人们的钱翻三倍,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你多操点心。” 肖氏一下子就呆住了,忍不住朝冯氏看去,什么意思?这是要一句话就夺了她掌中馈的权利?她做错了什么? 昨天晚上那事,她根本就没有掺和。老太太说,时辰到了,门就按规矩上钥,若谢知微回来了,就让她在外头跪上一个时辰了再开。 她只是遵从老太太的,把话传下去,跟她有什么关系? 肖氏脸色煞白,气得全身发抖。 这个家,从崔氏死了开始,就是她在掌中馈,这么多年,她劳心劳力,为家里操碎了心,当然,也没少得好处。每每出门,别人一听说她是谢家二儿媳妇掌中馈,谁不对她另眼相看? 谁不嘲讽袁氏两句? 风水轮流转,以后要轮到她了吗?可怜她辛苦十年,最后要为别人做嫁衣裳。 冯氏也不能接受,老二是亲生的,虽然老太爷常说,这个家迟早要交到长房手里,可她只是听听而已,不到最后一刻,她没法妥协。 冯氏转过身来,看向老太爷,“老太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家里如今是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一起掌中馈。” “以后就老大媳妇一个人掌吧!”谢眺一言定江山。 肖氏的眼睛瞪得很大,觉得委屈极了,“父亲,不知媳妇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 “这些年辛苦你了,不过,老大媳妇嫁进来,就是当宗妇的,该她吃的苦,她得吃,该她操的心,别人也替不了。”老太爷冷冷地瞥了冯氏一眼,“你母亲身体不好,日后,你多多在你母亲跟前尽孝,你母亲想不到的,你也要多提醒,不能让你母亲做糊涂事。” 冯氏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谢眺忙道,“老二媳妇,还不快把你母亲送回屋子里歇着去。” 肖氏深吸一口气,面对谢眺的权威,她不敢说反对的话,只得招呼丫鬟婆子们赶紧把老太太抬回去,谢季柏坐着没敢动。 “父亲,湄湄得到了册封,家里是不是该摆上两桌酒席热闹热闹?”袁氏提议道。 这毕竟是皇家的恩赐。 谢眺也觉得有理,只是,谢知微这册封,和权贵升官进爵还不同,这宴席的规模该摆多大呢?该请那些人,需要斟酌一下。 谢知微在一旁道,“祖父,孙女的意思,就请几家亲近的亲戚,女儿的几个至交好友来家里热闹一番,旁的人,若愿意来庆贺,咱们不会不热情款待,若是不来,也不在意,顺其自然,您看这样可好?” 谢眺摸着胡须,觉得孙女儿这番安排,中规中矩,也极为妥当,他点点头,“那就按照你的安排来办。回头男客这边请那些人,有几桌,祖父让李管事把名单送来。” “还有我的,大嫂,到时候给我安排一桌客,学里有几个至交好友,我也正好把他们请到家里来热闹一番。” 如此说定了,谢眺站起身来,让袁氏和谢知微先回去,又朝谢季柏看了一眼,“这些日子都学了什么,跟我到书房来!” 袁氏便要带着谢知微回后院去。 老太太这边很快得到了消息,若谢知微当上了县主,家里要大摆酒席的话,那她的寿宴又算怎么回事呢? 此时,离她的寿宴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样子,难道说,她一个老太太的寿宴,还要为孙女的册封宴让位? 春晖堂里,气氛非常沉闷。或者说,从法门寺回来的这些日子,春晖堂里的气氛就没有真正好过。 下人们都被遣退了,东次间里,冯氏坐在北面的大床上,肖氏矮坐在脚踏上,抹着眼泪儿在说话,“母亲,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就夺了我的中馈,阖府人都会笑话我,为了一个姐儿,就这么对待我,儿媳实在是不服。” 冯氏眉眼不动,心里却是气愤难忍,“你父亲在这家里,一言九鼎,他既然发了话,你且先忍耐些时日。来日方长,还有谋划的时间。” 肖氏在心里把这个婆婆骂了一百遍,即便不知道谢知微奉了皇命做什么,既然小叔子已经赶过去了,又把人接回来了,要罚关在家里怎么罚不好,非要把人拦在外面,即便得逞了,坏的不也是谢家的名声吗? 如今,是生生把陆偃给得罪了。 肖氏前两天还听丈夫说起,礼部员外郎死了老娘,要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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