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啊,我赞成,我们去看看大姐姐有没有想要请的人,我们一并请了来,陪大姐姐。” “最好,还请个戏班子来家里唱戏怎么样?大伯娘如今成了正一品的国夫人,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夫人了。应该热闹一下!” “那就等天凉的时候吧,正好这段时间,我们好好儿和大伯娘学一下中馈,桂花香的时候,就在家里办个花会,到时候我们就不能劳烦大伯娘和大姐姐,要让她们好好儿歇一天。” 谢知微这边,袁氏打发了灶上做一桌席面后便来到了谢知微的屋里,她女儿香喷喷地正躺在西次间的床上喝玫瑰露,袁氏看着欢喜极了,过去将女儿搂进怀里,“湄湄,你晚膳的时候要吃什么?母亲让灶上单独给你做!” 谢知微笑起来了,将玫瑰露递给玄桃,钻进母亲的怀里,“母亲,晚膳吃什么都好,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您不会今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吧?” “还真被你说中了,我跟你父亲说,以后啊,我就不靠他了,我就靠我女儿就行了!” 谢知微哈哈笑起来,道,“母亲,女儿正要跟您商量,从明日开始,女儿想让三个妹妹开始跟着您学理中馈,女儿是想着,这个家里,只有我们大家都好了,最后才能真的好。” 谢知微这边已经派人跟她说过了,这会儿又说,袁氏明白女儿是怕她多心,毕竟教养侄女儿不是她的分内之事,忙道,“湄湄,你跟母亲之间,何必还这么客气呢?我来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袁家舅母听说我得了封诰的事,想在家里宴请我们,时间随你定,你袁家舅母说只要你去,哪天都行,到时候我们把你三个妹妹也带去。” 第467章 做媒 谢知微笑道,“好啊,女儿也好久没有去袁家舅母家了,我听母亲的,母亲说什么时候去都行。不过,明天女儿有事,母亲把明天空出来。” 袁氏一听,自然无不可,也很是欢喜,母女二人正说着话,丹枫打着帘子进来了,给二人行礼后,对袁氏道,“大太太,才大老爷让二门上的婆子来传话,说今晚上还请了卢家公子,让菜式上别怠慢了。” “我知道了,你让人去跟大老爷说,就说,今日的晚宴,丰盛着呢,丢不了丑。” 丹枫应了一声,却没有就走,而是笑着对谢知微道,“大姑娘,家里其他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在说呢,说大姑娘和大太太偏心,就咱们三个院里的有打赏,他们也想跟着沾沾喜庆呢!” 谢知微笑道,“丹枫姐姐,这可跟我没关系,你别忘了,如今咱们家里的当家主母是我母亲,可不是我,求打赏啊,找我母亲去!” 袁氏欢喜得嘴都合不拢了,跟丹枫道,“你去跟管事的说,在我账上支一千两银子,家里上下人等都有打赏,不会少了谁的,大家好好做事,守规矩,以后家里的喜事多着呢!” 丹枫大喜,笑着出去了。 谢知微想了想道,“母亲,我倒是想到了一桩好婚事。” “我们湄湄也想着给人做媒了?你说的是谁?” 谢知微想到前世卢琦龄也没娶妻,而谢三娘也不知为何,并没有像今生一样被老家那边送到谢家来,她便道,“母亲,您觉得三姑姑和卢表叔般配不般配?” 袁氏听了眼睛一亮,点头道,“是很不错,两家正好门当户对,你表叔虽说年纪大了些,但你三姑姑年纪也不小了,这件事,我看可以!” 谢知微道,“卢家如今也就表叔一人了,表叔娶妻的话,若门第高了,未必瞧得起表叔,若门第不显,姑娘不能干,将来撑不起卢家,我倒是觉得,可以问问祖父的意见。” “我先跟你父亲说,让你父亲和你祖父说,若是成了,这可真是一桩好姻缘呢!若是两边都同意,我们就安排两人相看相看。” 袁氏越说越是开心,从倚照院出来,她便让人去请了谢元柏回来,谢元柏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匆匆地赶回来,被袁氏拉进了屋子里。 袁氏自然不会说这事儿是女儿的意思,而是道,“我瞧着,两边的年纪都不小了,二房那边既然把人送过来了,我这人又笨,这么长时间,也没有物色出好的人选来,今日.你说卢家表弟来,我这一想,无论是门第,辈分,可不都对上了,你看如何?” 谢元柏也觉得,这可不是灯下黑,父亲一直都在操心表弟的婚事,家里明明有一个合适的,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事,我去说,不过,你也要去跟三妹说一声。” 谢元柏去了前院,袁氏抓紧时间去了四雅院,她先是东扯西拉,谢三娘正在做针线,看出袁氏是想说什么,便道,“大嫂,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袁氏松了一口气,“三娘,是有一桩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那可是个青年才俊,和家里的渊源也很深,嫂子呢,想帮你做成这桩事,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个想法,有没有什么要求?” 谢三娘是在婚事上伤了心,为这事,她还背了个三克的恶名声,不由得苦笑了一声,“大嫂,我如今这样,还有资格挑剔别人不成?”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凭什么不能挑剔?你可千万不能有这种傻念头,你要记住,你是谢家的姑娘,你伯父是二品大员,你哥哥是四品指挥佥事,你还有我这个当了国夫人的嫂子,将来去了婆家,可不能短了志气。” 谢三娘“嗯”了一声,低着头红了脸道,“婚姻大事,但凭大伯父和哥哥嫂嫂做主!” 袁氏心说,果然是谢家的姑娘,这心气儿是真高,她这番说辞,不管是哪个姑娘听到了不热泪盈眶,可三娘硬是听着跟没事人儿一样。 如此也好! 这边,卢琦龄下了衙就过来了,带了一车礼物,谢元柏将他迎了进来,捶着他的肩膀道,“你来就行了,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卢琦龄笑道,“我这是给嫂子和侄女儿的礼物,跟表哥你有什么关系?别自作多情啊!” 谢元柏哈哈大笑,“难怪你嫂子这么惦记你,跟我说了一桩好事,一会儿跟你说说。” 卢琦龄的婚事,一直是件难事。伪帝的元后便是卢家人,寿康帝在一日,没有人敢和卢家结亲,哪怕卢琦龄年纪轻轻已经是朝中三品大员,但依然有人时刻等待着卢琦龄被打入诏狱。 除了崔谢两家,卢琦龄在京中,连个来往的亲朋好友都没有。 谢眺也快愁死了,这可是他死去的元妻的侄儿,卢家唯一的香火了,婚事不能草草,又实在是没有个好结亲的人家。 谢元柏一说,谢眺觉得合适极了,因此,卢琦龄一来,谢眺就拉着他说这桩婚事,“我家的三娘你肯定见过,是你谢三叔家唯一的姑娘,人品才情,姑父给你打包票!” 卢琦龄已是感激不尽,忙向谢眺行礼,“姑父说这样的话,便是把侄儿当外人了,姑父是侄儿唯一的长辈了,侄儿的婚事但凭姑父做主!” 谢眺道,“就是一桩为难,三娘原先有个未婚夫,还没有过门,那短命鬼就不在了,白背了个名声,你要是不嫌弃,这婚事,我就替你做主了。” 这对卢琦龄来说,实在不是个事儿,他笑道,“姑父,侄儿不忌讳这些,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 “是这个道理。”谢眺便对谢元柏道,“你去跟你媳妇说一声,就说让两人先相看相看。” 宴席开在大厅的西暖阁里头,这边屋顶上有棵数百年的香樟树,树冠如华盖,将屋顶遮挡得严严实实,门窗开了之后,不摆冰盆,屋子里也非常阴凉。 第468章 相看 袁氏这边得了消息,便让三个姑娘跟着谢三娘张罗安桌布菜的事,谢三娘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站在廊檐下用帕子擦汗,便看到谢眺领着家里的几个哥哥和一个陌生的男子走了过来。 青年年约二十出头,穿着一身蓝布直裰,面如冠玉,眼眸深邃,深藏着一抹叫人心动的沉稳和睿智,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想碰触,谢三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淡若无人地撇开,吩咐丫鬟们开始布菜。 虽然只是短短一瞥,卢琦龄却很满意,谢三娘的身上有着世家贵女的淡定与从容,哪怕是猝然遇到了陌生男子,有可能是自己的相亲对象,也依然能够沉得住气,且这番主事的气度也极为不凡,卢琦龄与谢元柏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谢元柏心中便有数了,他喊来了小厮,低声嘱咐了他一声,那小厮眼睛一亮,得了令后,跳起来就跑开了。 很快,袁氏这边也得到了消息,知道卢琦龄答应了,不由得很是高兴,她几次想将谢三娘叫到一边,问问情况,却一直没有得到机会。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了,谢元柏请卢琦龄去前院喝茶,袁氏将收拾的活计交给了海氏,她借口送谢三娘回院子里去,路上便忍不住问道,“三妹妹,你觉着如何?” 谢三娘的脸在黑暗里红了,她低头绞着帕子,不吭声,袁氏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急死了,道,“三妹妹,你若是不答应,也没有人会勉强,这京城里,出色的子弟不少,等天气凉爽一些,京城里的宴请也会多些,我……” 袁氏的话还没有说完,谢三娘便道,“大嫂,我的事,全凭大伯父和哥哥嫂嫂做主!” 袁氏一听,明白了,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她笑着道,“从前,我在娘家的时候,我母亲问我肯不肯嫁给你大哥做续弦,我当时心里是一百个乐意的,就是不好说出口,哎呀,这么多年,我倒是忘了这茬事了!” 谢三娘如何会对卢琦龄不满意呢?二十出头,便是三品大员,她在京城这几个月,也一直听家里的小丫鬟们议论,卢家大公子如何如何出色,京城里有好多闺秀都偷偷地打量他,只可惜门第如何? 谢三娘自己也曾想过,门第固然重要,可卢家曾经的门第是何等高不可攀,如今一朝败落,世人便狗眼看人低,如此势利。 她还从来不曾留意过,卢琦龄是这般丰神俊秀,他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漫天的朝霞都映在他的身上,整个人都熠熠生辉。 谢三娘实在是羞得紧,忙道,“大嫂,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回去,怕四嫂一个人张罗不过来,你还是回去主持一下,事儿做完了,好早些歇下。” 袁氏说送她,也不过是想问她的心思,如今问到了,说不送,就不送吧! 不一会儿,前院这边,袁氏把谢三娘答应的消息递了过来,谢元柏忙起身,对卢琦龄道,“表弟,恭喜!” 谢眺也高兴不已,大笑道,“今日一天,了了我两桩心事呢,琦龄啊,我算是对得起你死去的姑母了。” 卢琦龄忙起身朝谢眺拱手,“侄儿多谢姑父!明日,侄儿便让媒人上门提亲!” “好,好,你年纪也不小了,三娘也年纪不小了,这桩婚事,既然说定了,还是越早办事越好。” 卢琦龄当年中杏榜的时候,皇帝听说是卢家最后一个孩子了,当年侥幸逃过一劫,皇帝不知道是心有愧疚还是想堵住悠悠众口,将卢家在京城里的宅子赐还给了卢家,在春明坊,均在内城,离小甜水井街不算远。 卢家的宅子,经过当年之后,破旧得厉害。卢琦龄靠那点俸禄,当然拿不出银钱来修葺,他孤家寡人一个,这些年都住在衙门里。 娶亲的话,房子自然成了第一要事。 听说,襄王府在大兴土木,要将东南面上留给萧恂的那一块,包括凝晖堂、泽兰院和起云园一块儿修葺一新,动静极大,连皇太后都惊动了,皇太后专门拨了帑币给襄王,让他好好给萧恂修葺新房。 谢眺想了想问道,”春明坊的房子,你打算怎么办?要是住的话,那宅子修葺要多少银子,姑父来出。“ 卢琦龄道,“姑父,那宅子太大了,卢家再也不是从前的卢家了。侄儿在小纸坊街口,状元楼前,还有一座四进的宅子,侄儿想修葺一番,把新房安在这里,只委屈了三娘。” 谢三娘听到这话,默了一会儿,“这有什么,住在哪里不是住,谢家的姑娘又不是只享得起福,吃不得苦。“ 谢三娘从这一日起,便开始清点起嫁妆来,她派了心腹的嬷嬷回到老家,和二房那边商量,把嫁妆一车一车地拉了过来,沿路请镖师护着,又打着谢家的旗号,一路上倒是安全,足足拉了一百多车。 袁氏看到了之后,便有点焦虑,和田嬷嬷开始对起了谢知微的嫁妆单子。 谢知微一大早,指挥着杜沅和杜沚来到了后园的桃花林里头,在两棵百年桃花树的中间挖了起来。 “轻点,里头是一坛子桃花酒,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挖破了,我就去跟陆大人说,不是我不赔给他桃花酒,而是你们俩挖破了。” 杜沅一听吓着了,她住了锄头,结结巴巴地道,“姑,姑娘,要,要不,我们用手刨吧?” 谢知微笑了,“至于吗?我不过是提醒你们几句。” 酒坛子起出来了,上面还带着泥,约有十斤左右。 四个粗壮的婆子将酒坛子送到了绮照院,谢知微将泥封拍开,一股浓郁的香味顿时在整个绮照院的上空弥漫开来,渐渐地散开,连在前院正在和谢眺说话的池裕德都闻到了,他吸吸鼻子,问道,“贵府是在酿酒?这是什么酒?怎地香成这样?” 池裕德边说,呲溜了一下口水,舔着脸笑道,“原本答应了老妻要回去用午膳的,没想到,人不留人酒留人啊!” 第469章 嘴欠 谢眺不由得大笑起来,吩咐沉霜,“去问问,是不是大姑娘那边在酿酒,帮我讨两斤来。” 沉霜越是往倚照院走,酒香味越是浓郁,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跨进了倚照院的门,见院子里的海棠花树下,摆着一个大酒缸,谢知微穿着围裙,手里拿着一个大勺子,正在兑酒。 见沉霜过来了,谢知微忙笑着站起身来迎接,“祖父可好?” 沉霜笑道,“老太爷让奴婢过来向姑娘讨酒,才太常寺少卿池大人来了,本来说完了话就该走了,谁知,偏要留下来吃饭,说是人不留人酒留人。“ 正说着,宁馨院也来人了,原来谢家四爷的同窗来了,这会儿闻到了酒香味儿,也要留下来吃饭,还把海家公子也叫上了,海氏没办法,便让丫鬟过来问问,大姑娘能不能匀点酒出来给她四叔解馋? 谢知微笑道,“都有份,你们先回去,一会儿我让丫鬟送过去,这会子还早呢。” 这酒也不是谢知微重生后酿的,前世,她也酿了满满两缸。后来,皇帝下旨将她赐给了四皇子,中秋节的时候,她嫌袁氏拿来送节礼的桂花酒不好,便拿这桃花酒送了节礼,那会儿满城都闻到了酒香,人人都羡慕四皇子殿下的未婚妻心灵手巧,她还挺自豪。 酿制桃花酒的时候,谢知微用的是自己酿制的糯米酒,这糯米酒用的是古法酿制,里面加了不少桃花花瓣和药材,只闻一闻便让人沉醉。 几个帮忙筛酒的姑娘,在酒缸旁边才忙了一会儿便醉醺醺的了,谢知微便让人各含着一颗解酒的药丸,将酒筛净后,酡红色的酒色在阳光下如同镀上了一层金色,如同上好的丝绸一般,令人眼花缭乱。 “真好看!” “真香啊!” “好想喝!” 不一会儿,连怡然居的三位姑娘都被勾来了,挽起袖子,穿上的围裙,一边在一旁打下手,一边问谢知微这酒如何酿法? 谢知微将储存下来的糯米酒按照一定的比例兑在了桃花酒里,十斤桃花酒兑出了三十斤酒,酒色呈胭脂红,清亮中又似乎带着三月桃花的浅粉,整个倚照院里,似乎有阵阵桃花雨在飘落,让人迷醉不已。 谢知微用三个坛子,各装了五斤桃花酒,两坛子让杜沅和杜沚送往陆宅,一坛子让百灵送往襄王府,剩下的十五斤,谢知微自己留了五斤,多余的全部装成了两斤两斤的小瓶,送往前院。 晌午时分,谢知微忙完,累得已经快趴下了。 陆宅这边,陆偃今日早早便从宫里出来了,他进了门,没有来得及换身衣服,便吩咐米团,让厨上做两个下酒菜。 温应寒从外面回来,听到后高兴坏了,坐在窗台上,叹了一声,“我一直说,你这个人不会关心人,没想到,我也会有被你感动的时候。其实,我在外头跑了这些天,你从来没有过问我一声,我并不怪你。” 陆偃掀开凉薄的眼皮子朝他看了一眼,懒得搭理,但他不染而朱的微弯的唇.瓣,还有妖魅的眼眸中闪动的流光,不难瞧出,他的心情很好。 温应寒忍不住地感动,心说,阿偃如今也知道关心人了,看到他回来了,就这么高兴,便道,“阿偃,你放心,我以后尽量少出京,多留在京城陪你。” 米团很是疑惑地朝温应寒看了一眼,他也不知道,这一次,督主的师兄出了一趟京,回来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 难道说,这位武林高手,在京城外发生过了什么事,让他一.夜之间,对人生有所感悟了? 陆偃换上了一身蓝地云纹莲花妆花纱圆领长袍,腰间一条玉带,一侧腰上悬着一个香囊,另一侧挂着一枚汉玉,他抬手挽了挽袖子,芝麻弓着腰进来了。 “督主,杜沅姑娘来了,带了两坛子酒,这一进门,咱们整个院子里都香起来了。这估摸着是在路上就很香,好多人跟在杜沅姑娘的车上,这会儿都聚集在宅子门前,非要打听是哪里打的酒,不肯走呢!“ 芝麻说的这功夫,那香味就飘了过来,温应寒吸了一鼻子,便从窗台跃下,朝院子里奔了过去。 陆偃见此,朝芝麻使了个眼色,芝麻忙转身朝杜沅喊道,“杜沅姑娘,把那酒看好!” 温应寒这副流口水的样子把杜沅给吓到了,她想到姑娘为了这两坛子酒费了多少老劲,她连忙往酒坛子上一扑,“不许动姑娘的酒。” 温应寒投鼠忌器,他不是不敢打杜沅,而是怕打翻了酒坛子,揉着鼻子围着车装,“你护什么?这酒既然送进门来了,我还怕喝不上?“ 杜沅气死了,看到陆偃过来,忙道,“公子,我家姑娘只酿了三十斤,就给公子你送了十斤过来,这酒又好喝,又香,奴婢这送酒来的一路上,人人都称奇,拦路打劫的都有好几拨呢。公子,你可不能随便让人偷喝了。” 陆偃站在台阶上,明媚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如乌木般的头发用一顶玉冠箍住,鬓角如刀裁,眉若远黛,狭长的眼角挑起两抹妖魅,流光四溢,眼神温柔得快要滴下水来。 庭院里,种着一棵香樟树,阳光从枝叶间洒落下来,树影斑驳,几点光影落在他不染而朱的唇.瓣上,如桃花绽放。 “把酒卸下来吧!”陆偃话落,芝麻便领了几个内侍过来小心翼翼地搬着酒坛子,芝麻在一旁,恨不得用跟鞭子抽着,不停地道,“小心点,碰破了一点,仔细你们的皮!” 其中一坛加了泥封,陆偃便让人将其埋到后园的一棵桃花树下,温应寒咽了口口水,“埋着做什么?你要是喝不完,我帮你喝啊!” 陆偃还没有说什么,杜沅气愤地握了握拳头,“温公子,这是我家姑娘亲手酿的酒,公子没说让你喝,你不许喝!” “什么你们姑娘亲手酿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那些千金大小姐,站在厨房里指点一下,哎,这个,用胡萝卜,那个多放一勺盐,就算是亲自动手了。我敢说,这都是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做的,你们姑娘最多摇一把扇子坐在一旁盯着,就算亲自动手了。” 第470章 有情 芝麻同情地朝温应寒看去,心说,得,又有一个活到头了! 陆偃凉薄地朝他看了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让人上了菜,在屋子里摆了一桌,让人匀出一斤酒来,和温应寒面对面坐着,他白玉般的手,执着青花瓷分酒器,往温应寒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你来京城一斤小半年了,我今日专门让厨上做了这桌酒菜,就是想给你送行,为此,我专程让端宪郡主把她珍藏的桃花酒拿出来,应当不枉你我师兄弟一场。” 胭脂红的酒色已是令人迷醉得挪不开眼,酒香甘冽香甜,丝丝香味如同馋虫一般钻进人的鼻子里,勾得人不停地分泌唾沫,想咽口水,迷幻得如同置身于十里桃花之中,沉醉不知归路。 温应寒迫不及待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入口绵、落口甜、饮后余香长久,他忍不住叹了一声,“喝一口这酒,便是现在死了,也心甘情愿啊!师弟,你这一共十斤酒,卖给我五斤,不,三斤如何?一斤一千两,绝对银货两讫。” 陆偃端起酒杯,细细地抿了一口,原本妖魅的眼神,此时也忍不住眯了起来,浑身舒畅得如同置身于温泉中,在这杯酒面前,似乎人世间所有的伤痛与沧桑都算不得什么。 他头一次体会到了“杯酒解千愁”,古人诚不欺我也。 “师兄,你知道,我不缺银子。”他的手把玩着青花瓷的分酒器,如玉的酥手与青花五彩交融在一起,鲜丽清雅如画。 这换成谁,也不会把这样的酒拿去换钱啊,温应寒惋惜不已,气恼地拍着桌子,“师弟,你说你是不是傻?那么好的姑娘,人家分明对你也有情,三天两头给你送这送那,你为何不那啥?让了出去呢?” 若果真如此,他这辈子还愁没有酒喝? 陆偃原本温润的眼神,锋利如刃,抬起凉薄的眼皮子朝温应寒看去,温应寒顿时觉得全身一凉,顿感危机四伏,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陆偃举起酒杯,与温应寒碰了一下,他一饮而尽,便握着分酒器站起身来,“你这就出京吧!” 温应寒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陆偃说翻脸就翻脸了,看着陆偃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触了陆偃的逆鳞,可问题出在哪里,他这猪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 “他这是撵我走?凭什么呀?他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温应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分酒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分酒器离他越来越远,他不由得很生气,对着米团抱怨。 米团用写满了“活该”的眼神看了温应寒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温公子,都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您明明知道咱们这样的人是什么人,何必每次都戳咱们的伤疤呢?” “我戳什么伤疤了?我不都是为了他好?”温应寒道,“凭着他如今的权势地位,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多好的一个女孩子,他自己分明也很上心,为何就这么放弃了呢?” 米团用看傻子的目光盯着他,等他哔哔完了,就朝外一伸手,“温公子,您请吧,这会儿出城,太阳落山前,还能赶上住驿站。” 温应寒摸了摸鼻子,他不敢违逆陆偃,陆偃让他今天就走,他若是不走,搞不好半夜醒来就在诏狱了。 那里头,太可怕了,他不想被逼疯。 陆偃站在书房的北窗前,看着窗前那棵其叶蓁蓁的桃树,树叶间结满了桃儿,这都六月里了,有些早熟的桃儿已经染上了一层粉色,浓的汁液似乎要透皮而出。 陆偃那妖魅的眼眸里,此时,如永夜一般黯然的光,将其笼罩,深邃,冰凉,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悲伤,他的目光似乎要穿透时空,回到那个令他寒彻无比,而又温暖眷念的冬天。 手中的酒,就这么没有意识地灌进了口中,甘冽而又香甜,将他冰冷的心浸泡在其中,慢慢地变暖,激活他这颗早就垂死的心脏。 米团进来的时候,陆偃已经一个人把自己灌醉了,他喝醉后,也很乖的样子,将分酒器放在桌上,自己就躺在榻上,酣睡得满脸酡红,白皙如玉的脸上,染上了朝霞一般的颜色,如同四月天里开得艳丽无双的牡丹,让人忍不住想犯罪。 “督主!”米团轻轻地唤了一声,将一床薄被拿过来,给他盖上,便听到陆偃说着梦话,喊了一声“爹,娘!” 他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两道笔墨难描的剑眉,深深地锁在一起,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看着就令人揪心。 米团只当没有听见,慢慢地退了出去,将门阖好后,在门口守着。 杜沅回去,将陆偃喝醉的事说了,谢知微听到后,半天都没有说话,屋子里的气氛便变得很沉重,甘棠和浅眉两个小丫鬟平日里很是活泼,此时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落地重了。 紫陌等人都担心不已的时候,百灵如同一只欢快的鸟儿一样飞了进来,一进门便将一个荷包献宝一样放在了桌上,“姑娘,您猜,奴婢送桃花酒去襄王府,襄王爷给了奴婢多少打赏?” 谢知微嫣然一笑,整个倚照院便如同一股春风吹遍了大雍大地,冰雪消融,花儿都开始起舞了,松快的气氛也感染了所有人。 “快说吧,百灵姐姐还卖什么关子?”甘棠穿着一身桃红底交领短衣,一条葱绿裤子,在一旁想要逗谢知微开心。 谢知微道,“一袋子金瓜子吧?拿下去给姑娘们分一分。” 百灵“好勒”说了一声,便将荷包递给紫陌,边道,“襄王爷听说是姑娘让奴婢送过去的,高兴坏了,正好襄王府里有客人,是几个宗亲,闻到了酒香,就吵着要襄王爷留客,襄王爷脸上觉得有光,让人匀了一斤酒送去给槛院,自己和客人们把四斤酒都喝光了。” “奴婢听襄王府的下人们说,王爷要是醒了酒,只怕要哭了,这酒既然是姑娘送过去的,必定是要送给郡王爷,结果被襄王爷截了胡,再,这么好的酒,和人分着喝,任谁都舍不得。” 第471章 喝醉 襄王府这边,襄王喝了桃花酒后,就醉了,这酒虽说勾兑过,但后劲还是很大,好就好在,醉了也不难受,醒来也不头疼,就好似做了一场桃花梦,整个人身心舒畅得很。 襄王醒来,问总管,“昨天,我那儿媳妇送来的酒还有多少?“ 总管为难地道,“回王爷的话,一滴都没了。”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襄王直接跳了起来,指着总管的鼻子,“你说,是不是本王醉死了之后,你们把本王的酒偷喝了?” 总管服侍襄王多年,知道他这性子,也没有多害怕,追着襄王要帮他提裤子,“王爷,昨日里,那酒坛子空了,您还要抱着坛子舔,哪还能给奴才们留偷的份呢?” 襄王昨日夜里喝迷糊了,哪里还记得这些,但也知道,昨日那酒,就算他不想喝完,那几个宗室的叔伯兄弟也不会给他留,他顿时头疼,“这下可怎么办?阿恂回来了,岂不是要把我这当父王的打死?” 总管也不给自家王爷留面子,一面给王爷系着裤子,一面道,“王爷,这着实得想想办法,郡王爷要是知道,您不但把郡主送来的酒喝了,还一滴都不剩,不说王爷,连奴才们也要跟着不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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