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王嬷嬷听她一言,倒想了起来,忙着唤人去寻另条船上的贾雨村。那人原是教姑娘读书的先生,身上有功名的,又是年长男子,正料理得此事。雪雁放了一半心,兀自搂着姑娘不放,却听怀中姑娘喃喃低语道: “这……这是诚意伯的《梁甫吟》?” 雪雁并不知“诚意伯”是谁,只和王嬷嬷拥着姑娘回了船舱。果然无移时,那贾雨村便上大船来,只在舱外站定,言语中却带了些轻松的笑意。 “姑娘切勿惊慌。原是京城的李翰林乘夜游江,偶然听得琴声,随口赞叹几句,并非有意打扰。” “什么张翰林、李翰林!就能——”雪雁一行数落着,一行悄悄凑到舱口去一望,竟吓得将后半截话咽了回去。顿了一顿,转身跑到姑娘面前,“姑娘,那人……就在咱们船上呢!” 话音未落,果然听舱外那男人的声音道:“是我唐突了,特此赔罪,还望林小姐勿怪。” 雪雁一哼,还想说什么,姑娘却已轻轻“嗯”了一声,点头道:“罢了。” 王嬷嬷也在一旁道:“这倒是个知礼的。既是翰林,想必与老爷也相识。”转头向舱外道,“原是误会,李老爷不必如此多礼。我家姑娘年幼,又有孝在身,不便见人,还请李老爷多多包涵。” 后来外面又说了些什么,雪雁已记不太清楚,只是那人夜色中立在船上的身形,在心中留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讲到这里,紫鹃便疑惑道:“你不过隔舱看了个人影,连相貌也没记清,又隔了十年,怎能认定是他?” 雪雁顿足道:“我也没说指定是……只是那双眼睛……那天夜里黑得紧,我就只看见他那双眼睛,亮得出奇……我、我方才急昏了,现下越想越真……那身形也像,声音更像……” “像像像!你既说是,那便是他好了!”紫鹃没好气道,“这京城中达官显贵多了,谁帮过咱们一指头来着?怎么他就准帮了?我看他……就是来看笑话的!” “也不是……他跟姑娘……”雪雁正说着,猛然见方才那金刚大汉跑进门来,直着眼冲她们问道: “我家少爷呢?” “啊?”雪雁一时懵住了,紫鹃却眨眨眼,明白过来,冷冷道:“来了,又走了。” “那你……” 不等那大汉说完,紫鹃已经踏上一步,回手把头上簪子拔下来握在手中。 “你们谁敢再进这院子,我就和他拼了这条命!” 这半年困顿,她们那些首饰簪环早已当的当、卖的卖,如今这根簪子却是木的,只一头削尖了,不带寒光,却莫名透出些悲烈。 那大汉不知怎么,真的停下脚步,转身向外,对着后面跑过来的一干人道:“少爷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进院门半步!” 第4章 章三 翰林 林黛玉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长的梦。 梦里,一忽儿是琼楼玉宇,一忽儿是陋巷茅舍,一忽儿是众仙子在云上翩翩起舞,一忽儿又是云深雾重,人影迷离,只隐约听到女子哭泣之声。 莫非神仙也有忧愁之事么? 她正疑惑,想寻着警幻来问问,蓦地清醒过来,却见一张脸近在咫尺,正红着眼睛盯住自己不放。 见黛玉睁眼,那脸上先是一惊,然后就露出狂喜的颜色来。 “姑娘……姑娘醒了!紫鹃姐姐,姑娘醒了!” 黛玉这时才想起,这不正是自己贴身丫鬟雪雁么! 紧跟着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真的?……你小声些!姑娘身子还弱,看惊着了。” 那嗓音刚起时,还带着十二分的惊喜,随即便恢复了沉稳。黛玉便见紫鹃的脸庞也出现在面前,同样双眼红红的,却嘴角含笑望着自己。 “阿弥陀佛!姑娘可算是醒了!觉得身上怎么样?渴不渴?正好晾得有温温的白水,且漱一漱,我这就叫人熬粥去!” 黛玉由着她慢慢将自己扶着坐起,又就她手上喝了水,这才渐渐明白过来。 “这院子里除了你我三人,哪还有人?”终是重病初愈,气力不济,刚开口就喘了半天,却还是伸手拉住了紫鹃不放,“你们也别混忙了——生死有命,犯不上为我多花心思。” “看姑娘说的……”紫鹃一低头,忙着弹去了含在眼眶里的泪珠,绽开一个笑容,“姑娘放心……” “正是呢!姑娘不知道,如今……” 雪雁急急地接过话头,却被紫鹃飞过一个眼风来,立刻住了口。 此时黛玉早已心下清明,便淡淡道:“你两个都是我的丫头——紫鹃本不是的,但你死活要跟我出府来,自也是一体同命。你们去求了人,便是我去求了人,你若跪了什么人,也便是我跪了。” “姑娘!”她先头的话,两个人还只是怔怔地听,到最后惊得一齐变色,雪雁已“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姑娘快别这么说,我并不敢……” 紫鹃因扶着黛玉,松不得手,只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原是我的主意,等姑娘大好了,想怎么罚我都使得……何况求的也不是外人……” 话没说完,黛玉已沉沉一叹,望着雪雁道:“你们待我的心,我焉有不知的?起来罢——从今往后,你们都是我姐妹,切莫动不动就跪。” “姑娘……”雪雁似还想说什么,又被紫鹃一瞟,便迅速立起来嗫嚅一阵,终是转身出了房门。 黛玉看着雪雁的背影,似是出神,半晌方出了一口气,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倒与我说说清楚。” 紫鹃见她已心平气和,精神也好了许多,忙给她身后加了个厚垫子,自己转过来坐在床前,含笑道:“姑娘可还记得,京中原有你一门亲戚?” 黛玉听说,皱眉思索片刻,脱口道:“是曾祖三房的那位二姐姐?”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恍惚之间,她仿佛还是那个七岁的孩童,带着丧母的悲痛,和一点点对外祖家的好奇,乘舟沿江而上。 及至金陵时,那夜偶然抚琴被人听了去,黛玉本没放在心上。她是林海长女,自幼由乃父教养,更兼母亲贾敏原也是国公府的小姐,和兄弟们一样读书的。在林家夫妇闲谈,多是些世情时事,并不曾叫女儿回避过。后来西席请了位贾雨村,又是热衷仕途经济的,因此上黛玉虽小,对世事却不陌生。想那听琴的人既也是仕宦之流,碍着父亲面子,断不会再举止过分的,便撂开手去。 只有雪雁是个不耐寂寞的,自那日好奇心被撩上来,便四处找人嘀嘀咕咕的打听。在金陵弃舟登了岸,越发收不住,赶晚便回来黛玉跟前,说那听来的种种逸闻。 “敢情那什么李翰林,还是咱们家老爷前一科的进士,竟也是个探花!姑娘你说,这岂不是巧了?” 黛玉听着她叽叽喳喳,本待不理,终于忍不住道:“三年便有一个探花,这有什么巧的?若非三鼎甲,怕也难进翰林院。” 雪雁被抢白一句,丝毫不觉,兀自兴奋道:“说是翰林,其实早已致仕了,咱们原不必怕他!下次再遇见这登徒子,我要替姑娘好好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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