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重生天才鬼医 > 第11章

第11章

鞭,太祖爷爷曾许诺过,只要宁相没有犯叛国通敌之大罪,后来的君主皆不可以任何理由治罪于他。” “不错,但宁相竟敢如此戏弄朕,这口气朕绝不会吞下去。”皇帝颔首,屏退左右,只余下沈玠一人,继而才厉色道,“叛国通敌之罪,也并不是不可治,只是朕目前尚需养精蓄锐,世家体系暂且难以撼动。” 沈玠神色一凛,犹豫了片刻,才道:“西疆关家世代战功赫赫,祖上亦有太祖所赐的丹书铁券……”他缄默了一瞬,缓缓吐出她的名字,“关泠是关家唯一的嫡女,若关将军以丹书铁券护之,父皇也束手无策,不是吗?” “你太祖爷爷创业之初十分艰难,为了笼谰栍络文臣武将,不惜赏赐千金,又升官进爵,将他们捧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丝毫没有顾及对后世的影响。如今朕虽举步维艰,但如果连了结一个女子性命的权力都没有,朕就不配坐在这金銮殿中。” 皇帝的言外之意,大抵是派人暗杀,使其死得不明不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纵然是丹书铁券也救不了她。 他把目光投射到沈玠身上,眉目间似有同情,叹道:“你是朕最器重的皇子,亦是玉姝公主唯一的子嗣,是全天下最尊贵无上之人,他们竟敢谋骗你的婚事,让那低贱之人做了四年的王妃,欺上瞒下,实在罪无可赦。” “儿臣明白。”沈玠不欲多言,身上的伤发作,脸色苍白至极,皇帝命宫人进来,将他搀扶出了金銮殿。 沈玠推开守在殿外的太医,扶着黑鹰一步一步缓缓走出了宫门。他虚弱地倒在马车的软塌上,在完全陷入昏迷之前,将手中的腰牌递到黑鹰手里,命他连夜赶去西疆,求关将军用铁券丹书救关泠一命。 虽终究可能无济于事,至少能庇佑她不被打入死牢之中,以大临律法在街头凌迟处死。 身为王爷,他深恶痛绝自己的婚事被人这般操作玩弄,也想将这般辱没他皇室尊严的人千刀万剐。 可是她欺骗得彻彻底底,从头至尾,除了王妃之名,还有他的心意。如果她死了,他此生也不会再有任何快乐可言。 第60章前世(13) 关泠被禁足在冷宫里,起先她麻木地等待着死亡,可是父亲用祖上的丹书铁券救了她。 后来她抱着一丝幻想等待着沈玠,可三个月里,沈玠始终未曾踏足这座荒凉的偏殿。 她在一日日的等待中渐渐绝望。 这四年里她并不是没有设想到这种结局,可当真正撕碎面具,眼见着他对她的感情在一日里分崩离析,才发觉这样惨烈的真相竟如此难以承受。 他并不爱摘掉面具的她。 他甚至连见她一面都不肯,她连怎么跪在他面前乞求原谅都想好了。 听嬷嬷说,他又要再娶了,他的妻子,是如假包换的相府千金。 宁葭过来看过她,满面春光,笑靥如花,对她说: “等我嫁进王府,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 关泠呵呵冷笑:“到时候,他会给我一杯鸩酒吗?” 宁葭叹了口气,握着关泠的手,将一个布衣包裹塞进关泠怀里,眸中带着慈悲笑意,神情却有些恍惚,“大婚那天,王府走水,这处偏殿会变成灰烬,也……会有人替你去死。到时候渐之混进王府,你穿上这身衣裳逃出王府,和渐之远走高飞,逃的越远越好,再也不要回到长安。” “是他安排的吗?”关泠急切问,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是渐之。”宁葭摇头,咬唇道,“王爷以后,也会以为你死了。” 关泠闭了闭眼,眼尾渗出绵密的水意,她背过身去,不肯再面对宁葭,直到身后的脚步渐渐消弭,才从极力隐忍的抽泣变成山崩地裂的嚎啕大哭。 她哭什么呢,他是这样薄情的一个人,爱不与爱可以在朝夕之间收放自如。 可是她也不是洁白无瑕,她欺骗了他的感情与姻缘。 关泠得知一个难过的事实,那就是,从今以后,不管是生是死,他再也不会爱她了。 宁葭走出冷宫,穿过长廊,行至王府的大堂,见到立在廊柱下的那人,止住脚步,弯腰行了个礼。 “王爷。” 沈玠回过头,面色疲惫,淡淡道:“你跟她,都交代好了么?” 宁葭点了点头,迟蘫陞疑问道:“王爷既然如此费尽心力地保全她的性命,为何不亲口告诉她,何至于让她这么难过?” 沈玠倨傲一笑,表情有几分寂寥:“本王并没有原谅她。” 他的目光穿透雕栏,径直落在宁葭身上,语气中隐忍着淡淡怒气:“你们宁氏一族,胆大包天,蔑视皇权,欺君犯上,罪不可恕。” 宁葭有些不寒而栗,手指细细搅着腰间的佩玉,望着那道堇色身影,试探道:“可你为了救她,竟千方百计保全宁家。” 甚至,还重新娶她做王妃,将这个弥天大谎掩盖过去。 “和你们宁氏联姻,是太祖遗旨,本王只是奉命娶亲。”沈玠将头偏至一方,望着远处的水榭花台,一切如旧时光景,百花鲜妍,姹紫千红,落在那双薄凉的眸子里,只剩一片惨白的颜色。 被他锁在冷宫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昔日他满心欢喜娶回来的王妃吗? 他派人查清了她所有底细,关家嫡女阿泠,自幼丧母,性格孤僻,暴戾成性,乖张刁蛮,毫无名门淑女的典雅端庄。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发现过她性格里的乖僻,甚至默许纵容她,将光暗双影交给她指使,他亦知道她杀过人,只当那是一个相府千金应当具备的城府与狠厉。 却不想,她本性便是这样的一个人,只是一直带着面具面对他。 那么这些年里,情到浓时的海誓山盟,那些夫妻间的温言软语,她以宁葭之名许给他的承诺与情爱,究竟是真是假。 这真是他人生中最大的笑话。 宁葭离开了王府,换上一身婢女装扮,来到陆渐之在京城的府邸。这些年,陆渐之平步青云,战功显赫,深得皇帝青眼。 如果关泠没有发生意外,这一年冬,本该是宁葭以关将军之女的名义嫁给陆渐之的时节。 可是一切都变了。 祖父年事已高,一年前辞官,同祖母归隐山林,在天子面前承诺永不回长安。父亲为了家族安危,将所有罪责推到小妹身上。如果不是沈玠一直在暗中周旋,天子早已经将小妹碎尸万段。 陆渐之亦憔悴了许多,发冠略显凌乱,脸上长出些许并不起眼的青黑胡髯,这些时日一直为关泠的事情奔波。 在东窗事发的那一日,所有人都以为关泠一定会被当场诛杀,但关将军及时命人从千里之外的西疆送来了丹书铁券,在大临严苛律法里救下了关泠的性命。 再然后,便是沈玠主动找到她,提出重新迎娶她的计划。唯有如此,才能保得住宁家,保得住关泠。 在大婚当日,“关泠”会自焚而死,届时沈玠将她的尸首交给天子。 也许天子不会轻易相信,但至少他再无诛杀关泠的理由。 陆渐之听完宁葭的全盘计划,神色稍霁,须臾又添了几分担忧:“成婚那天,我可以趁着火灾,将你和小妹一起劫走。” 宁葭摇了摇头,嫣然一笑,她端视着自己爱慕了许多年的俊朗少年,眼里渗出动容:“我一直觉得,人生来平等,我们不应该因为自己的私利伤害别人的性命。可是如今看来,似乎祖父才是对的。是我一时心软,私放红翡,害得泠儿妹妹性命不保,这件事,应该由我一个人承担。” 那些情爱,在生死面前,早已经无关紧要。 “你并没有错,但是宁相,他站得更高,想得更远,他是为了大局考虑。我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他们大都无辜,一辈子没有犯过什么错,可是,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宁葭释然:“谢谢你,陆渐之。我其实一直不喜欢泠儿性格里阴狠的一面,可是如今想来,我这样的性格,才是家族长盛久安的阻碍。” 她又道:“这几年以泠儿的身份陪在你身边,似乎已经过完了漫长快乐的一生,宁葭死而无怨。” 陆渐之默然无语,他如今终于有了能够平视宁葭的身份地位,少年时对关泠的那些缱绻情愫已经渐渐随着她与沈玠的琴瑟和鸣而深埋于谷底。 当他尝试接受另一个女子以小妹的身份常伴于他身侧之时,命运的车轮陡然回转,他甚至来不及辨明自己对她究竟有没有动心,就已经在心底接受了她要另嫁他人的事实。 而曾经失去的姑娘,又会完完整整地回到他身边,她成为另一个人的这几年,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一切,还能如初吗? ……………… 现实生活中,那些为了私利残害别人性命害得家庭破碎的人,都该死嗷。 中秋快乐! 第61章前世(14) 一切并未像陆渐之与宁葭设想得那般顺利。 关泠在得知沈玠即将大婚的消息之后,声嘶力竭要见沈玠,沈玠无法宽宥她的欺骗,始终不肯见她,关泠万念俱灰,竟萌生了死志。 起初她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被太医捡回一条命后,沈玠命人将偏殿里所有的尖锐物品一律撤走,又命光影和暗影寸步不离地看着关泠。 但她开始拒绝进食,即使被人强行灌进半碗不算粘稠的米糊,也会在下一秒里尽数呕出,整个人消瘦得似乎只剩下一把骨头,形销骨立。 黑鹰沉郁着脸从偏殿出来,蓦然间抬起头看到自家主子就站在那片空寂的庭院里,不知等了他多久,背影狭长,空旷而又寂寥。 他颤声跪下,如实禀告:“王妃娘娘……怕是等不到大婚那日了。” 沈玠回过头,目光触向关泠的住所,声音有些喑哑:“本王应该再像过去那般,去哄她吃饭,求她原谅吗?” “王爷您糊涂啊,若是让皇上知道了……”黑鹰双目微张,表情惶恐。 冷宫里那位眼瞧着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死了也好,那个女人死了,王爷就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自己家主子怎么会摊上这种事情,叫人骗婚,娶了一个假王妃,被蒙在鼓里整整四年有余。最终还是让皇上亲手揭发了这件事,偏偏又是在小王爷被皇贵妃和三王爷的人刺伤的时候。 皇上二字刺痛了沈玠,他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后吩咐道:“不必等到大婚了,明日便开始动手。” 黑鹰满脸不可置信,甚至有些抵抗的情绪:“王妃自己不想活了,畏罪自尽,王爷您何不成全了她?到时候也好向皇上交代。烧掉整个王府,固然比不上娘娘的性命,可是如此大费周章地放走王妃,拿一具神鬼莫认的焦尸复命,必然会引来皇上生疑,王爷您这些时日里处境已经极为艰难,为何还要冒这个险啊?” “本王应该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到时候领着她的尸体向父皇邀功,是吗?” 沈玠睨他一眼,依旧裹着寒气,只是和往常的威严很不一样,夹杂着一抹淡淡的悲凉。 “太子自然要救,可狸猫死有余辜。”黑鹰壮胆,替沈玠愤懑不平。 如果不是那个假的王妃,皇帝本该将储君之位顺顺利利地封给王爷,可这一切都被那个女人搅乱了。甚至因为沈玠迟迟不杀她,皇帝痛斥他甚至不如当年那个优柔寡断的魏王。可魏王的下场是什么,黑鹰不敢继续深思。 黑鹰身后的光影和暗影却跪了下来,齐声道:“属下愿意放火。” 沈玠点了点头,将三人抛至身后,转身径直走进幽深偏冷的寝殿中。 推开重重木门,于一张破旧不堪的梨花榻上找到了那个蜷缩在一角的女人。 她睡着了,也许是昏迷过去了,整个人单薄得如同一片白纸,风一吹,似乎就要化成一阵轻烟。 沈玠眉心突突直跳,握了握她的手,脉象虽虚弱,可还算平稳,他放下心,想一同放开她的手,指尖却像失去控制般,忍不住在她纤瘦的手臂上游离。 她怎能把自己作弄至此。 他在喂她吃下迷药之前,先喂她吞了一颗白色的丹药,防止她真的断食身亡,又逼她喝了半杯水,关泠在昏昏沉沉中险些被呛醒,沈玠无奈,手掌轻抚她的后背。 她虚弱地依偎在他的怀里,半梦半醒间呼唤着他的名字,沈玠张了张口,那句葭儿堵在喉间,顷刻之间化成无声苦笑。 他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推开她的手臂,如同审视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眸中冰冰凉凉,不带任何情绪。 沈玠伸出一只手,重新抬起她的脸,目光描绘着她的眉目,与他魂牵梦萦之人分毫无差,良久,他妥协,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关泠的下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上,双眸紧闭,脸上未见一分血色,整个人像是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毫无声息。 沈玠紧紧抱着她,掌心贴在她的后脑勺上,修长的手指插进她松散的发髻里。似乎这样便可以牢牢抓住她,穷尽一生也不会分开。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告诉我,你叫关泠。” 他无声道,俊秀白皙的面容上滑下一丝清泪,埋进她柔软的颈窝里。 如果回到四年前,他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姓名,也许他会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和宁家退婚,让她堂堂正正地成为自己的王妃。 可是没有如果。 如今造成这副局面,他连她的性命都难以保全。 此生,更无可能相守。 “离开王府之后,要好好活下去。”他将她搂得更紧,终于忍不住热泪磅礴。 仿佛预料到接下来那段漫长孤寂的人生,从今以后,偌大的皇宫,空旷的王府,乃至他如同长夜般孤冷凄清的生命里,都不会再有她的身影出澜珄现。 第62章前世(15) 关泠醒了过来,她半睁开几欲涨裂的双眼,视线昏黄,朦朦胧胧中,瞥见一张清隽的脸。 “沈玠……”她抬起手,奄奄一息地探向那张面容。 “是我。”陆渐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其拢进温热的锦被下,他替她拂去脸上缠绕的青丝,瞧着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几乎不敢相信,她是当年将军府里那个朝气明艳如三月桃花的小妹。 关泠认得陆渐之的声音,猛然睁大双眼,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殿内炉香袅袅,素锦重重,在连绵不绝的经书吟诵里,不时传来几响山顶之尖的钟声。她竟在昏睡之中被人劫出了王府,此处,是在浮山寺中。 “他们已经成婚了,是吗?”关泠翻身下床,却因双腿绵软无力而跌倒,迷药的作用使她失去了对时日的衡量,以为自己被送出王府便意味着沈玠的新婚之礼已成。 “你先好好在这里静养,过几日我带你回西疆。”陆渐之将她扶起,侧头避而不答,怕她仍不死心,又怕她真的心灰意冷。 “我要回王府。”关泠意志坚决,“我不可以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到西疆,做一辈子的逃犯。”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犯了何等滔天大罪?”陆渐之冷眼看 蘭生 着她,眼里蓄着凉意,声音亦是少见的寒肃,“你想回王府,做回你的王妃娘娘,那宁葭呢,她不辞辛劳将你救了出来,你要她替你去死吗?” “当初我替她嫁给沈玠,现在她为什么不能替我去死?”关泠反问,她亦笑亦哭地看着他,几尽干涸的双唇缓缓蠕动,“还是说,你舍不得她死?” 陆渐之一怔,“药性还未完全散去,你需要休息。” “小时候我喜欢你,你说你配不上我,一辈子都不肯拿正眼瞧我。为什么她喜欢你,你就肯把陆家的传家之宝拿出来当做聘礼娶她?”她顿了一会儿,冷冷自嘲,“我的身份你配不上,难道她那样的身份,你就配得上吗?” 陆渐之听到她的诘问,沉默了一瞬,他难过地看着这个自小放在心上多年的姑娘,惊觉昭昭岁月已逝,而他的心迹在漫长的光阴里渐渐游离,这有悖于他少年时期承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的誓言。他无法将他这么多年里蜿蜒曲折的心意尽数诉诸于她,只能晦涩地开口:“因为……时机不同。” “呵呵。”关泠一哂,恨道,“我因为假冒她沦为死囚,她却因为替作我成为父亲唯一的嫡女,听说父亲要把整个关家当做宁葭的嫁妆一齐送给你,是吗?为什么我做父亲女儿的时候,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他一分一毫的舐犊之情呢?” 为什么呢?明明她才是母亲唯一的女儿,为何从小到大,记忆中没有母亲爱过她的半点片段,父亲亦从不曾对她有过和颜悦色的时候,外祖父母也从来都把她排在宁葭之后。 而她生命中唯一出现的,那个似乎和她两情相悦,珍视她,宠爱她,同她做了四年夫妻的人,原来,到最后,竟然爱的也是宁葭。 关泠恨不得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明明可以一辈子相安无事,她却指使她的丫鬟在父皇面前控告我,呵,这就是你,关将军,宁相,还有……那人,此生最爱最爱的掌珠干出来的好事。” “小妹!”陆渐之忍不住皱眉,她怎会生出如此偏激的想法,“你一定要这么非黑即白地去判断问题吗?” 关泠充耳不闻,继而道:“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她重新做回相府的千金玉叶,成为王妃娘娘,而我为什么却只有一条死路呢?我是逃犯,从今往后只能隐姓埋名,连关泠这个名字也没有了。” “那我是谁呢?渐之哥哥?我究竟是谁?”她抬起头,双颊早已被眼泪盈湿,“我做了十三年的关泠,七年的宁葭,四年的王妃,那么,现在,我到底是谁呢?” “泠儿……”陆渐之伸出手,替她拭泪,目光温柔,“我可以辞去将军之位,这辈子亦不再做陆渐之,从今以后,只做你的影子,你是谁,我便是谁,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只做我的影子,是真的吗?”她偏头问他。 “真的。” “是不是我让你去干什么,你便去干什么?” “是。” “那你去杀了宁葭。”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似是众叛亲离后唯一可以握住的那根稻草,双眸剪水,用她儿时在他面前索取宝物的那般姿态凝望着她。 儿时的陆渐之,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索求。 而此时的他,却从她手中抽回手指,亦抽走了那段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的年少过往。 他惊觉发现她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与恶毒,她亦瞧见他那双漂亮眼皮底下未来得及隐藏的失望与抗拒。 关泠垂下眼睑,背过身,下了逐客令。 “陆将军,从前该喊你一声姐夫,请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紧握双拳,指尖几乎将掌心刺破,沈玠曾亲手为她挑染的绯色寇丹还未完全褪去,此时已经被她赤红的鲜血浸透。 既然已经犯了滔天大罪,死有余辜,再杀一个人,杀一万个人,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第63章前世(16) 清原大师在他七十岁那年遭遇了一桩祸事。 因心性聪慧,通悟佛法,在佛祖面前,比旁人多获得了几分青睐。他常常替迷惘的世人诵经作法,答疑解惑,久而久之,在百姓眼中渐渐封神。 开始有人找他测算一生的命格,譬如生死祸福,他怕泄露天机,除却将死之人,绝不肯轻易多言。为此招来了许多王公贵族的愤恨,清原担心遭受报复,一直躲在浮山寺中,生活起居由他的十个弟子们轮流照顾。 可是,却不想,在浮山寺的湖心亭遇到了当今的七王妃。 或许是皇帝对皇家尊严的极度维护,又或许是沈玠对关泠的保护,世人并不知道关泠是假王妃的事情。 清原拈指算了出来,但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个女子王妃的命格豆..丁.推.文并未完全消失。 眼前的女子憔悴,枯瘦,死气沉沉,与他早些年在玉生烟惊鸿一瞥的绝色美人判若两人。清原知道此女内心绝无外表看上去那般剔透晶莹,却还是生了一丝恻隐之心,想要度一度她。 可在她抬起双眸同他对视的时候,清原从那双惨白无光的眼里看到了她此生的尽头——她只有二十载的阳寿。 清原震愕,几乎想仓皇逃离。却被关泠拦住,此刻她满心算计,在想如果她设计杀了宁葭,自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她在这里等了清原许久,见到他时,便直接问到:“大师,您能帮我算一算,这辈子可以活到多少岁?” 清原摇头回避:“王妃娘娘,天机不可泄露。” 关泠莞尔一笑,人畜无害:“听说您的十个弟子,前些天去了百里之外的灵净寺参加庙礼,此时还未归来。” 清原受到威胁,佯装平静,道:“阿弥陀佛,老僧劝告娘娘行善积德,多结善果。” “我从不相信善恶有报。”关泠不屑一顾。 清原叹了口气,只能以皇帝施压:“天子格外欣赏老僧的大弟子悟生,多次命他进宫诵解经书。七王爷每每征战在外,也是由我那徒儿在宫中为王爷祈福,希望娘娘能够爱屋及乌。” 关泠听到沈玠,不觉柔软了几分,对清原的十个弟子也没了杀心,她暗自思忖要让光影将他们放了,但在清原面前,依旧不依不饶:“大师若不肯告诉我,明日斋饭里可就不是素食粥饭,而是从你弟子口中割下来的舌头。” 清原自然不肯妥协,谁料那女子果真心狠手辣,将他的弟子们折磨得半死不活,清原大怒:“刁蛮泼妇,你此生绝不会活过二十岁。” 这句话为他招致了更大的祸患。 那就是王府里的那位也知道了,因他和他的弟子皆见过流落在外的王妃,那人命死士将他的十个弟子尽数灭口。而清原因为提前预知到此劫,在那些死士潜入浮山寺之前便逃之夭夭。 暗影将浮山寺掘地三尺,也没有找到清原的踪迹,只看到自家王妃失魂落魄地站在湖心亭里,凝望着满池衰败的残荷一言不发。 他想起王爷的吩咐,轻轻走到她的身后,道:“娘娘,王爷让我接你回府。” 关泠回过头,双眼已经红肿:“他是不是也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 暗影迟疑了一下,认真道:“娘娘洪福齐天,长命百岁,不要……不要相信这些江湖骗子的胡言乱语。” 关泠后来知道,沈玠并未娶宁葭,王府的那所偏殿一夜之间被火烧成了灰烬,如果不是被人及时扑灭,整座王府也会付之一炬。 但,宁葭这些时日里,一直住在王府里,吃穿用度,身份威仪,一切与当时的她无差。另外,皇帝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批天姿国色的女子,一齐送到王府中,莺莺燕燕,做王爷侍妾,沈玠也照单全收。 这样的王府,关泠已经不想再回去了。因曾经得到过他唯一的欢喜,她无法接受已经变心的他。他们此生的夫妻之缘,大抵真的已经尽了。 但她又想再见见他,因她不知道自己会在二十岁的哪一天里暴毙街头。 她知道清原绝不是信口雌黄,她的身体已经内耗虚空,她的心智渐渐泯灭,而眼睛也已经看不清切了。 因王府中美人众多,关泠混进来时,并没有引起多少注目。 她被安排到宁葭的幽居隔壁,只有宁葭不时来看她,沈玠似乎并不在王府中。 一次她偷听到光影和暗影的谈话:王爷去了照影取玉。 还有黑鹰的暴怒:如今正是重新册立储君之时,王爷却丝毫不知避嫌,若是让天子知道他偷偷去了照影旧都,不知道会惹出多少是非。 关泠不解其意。 她麻木地计算着时日,渐渐感觉到死亡的逼近,却不知它会何时发生。 做了那么多年的宁葭,她早已经忘了自己的生辰。 直至沈玠从照影回来,将那块翡色莹玉握在她的掌心,同她说:“贺你二十寿辰之喜。” 他说,那是祈灵玉,能保佑她健康无虞。 他还说,跟她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却还是第一次为她庆生。 沈玠将引灾玉握在掌心,看着那块玉的纹理渗透他的肌肤,渐渐感知到心脏那端的麻痹与痛苦。 他极力克制隐忍,才没有将她拥入怀中,只是在她耳边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祈求神明庇佑。 自小生于王室,年长后征战四方,自他记事伊始,不知经历过多少杀戮。 此生,真得还能得到神灵庇佑吗? 薄凉的唇瓣划过她的耳侧,险些落在她苍白的唇上。他想起清原那句近乎诅咒的预言,紧紧地攥住她的手指。 他自然不信,让老国师重新卜了一卦,卦象依旧昭示着她生命力的流失。 生前佩戴引灾玉,死后要被剜心。 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交换。 只盼你能,长命百岁。 ……………… 各有所见 各有所想 没必要统一 还是不多说了 祝看文愉快 第64章前世(17) 熙宁二十一年,天下并不太平。几乎沉寂了二十余年的照影突然有了动静,一只军队毫无预兆地组结扩充起来,在短短几个月里,便发展成了一支五万余人的队伍。 皇帝多次命人围剿,但照影地势险恶,山峦蜿蜒,再加上照影自古以来盛行巫蛊之术,饶是大临的千军万马,也难以攻破他们所设的迷雾叠嶂。 几番交手下来,大临损兵折将,却连那照影余党的头目是谁都没探清楚。皇帝看到战报,大发雷霆,怒不可遏,一时急火攻心,在朝堂上险些昏倒。 陆渐之此时正是天子最为信任的大将军,当下即奉命率领十万精兵,出征照影。 临行前,陆渐之想和宁葭告一声别,但她正被困在王府里。和沈玠的婚事虽然因外族之事一再搁浅,想脱身却也极不容易。 除却关泠自己被蒙在鼓里,陆渐之和宁葭彼此心照不宣,沈玠怕是不会再重新娶真正的相府千金了。他将宁葭留在王府,以王妃之礼相待,只不过是掩人耳目,避免皇帝再度生疑。 如今天子重病,世人皆知,小王爷便是未来的新君。到那时沈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底下再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关泠的性命。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陆渐之答应宁葭,这件事情解决之后,便带着她离开长安,一同归隐山林。 彼时关泠被幽禁在王府的密室里,沈玠想同她坦白所有的真相,却对她四年里漫长的欺骗耿耿于怀。再加上关泠误以为沈玠早已经变心,从来不肯待见他,两人相顾无言,唯有离恨怨怼。 宁葭得了沈玠的许可,不时过来陪伴关泠,起初她以为她会遭受关泠的白眼,却意外发现关泠对她很是热情。 关泠一反常态,经常请她品些茶点,还将沈玠命光影送过来的人参鹿茸分给宁葭。 宁葭自幼文弱,身子本来不好,在相府里从未离过这些补药,后来跟在陆渐之身边,也始终被悉心照料,不曾生过一场病。 如今到了王府,反而常常染上风寒,有时候,一病便是一整月。 也为此,错过了陆渐之的践行之宴。 陆渐之没有见到宁葭,只见到了打扮成小兵的关泠,她在光影身边死打烂打,恩威并施。光影无奈,终于肯瞒着沈玠带王妃出来送一送她的大哥。 关泠向陆渐之讨要一缕断发,陆渐之不解,关泠便道,是替宁葭要的,欲编成一个同心结,定此生不离不弃之盟约。 见他毫不犹豫地用虎魄将自己的长发斩下一束,关泠暗暗忍着不悦:“你真的,要和她定下一生一世的盟约?” “我亏欠她太多。”陆渐之将乌发重新束起,忆起那张明艳的容颜,面上带着温柔笑意,转身从容赴宴。 他似乎太迟才看清自己的心意,她曾经是长安城里最璀璨耀眼的一颗明珠,此生的宿命本该是光耀门楣,母仪天下。却甘心成为另一个人,默默无名地陪在他身边整整四年。他南征北战,居无定所,她也一直生死相随,忍受风霜雪剑。 小妹是他年少时爱而不得的心结,是家族自他出生时便托付给他的使命。陆渐之生来便不是为自己而活,他一直认为,自己这样的身份,又戴着重重枷锁,怎么会配得上宁葭这样的金枝玉叶。 可她却并不在意:“陆渐之,我喜欢的,是你容色倾城的美貌,是你盖世无双的武功,是一见钟情,是色授魂与。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在十四岁那年西疆的那场匪祸里。所以你是大将军还是小护卫,于我而言,从来就不重要。” 陆渐之想,等他战胜归来,便同她坦白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没能归来见她。 陆渐之不明不白地死在了照影的迷宫山谷里。 万箭穿心。 时年二十三岁。 陆渐之骁勇善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在照影的这场战役中,也是打得对方节节败退。此番本该鸣金收兵,他却如同中了梦魇,一人驭马孤身闯入敌营,被乱箭活活射死。 没有人肯接受他如此荒唐的死法。 和陆渐之的死讯一同传到长安的,还有一封照影头目亲手写的一封信。皇帝看完之后蘫殸当场昏厥,从此病入膏肓,卧床不起。 他连夜将沈玠召进宫中,密谈了整整三个时辰。宫中分为两派,一派人心惶惶,唯恐天子一命呜呼。另一派喜气洋洋,认为这是皇帝传位于王爷的征兆。 第二日,沈玠领命,出征照影。 那天夜里,他回到王府,得知关泠在听闻陆渐之的死讯之时,竟呕出了一口黑血。丫鬟去扶,光影带着太医来看,皆被她发疯一般赶了出去。 沈玠走进密室,在那扇紧闭的暗门前驻足许久,终于没能忍住,打开开关走了进去。 关泠跪坐在地上,蓬头垢面,状若疯癫,一遍一遍用额头碰撞着墙面。 他慌忙跑到她身边,蹲下身以掌心护住她的额头,指尖沾上血腥,沈玠痛心至极:“他死了,原来你也不想活了。” “我后悔了,渐之哥哥……” “我真得知道错了,渐之哥哥……” “我后悔得快要死了,陆渐之,你回来好不好?” 关泠自顾自大喊大叫,声音尖细刺耳,拼命撕扯自己的头发衣服,面容痛苦而扭曲。 她将那颗祈灵玉丢到沈玠脚下,双目空洞,似被恶鬼上身:“我活不成了,沈玠,对不起,我不该骗你,我骗了你整整四年……” 沈玠墨色的瞳孔中满是惊惧,捡起祈灵玉,复又紧紧攥握住她的手心:“

相关推荐: 全能攻略游戏[快穿]   大风水地师   邻家少妇   将军男后(修改版)   长夜(H)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贵妃母子民国文生存手札   炼爱(np 骨科)   朝朝暮暮   可以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