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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个合适的理由。 若学不会礼仪,或资质太差被“劝退”,可不正好遂了意? 她打定了主意要“消极怠工”! * 午后。 棠儿、莲儿在屋里给她收拾打点第一趟进宫需要准备的东西,又说届时进宫要见到那么多世家小姐,少不得要带点见面礼之类的,最好晚些时候出去买些。 姜雪宁坐在窗边看闲书,听得嘴角微抽。 “知道的说是去伴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走亲戚呢。” 莲儿嘟嘴:“姑娘进宫,当然是要万事准备周全,这回奴婢们又都不能跟进去,谁知道宫里那些宫女什么样呀?这回用不着,下回还能用呢。且我们姑娘可是唯一一个原本没呈上去名字却在伴读名单里的人,什么都能输,排场不能输!” 姜雪宁一听这茬儿就眼皮跳。 果然还是找个牙婆来先把这丫头卖了吧? 怎么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她埋着头从盘子里捡了块蜜饯来吃,随手翻着书看,也不管她们怎么折腾了。 反正她没打算在宫里待太久。 只是这也不能说出去。 若叫人知道她故意耍心机、玩手段不想入宫,只怕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没有。 只是才又翻了没两页,忽然听得“啪”一声响,似乎有什么小东西打到了窗扇上。 姜雪宁抬了头看去,外头只一片日影。 刚要低头继续看书,又是“啪”的一声轻响。 这一回打在了窗棂上,弹了一下,滚落到她书上。 她捡起来一看,竟是枚金黄的松子,还开了个小缝儿。 手指用力一捏便开了。 原来是炒松子。 熟的。 姜雪宁没看到人,但已知道是谁来了,没忍住笑:“府里这院墙砌了跟没砌似的,若叫我父亲知道你又不声不响不走正门进来了,怕又要发一阵牢骚了。” “可这回不是没让他瞧见么?” 燕临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只从墙下那棵树浓密的树荫里现身,纵身一跃便跳了下来,今日穿了一身藏袍的长袍,腰上悬了个不大的荷包,手里还抓着一小把松子,笑着踱步到她窗前。 “除非你去告状。” 好些日没见,他竟好像晒黑了一点点,原本俊俏的一张脸上,也多了一道浅浅的擦伤,还好不深也还好不多,并未真的破了相,只是在原本的贵公子气上添上了一分硬朗,更显得灼灼炽烈。 姜雪宁问他:“怎么弄的?” 燕临多少还是有些在意这张皮相,闻言抬手摸了自己脸颊一下,咳嗽了一声,道:“去通州大营的时候,喝了一点酒,没忍住要跟父亲几个部下比比武,拳脚无眼,伤着了一点。不过没大碍,军中的大夫说了,放着过两天就好。” 丰台大营和通州大营两地,历朝来都有驻军,为的是拱卫京师。 但自从二十年前平南王谋反挥兵进犯京城,而丰台、通州两地都来不及反应、无法及时入京平乱之后,先帝便在京中设立了禁军,选两营中的佼佼者出来编入其中,守卫京城。 到得本朝,沈琅登基后,又进一步加强了禁军。 只因他是当年平南王谋反一役的亲历者,对藩王谋反的危险和大军驰援的缓慢有极深的阴影,所以丰台大营与通州大营在军中地位越发下降。 勇毅侯府是朝中执掌兵权的几家勋贵之一,主要管的是距离京城远一些的通州大营。 至于距离京城更近的丰台大营,则由诚国公府掌管。 而如今最重要的二十六卫禁军,却由皇帝自己与兵部共同掌控。 由此可见,虽然说燕氏与萧氏乃是京城中两大可以比肩的勋贵望族,可诚国公府萧氏乃是当今圣上沈琅的外家,明显要比燕氏更得信任一些。 也不知勇毅侯府的事情背后是什么人在推。 姜雪宁望着燕临,道:“周寅之怎么样?” 燕临看了她屋里忙碌的丫鬟一眼,只把手里那一把松子放在了她靠窗的桌上,手一撑窗沿便翻了上来坐下,一条腿垂在外面,一条腿却在窗沿上屈起,顺手便拿了她一块蜜饯来吃。 然后才道:“这人有点意思的。” 他回想了一下,竟露出颇为欣赏的神情来:“我是离京之前见他的。不卑不亢,沉得住气,可能因为本是锦衣卫,对朝中大小事情都很了解,应该是个能办事的。只是我觉得这人堪用,倒不仅仅因为此。近来有件跟他有关的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 姜雪宁好奇:“京里最近出了刺客,不太平,我都没出门,也没关注外头。是什么事?” 燕临便道:“此人养了一匹好马,甚是喜爱,每日都要自己亲自喂,京城里没什么开阔地界儿,若有时间还要带去京郊跑马。可前不久他在卫所里处理公务时,家里忽然来了小童急传说他的马病了,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此人当即向长官告假,回家看过那马之后,竟然拔了自己佩刀亲手把马给杀了。” 姜雪宁忽然愣住。 燕临却笑起来:“第二日他去镇抚司,长官问他,你的马还好吗?他说,马死了,我杀的。长官大为诧异,问他缘由。他竟说,这匹马他养了两年多,便如自己亲人一般,可马儿患病,他实不忍见它痛苦,索性给它个痛快,免去一番折磨,也算还了那马跟他两年多的情谊。” 那匹马…… 姜雪宁哪里能不知道? 当日她去找周寅之时这匹马还好好的,何至于就病到要死,还“痛苦不堪”? 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当初自己随口编了让那小童去卫所找他回来时的借口:周大人的爱马,病得快要死了…… 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下传遍全身。 姜雪宁压着书页的手指一下没按住,轻轻地颤了一颤。 燕临则道:“这一番说辞真假不好说,可杀马的事不假。这人行事之果决利落,可见一斑。近来圣上有意将刑狱之事放给锦衣卫来处置,可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这原本掌管刑狱之事的三法司,都有很大的意见。这回那个刑科给事中弹劾周千户,正好给了三法司借题发挥的机会,圣上也扛不住众口悠悠,前些日已撤了周千户的官品。我着人在朝中打点过了,这缺落在周寅之身上刚好。” 周寅之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燕临办事利落,也好。 姜雪宁虽是重生,可上一世经历这些时对朝政还一无所知,只知道最后的结果,可事情是怎么发生,中间具体有什么内情,又有几方势力在角力,全不清楚。 如贸然提醒,还不知落入谁人眼中。 只怕没帮着勇毅侯府还害了自己,但若经过周寅之来示警,一则能藏起自己,二则周寅之是锦衣卫派了去查勇毅侯府与平南王逆党关系的“暗子”,对这件事本身知道得要比她多,且能拿出实在的消息来,才能引起勇毅侯府足够的重视。 即便避不了祸,若能提早做些提防和准备,也可避免像上一世那般—— 抄家固然死了一些人,可更多的人却都死在流放途中。 有的是因为年老体衰,有的是因为遭遇流匪,也有的是因为贫病交加…… 这里面包括燕临的父亲。 姜雪宁心中又觉出几分沉重来,只道自己上一世被周寅之此人利用得彻底,这一世虽还是用了此人,可也要严加防范。 今日能为滴水不漏地圆谎杀了自己的爱驹; 明日也能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前程向着她举起屠刀。 她也忍不住提醒燕临:“我倒觉得这人喜欢他的马,可说杀就杀了,固然果断,但也是个手段狠辣的。” 燕临眉目舒展,知她是关心自己,只道:“我知道。” 姜雪宁便不好再说什么,只低眉捡了他方才放下来的那一把松子来剥。 松子仁小小的一颗,剥起来不快,有些费神。 她剥着剥着便皱起眉头。 燕临看得一笑,这时才把自己腰间挂着的那鼓囊囊的荷包解了下来扔给她:“就知道你不耐烦剥,打开看看。” 她接住荷包,只觉沉甸甸的。 打开来一看,全是已经剥好了的松子仁儿,黄澄澄地攒在一起。 东西虽不贵重,可要剥好实得花些功夫。 只看着这鼓囊囊的一个荷包,便能想象出坐她窗沿上的少年,是怎样用他那一双本来只用握剑的手,一点一点,仔细地把松子仁从壳里剥出来。 然后攒起来。 再这般若无其事地扔给她。 燕临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不喜欢:“不爱吃么?” 姜雪宁摇摇头:“不,很喜欢。” 燕临奇怪:“那为什么不吃?” 姜雪宁不知该怎么解释,东西虽小,可心意太重,她怕自己还不起。 窗前有秋日微凉的风吹着,九月也快到终了,丹桂的香气都渐渐残了。 燕临半天不见她说话,也不知为什么,就想起那天晚上她对他说的那句奇怪的话来,一抬眼则见她的丫鬟又收拾了几本书来问她:“姑娘,明日进宫要带几本书去看么?” 姜雪宁头也不回:“不带。” 燕临这才想起入宫这档子事儿,又拿了她一颗蜜饯,笑:“要入宫当公主的伴读了,而且还能得谢先生授课。怎么样,高兴吗?” 姜雪宁高兴得起来才怪了。 她张口便想说自己半点也不想去。 可话还没出口,一抬头竟看见燕临满面的笑,再一想竟觉得他话里好像透出几分得意,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姜雪宁眼皮跳了跳:“你刚回来没两天就知道伴读的事儿了?” 燕临“啊”了一声,向她眨了眨眼,一双乌沉的眸子里光华璀璨,眉目间那种得色越发明显:“公主要选伴读的事情我早知道,老早就跟她提过你了,要她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加进去。你总说想去一去没见过的地方,皇宫里的事情往日你不是很好奇吗?有这大好的机会,我当然不能忘了宁宁你。怎么样,这事儿我办得漂亮吧?” 姜雪宁:“……” 闹了半天,是你要搞我啊!!! 她强忍住一把把这小子推下窗台的冲动,嘴角抽了抽,看似笑着,实则暗地里都咬紧了后槽牙,只道:“漂亮!办得可真是太漂亮,太‘惊喜’了!” 燕临也不知为什么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发凉。 但宁宁高兴了,他也就高兴了。 于是道:“眼下虽不知谢先生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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