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他禁锢到一点点失去呼吸。 文凤真垂眸,眸光微冷。 他背信弃义,与皇帝串通勾结,京师围虎案的幕后主使人之一。 他的女儿想一箭杀了辽袖却误杀了太阿。 他的那声“野种”。 每一桩都无法原谅。 文凤真清楚五脏六腑的要害之处,清楚哪个部位是最疼痛难忍的。 拔开瓷片,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不费力,也不经意,随手捅了三下。 创口小,失血少,脏器破裂。 精心、简单、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一直仰望着烟花,动作幅度并不大。 婢生子又如何? 娘亲杀牛宰羊的时候,也这样娴熟轻松。 将一整头牛架分得整整齐齐,满地血一会儿就收拾干净,是个擅长干活和清洗的女人。 她在从军帐篷中干活的时候,喜欢将文凤真捆在背上。 所以她的儿子也跟她一样干脆利落。 “祝我生辰快乐。”文凤真抬了抬他的下巴。 烟花爆绽声中,一声闷哼,姜林的身躯轰然倒下。 文凤真转身,将瓷片“咚”地一下扔进深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一面走一面揉搓手上的血迹。 怎么都擦不干净,指甲缝一片血污。 文凤真隐隐地不耐烦,动作越来越快! 他刚转过假山,对上一双漆黑湿润的瞳仁。 他擦拭血迹的动作停下来,顿了一会儿,嘴角恢复笑意,若无其事,眼底升腾清辉,有些惊喜地问。 “辽姑娘?” 辽袖站在假山后,撞进男人琥珀瞳仁中,沉默带来极致的压迫感。 她方才看见了,看得一清二楚。 “殿下……”她极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 少女一张小脸被酒气熏染的微红渐次退成苍白,拇指弯曲,刻意绷着冷脸,却不带任何威慑力。 只能被逼着一步步后退,单薄的脊背撞上假山,退无可退。 她仰直了脖颈,皮肤下迅速涌动滚烫血液。 她十足震惊,却并不怕他。 “迷路了吗?” 文凤真翘起嘴角,伸出那只血手,遥遥探在半空,苍白瘦削的手指沾染了血迹,停留了好一会儿,并没有落下来。 虚虚捧着她的脸颊,五指微转。 想用力地摸一摸碰一碰。 却不愿意弄脏了她这张好看的小脸。 “怎么办,被你抓到了。” “要揭穿我吗?” 文凤真盯着她湿润的瞳孔,探出另一只干净的手,捏了捏她的下巴,薄茧将她的皮肤磨红了。 他就像夜里肃杀寒冷的一柄薄刃。 辽袖忍着下巴的不舒服,本就格外敏感脆弱,他的掌控感太过强势,别过脸也没逃脱他的手。 他反而更过分地欺压过来,眉心意动。 摸够了她的下巴,缓缓下移,捏了捏她脖颈间细腻的软肉,爱不释手,炽热的指腹贴着她的脆弱皮肤。 冷与热交叠在一块儿,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辽袖打开了他的手掌,抬起眼睫:“殿下,我什么都没看见。” 文凤真将手指掩藏在背后,挺直腰身,斯文地笑道:“无妨。” 他静静说:“外头风大,快回去吧。” 文凤真刚走出几步,辽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殿下!”她鲜见地唤住了他。 “嗯?”文凤真回头。 辽袖伸出一根纤白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探在半空,良久,又缩回去,点了点自己的腮边,有些晦涩地开口。 “殿下……你的脸上……还有血。” 文凤真微微挑眉,用帕子擦了擦腮边,却没有擦到准确地方。 他站在辽袖身前,身量高大,问:“哪里?” 辽袖的脸烧得通红,唇瓣愈发鲜艳娇媚,像春日熟透多汁的鲜桃。 她高高举着手腕,小心翼翼地指给他看,指尖都是炙热的温度。 他心不在焉,心思全在她身上。 秀色可餐,赏心悦目。 他倏然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瞧见她呼吸急促的模样,文凤真笑了笑,用帕子擦了擦她指过的地方。 “多谢辽姑娘提醒。” 文凤真跟辽袖前后脚回了席位。 辽袖怔怔的,大脑一片空白,尚未回过神,她不敢抬眼,总觉得文凤真在瞧她。 怀揣着这个随时可能被发现的秘密,她连点心都吃不下。 忽然,小厮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声响起。 “死人啦!死人啦!” “姜大人死了……挨了三刀,刀刀致命……” “什么,什么?” 大家一下子醒了酒,警惕心大起,纷纷拔刀。 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大老爷们,此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有人强自镇定大声疾呼。 “大家不要慌,有刺客,快保护殿下!” “给我把王府围成铁桶,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大家慌乱一团,熙熙攘攘。 只剩文凤真坐在首席,微笑着举起一杯酒,明明是对着钟先生说的,却无声地望向了辽袖。 有仇必报。 “这就是我的仁义之道。” 风中沁着甜梨香与血腥味。 辽袖缓缓松开拇指,掌心已潮湿一片,胸口提着一口气,始终不敢松懈,眼尾因为忧心泛起涟漪颜色。 她再一抬头,文凤真已站在面前,一把拉过她的手臂。 “辽姑娘,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讨厌他们所有人,只想带她一个人逃走。 不容她思考,文凤真向来随心所欲,他一手抱着她的腰身,脚步生风走得飞快,不耐烦地拨开嘈杂人群。 两个人在寂寥无人的长街上穿过一间又一间门脸儿。 辽袖被他拉着小臂,泛了一圈儿红印。 她踉踉跄跄,一颗心咚咚地跳,直欲跳出嗓子眼,眼睫上的水光已被风吹干,气息微喘。 每回累得想歇息时,他那只有力的胳膊稳稳地架着她。 “就到了。”他微微侧脸。 她的小脸上写满了抗拒,皱着眉:“殿下,我要回去换衣裳。” “你想被他们盘问吗?” 话音未落,他已停了脚步。 辽袖怔怔望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是放烟花的湖畔。 整个京城最热闹的泗河畔,当初他坠水的地方。 大大小小的船只如同星河密布,闪闪熠熠,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京俗良宵。 坐在小船上,文凤真在船头吹风。 辽袖也不知府里乱成一团,究竟怎么样了,不管不顾地跑出来,自己一个人逍遥自在,倒是符合他的脾气。 倘若此刻回去,一定会遭到盘问,她本就不擅长撒谎。 淮王殿下的生辰宴上死了一个驻边将军,只怕等不到明日,就会轰动朝廷。 会迎来怎样的结局呢? 辽袖靠在绣枕上,心跳依然不稳,维持着面上的沉默,心中犹如惊涛骇浪翻涌而过。 船身摇摇晃晃,她有些困乏了,急促的呼吸渐渐平复。 “殿下,船要开到哪儿去?”她小声问。 文凤真背对着她:“升霞戏院。” 辽袖诧异地睁眼,文凤真一侧脸,牵起嘴角:“不是要去看皮影戏吗,我陪你看。” 辽袖蜷缩成拳的手指逐渐松开,船上渔火映照着殿下疏离清冷的身影,仿佛一点点被湖光吞噬了。 她深吸了口气,唇齿吐出温软的热意。 “这倒不必了。” 不必?” 文凤真没有追问下去,无声地打量她一眼,收敛了嘴角微扬的弧度。 辽袖这才长舒一口气,不自觉弓了弓背,往后缩两下。 既然殿下肯开船把她送到升霞戏院,看一场皮影戏,或许能化解方才的不安。 她问:“殿下,我娘的遗书呢?” 文凤真走了过来,将船上的门帘放下来,眉心蕴着漫不经心。 “送进宫了,你很快就会知道消息。” 他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递过来一支笔。 “看在我当你船夫的面子上,给我放一只孔明灯吧。” 辽袖抬眸看了一眼他的神情,他隐隐约约透露出些愉悦。 有那么多人给他放孔明灯,可他心底挂念的总还是她的那一只。 见她不为所动,文凤真慵懒地坐在船头,扔了划桨,抿直了唇线:“好,那就不开船了!” “我写我写,你快开船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颈后抹开薄薄的红色,清咳了两声,端坐在地上,挺直了清瘦的脊背,一笔一画在孔明灯写下他的名字。 她第一次学会写的字――文凤真。 要放孔明灯了。 辽袖仰直了脖颈,银花如梦,孔明灯摇摇晃晃地从小船飞向夜色。 像一枚球莲炬火梨花,飞丹流紫。 文凤真绽开生动的一丝笑颜,不再是冰冷的,被火光融化了似的,唇红齿白。 殿下好像真的很高兴。 辽袖静默片刻,明面处变不惊,偷偷瞧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了一句。 “殿下,您从前为何总是左手缠着绷带?” 她总以为他缠着绷带,是为了随时随地捆住她的手脚,不让她逃跑。 他从前也是这样吓唬她的。 文凤真面色如初,看不透他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回道。 “因为伤口总是没好。” 辽袖无声地收回眸光。 吕太医说心疾的古方需要人血为引。 是战场上的伤总是没好,还是三年来日日为她放血入药的伤口没好呢。 辽袖静静盯着他:“殿下不能说清楚一些吗?” 文凤真忽然侧过脸,低眸扫过她巴掌大小的脸。 她疑惑不解又被迫忍耐,脸颊微鼓,令人想戳一戳,霎时可爱,心底顿时起了旖念。 心里有她,想在这里亲她。 不喜欢也不会用骊珠放血,缠三年的绷带了。 于是他真的伸出手,戳了戳她鼓鼓的脸颊,轻轻一碰就红了,这么娇气。 辽袖往后一退,眼睛小心地睁开浅浅的弧度,差点儿从船上掉下去,还没来及松口气。 他很自然地探手,一把捧托着她的小脸。 辽袖浑身紧绷,一时间大脑空白,正想偏过脸时,他的手按住她的蝴蝶骨,一把拥过来。 欣赏着她恼羞成怒面红耳赤的模样,睫毛都在悸颤。 文凤真盯着柔软开合的樱唇,被咬得留下微微牙印。 诱人至极。 温软舌尖,莹莹玉润的贝齿,喷薄出香甜热气。 文凤真浑身血液迅速升温,猛然贴近,鼻梁差点撞疼她,睫毛扫在她脸颊,炽热呼吸交融。 一切太快,她甚至没反应过来。 他没亲她。 文凤真只是用拇指按上她的唇角,蹭了两下,将方才没擦干净的血抹上去,晕染出一抹薄红。 动作倒是轻柔,没让她觉得难受。 她的唇角沾染了仇人的鲜血。 充满荆棘的鲜血中,他以此克制着不去亲她的冲动。 湖畔衣香鬓影,游人穿梭往来,热闹喧哗,青山在湖面拉出寂寥黝黑的影子。 辽袖睁大了微圆的眼,胸口一起一伏,仇人的鲜血抹在了嘴角。 她感到嘴唇发麻发疼,被炽热碾压撕扯。 明明他没有亲她,仅仅盯着她的嘴唇。 竟然让人陷入了错觉。 她“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面带愠色,微蹙眉头,坐在船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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