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抬起脚朝外跨去。 她艰难地转身,准备朝小巷子口走去,有所感应,扭头一看,另一头,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 陆偃一身月白色升龙暗纹缂丝圆领长袍,腰系玉带,身上一件黑色缎面披风迎着风飞扬,踩着一双粉底皂靴朝她缓慢地走过来。 狭窄的巷子,肮脏的地面,两侧斑驳的墙,压不住他绝艳的颜色。 青年剑眉如画,眸若晨星,温润的眸子倒映着一道小小的人影,不染而朱的唇微微弯起,唇角勾出一抹抚人心神的笑意。 似乎,谢知微杀人放火,在他眼里,也是一件极为赏心悦目的事。 谢知微慌乱跳的心在这一瞬间平静了下来,她轻轻地扯了扯唇角,朝前迈出一步,只双腿有些乏力,趔趄之下,差点摔了。 一只修长如竹节般白皙如玉的手及时地扶住了她,陆偃眼中闪过一抹幽明的光,“县主,小心些!” “陆,陆大人,我……这些人欲对我……我才不得不为之。” 陆偃松开了她的胳膊,垂下手去,五指不动声色地张合了一下,道,“县主,是东厂无能,让这些宵小之徒横行霸道。” 他抬了一下手,汤圆公公弓着身子忙上前来,“县主,此地不宜久留,让小的送您回去吧!” 谢知微点点头,朝前挪了一步,却听到陆偃道,“县主,请留步!” 谢知微茫然,陆偃已经站在她跟前,抬手一撩袍摆,单膝跪了下去,雪白的膝裤触在漆黑肮脏的地面。 陆偃如玉的手轻轻地拂动她的裙摆,露出绣鞋,鞋面上不知何时沾了一块泥,陆偃拿着一块蓝底绣竹枝的帕子轻轻地抹去泥尘。 第179章 是你 陆偃动作如此轻,充满了恭敬,哪怕是隔着一层鞋袜,谢知微似乎也感受到了他指尖的温度。 谢知微的眼里已是含满了泪水,她的思绪飘得很远。 前世,她被册封为太子妃,陆偃为她捧来金印金册,她跪谢皇恩后起身离去,陆偃在身后叫住了她,“太子妃,请留步!” 那一日,他穿着大红彩绣麒麟袍,单膝跪下,也是如今日这般,拂开她的裙摆,她的鞋面上,一颗南珠松了,他扯下来送到她的面前说,“一颗珠子不值什么,若是让太子妃不慎摔滑,便得不偿失了!” 这一刻,谢知微不得不想到,前世,没有谢家的鼎力相助,单凭她一己之力,真的能将萧昶炫送上太子之位,最后顺利登基吗? 是不是你? 谢知微很想问,但这个问题太过无稽,她唇瓣嗫嚅数下,最终只能和着眼泪吞下。 萧恂远远地站着,他看着陆偃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悲哀。 陆偃朝他望了一眼,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郡王爷,本座有要事处理,可否请郡王爷送县主回去?” 一声“大哥”轻逸出唇瓣,随风散在风中,萧恂的双拳紧紧地握住,他踩着步子走过来,朝谢知微伸出手,“县主,走吧!” 陆偃看着二人微微一笑,他云淡风轻地从二人身边离开,朝巷子深处走去。 黑色的披风上,雄鹰展翅翱翔,袍摆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谢知微垂下的手背,她缩了缩手,低下头,跟在萧恂的身后离开。 走出了巷子口,萧恂猛地停下脚步,谢知微收脚不及时,撞上了他的后背,虽不太疼,却也让谢知微的鼻子一酸,眼泪唰地一下漫过了眼眶。 她捂着鼻子,泪如雨下,眼泪汪汪地看着萧恂。 萧恂的手指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抬手在谢知微的头上轻轻地摸了一把,难得地,声音清和,问道,“很疼吗?” 谢知微摇摇头,泪水飞出去,声音哽咽,“还好,不疼。” “现在知道害怕了吗?” 害怕?谢知微的脑子还有点木,她茫然地看着萧恂,半天才明白他说了什么,“你们不是都在吗?” “敢情你知道我们俩都在,才那么有恃无恐,一个人放倒九个人,厉害啊!万一有一个侥幸逃脱,你有没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谢知微扬起手,五根指头之间,一共十来根银针,她指了指萧恂胸口,萧恂低头一看,胸口一根银针,正抵他的心脏,他不由得气笑了,“行啊,比我还强了!” 他背手而立,只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这针只要再往里深一点,他或许就会一命呜呼了! 谢知微的手一扬,拔下了那根只沾在他肌肤上的针,收起来,没有再说话,她不过是仗着萧恂对她没有防备之心。 街上,最后一朵烟花在夜空里绽放,京城的上空出现了短暂的光明,便重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五城兵马司的人已经上街了,将看热闹的人全部疏散出去,小商小贩也全部撵走,御街和州桥街上空了大半,形形色色的路人都在往家赶。 一道人影闪现,在萧恂跟前抱拳道,“爷,属下已经通知了谢家的人,县主与谢家兄妹走散后,和督主在一起,现下正由郡王爷送回去。” 萧恂朝谢知微看了看,这话,分明是在嘱咐谢知微,回头与家人团聚后,一些话不要说漏了嘴。 前后约有一个时辰,谢知微失踪的消息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也就毁了。 谢知微感激地看向萧恂,萧恂乐了一下,“知道我的好了吧?不过,陆大人可不是我叫来的,你被你们家那个亲戚带到这边的时候,陆大人和我就看到了。” “我就说,你们都在嘛,我怕什么?我相信,郡王爷和陆大人都是宅心仁厚之人,绝不会看到我小小一个弱女子受什么委屈的。” “宅心仁厚?”萧恂脸色很古怪,似乎受到了羞辱,他定定地看着谢知微良久,发现自己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愤然转身。 二人一前一后朝长庆楼走去,在二楼的楼梯口分开,各自进了雅间。 山海间里,袁氏和谢知慧姐妹二人心急如焚,短短一个时辰,袁氏似乎老了十岁,谢知慧姐妹俩眼睛都哭肿了,都在自责,为什么没有看好大姐姐,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 “大姑娘回来了!”门口的丫鬟,看到谢知微在走廊拐角出现,兴奋得快跳起来了,连忙推开门,朝里面又喊了一声。 “湄湄!”袁氏跛着一条腿站起身来,她挪了一步,一条腿不得力,差点扑在地上,谢知慧扶了她一把,“大伯娘,您安坐,我和四妹妹去迎大姐姐。” 谢知微已经在门口出现了,看到袁氏等人,她内心里充满了愧疚,朝前一步,扑到袁氏跟前,欲下跪,被袁氏一把搂进怀里,哭起来,“你这孩子,你都跑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母亲有多着急?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啊?” “是女儿不好,女儿让母亲担忧了!” 这时候,门被推开了,谢元柏和谢家的几位少爷,还有下人们都回来了。 别人尚可,谢知微的几个丫鬟,人人都披头散发,哭得眼脸通红,都像是经历了一场大难,九死一生。 看到谢知微的瞬间,这些人才活了过来。 谢元柏走过来,摸摸谢知微的头,强忍着鼻头的酸意,声音略有些沙哑,“没事就好!” “女儿没事!女儿让爹爹和母亲,还有兄弟妹妹们担忧了!”谢知微深吸一口气,“人潮涌动的时候,白表姨不知怎么地就拉着女儿朝路边走,女儿当时害怕极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白表姨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幸好当时陆督主就在旁边,看到女儿后,就把女儿接应了过去,要不然,女儿怕是要摔倒被人踩踏了。” 众人都是心有余悸,袁氏更是气愤不已,“白表姑娘怎么回事呢?自己那么大个人了,遇到事情之后,都不会冷静一点,她知不知道那种时候随便走动非常危险?” 第180章 好人 袁氏又怕发火把女儿吓着了,抚摸着谢知微的后背,安慰道,“湄湄别怕,都过去了,幸好湄湄没事,陆督主真是个好人,老爷,明日咱们可得备重礼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谢元柏没有接话,心说,这朝中京城,想给陆督主送厚礼的人多得去了,那是什么人都能把礼送进去的? 谢知微倒也没有多想,感谢陆偃肯定是要感谢的,只是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爹爹,母亲,白表姨还没有找到,陆大人已经帮忙在找了,暂时还没有一个结果,女儿怕回去了,不好和老太太交代!” 这件事是很棘手! 算起来,白梅芷已经走丢了一个时辰了,若是京城的贵女,丢失了一个时辰,纵然找到,名声也都不好听了。 谢元柏皱起眉头,想了想,“留几个护卫继续找,我们先回去,时辰不早了,再晚了,家里人也要担心了。至于白表姑娘,回去后,我们再想办法。” 大家收拾东西正要离开,谢知微才想起,弟弟还没回来,她心里想着弟弟真是乐不思蜀了,若今日不去接他,他是不是还要跟着萧恂回去过夜? “母亲,爹爹,我去隔壁宸郡王那里把弟弟接回来吧!”这话说出来,谢知微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袁氏按了按额头,没有说话,显然,她也觉得很丢人,这个儿子,都多晚了,都不知道归家。 谢元柏哭笑不得,道,“湄湄,你先歇会儿,爹爹去接吧!” 无论如何,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得和宸郡王道声谢才是,女儿去接,算怎么回事?再,只要提起宸郡王,谢元柏总是莫名有种危机感。 天地间这边,因萧恂没有回来,大皇子不敢回宫,回宫了也没法向父皇交代,所幸今日皇上也要与民同乐,宫门会关得晚一点,大皇子和两位公主一直等在天地间,他们不走,随着他们一起玩的人肯定也不好先走。 这边倒是没有人担心萧恂会走丢,谁走丢,京城小霸王也不会走丢,都以为萧恂玩兴大,乐不思蜀,谢知微出事的事也都瞒着,这些人该投壶的投壶,晚些时候,肚子饿了,叫了三桌席面,谢元柏过来的时候,一群贵族子弟吃喝得正起劲。 也不知道是谁,给谢明溪沾了一点果子酒,五岁的娃,不胜酒力,脸蛋儿两片酡红,如同染了胭脂,正跪在椅子上,用两根筷子在叉一块鱼肉吃。 “谢将军来了!” 墨痕看到谢元柏来,忙朝里通报了一声,萧恂站起身来,将谢明溪一提,“别吃了,你爹来了,我带你出去吧!” 谢元柏正准备进去,门开了,谢明溪被扔了出来,萧恂挤着门缝出来,朝谢元柏执晚辈礼,“谢将军,里头闹哄哄的,不成个体统,晚辈就不请谢将军进去了!” 谢元柏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一时也没想明白,反而危机感更盛,他一眼瞥到谢明溪,一阵头疼,便来不及想太多,拱手行礼,“今日真是多谢郡王爷了,改日在下备重礼上门感谢!” 谢知微是萧恂送回来这件事,谢元柏也知道了,只觉得,一下子欠了京城最重要的两位大人物的人情,他压力好大。 萧恂摆摆手,“谢将军如此,就太见外了,实在不必。” 谢明溪也觉得没有必要,他和姐姐与郡王哥哥谁跟谁啊? 谢明溪摇晃着谢元柏的手,“爹爹,改天我和姐姐再给郡王哥哥送古剌赤好了,郡王哥哥可喜欢吃姐姐做的古剌赤了!” 谢元柏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有点怀疑,事情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吗?只是看到萧恂脸上淡然的神色,丝毫没有窘迫,他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萧恂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上去这么淡定,他看到谢元柏警惕,吓得浑身一哆嗦,心想着,这小胖子,嘴上不把门啊,什么话都往外说,回头给他找个厉害点的师傅,一面呵呵一笑,“溪哥儿,古剌赤就算了,回头你姐姐做了别的点心,你再给我送点,我对古剌赤过敏,上次吃了拉了一晚上肚子,要了我半条命。” 谢元柏几乎落荒而逃。 这一夜,玩是玩得尽兴了,吓也是吓得神魂俱裂,如今,最坏的事情没有发生,谢家一众人如释重负,快马扬鞭地回去。 马车在甜水井街谢家的东角门前停了下来,大门只开了一半,冯氏拄着拐杖,扶着金嬷嬷的手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门口的众人,谢知微已经习惯了,谢知慧等几个老太太嫡亲的孙儿孙女则有些不知所措。 “老大,你梅表妹呢?”冯氏如同一夫当关的猛将,一双狰狞的双眸看着马背上的谢元柏,声音铿锵! 找到谢知微之前,谢家上下人等自然想不起白梅芷来,找到谢知微之后,谢元柏才派人尽快赶回来,告知春晖堂白梅芷走丢的事。 碧柚从最后面的马车上扑了下来,连滚带爬地到了老太太跟前,哭道,“老太太,姑娘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呜呜呜,奴婢担心死了!” 今晚,为了对谢知微下手,白梅芷刻意没有让碧柚贴身服侍,而是临时派她去给老太太买糕点,原以为会很顺利,谁知,出事的最后是自家姑娘。 老太太的目光从谢元柏的身上,挪向了安之若素地下车的谢知微身上,她眼睛快冒出火来了,该丢的人没有丢,不该丢的人反而丢了。 “老太太,白表姨是个女子,您问我爹爹白表姨去了哪里,真是叫人笑话!”谢知微目光淡淡地扫过跪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碧柚身上,冷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服侍主子不周的丫头带下去,主辱婢死!” 碧柚一听,懵了,她猛地扭头看向谢知微,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事儿会波及到自己身上。 当即,谢知微身后四个婆子气势汹汹地朝碧柚走去,碧柚一看,慌了,连忙抱住了冯氏的腿,“老太太,奴婢和姑娘一起长大,姑娘身边就奴婢一个可心得用的人,求老太太救奴婢一命!” 第181章 顶撞 “微姐儿,这里长辈们都在,有你说话的份吗?” “老太太,谢家的中馈如今是我在管,难道我身为谢家的嫡长女,连管教一个下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 “你……碧柚不是谢家的奴婢,碧柚是你白表姨的丫鬟,就算处置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原是如此!”谢知微微微昂起了下巴,孤傲地道,“白表姨是白家的姑娘,她自己走了,不知道是和什么人离开了,与我谢家何干?白表姨可不是三两岁的孩子,已经及笄了,京城里多少这般年纪的姑娘,都做了母亲了,我们和白表姨一块儿出去,身为长辈,难道不该表姨关照我们吗?” 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她恨谢知微伶牙俐齿,怒道,“袁氏,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你若是教不好,我就抬个人进来帮你管教!” 袁氏惊慌地朝谢元柏看了一眼,见他一张脸沉得快要滴下水来了,忙道,“老太太,湄湄是天底下最乖的孩子,恕媳妇眼拙,实在是不知道湄湄哪里做的不好,哪里说错了话?” 冯氏气怒了,“我活了一把年纪了还从来没有看到哪家的媳妇是这般顶撞婆婆的!” 肖氏和钱氏站在冯氏的身后,她们本来是来接自己的儿女的,谁知,冯氏一夫当关,守住了这道门,居然不让人进来! “母亲,有什么话,等大嫂他们进了门再说吧,如今横竖人已经丢了,家里的人都出去找去了,母亲把人拦在门口,没得让外头的人笑话!” “笑话?”冯氏正一肚子火,转而看向肖氏,她对肖氏的意见很大,若不是肖氏临阵反戈,还轮得到她的梅姐儿对谢知微出手吗?梅姐儿会弄丢吗?她在京城里人生地不熟,说不定现在已经被人拐子给拐走了,就算找回来了,还有名声吗? 眼下,冯氏唯有把握这个机会,逼谢元柏纳梅姐儿为妾,无论如何,梅姐儿都是他弄丢的,谢元柏有这个责任! “难道我不是这个家里最大的笑话吗?”冯氏用拐杖指着门外的谢知微,“一个孙辈都能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还真不知道,这就是诗礼传家数百年的谢家!” 谢眺一直在七谏斋等着,冯氏从春晖堂出来,等在这东角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既然冯氏愿意在外头吹冷风,他又何必拦着呢? “咳咳!”谢眺轻咳了两声,他背着手从瑞春堂的廊檐下走了出来,淡淡地扫过众人,目光缓缓地落在冯氏的脸上,“阿满,你若觉得我谢家的门楣让你丢脸了,我可以进宫求皇上一道旨意,允许我给你一张放妻书!” 冯氏满脸都是委屈,“老太爷,梅姐儿丢了,您竟然一点都不着急吗?这个家里,您一向都偏向长房,这些年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眼下,梅姐儿丢了,她是我妹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一点血脉了!” 谢眺嗤笑一声,就跟看一个神经病一样看了冯氏一眼,“这个家,迟早要交到老大手里的,老二几个,你们没有意见吧?” 长幼有序,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谢仲柏等人低下头,没有一个人有意见。 谢眺道,“阿满,你进我谢家大门的当天,在祠堂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自己答应过的事,还记得吗?” 冯氏浑身一震,她做梦都不曾想到,老太爷居然会在满堂儿孙面前提起这桩耻辱,她看着老太爷,唇瓣哆嗦,老泪纵横,眼中充满了哀戚。 当年,进门之后,拜堂之前,老太爷便将她带到了祠堂,来到了卢氏的牌位前,对她说,“皇上赐下这桩婚事,我没有选择的权利,你进了我谢家的门,我会给你体面,你若愿意留下,只需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你生的孩子都是她的孩子,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强!” 那一刻,她怕极了,生怕谢眺知道,这桩婚事是她谋来的。 况且,她那时候还有一些痴念,她对谢眺用情至深,她相信,十年二十年之后,谢眺的心里将不会再有卢氏的影子。 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她与谢眺三十多年的夫妻,竟然抵不过卢氏与他的几年! “老太爷,你是一点儿体面都不愿意给我了吗?” 谢眺漠然地看着她,“你又何曾给过老大他们体面?你又何曾顾及过谢家的体面?如今,只怕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老大一家子被你拦在门外,不许进门,她若在天有灵,又会如何想?百年之后,我如何有脸去见她?” 谢眺今天似乎是故意非要往她的伤口撒盐了,冯氏也意识到了,她恨恨地看向谢知微,她敢肯定,梅姐儿一定是被谢知微给害了,她没有想到,谢知微才如此小一点年纪,竟然有这般手段! 谢知微朝冯氏嘲讽一笑,目光一滑,落在了金嬷嬷的身上,笑道,“金嬷嬷,金全今日还没有回来吗?听说今日,东厂上了街头,也不知道金全会不会撞在东厂的手里,不过,金嬷嬷不用担心,东厂的昭狱不收寻常人!” 金嬷嬷在看到谢知微的瞬间,便知道,他们今日谋的事已经败了,此时,听到谢知微把东厂提出来,顿时脸色煞白! 只是,不等她多想,谢知微便已经走到了谢眺跟前,对谢眺福身道,“祖父,还请祖父将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抓起来,严刑拷打,看看她今日都谋划了些什么?” 谢眺目光如箭,狠狠地看向冯氏,他没有多说,只吩咐李管家,“还愣着做什么?” 李管家愣了稍瞬,才意识到,今日在外头,恐怕都不简单,他的手一挥,顿时,两个护卫冲上去,一左一右将金嬷嬷从老太太的身上扒开,拖着就往里走。 “老太太救命啊,老太太,奴婢……” 冯氏浑身晃动了一下,她心里哀嚎一声,却什么都不敢说,肖氏和钱氏对视一眼,连忙上前,看似扶着老太太一派孝顺媳妇的模样,实则,将老太太拖开,好让下人们把门打开,让谢元柏等人进来。 第182章 做贼 谢眺看了一眼儿孙们,见所有人都完好无损,他松了一口气,声音和缓,对谢知微道,“微姐儿,你先别回院子里去,随祖父到书房来!” “是!” 谢知微正好也有事要和谢眺说,她答应一声,对谢眺道,“祖父,让我爹爹也一起吧!” 谢眺愣了一下,但也没有表示异议,朝谢元柏点点头。 谢元柏已经将袁氏从车上卸下来了,将她安放在轮椅上,交给田嬷嬷,“你先回房去!” 说完,谢元柏便上前两步,与谢知微一起进了瑞春堂。 瑞春堂一共三间,坐北朝南,但门开在东西两侧,明间似敞厅,平日里用来待客,靠南面是七谏斋,谢眺的书房,北面福春堂,一明两暗,谢眺若不回后院便住在这里。 七谏斋里,谢眺在南窗下的小床上坐下,指着面前的凳子让谢元柏父女坐,沉霜进来服侍了茶水后便出去了,体贴地把门带上。 “说说吧,微姐儿,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谢眺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今日门口的这一场角斗,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的脸上依旧一贯的沉静与尔雅。 谢知微半真半假地将今日发生的事都说了,自然不会说自己给那些人下了药,而是道,“当时孙女和白表姨被困在巷子里,恰好陆督主赶到了,才知道,原来一早就有人在算计孙女,孙女问了才知道是金全。金全是给祖母做事的人,孙女儿一年到头难得见到金全一次,他又有何理由害孙女?” “孙女想着唯一的可能只有金嬷嬷了,我们都在内院,我最近管家,平日里行事或许泼辣了一些,她才会想到趁着这个机会朝孙女下手!” 这些内幕既然是陆偃说的,谢眺自然不会怀疑,他只是心里非常震惊,东厂竟然连臣子们家里的隐私都了如指掌,只要一想,便毛骨悚然。 他不由得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暗地里说了什么?又做过什么? 君子慎独,幸好他一直修身养性,谨慎处事,细想一遍,从无逾矩之事,方才心里平静了些。 谢眺慈爱地望着孙女,知道孙女没有全部说实话,最起码,金全的背后或许是冯氏,这一点猜测,孙女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有说而已。 “祖父知道你的难处,这个家将来要交到你父亲的手里,将来你父亲要传到溪哥儿手里。谢家传承了数百年了,也曾一度沉浮,也曾出现过不肖子孙,娶过失德之妇,这就好比一棵参天大树,哪里就能保证每一根枝丫都完好无损呢?不好的枯枝败叶,摘了就是了,这不是多大一点事!” 这番话不光让谢知微震惊,连谢元柏也很震惊,他想了想道,“父亲为儿子一番心,儿子都明白,只是,投鼠忌器,还望父亲怜惜儿子之余,为两个弟弟多想想,恐伤了他们的心。” 谢眺点点头,“这些我都会考虑的,只是苦了微姐儿了,这件事就交给微姐儿好不好?看微姐儿如何处置?不过,关键时候,还是祖父来,毕竟,这是祖父的责任。” 谢眺虽然没有明说,但谢知微明白,祖父恐怕已经下定过了决心,只是顾忌到两个叔父才没有出手。 而內帷之事,有內帷的处理之道,她忙站起身来,“祖父,这件事,孙女会妥善处理的!” 谢眺含笑看着她,似很欣慰,他喊了沉霜进来,“你把那架春雷拿出来,妥善送到大姑娘房里去。” 春雷? 谢知微眼睛瞪得老大了,惊呼出声,“祖父,是那架由制琴世家老祖雷威亲自做的春雷吗?是那架藏在前朝的宣和殿被誉为天下第一琴的春雷吗?不是说被北契抢了去,后为北契章宗殉葬了吗?” 谢眺难得看到孙女如此活泼,抚摸着胡须含笑着点点头,“一架传世名琴怎么可能轻易被异族抢了去呢?当年随章宗殉葬的只是一把仿制品,真品一直在谢家,今日祖父就将它传给你了!” 谢知微大喜,连忙俏皮地行了个礼,“多谢祖父!” 只觉得今日的惊与吓,痛与泪,所有的付出,因了这架琴都算不得什么了! 谢知微要亲自抱着琴回去,谢元柏笑着接过了琴,“爹爹帮你送回你院子里,你总放心了吧?” “多谢爹爹!”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回去试琴了,脚步比平日也快了许多,谢元柏温柔的目光一直落在女儿的身上,夜凉如水,他忍不住地想,若她的娘亲泉下有知,看到女儿这么能干,是不是就会放心了? 谢知微的院子后面靠西北角上,种着一棵西府海棠,每到四五月,花开似锦,有如晓天明霞,到了八九月,颗颗海棠果成簇成簇地挂在枝头,红艳如滴。 此时,繁茂的枝叶间藏着个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横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杈上,双腿翘起与头平,袍摆垂落下来,露出漆黑的膝裤,与白底缎靴。 不是萧恂是谁! 悠扬的琴声,从支起的窗棂间传出来,袅袅的香升起,随着琴声飘扬,在果叶间弥漫,萧恂深吸了一口香,清香淡雅很好闻,与这《潇湘云水》中的“天光云影”倒是十分相配。 萧恂将放在唇瓣的轻轻吹着的海棠叶子吐了出来,他正要侧身跳下,突然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传来,忙屏息不动了。 琴声停了一下,萧恂听到谢知微的声音问道,“爹爹,怎么了?” “我似乎感觉到有人,这会儿又察觉不到了。” 谢知微朝窗外望了一眼,想到某个人曾经夜探深闺,她不由得一阵紧张,提议道,“爹爹,要不要去外头看看?” 萧恂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狡猾的小狐狸”,忙猫着身子,悄悄地往外挪了挪,让厚密的枝叶将自己的身形掩盖得更加严实一些。 事关女儿安危,谢元柏也担心不已,便取了灯火,从后房门处绕了出来,在院子里仔细地看了看,又仰头朝树上观望了许久,没有看到人影,方才放下心,只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后房门处又伫立良久,没有什么异样觉察才回到女儿的书房。 第183章 外室 谢知微将一曲《天光云影》弹完了,原本应是一首令人抑郁、忧虑的曲子,因弹奏人的手法不同,心境不同,虽一样有着飘逸的泛音,将人带入一种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之中,却让人有种拨开云雾见晴日的畅快与疏阔。 “琴声如人品,你不用吟、揉手法,而是大量用荡揉技巧,将第四曲水接天隅的意境提前融入,改变了整首曲的曲调,却又圆融无痕,为父自愧不如啊!” 谢知微笑道,“女儿听说,父亲当年凭借家里的五漪琴,夺得了京城第一公子的名号,被人称为五漪公子,才名遍及天下,应是女儿不及父亲才是。” 谢元柏听到女儿说起自己当年,并没有什么怀旧之心,而是为女儿话里对他的景仰而感到高兴,他认真地道,“为父倒也不是妄自菲薄,几年前为父听林月英弹过一首曲子,她被称为琴中高手,得人称一声先生,为父当时叹服她高超的琴艺惊叹,如今,听了你这一曲,你年纪虽小,却不逊于她,甚至意境上,更胜她一筹。” 谢知微内心不以为然,她两世为人,心境早已经不是一个真正的十岁的小姑娘了,忍过这世间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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