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来。” 杜沚跪在地上,“奴婢们无能,没有护住姑娘。” “起来吧,这事与你们无关。”陆偃的手指转动茶杯,和往常一样,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神情温和,可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回去后,好好照顾她!”说完,陆偃便喊了汤圆进来,他抿了抿唇,道,”你去见一见卢琦龄,就说,想要府尹这个位置,最近的几桩案子办漂亮一点。若办不好,就滚出京城,不要在本座跟前出现了。“ 汤圆公公大吃一惊,朝杜沚看了一眼,也没懂,不过不妨碍他去传话,忙应了一声,半点不敢耽误地出了门。 杜沚回到家里,杜沅看到后,姐妹俩对了个眼神。 正好秋嬷嬷要派人去扶云院的小厨房提吃食,杜沅忙说自己去,杜沚也跟着说怕杜沅一个人提不完,她去帮忙。 秋嬷嬷见此,难免往心里去,等人走了,她将内室的人都撵了出去,低声对谢知微道,“姑娘,奴婢瞧着这两姐妹……” 她才开了个口,谢知微便知道她要说什么,“嬷嬷,这两人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她两个和紫陌她们不同,我以后的安危都落在她们的身上了。” 秋嬷嬷愣了一下,“难怪奴婢觉着这两个丫头,伺候人吧,连杯茶都不会沏,端盆水都不稳,走起路来,就跟猫儿一样,一点声响儿都没有,几次都把奴婢吓一跳。” 秋嬷嬷也不问人是从哪里来的,笑道,“姑娘有这个打算,奴婢也放心了,这次去永昌伯府实在是太凶险了。谁能想到呢,老太太居然有那么恶毒的算计。” “嗯,不说这些了,嬷嬷跟百灵说一声,让这丫头最近没事了就多出门,打探些消息回来,说起来,我跟前还没有个人能帮我打探外头的消息,到底耳目闭塞了些。改日让衡大哥进来我瞧瞧,看他的腿,我能不能治,若治好了,将来我也有个得力,嬷嬷老了也有个依靠。” 秋嬷嬷夫家姓骆,她男人死得早,没有留下后,前世,谢知微想不到身边的这些人,这次重生后,她便提议让秋嬷嬷从夫家的侄儿中,过继一个过来,将来好继承香火。 秋嬷嬷一开始不答应,她有谢知微就好了,可是谢知微却知道,秋嬷嬷对她夫君的感情深厚,前世,每到了日子,秋嬷嬷都要去祭奠一番,只不过,她一番心思都花在了自己身上,很多事才想不起来。 谢知微记得,前世,秋嬷嬷冻死在宫里后,被一领席子卷着扔了出去,是她夫家的一个侄儿为她收尸。 那侄儿是个跛子,被父母遗弃,只因为秋嬷嬷无意中资助过他一些,他便一直感恩在心。 谢知微便提了这个,劝秋嬷嬷,“好歹搭伙着还有个家人。不拘如何,至少不在了的人,在天之灵,也有个安慰。” 为这事,秋嬷嬷专门出去看了一次,与骆衡见了一面,见那孩子,十五六岁,一个人过得着实是艰辛,她生了怜悯之心,又因谢知微点了这孩子,与这孩子一说,这孩子当场就跪下来喊了“娘”。 这声“娘”一下子把秋嬷嬷的心打动了,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姑娘有这个心,奴婢感激不尽,只这事眼下急不得,姑娘忘了自己的身子骨了?等养好了做什么不好。” 杜沅和杜沚出了倚照院,两人就在与扶云院中间的这个小巷子里站定了,杜沅忍不住问道,“你快说,公子怎么说?“ 杜沚心有余悸,“公子说这事不怪我们,不过一定要好好照顾姑娘,不能再出事了。” 杜沅脸上的血色尽失,一张小脸惨白,“公子不会把我们撵走吧?我们好不容易留在京城,只要能在看得见公子的地方,让我做什么都行。” “暂时应不会,这时候,咱们要是不在姑娘身边也不行。你看看,永昌伯府这次多凶险。不过,若公子找到了替代咱们的人,就难说了。”杜沚也不想离开京城,她与杜沅是双胞胎,心心相通。 “那就在姑娘跟前多尽心吧,只要姑娘留咱们,公子应也没有办法。” 这是个好主意,姐妹俩很快便达成了一致,找到了努力的方向,顿时又信心满满起来。 第222章 地牢 汤圆公公专程跑了一趟顺天府衙门,这么一尊大神降临,可把顺天府的人给吓坏了。 卢琦龄正在地牢里,孙国治作为孙氏的娘家哥哥当回避,虽然满心都想使力,但也使不上,正着急得上火,东厂的人来了。 东厂有“专主察听在京大小衙门官吏不公不法及风闻之事”之职。 莫非,汤圆公公就是听说卢琦龄公报私仇,把冯家的人都抓起来了,这才专程赶到? 正有人要去地牢里把卢琦龄喊来,孙国治一脚朝人踢了过去,“汤圆公公来了,你们不去迎接,到处跑什么?” 这人被踢了个人仰马翻,不得已,爬起来,只好跟着孙国治一起去迎接汤圆公公。 “下官孙国治恭迎汤圆公公!”孙国治低着头,恭敬得脸都快贴到地上去了。 汤圆公公的脚步不停,进了顺天府衙门的大堂,站在中间环视一圈,尖利的声音问道,“卢少尹呢?” 孙国治正不知道如何和汤圆公公提起卢琦龄,听到这话,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回汤圆公公的话,卢少尹正忙着呢,在地牢里,女监那一块儿,那地儿污秽,阴暗,不值当公公跑一趟,下官让人去把卢大人请过来。 孙国治话都说到这份上,正常人应当问一句“女监?那边关押了什么犯人啊”之类的,谁知,汤圆公公要让孙国治失望了,他竟然没有问。 “嗯,咱家就在这里等等吧!” 说着,汤圆公公便自顾自地去了二堂,在椅子上坐着等,孙国治等人尾随而来,忙有人上前为汤圆公公上了一盏茶。 孙氏三人被刨掉了锦衣华服,换了一身囚服,头上的朱钗华胜均被取了,披头散发,被挂在地牢的墙上,脚不沾地,人呈大字形,昔日的贵妇毫无体面。 一个火盆被架在三人面前,熊熊的火焰,随时都会燎到她们的脸上,随时都能闻得到头发被燎的焦糊味。 “大人,就这么挂个两三天,人就废了。” 卢琦龄笑了一下,“不废了,留着做什么?” 孙氏等人一听,哀嚎起来。 卢琦龄大约听得不耐烦了,给旁边的人递了个眼神,那人便将火盆里烧得通红的老铁拿起来,在孙氏等人的眼前晃了晃,点兵点将点到哪个是哪个,点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杨氏的身上,那烙铁便朝杨氏贴了上去。 烧得焦糊的肉味儿传来,杨氏嗷了一嗓子,幸运地晕死过去了。 卢琦龄脸上的皮不由自主地扯动了两下,他的目光不聚焦,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卢家的女眷们便是被这样吊在诏狱的墙上,当时冯缵的父亲冯勉是锦衣卫一个副千户,负责审讯卢家人,用重刑,卢家有八人熬不过刑罚而死,七人自己咬断舌根而亡。 他做的这些,算得了什么呢? 那一年,他不过十岁,一个小太监跟着东厂厂督陆淮中前来诏狱巡察,看到他被挂在墙上,生了怜悯之心。 那小太监扯着陆淮中的衣袖摇晃,喊了一声“义父”,朝他这边递过来一眼。 当晚,他被一领草席裹着,扔出了诏狱,被人捡走了。 卢家因此,留了他一个人,这么多年,他在想,何必呢?一起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吗? 后来,谢眺将他从别人家里领了回来,上报皇帝,卢家当初被抄家的时候,他卢琦龄正好在走亲戚,躲过了一劫,卢家既然被平反了,他也成了卢家唯一的幸存者。 “大人,汤圆公公来了,正在二堂,说督主有令,请您过去一趟。”一个检校连滚带爬地过来,在卢琦龄跟前行了个礼,道。 卢琦龄收拾好了心情,朝冯家的三个女眷看了一眼,扫过牢头、刑捕等人如狼似虎一般的目光,嘲讽一声笑,抬步朝外走去。 “好好看着,别弄坏了!”卢琦龄交代一声。 顿时,地牢里响起了一阵欢呼声,谁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了卢少尹的意思,只要不弄坏了,怎么弄都行。 连昏迷过去的杨氏都没能幸免,一阵嘈杂声,在地牢里响起,哀嚎的,欢快的,极致得低吼的,声声不绝,宛如人间地狱。 一饮一啄,自有天定。 卢琦龄走出地牢的那一刻,阳光照在青年的身上,洗净了他身上陈腐的味道,他的脸上又挂上了崭新的笑容。 二堂里,孙国治趁着亲自给汤圆公公添茶的机会,将一张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低声求情道,“公公,还请一会儿帮忙通融一下,别的人下官就管不着了,舍妹乃冯家的宗妇,眼下还被关在顺天府……” “咳咳!” 一道轻咳声响起,紧接着,卢琦龄跨步走了进来,朝汤圆公公拱手,“汤圆公公,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比起对孙国治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汤圆公公忙站起来给卢琦龄回礼,”卢大人,好事将近,咱家提前恭喜了!“ 卢琦龄愣了一下,笑了,“那本官就多谢了! 孙国治脸上的血色褪尽,一片苍白,为官多年,这么明显的话,他不可能听不懂,虽然明旨没有下,但肯定已经用印,没有走完吏部手续而已。 这种事,也只有汤圆公公这种,陆偃身边第一人才知道得通透,也敢往外说。 可谁说不是陆偃的意思呢? 卢琦龄,二十五岁的顺天府尹,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从三品大员,上天是在开玩笑吗? 那么自己方才给汤圆公公送礼的事,卢琦龄这个上峰看到了? “汤圆公公请坐,不知督主有何吩咐?劳公公亲自跑一趟,本官真是过意不去。” “卢大人真是说笑了,咱家是什么人?专程为大人们跑腿的,卢大人要是不让咱家跑这一趟,那就是和咱家过意不去了。” 卢琦龄忙让人重新给汤圆公公上茶,两人不约而同地没把孙国治放在眼里,寒暄一番后,汤圆公公便说起了正事。 “咱家还记得当年状元郎跨马游街,满京城的贵女们都快疯了,大街上堵得水泄不通,五城兵马司出动了多少人,才避免了踩踏,这盛况,只有谢佥事当年被点为探花的时候,才有过,惊才绝艳四大家,代代出英才,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啊!“ 卢琦龄是寿康七年的状元郎,那一年,他十八岁,风华正茂,七年时间,成了朝中从三品大员。 第223章 东厂 ”督主今日叫咱家来,不为别的,圣旨就在路上了,最近这些日子,这京城里出了好几桩事了,风夕节那晚,居然有歹徒绑架大姑娘,还卖到了青.楼,这事儿,别人不知道,孙国治知道吧?“ 孙国治听到自己被点名,意外之喜,忙点头哈腰,“是啊,是啊,谢家……” “说啥呢?”汤圆公公尖利的嗓音配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孙国治双.腿一软,便看到汤圆公公一双阴寒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忙上前跪了,“下官,下官……” “不会说话就不说,这事儿,跟谢家什么关系?不是永昌伯府,啊,不,冯家的表姑娘被人卖到了青.楼吗?这谢家也真是的,你说谢眺这个人多耿直,冯家的表姑娘丢了,与他什么关系?满城找,还是我们东厂帮忙把人给找到了。” 东厂帮忙? 孙国治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了,东厂还会有帮人忙的时候?他满脑门都是汗,谢眺这人,一向自诩君子,阳春白雪般的人,怎么还会跟一帮阉人搞好关系的? “这是风夕节那日发生的事,就说今日,谢家居然被一群女土匪袭击了,听说,谢家的正堂被砸了,坏了好些东西,大姑娘的母亲崔氏留下来的嫁妆被抢走了一半,铺子,田庄的地契账本都没了,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啊!” 卢琦龄忙起身拱手道,“督主教训得是,本官约束不牢,治下出现这等恶案,是本官失职。” 汤圆公公摆摆手,“卢少尹如今是代理,暂时也怨不到卢少尹头上,再加上今日,卢少尹处置及时,犯案人员既然抓捕归案,卢少尹就慢慢审,务必把案子办好了。” “本官自当遵督主令。” 汤圆公公见事儿说得差不多了,端起茶饮了一口便起身,掸了掸袍子,走了两步,似乎才看到孙国治,转身对卢琦龄道,“卢少尹,不知咱家向卢少尹求个情如何?” 卢琦龄冰雪聪明的人,笑道,“本官无不遵从。” “孙国治说他胞妹被关在地牢里头,不知犯了什么事?” “汤圆公公,不瞒您说,今日前往谢家打家劫舍的女土匪里头,领头的就是孙国治的胞妹,这个,若是释放的话,眼下还没有定案,无故释放,怕是不好交代。” 对于谢大姑娘的母亲留下来的嫁妆的事,孙国治再清楚不过了,听话听音,他噗通跪下,“汤圆公公,卢少尹,只要能把舍妹放出来,下官愿意用身家性命担保,舍妹一定会把谢大姑娘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全部还回去。” 他也没有傻乎乎地说,他妹妹今日根本就没有抢谢大姑娘的母亲留下来的嫁妆,心里只把谢眺的夫人冯氏恨了个底朝天,那嫁妆分明是冯氏给吞了,结果,报应落到了他妹妹身上。 “这话,咱家就帮你把话带到给督主了,少一两银子,就要着落在你身上了。”汤圆公公不客气地道。 “啊?” 孙国治听明白了,那嫁妆,崔氏当年一死,就落到了冯氏的手里,这么多年,不知道花销了多少,这是要全部追回来的意思? “好好干,卢少尹往上升了,你们这些人,谁若是入了督主的眼,挪一挪,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孙国治顿时心花怒放,猛地磕头,“下官无不遵命!” “行,这事儿,就交给孙国治办去,卢少尹,您没意见吧?” 卢琦龄笑道,“多谢汤圆公公指点!” 地牢里,短短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充斥着一股浓郁的腥膻味儿,是个成年人,都明白这味儿是哪里来的。 几个牢头完事儿了,还在议论着。 孙氏三人羞得无地自容,谁也没有勇气去死。 看到孙国治进来,孙氏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哥哥,救我!” “还不快把人放下来!” 到了这时候了,谁还在意贞洁名声?在地牢里走一遭,能够活着出去,便是万幸了。 孙国治自己在顺天府里干了这么多年,哪里不明白这些?他恨自己没有能耐保护妹妹,也恨妹妹蠢,被冯氏那个蠢妇害成这样。 既然少尹允许治中一个人来,那就是给了治中一个面子,当下,就有刑捕过来,将孙氏放了下来。 “哥哥!”孙氏活了过来,爬到了孙国治的跟前,哭道,“哥哥,我冤枉啊!”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孙国治无动于衷,“我答应了东厂的人,你一定会帮谢大姑娘把崔氏的嫁妆追回来,他们才肯放你一条生路,我现在就送你回家去,你赶紧去找冯氏,让她把崔氏的嫁妆吐出来,否则,哥哥也救不了你!” “哥哥,你说什么?”孙氏抬起头,不敢置信,“你是说,我们三人之所以被关在这里,是因为谢大姑娘娘亲的嫁妆的原因?可是,为什么不是冯氏?为什么要是我们三人?” “说你蠢,你还不明白吗?你要不去谢家闹事,谢家有什么理由抓你?你们之所以被关起来,还不是因为你们自己行差踏错的缘故!你记住了,你们去谢家闹事,把谢大姑娘娘亲的嫁妆中的田庄、铺子的地契账本全部抢了,你听懂了吗?” 孙氏又不是真蠢,她知道自己是给冯氏背锅了,恨得牙痒痒地,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知道了,哥哥!” “大嫂,大嫂,你不能走啊,你把我们也一起放了吧,我们帮你去找冯满那个贱人要嫁妆。”杨氏和柴氏拼命地喊,可是,谁会理她们呢? 孙氏自己都自身难保。 眼下,杨氏和柴氏只能指望孙氏能够帮谢知微把嫁妆要回来,她们或许能够熬过这一劫,两人也只能靠着对冯氏的恨意作为活下去的动力了。 “妹妹,你回去不能再冲到谢家去要嫁妆了,回头谢家的人不知道,再报案,把你抓起来了,为兄也不能救你了。” 孙国治送妹妹回去,出门前,叮嘱道。 “哥哥,我知道的,我吃了这么大的亏,还不学聪明点怎么行呢?冯满,我不会熬她的,她害了我一生,这辈子,我与她不共戴天。”孙氏咬牙切齿。 第224章 娘家 春晖堂里已经打扫干净了,冯氏歪在罗汉床上,一个劲儿地催人去把大姑娘请来。 兰鸢已经跑了一趟了,跪在地上磕头道,“老太太,大姑娘病了,大夫嘱咐了要静养,大太太不让大姑娘下地。” “她是得了什么痨病起不来床了?老婆子我都没有她娇气,你让她来,她要不来,谢家就等着给我办丧事吧!” 这是以死相逼了。 兰鸢自然不敢去,也不敢起来,只能跪在地上,如跪针毡。 “二老爷呢?四老爷呢?他们人呢?老娘都要死了,他们也不来侍疾,他们还要不要名声了?我要去告诉御史,让御史参他们!” “你想参谁?” 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冯氏一骨碌起身,看到谢眺背着手,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她略愣了一下,便如救命稻草一样,扑了过去,“老太爷,冯家垮了,冯家快没了,冯家的三位太太都被关到监牢去了,您救救她们吧,冯家还有什么脸面啊?” 冯氏抱着谢眺的双.腿,谢眺不能动,他也不动,任冯氏哭嚎完了,他才轻轻地拍了拍冯氏的肩膀,示意她坐到罗汉床上去。 两人坐定了,谢眺看到跪在地上的兰鸢,“你起来吧,我和老太太说说话!” “是!” 兰鸢给二人上了茶,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 “阿满,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崔氏的嫁妆拿出来吧!花销掉的那些,你尽量想办法补齐,若是你补不了,就让冯家想想办法。这件事,我做个主,就当这些年银子存在你这里,不收半分利息。” 冯氏眼睛瞪得老大,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眺,都这个时候了,谢眺跟她说嫁妆的事,谢眺还是个人吗? “老太爷,冯家……” 谢眺瞥了她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打断她的话,“这正是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嫁妆的事了,你就到庄子上养病去,该给你的体面,看在老四的份上,我还是会给你,老四大婚那日,我也让你回来喝一杯媳妇茶,你若是还想管冯家的事,你今日回冯家,我不拦你。” “你想休了我?”老太太腾地站起身来,“谢眺,你想休了我,凭什么?” 谢眺坐着纹风不动,他端了一杯茶,缓缓地喝着,抬起眼皮子,看了冯氏一眼,“在春晖堂门口的时候,微姐儿跟你说了什么,你居然吓得掉到了地上?你两颗牙是怎么没了的?” 冯氏的脸上,血色褪尽,朝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罗汉床上,“我没有听见,我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分明是她趁着人不注意,把我从春凳上推下去的。老太爷也太偏心了些,晚辈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老太爷不但不罚微姐儿,竟然还怨怪起我来了。” “我明日就去皇后娘娘跟前说说这事……” “你去吧!”谢眺不受她半点威胁,“冯家三个太太这次来我谢家,不但打家劫舍,还把崔氏嫁妆里的田庄铺子的契纸和账本,还有这些年的收益,竟全部抢走了,这件事已经惊动了东厂,听说陆督主都在过问了,才汤圆公公从衙门里出来,若冯家不能还上这些,一家子上下,男的徒三千里,女的全部都罚没教坊司。” “不!”冯氏疯了一样,上前一把抓住了谢眺的衣袍,双膝缓缓地落下,跪在地上,“老太爷,我与你三十年的夫妻啊,你眼睁睁地看着冯家被冤枉至死啊!” “阿满,如果不是看在多年夫妻的份上,若不是看在老二和老四的份上,我就亲自出手了!” 冯氏全身的力量都散尽了,她身子一软,歪靠在罗汉床上,“我明白了,在你的眼里心里,只有她生的才是你的孩子,你把一个孙女儿看得比儿子们还重,就是因为,这孙女儿有她的血脉延续,是不是?” 谢眺只觉得冯氏无理取闹,他无心与她探讨这些,后退两步,避她如蛇蝎,“随你怎么想,我言尽于此!” 走到门口,谢眺转过身来,“我谢家不是没有暴死的蠢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暴死是慈悲!” 这一刻,冯氏的心里眼里充满了恨意,谢家既然对她不仁,两个儿子如此不孝,她还要顾忌什么? “老太太!” 常嬷嬷快步进来,“冯家那边来了人,求见老太太。” “快,快,快请进来!”冯氏忙从地上起来,双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你去把镜子拿来,我瞧瞧,有没有哪里不妥当?” 来的是孙氏身边的嬷嬷,倨傲极了,来到春晖堂,也不给老太太请安,只站在地上,“老太太,奴婢奉大太太的命令,请老太太回一趟娘家,商议一些事情。” “大太太?大太太回来了?”冯氏欣喜不已,站起身来,“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珍珠,你快收拾准备一下,我这就回一趟冯家,我真是担心死了,是该回去看看,不看看,我如何安心?” 马车从西角门出去,转过了甜水井街,上了东庙街,快马加鞭朝冯家驶去。 冯家的正堂里,梳洗打扮过一番的孙氏,已经丝毫不见了往日的贵气,整个人阴郁得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 几个婆子站在她的身后,看到冯氏跨进门来,二话不说,上前去,便一把将冯氏擒住,冯氏的双手被剪在身后,整个人弯成了一把弓。 “大嫂,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孙氏起身走到了她跟前,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冯满,冯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灾星祸害?天底下的女儿家,谁嫁人之后,不是时时处处为娘家着想,不能为娘家出把力,也不至于害娘家,你做了什么?啊?” “大嫂说的话,我听不懂,大嫂,你让人把我放了,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家里若没有银子支撑了,我手里还有几万两银子,我全部拿出来都可以。” 若以往,孙氏听说有几万两银子,她要高兴疯了,可是眼下,孙氏嗤笑一声,“几万两?几万两能够买来一条命吗?” 第225章 家产 冯氏懵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以为,孙氏是被关到地牢里受了刺激。 可怜,冯氏一辈子都不知道,地牢是多么可怕的存在,她试图说服孙氏,孙氏却根本不搭理她。孙氏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口舌,“关到柴房里去,你们几个好好伺候姑奶奶。” “是!” 冯氏这才慌了,她拼命挣扎,“大嫂,你到底要做什么?” 孙氏连眼角都不给她一点,吩咐道,“把常嬷嬷带上来吧!” 冯氏被一群婆子带走了,噩梦才刚刚开始。 常嬷嬷浑身发抖地跪在冯氏的面前,磕完三个头,小心翼翼地道,“太太,不知招奴婢来,有何吩咐?” “于嬷嬷没了,金嬷嬷也没有保住,冯满身边就你一个人了,冯满的银子库房是谁在管?” “是,是奴婢!” “你现在就回谢家去,照着崔氏的嫁妆单子,还差大姑娘多少东西,都算给大姑娘。不够的,就拿冯满的私房补上。” 常嬷嬷一阵害怕,老太太有多少私库,她再清楚不过了,不由得颤抖着道,“大太太,奴婢,奴婢有话要说。” “你说吧!” “大太太,先崔大太太留下来的嫁妆里头,光铺子就三十好几家,都是些大铺子,像云和布庄,恒和酒楼这种……” “你说什么?你说云和布庄,恒和酒楼都是崔氏的嫁妆铺子?” “是!”常嬷嬷不停地磕头,浑身都是冷汗,“这些年的收益,不说往三百万两上走,也有两百好几十万两,可老太太手底下,如今只剩了十几万两银票,这些,根本不够啊!” 孙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了,“这么多银子,都,都哪儿去了?冯满自己花不了这么多啊!” 常嬷嬷很想说,老太太一年贴补几十万两给冯家,年年如此哪里还有留下来的呢? 可这话,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那她自己没有庄子铺子能折价卖了,填补的?” “老太太没想过大姑娘有一天还会要嫁妆,早前也没有做这个打算,如今再打算也迟了。”常嬷嬷鼓起勇气抬起头来,“大太太,家里之前老太太给的两个庄子也是崔氏嫁妆里的一部分,大太太若是要还的话,那庄子……” 孙氏只要一想到地牢的恐怖,她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吩咐道,“还不快去把那地契和账本都拿来,带回去,只要是崔氏的都带回去,还有没有?” “大太太,银子补不上怎么办?”常嬷嬷提醒道。 孙氏狠狠地咽了口口水,她面不改色地道,“那也只能变卖家产了,难道还真的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把命都丢了吗?” 说完,孙氏咬牙切齿道,“都是冯满害了我冯家!” 倚照院里,百灵在谢知微的床前,绘声绘色地说着孙氏从顺天府里出来时的狼狈样,道,“姑娘是不知道,才冯家的人派了个嬷嬷来,进了春晖堂都没有给老太太行礼,老太太竟是一点都不介意,还乐颠乐颠地跟着走了。” “奴婢听说,老太太一到冯家,就被冯家大太太关进了柴房,大太太一口一声老太太把冯家害惨了,听说要往死里折磨老太太呢。” 谢知微歪在床头,身后靠着一个大迎枕,她披了一件茜红色绣花小袄,一头乌发斜斜地挽了个纂儿,小脸的颜色浅了一些,一面听,一面手指头在缎被上轻轻地捻着,心里稍微松快些,脸上也有了笑意。 “姑娘,才奴婢听说,二老爷和四老爷去了老太爷的书房,不知道两位老爷会不会想办法去把老太太救出来呢?” “不妨!”谢知微笑了一下,“若二叔和四叔有这个本事,我也是佩服的。只怕,老太太未必肯跟着回来。” “不能吧!”百灵觉得若是这样,老太太的脑子怕是和常人不一样,难道老太太还情愿在冯家受罪不成? 谢知微笑而不语。 七谏斋里,老太爷看到联袂而来的两个儿子,一点儿都不意外,他原本正在写字,放下笔来,接过沉霜递过来的巾帕,将手擦干净了,指着前面的椅子,“坐!” 两人行过礼后,等老太爷走过来坐下了,他二人才敢坐,待老太爷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谢仲柏见老太爷神色并没有不妥,才开口,“父亲,儿子听说,母亲被冯家的人关进了柴房。” “她跟着冯家的人回去前,我已经去过春晖堂了。”老太爷也不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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