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 安奕抱着花站在楼道门廊下,往草丛里张望很久。 最近两天他常在附近看见的一只流浪猫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有没有被雨淋到,他等了会儿始终没等到,才转身上楼。 他租住的公寓是两梯五户,走出电梯间,左拐东面那间房子便是他整租下来的,独门独户,不与邻居家紧挨房门。因而当他一眼见到门口那团黑影时,心脏着实被吓得咯噔一抽。 楼道的白炽灯常年亮着,严琛一腿蜷曲、一腿伸长靠门而坐,浑身湿淋淋的,被雨水打湿的黑发将他半张脸掩在阴影里。 落拓可怜,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听见脚步声,严琛抬起眼皮,俊美蛊人的脸庞也是湿的,眼睛红红,应该才哭过。 他鼻音有点重,听起来有满腹委屈:“你躲我。” “……”安奕拿出钥匙,无力道:“躲你有什么用,你不还是找来了?” 严琛靠门坐着没动,下颌随安奕走近而抬起,安奕把他脸上的泪痕看得更清楚了些。 严琛盯着他手里的花束,眼圈更红,“他送你的吗?” 安奕敛眉没回答,冷声说:“麻烦让让,我要开门。” 严琛单手撑地站起来,因为坐得时间太久,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靠在墙边,在安奕打开房门时伸手牵住了他的衣角。 “能让我进去坐坐吗?就一会儿。” “不了,”安奕拒绝道,“不方便。” “……” 严琛落寞收回手,等门要关上时,又不甘心地开口说:“今天我生日,你记得吗。” 门微微一滞。 湿发下那双黑沉的眼眸,因这瞬时的犹豫而浮现一丝雀跃。 严琛伸出手,却听“嘭”的一声,门在他眼前重重关上。 带起的一股风,吹熄了他眸底刚燃起的星火。 作者有话说: 严琛:《悲伤五阶段之沮丧》 周四0点见 第38章 “对不起” 安奕靠在门后,不住地打颤。 怎么会不记得? 过去五年,每一年的9月9日,他都比春节还要看重。 去年这个时候,他特意请假去超市采购,从下午便备菜张罗,按严琛的喜好口味精心烧了一桌的菜,累到腰都是僵的。 然而他等到夜深,也没等来严琛,打电话无人接听,甚至连一句解释也没有。 严琛就是严琛,在他这里永远来去自由。 就算以前是安奕心甘情愿付出一切,但现在想来,难免还是会心生怨怼。 严琛早就把他的底牌看透,自信在这场情感拉扯中永占上风,是以特意选在今天出现,想让自己心软。 安奕一阵心寒。 明明以前可以好好在一起经营感情,为什么非要等失去了,才故作深情、强意挽留? 是掌控欲作祟,不接受别人先一步结束这段感情,还是纯粹不习惯没了自己在身边无条件地顺从爱他? 说来说去,严琛在意的,从来只有严琛自己。 玩具被抢了,就要夺回来。 从前凝望他的眼睛,不许转向别人。 严琛才不会深思他究竟积攒了多少伤心和失望才决定离开,也根本意识不到这样我行我素反复纠缠其实是在反复撕剥他的伤口。 安奕低头埋进玫瑰花束里,浓郁的花香盈满鼻腔,他渐渐镇定下来。 上次谢南沧送的花已经开败,正好有新的替换。 剪完花枝,插瓶摆好,安奕伏在桌边练瓷板绘画。 控笔要求在光滑的瓷釉面上画出一道道笔直的平行线条或是同心圆,以前他总能画上一整面都精准整齐,堪比机械版画不带手抖,可今天他心有旁骛,画着画着就歪了线条。 安奕去猫眼看了一下,严琛已经不在门外。 他松口气,去阳台关窗准备睡觉,却见楼下路灯边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濛濛细雨中抽烟。 因为楼层太高,安奕看不清对方的脸,但从衣服打扮上判断,应该是严琛。 安奕拉好窗帘,洗漱完毕熄了灯,在黑暗中爬上床,盖好薄被。 外面秋雷滚滚,雨势渐大,雨滴噼里啪啦打着窗,安奕静静躺了会儿,没有睡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靠药物入睡,今天竟有吃药的冲动。 辗转几次,他打开夜灯,翻出了安雅的笔记本。 以前怕睹物思人,总不敢翻阅;但现在每当他难过时就爱拿出来看一看,心态会平和很多,总觉得安雅还在,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 安雅一直很喜欢严琛。 笔记里对他也有零星的着墨。 严琛会陪她打游戏、挑衣服,知道她喜欢哪个明星,再要来签名照送她……冷淡寡言却不失温柔,和安奕85岁遇见的那个少年心性如出一辙。 安奕有时候想不通,为什么那个屡次对他伸出援手的少年,在长大后会变得如此薄情自大。但仔细想想,其实一直都是他在盲目偏执地爱一个被幻想补全的影子,严琛或许从来如此。 ——被宠爱泡大的骨血里满是矜傲,不需要低头爱人。 安奕合上笔记,赤脚走去阳台。 密集的雨滴在视野中连成银色丝线,哗啦啦带青草与泥土的腥气,被秋风卷进房间。 楼下人影依然站在路灯下,一动不动,没有打伞,像尊雕像。 果然是千尊万贵的小少爷,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 安奕披上衣服,拿了伞去楼下。 津海的天气不比厦川,一入秋便能冷到骨子里。 安奕踩过积水,严琛听见动静抬眼望来,眉心微动。 “你这么折腾自己有意思吗?”安奕把伞扔到他怀里,面对严琛,他总忍不住变得刻薄,“待会儿一道雷劈下来,你死在这,会让我有麻烦。” “你别走!”严琛牵住他,“我就想多看看你。” “看过了,你可以走了。”安奕甩开他,转身往回走。 没走两步,身后发出好大一声动静,把安奕吓了一跳。 回头看,便见严琛跌摔在雨里,浑身已湿透,黑发凌乱掩映间,脸色有些异常。 安奕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安奕气恼,原地转了两圈,大声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觉得你这样装装可怜,就能改变什么吗?!” 严琛瞳孔黑沉,凝视着他:“我只是想见你。” “……” 安奕愤懑不已,严琛分明是笃定他会心软。 但他本性善良,做不到放任一个病人在雨里不管,最终还是把严琛放进了门。 安奕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干净卫衣和运动裤丢给严琛,以严琛的高大身材,穿他的衣服并不合身,看起来有点滑稽。 严琛低头坐在沙发里,暗暗嗅了下衣领间的皂荚香。 安奕倒了杯水,递给他一颗退烧药和一条毛巾,“吃过药就走,让姜海接你回家。” “……”严琛低声说,“你不在,我回哪门子家。” 他吃了药,毛巾搭在湿淋淋的脑袋上,有气无力地擦了几下。 “安奕,我忍着这些天没来找你……是想过要算了的。” 安奕抱臂站在远处,倚着卧室门框静静敛眉不语。 严琛与他隔着半个客厅,坐在沙发里盯着瓷瓶里那束盛放的白玫瑰,眼睛发酸。 “可我办不到。” 严琛脑袋耷拉下去,湿黑的额发掩住眉眼,落寞苦恼。 “我从来没这么难受过,每天想来见你,又怕你烦。” “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安奕?” 安奕掩在暗处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严琛咳嗽两声,声音更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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