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贺惊秋没让公司配车,公寓离公司很近,走路加电梯十分钟就能到,遇上商业应酬一律都由常安负责开车接送。 C市不负不夜城和娱乐之都的盛名,凌晨三点的网约车一分钟之内顺利打到。 秒针在12点钟方向短暂停留,贺惊秋看了下手表,这下节奏巧妙合拍,这点细枝末节的强迫完美闭合,他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他放慢脚步,林惟清却依旧没跟上来,他转头望向身后,林惟清应声抬头,两人目光顺势对上。 贺惊秋停了脚步,却没走近,“腿软还是不舒服?” 哪样都有,生理盐水只能防止脱水,并不能饱腹,他晚饭随便点的盖码饭,吃过两口嫌油腻没有再动,这会儿饿的心头发慌,尤其是意识清醒地饿肚子更加难受。 对上贺惊秋得提问,他下意识地不想撒谎,可眼下这种情况,承认只会令自己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 沉默是无言的反抗,他惯学不会低头,只希望贺惊秋能掉头就走,他自己一个人还好些。 贺惊秋无奈叹气,迈步走到他身前又转身蹲下,“上来。” 林惟清又一次感到难堪:“不用,我自己能走。” 贺惊秋却问道:“三分钟能走到马路边吗?” 答案显然易见,贺惊秋说:“打的车还有三分钟就到,如果可以,你就自己走。” 林惟清并不想矫情,“你可以先回去,我自己可以打车,谢谢你。” 说话间,时间已然过去一分钟,贺惊秋说:“还有两分钟。” 他又说了声“谢谢”,小心翼翼得趴在贺惊秋背上,他并没靠的太近,身体悬在半空,手指握成拳半扶着。 这种姿势贺惊秋要耗费更多的体力,他明明清楚却依旧坚持。 贺惊秋没有多说,手臂抄过腿弯却没扣住,堪堪用手肘处贴住不让人腿乱晃。 林惟清后知后觉的难为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见面以来,他总在说,[谢谢、不好意思、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贺惊秋脚步一顿,用力往上颠了下,防止林惟清从背上滑下来,“嗯,我知道。” 他步伐迈的又快又稳,和以前一样,只是身高不能和以前相比。 贺惊秋没来得及回家,身上穿的仍旧是上班时的衬衫,他一年四季都是长袖,袖口翻褶上来,连他惯用的黑金中古袖扣都被遮住了。 臂间是鼓胀有力的肌肉,线条勾勒出雏形,肌群下的肌理都能一一描绘,林惟清老毛病又犯了,摇头不作他想,只当自己是职业病作祟。 他手扶着贺惊秋的肩膀,说:“医药费和车费以及你今晚损失的时间成本可以列给我一份清单,让你的助理送到我的书店,麻烦了。” 贺惊秋走到马路边,他早已提前记好了车牌号,司机却没能按约定的时间过来,他莫名有些烦躁,“只有时间成本吗?” 林惟清愣了一下,被他问住,脑子一时转不过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贺惊秋把他放下,等他站稳了才说:“今天书店开门吗?” 林惟清自己当老板,这个自由度还是有的,不过今晚这一折腾,今天十点能不能准时开店门倒不一定,他摇摇头,“应该不会。” “那就明天。”贺惊秋一锤定音:“明天十点,清单会准时送到你的书店,请勿必分毫不差地打到我的账户上。” “好。”他刚一点头,司机就在这时到了。 “咕……” 肚子不合时宜得叫唤,夜间起了点风,四周静谧无声,这一声称得上相当突兀,且社死。 林惟清面色如常,他强自镇定,耳后却红了一片。 马路边的左侧摆了个冰粥的小摊,贺惊秋望了过去,司机打了电话,他没急着接。 林惟清只好对着路边的司机招手,“是这里。” 电话被司机挂断,林惟清跨下台阶打开车门,对于贺惊秋的眼神示意只剩无措:“不用,走吧。” 贺惊秋没上车,“如你所说,时间成本很有必要,现在取消车辆需要支付违约费,你自己的身体自己负责,别人确实管不着。” 他在生气,林惟清当然明白,他又一次自作多情,这一次却体面的回以微笑,“好,我明白。” 他坐进车内,贺惊秋随后也上了车,他向司机报完尾号,又说:“后排不用开空调,我们开窗就可以,谢谢!” 这点体贴被林惟清刻意忽视,他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累是真的,更多的是他无法处理眼前的发生的状况。 以前贺惊秋生气,他尚且可以没皮没脸的贴上去,现在他却只能沉默以对,逃避是他目前最适用的办法,除此以外,别无选择。 贺惊秋的“原则”无人可破,他尽力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前的事情。 小学的孩子还在争执谁和谁最要好的阶段,他在同桌的磋磨下画了幅画送给她,前排的男生不乐意了,趁午休的时间撕了他的画。 他一气之下动了手,最后艰难胜出,前提是忽略他印了五指印的脸和被铅笔划破的手指。 贺惊秋和他不同校,司机顺路过来会先接贺惊秋,再接林惟清。 事后叫家长的环节林惟清并不害怕,父亲忙着各地开画展,母亲也忙着各地舞台剧的巡演,他的童年鲜有束缚,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各自忙工作的父母没空来找他麻烦。 也是在他八岁那一年,贺惊秋在林家充当了他“家长”的角色。 班主任对林惟清的家庭多少有些了解,他倔着不肯认错,贺惊秋就在旁边一直等,僵持间他忍不住了,不情不愿说了句:“对不起。” 对面的男生洋洋得意,大抵是有父母撑腰,而贺惊秋一个十岁的小孩自然不足为惧。 贺惊秋面目冷静,说:“你还没说对不起。” 就真实情况而言,他要比林惟清惨烈很多,乳牙掉了两颗,脸也被抓伤了,他的对不起不像林惟清一样敷衍,却更像是有人撑腰后胜利的炫耀。 “不诚心,我没听到。”贺惊秋比林惟清想象中的更加咄咄逼人。 男生的母亲不乐意了,被一个孩子逼成这样更是前所未有,“哪来这么没教养的孩子,你们家父母是没教吗?我要告你们。” 她试图用声音气势来压制贺惊秋,贺惊秋却不慌不乱:“首先,我们很有教养,他先动手撕了林惟清的画,没教养的是你们,其次,我们的父母很好,轮不到你来做批判,最后,欢迎你去法院起诉,我们也一样,同样,校方也应承担相应的责任。” 这番话从一个十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称得上相当的炸裂。 老师们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闹大了更是对自己和学校都没好处,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解。 男生的母亲还在哭诉,试图引起过往其他家长的同情,“我孩子的牙齿都被打断了,伤的这么重,还要被你们这样欺负。” 贺惊秋不留情面,“他在换牙,随便碰一下就会掉,林惟清不可能打的断,实事求是没欺负你们,按照你的逻辑,他还是画家的手,真伤了,你们赔不起。” 最后的最后,林惟清一脸懵的跟着贺惊秋回了家,等反应过来,他弯腰大笑不止,“他们肯定气死了。” 贺惊秋淡淡移了视线,“我不会替你隐瞒,真问起来,你最好还是主动告诉叔叔阿姨。” “知道了。”林惟清一脸无所谓,却发自内心的夸奖道:“贺惊秋,你好厉害。” 出来的时候林惟清没在意,打斗中腿撞到了桌角,走路一瘸一拐的生疼,司机没送进院子里,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贺惊秋适时蹲下腰,林惟清也不客气,趴在他背上双手搂的很紧,“贺惊秋,你今天好厉害。” 贺惊秋:“你说过了。” 林惟清不高兴了,“夸你还不好。” 他一路抱怨:“我腿疼,手疼,脸也疼,他太胖了,压着我全身都疼。” “嗯。” 林惟清没空计较贺惊秋的冷淡,“贺惊秋,你说我是画家的手。” 贺惊秋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林惟清很高兴,从小夸他天赋好的比比皆是,他唯独只在父亲那里碰过钉子,甚至连一句像样的认可都没有过。 他一向自傲,而贺惊秋的认同就如同久旱遇甘霖,那点久违的空缺都被补齐了一块。 “是,我的手最厉害。”林惟清说:“我给你画一幅画吧,贺惊秋。” 他早已过了轻易脆弱的年纪,这些年过的不好不差,但总体上日子也算过得去。 针头刺穿的手背轻微肿起,青了一片,碘酒抹上消了毒,又青又黄,在林惟清看来是很糟糕的配色。 太丑了! 他缩在车后座的角落没有出声,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没对贺惊秋说出口的抱怨。 他没骗人,是真的很疼! 第10章第十章*长腿10老啊姨10整理 医院离公寓并不远,正常不堵车的时候15分钟左右就能到。 夜间的红绿灯都开始懂事起来,一路疾驰,连一个红灯都没碰上,等到了公寓,时间仅仅过去了10分钟。 等车子停稳,贺惊秋道:“还能自己走吗?” 左右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林惟清打起精神,“可以。” 贺惊秋点头后开了车门,等林惟清侧身挪了几步下车才把车门关上。 公寓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的灯牌在深夜格外醒目,两人不约而同往便利店方向迈了一步,跟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林惟清不是傻子,贺惊秋现在还能搭理他,大概是看在了林家的面子上。 他停住脚步,“今天谢谢你,明天你让助理来我书店一趟,早十点到晚九点我都在,看你们方便。”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但他知道贺惊秋明白他的意思,他这种人没什么好管的,现在也不会抱着以前的心思期望和他有来往。 贺惊秋颔首:“一起,我去买个水。” 刚才那点生气的迹象又被收敛,贺惊秋的情绪控制十年如一日的稳定。 林惟清并不意外,只是此刻的情况容不得他说什么,只能呆愣了一句:“好。” 鲜食区所剩无几,只留下几个还没过期的芥末饭团,林惟清转身走向休闲零食区,贺惊秋已然走到了他所在的货架对面。 林惟清微弯下腰,拿起货架上的一罐软糖,以往袋装的就放在旁边的挂架上,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并没有找到。 这么一大罐给人,他怕赵源有心理负担,毕竟连瓶水也要跟他算清楚的人,再说小孩子吃多了糖也不好。 他咬着有些泛白干燥的唇瓣,暗自在一旁苦恼。 站在对面的贺惊秋瞥了一眼,瓶子上花花绿绿的小熊图案及品名,显然是给小孩买的。 而送饭给林惟清那人还带着个孩子。 脑中思绪万千,贺惊秋面上却不显,拿了东西转身去前台付款。 明明自己饿的站都站不稳,却还记挂着小孩的糖。 给店员扫了付款码,贺惊秋却没急着离开,门口欢迎关临的预播再一次响起,没和林惟清预想的一样,不是贺惊秋走了,而是便利店进来了新的客人。 贺惊秋看他嘴角都向下垮了些,简直要被气笑了,不为别的,现在的林惟清是真的一点瓜葛都不想和他沾上。 林惟清见人没走,抬手把手中的罐子举着让店员看清楚,“请问一下这个还有袋装吗?” 店员回:“货架上还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了。” 林惟清又问:“那明天会上新吗?”他指着瓶子,“我只要袋装。” 便利店7点会有一次交班,会由早班人员进行补货,店员点头道:“会,不过这款最近买的很火,你要早点来买,要嫌麻烦,叫个外卖比较方便。” “好,谢谢!”纠结了许久,林惟清终于放下手中的糖罐,只见刚展开的笑颜又很快收了回去。 贺惊秋看着林惟清恢复成局促的样子,心里顿觉窝火,“其他东西不买吗?” “不用了。”他摆摆手道:“走吧。” 等出了便利店,林惟清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小心措辞。 可惜贺惊秋比林惟清以为的要更了解他,他想什么都会很直接得摆在脸上,特别好猜。 贺惊秋微叹了口气,“想说什么?” “你真的没有看到我的保温桶吗?” “给你放在了物业前台。” 这一刻的开心无法掩饰,赵源的心意好在没被他弄丢,“谢谢!” 他步子都加快了不少,贺惊秋看出他的急切,忍了一会儿,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吃﹔肉群﹕⑦①零⑤⑧ˇ⑧﹔⑤︰⑨零 林惟清在这住了几年,值班的物业员工对他也熟悉,把东西还给他后,还有些后怕,“幸好你没事,刚这位先生把你抱出去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林惟清接过保温桶,连声道:“谢谢。” “我没做什么,你该感谢这位先生才是。” 谢谢已经说的够多,林惟清知道凡事该有个度,他再说,贺惊秋只会觉得他矫情。 他低声说了声:“是。”便没再多话。 两人走向电梯,林惟清又局促得站回那个角落,他双手抱着保温桶,怕弄丢似的,眼睛一直盯着楼层上升的数字。 贺惊秋拿着瓶水站在电梯口中间,两人一前一后,并不同步。 林惟清回收视线低头,不经意间扫过贺惊秋微微鼓起的裤袋。 他一身西裤衬衫,身姿挺拔,手机握在手上还在打字。 林惟清想,他大概还是在谈工作,等了一会儿,扫了几眼邮件的贺惊秋下意识把手机往裤袋里塞。 塑胶纸与玻璃镜面摩挲出声响,贺惊秋无意识得烦躁,把水和手机在手里换了个位置,手机又放回另一边的裤袋里。 林惟清不自觉的好奇,盯着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好奇心的驱使并不可取,林惟清收回这点好奇,暗自警告自己不要越雷池一步。 他闻到了保温桶里传来的香味,腹内空空,他饿的不知东南西北,这几步路走的浑身冒虚汗,高烧褪后清淡白粥都能让他胃口大开。 叮铃一声响! 电梯门开启,到了11层,贺惊秋率先走出电梯门,林惟清紧随其后。 两人前后各自分开,一人一边,放卡开门。 等进了家门,林惟清一颗心才算落了地。他吁了口气,蹬鞋进厨房拿了副碗勺。 保温桶被分层盖好,赵源很细心,汤和白粥都没装的太满,滚落在地上也只是沾了一下盖底,并没溢出来。 粥和汤还带着温热气,林惟清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打算等晚些时候发条消息给赵源,告诉他粥和汤都很好吃。 另一边。 贺惊秋把买的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正准备回房,又想起了什么。 伸手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这东西他从来不吃,他没浪费东西的习惯,这回却任性得丢进了垃圾桶。 如果以前的林惟清还在的话,一定会痛骂贺惊秋一顿。 因为丢进垃圾桶里的是他最喜欢的巧克力。 第11章第十一章*长腿11老啊姨11整理 常安看着会议室里大气都不敢出的员工,心里为其默默点蜡。 这家公司的原有老板是个东打一榔头,西打一棒子的暴发户,现在顶着个虚职挂在公司,没有实际的经营权,挂着百分之零点一的股份勉强称得上一句股东。 换在几月前,常安刚来考察那会儿,同样的场景,这家老板只会把方案甩在员工脸上破口大骂:“你们做的就是A pile of shit.” 真正的高知分子肯定不会这样说话,以为中英混杂是高级,实则很Low,如果硬要说,他的那口英语既不英式也不美式,但可以简称为C式。 换句话说就是方言版的英文,口语流利即可,真正的英语母语者说话也并不一定会高级用语,常安并不歧视,但对于这种行为只觉得好笑。 陆高逸则不同,常安跟了他这么久,最是明白他擅长温柔一刀,方案要是不满意,他也只会笑着说一句:“你们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方案吗?回去重做。” 最终成型的标书交了第一版,常安看着贺惊秋在技术标和报价上标记备注,最后一页截止,他看了下手表,最后又写了个数字。 常安看了一眼,是他阅览的时间,十分钟,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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