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堕(H)_第126章_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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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一路穿行。那日秋琴落下剪刀的同时，便瞬间离开了他的身体。凤桓衢意识回归时，那满是鲜血的剪刀还握在他的手上。这几天几次被痛醒时，他总能清晰地意识到，是他自己，亲手废了自己！这比起被旁人下黑手还要叫他崩溃。那是一种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的崩溃感。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否则他会忍不住发疯。他原本想找道士来抓出那个秋琴，可父亲不许，因为曦曦的及笄礼在即，父亲不愿府上这些事情被传出去。凤桓衢没办法为自己报仇，心里怨恨父亲，也怨恨曦曦。但他更恨的，是凤柃柃。轿子轻轻晃动着往前，每一次晃动都叫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下传来的痛，终于，轿子停了下来。小厮小心翼翼道，“大公子，到了。” 凤桓衢抬眼，看向了面前的小院，阴鸷的眉眼里透出一股骇人的冷意。这里是凤柃柃住的院子。因着今日及笄礼，院子这会儿只留了两个看守的丫鬟，看着院外过来的小厮和大公子，都不明所以。凤桓衢看也不看院子里的丫鬟，只自顾盯着院中主屋的位置，双目猩红，随即示意身后小厮，声音沙哑而狠厉， “动手。” 小厮有些犹豫，还要再劝，然而在对上自家公子的眼神后，不敢再说，直接朝着身后一挥手。很快，一群小厮乌泱泱鱼贯而入，他们手里提着柴火和油缸子。先将柴火扑在了凤柃柃所在院子的里里外外，然后直接泼上油。最后看一眼院外的凤桓衢，在他略显狰狞恐怖的注视下，掏出火折子，干脆点火。大火几乎是瞬间燃起。凤桓衢不想要凤柃柃的命，但他要她从此身败名裂！及笄礼当天，她居住的屋子着火，在外人看来此人就是不祥的灾星！她既然帮着那个秋琴的鬼魂害他，那他也要她从今往后成为一个被万人唾弃的灾星！凤桓衢这边动手的时候，前院那头，凤曦曦已经在所有宾客的瞩目中，进行着祈福仪式。这是凤家每年都会有的祈福仪式。不同于其他门户，他们凤家有专门供奉的凤神。当年也就是在凤曦曦祈福叩拜的时候，凤凰异象自天际升起，从此她成了百年来第一个得到凤凰回应的天女。而今天，她也会继续，受到万人景仰。跪拜，叩首，祈愿，仪式进行到差不多的时候，凤曦曦便在心底呼唤那位真凰大人。凤曦曦第一次呼唤，却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应。凤曦曦体内那团火焰龟缩着，根本不敢现身。已经感受过另一位真凰气息的存在，在不确定对方实力如何的情况下，它根本不敢轻易叫对方洞悉它的所在。凤曦曦原本十拿九稳，却不料叩首完毕，周遭却不见半分异象。周围宾客见状也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顶着周遭或怀疑或看笑话的目光，凤曦曦只能闭眼假装重新祈愿，心底却是在不断呼喊真凰大人。到时候……她还如何为它达成所愿？她和它，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许是被凤曦曦的话说服，藏于凤曦曦体内的东西终于有了回应。众人只见，置于案前的凤凰神樽蓦地冒起一团红色火焰，火焰盘旋着往上，紧接着，天边竟缓缓出现一道火红异彩。宾客们先是惊呼，随即忍不住发出声声感慨。这、就是凤凰神迹吗？这个凤曦曦，果然就是那个被凤凰认可的真命之女！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凤府千金，似乎已经不重要了。有宾客投向凤曦曦的眼神中带着灼热与虔诚，但也有年纪小的宾客看着空中那一瞬消失的异彩，忍不住追问， “就这样吗？凤凰呢？不是说能看到凤凰吗？”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一众宾客听见，有人尴尬笑笑，有人小声呵斥。而位于中心处的凤曦曦，脸上闪过一丝羞恼。简直是愚钝无知！如此神迹能看到一次已是幸运，若不是有她，这些人甚至看都看不到！居然还嫌弃时间短！还想看凤凰？真凰大人的真身是那么容易叫你们看见的吗？！凤曦曦心底愤愤骂声，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看凤柃柃丢丑，就听宾客中不知是谁突然惊呼一声， “啊，着火了！” 人群一阵骚乱，所有人顺声看去，就见后院某处忽的滚起浓浓黑烟，黑烟中隐隐能见火光，可见火势之大。宾客慌乱间，只听有下人匆忙来报， “不好了！大人！夫人！柃姑娘的院子突然起火了！” 来传消息的，自然是凤桓衢安排的人。他不会说火是他让人放的，只会让所有人知道，无缘无故起火的院子，是凤柃柃住的地方。果然，这话一出，宾客中又是一阵骚乱，不少人看向凤柃柃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和怀疑。凤曦曦更是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在她及时忍住了，而且瞬间就有了反应，看向凤柃柃，用似乎自言自语但实际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难怪……难怪真凰大人最开始不肯给我回应，一定是因为……生气了。” 不得不说，作为和凤桓衢一起长大的兄妹，两人的脑回路十分一致。凤曦曦这含糊不清的说辞，瞬间将在场所有宾客误导了，看向凤柃柃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不祥之人。姜栩栩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大火也有些意外，耳边听着周围断断续续传来的“灾星”“不祥”的字眼，她面上神色丝毫未动，只上前一步，立于祈福的案前，却是看向凤曦曦， “你怎么会觉得，起火，就是因为不祥？” 她一语话落，面朝凤凰神樽，先是恭敬拜了一礼。而后双手掐诀，口中轻念，“……我今召请，凤神临降。” 众人只隐约听清她最后一声祷念，而随着这一声落地，所有人耳边仿若听见一声凤鸣。不知是谁率先惊呼出声，所有人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依旧浓烟滚滚。只下一秒，一只火色凤凰，竟是自那滚滚黑烟之中蓦地飞出，而后盘旋着，冲天而起…… 第1061章火色的凤凰伴着声声凤鸣自火光与黑烟中飞出。仿若涅槃后降临人间的神鸟，清晰地映入在场一众宾客，乃至天元上京城中所有人的眼中。 “凤凰！是真的凤凰！从凤柃柃的院子冲出来的凤凰！” 有人高声惊呼，不可置信地看着火光中现身的火鸟，似不相信自己看到了真正的涅槃凤凰。而随着那声凤鸣，京中周遭鸟雀仿佛受到感召，纷纷飞天而起，叽叽喳喳，直直朝着那火凤凰而来。火凤凰当即带领百鸟，呼啦啦朝着姜栩栩所在的方向而来，而后在她头顶上方不断盘旋，仿若巡礼。 “百、百鸟朝凤！这才是真凤降世！” 比起先前凤曦曦显露的一点异彩，眼前的场面才可谓真正的神迹。他们何其有幸，能亲眼见识到这样神圣的场景。宾客中不知谁先跪倒下来，下一秒，所有宾客呼啦啦跪倒一地，朝着空中盘旋的火凤凰，亦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虔诚叩首。不同于之前对凤曦曦的惊呼赞叹，所有人对于眼前的凤柃柃可谓发自内心，从心而为。就连凤府里不少下人都下意识朝着凤柃柃跪下，目露虔诚。凤鸣盛和凤夫人对于眼前的场景已经惊呆了。而凤曦曦，看着庭中跪倒的这一片人，眼底的嫉恨几乎要化作另一只火凤凰。她想要质问，为什么凤柃柃的祈福能引来真正的火凤凰而她只有一点火光和异彩？这算什么？可惜，不管她如何叫嚣，体内那股火焰都没有再回应她。凤曦曦只能将目光重新转向凤柃柃。不甘心看着她被所有人视作天女，她忍不住上前，尖声道， “妖法！她用的是妖法！这根本不是真凰现身！大家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她不相信凤柃柃能引来凤凰。真正的凤凰，明明一直在她那里…… 凤曦曦失去理智般的叫嚣却没有引起周围人的赞同，反而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像在看一个傻子，疯子。凤曦曦受不了这样的目光，干脆转向凤柃柃，朝她尖声质问， “是你在搞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妖怪是不是？！你说！” 姜栩栩此时不紧不慢地扭头看她，眼眸中不带半分情绪，与其说是看她，倒不如说，是在看向她身体里藏着的东西。刚刚她虽然没能逼得对方现身，但至少它的气息已经彻底暴露。而现在，就是将它从凤曦曦身体里，揪出来的时候。只见姜栩栩手中法诀变幻，看着凤曦曦，只一声轻令， “三树，去。” 随着这一声落下，原本盘旋在头顶上方的火凤凰蓦地朝着凤曦曦的方向猛地飞冲而下。百鸟散去，宾客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四下逃窜。而凤曦曦，已经傻眼了。属于凤凰的火焰威压几乎将她吞没，凤曦曦体内的火焰更是瑟瑟发抖，眼见着那火焰要将它和凤曦曦尽数吞噬，那团火焰终于坐不住了。蓦地从凤曦曦体内钻出，而后快速地朝着远处飞去。姜栩栩看着那带着凤凰之力的火焰团子微微挑眉，但早有准备的她，怎么会让对方就此逃脱。符阵起，数道灵光锁链自四面八方飞出，瞬间将那火焰团子牢牢锁住。三树化出的凤凰之身抓准时机，飞掠而去，张口，将那火焰团子，一口吞掉。战斗结束得太过突然。连姜栩栩都有些始料不及。 ……她这几天提前准备的后手都还没来得及使出来呢。这就被吞掉了？更重要的是，刚刚那飞窜出来的火焰团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真正的凤凰。可若不是凤凰，为什么那火焰之中又有她熟悉的凤凰之力？心中虽有疑虑，姜栩栩还是挥手先让三树离开。既然逮到了那东西，回头总能问个清楚。眼下还得先解决现场的混乱。而随着姜栩栩的一挥手，三树化身的火凤凰很快带着火焰团子消失在空中。凤府里正打算逃窜的宾客们甚至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火凤凰突然冲向凤曦曦后又突然消失。至于凤曦曦体内飞出的火焰团子，在周身火焰的凤凰面前直接被所有人忽略了。但作为当事人，凤曦曦却是亲眼看着她的真凰大人被那凤凰吞噬。凤曦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一直庇护自己的真凰就这么败了。反应过来，她再次恨毒地瞪向“凤柃柃”。 “是你！你用妖法杀了我的凤凰！！你是假的！大家不要相信她！我才是真正被凤凰庇护的天命凤女！是她！她为了夺走我的身份，用了妖法把我的凤凰杀了！我才是真正被凤凰选中的人！！” 凤曦曦状若疯癫的叫声，不仅没能引起周围人对凤柃柃的怀疑，反而默默又远离了她几步。就连一直将她视作亲女爱护的凤夫人和凤鸣盛，此时也只远远站在原地，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女儿。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女儿，凤夫人看着状若疯癫的女儿，有些不忍心地想要上前。却被凤鸣盛一把拉住。和其他人不同，他们刚才亲眼看到了从凤曦曦体内飞出了一团火焰。但那团火焰几乎是转眼间就被凤柃柃召来的凤凰吞没。不管事实是不是如她所说，但结果就是—— 她输了。不管凤柃柃刚才的火凤凰是不是妖法，但她确实引出了凤凰。甚至……她有可能，才是他们凤家真正被凤凰认可的真命天女…… 想到这个可能，凤鸣盛原本凉透了的心忽然又火热了起来。正想上前，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凤府府门外一阵骚动。下一秒，一群身穿甲胄的侍卫军鱼贯而入，迅速将人群分开两边，而后，熟悉而庄严的仪仗自侍卫军分出的道缓缓而来。伴着高大的玄色身影缓缓走入，一道沉冷低哑的嗓音随之传来， “谁才是真正的天命凤女，朕说了才算。” 所有宾客在看清仪仗的瞬间再次呼啦啦跪倒一地，这次连带着凤鸣盛夫妻以及凤曦曦也一并朝着来人跪倒。而人群中，只有姜栩栩独自立于原地。比起来人的身份，她一眼看到的，却是那人身上熟悉又扎眼的金光。手腕处的金光手环似受到感应般一点点亮起，并晃动着想要朝那人靠近。姜栩栩抬手轻轻握住那处金光手环所在的位置，而后看着朝她缓缓走来的身影，嘴角轻轻牵起一笑—— 褚北鹤，你来了。第1062章姜栩栩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来人一步步上前。直到凤鸣盛的声音带着警告般的小声传来，“陛下面前，还不跪下？” 姜栩栩看他一眼，还没出声，就听面前，君王声音沉沉，只道， “她不用跪。” 顿了顿，又似是补充一般，说， “得凤凰选定的天命之人，与朕同尊，无需下跪。” 四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内心仿佛掀起一阵惊涛骇浪。从帝王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是什么分量，在场宾客皆是人精，哪里能不知道，只是到底过于震撼。虽然经过刚才那一遭，大部分人都已经认定凤柃柃才是那个真正的天命之女，但被皇帝亲口承认却又是另一种意义。凤夫人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既是兴奋，也是忐忑。兴奋于陛下话里的含义，又忐忑于凤家之前对待凤柃柃的态度。而比起凤家上下，凤曦曦简直恨得要滴血。她等了那么久的东西，就在刚刚那一刻，好像瞬间被剥夺了。她不甘心。还想要再说点什么，然而话刚出口，就听那边，褚北鹤淡淡一声， “聒噪。” 当即，有随侍的宫人快步上前，一个钳住她的双手，一个捂住她的嘴，迅速把人给带了下去。见到这一场景，凤夫人尽管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求情的话。待到褚北鹤示意所有人起身，又简单说明了一下帝王亲临的来意， “天元国都有凤凰现世，更引百鸟朝凤，如此天降吉兆，朕自当前来。” 凤凰现身引百鸟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要说皇宫里头的陛下听到消息赶了过来，在场的谁也不能信。但既然陛下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也只能这么信了。凤鸣盛这会儿已经收拾好心情，立即上前，恭敬道， “陛下圣明，百鸟朝凤的吉兆便是因小女凤柃柃祈福所至，能得陛下亲临，是小女与凤家之幸。” 褚北鹤早两天已经让人打探过有关凤府的情况，此时只淡淡扫一眼对方，而后径自开口， “听说今日是凤小姐的笄礼，不过看样子，这场笄礼似乎还没完成？” 凤鸣盛听到这话，不知帝王是什么心思，正琢磨着要解释一下，就听褚北鹤已经接着道， “既然来了，那今日就由朕为凤小姐主持完这场笄礼吧。” 这话一出，在场宾客再次哗然，本以为年轻的帝王亲临已经足够彰显尊贵，却不想皇帝还要为其亲自主持笄礼，就因为凤家小姐能引来凤凰吗？可前头那位也曾引得凤凰回应，虽说动静比较小，但也没见帝王有过什么表示。如今这样，更像是……冲着凤柃柃这个人来的？宾客们想不明白，也不敢轻易揣度帝王心思，只能对此表示期待。至于本该和凤柃柃一起行及笄礼的另一个凤曦曦，这会儿更是没有人不长眼地重新提起。于是，在褚北鹤一声令下，原本已经混乱的现场快速恢复如初，甚至因为帝王亲临，原本没打算来的几家大臣家眷也匆匆赶来，其中就包括元相夫人。姜栩栩知道凤柃柃对于笄礼的看重，原本想让她重新回到身体亲自走完流程，但凤柃柃却表示不需要了， “陛下会主动提出主持笄礼，是因为你。” 她已经看出来了，这位陛下，对栩栩好像是不一样的。栩栩显然也是认识对方的，虽然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认识的，但这都不重要了。更重要的是， “你就是我，我看着你，就跟自己行及笄礼是一样的。” 她已经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为自己正名，及笄礼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听到凤柃柃这话，姜栩栩也不再坚持。之后的流程，姜栩栩哪怕不熟，但到底也是有嬷嬷提前教过的，姜栩栩做得十分得体又周全。开礼，赞者梳发。宾者加笄，笄者拜礼。只是姜栩栩拜的并非父母，而是君王。此后聆训，也由君王代替，说出对她的祝愿。姜栩栩觉得这就很好，她既不想拜凤家那对父母，更不想听那两人的聆训。凤柃柃也觉得很好。没了凤曦曦，大礼进行得十分顺利。待到笄礼终成，已经窝回八卦盘里等了好一会儿的三树再次动了。所有人只见，在宣布礼成的瞬间，整个凤府的上空，仿佛有红色流光铺满天际，而那流光之中，隐隐透出金色光芒。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什么是天降异彩。比起凤曦曦之前一瞬即逝的异彩，眼前绚丽至极的流光更叫所有人惊叹不已。流光圣洁，久久不散，叫人下意识心生向往。不仅是凤府之内，京城各处，但凡见到这一场流光的人皆虔诚叩首。而今天以后，几乎是京城所有人都知晓了一件事。那就是两次天降奇景，皆是因凤家嫡女凤柃柃的缘故。再有帝王亲口宣称她与帝王同尊，这凤家嫡女，几乎是板上钉钉的皇后。而这消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更是迅速传遍了整个天元国朝…… 且不论今日之后京中的传言，当下，眼见着笄礼结束，流光散去，凤鸣盛和凤夫人这才招待着宾客重新落座。至于这场宴会的主人，姜栩栩，终于有了和帝王独处的时间。将一众随行全部挥退，房门关上的瞬间，姜栩栩直接抱住了面前的人。 “褚北鹤！” 男人动作自然地回抱住她，声音一如既往，沉敛中透着几分难言的温柔， “嗯，是我。” 到底是用着别人的身体，姜栩栩很快从褚北鹤怀里退出，又问他， “你一直知道我在这里？” 褚北鹤便拉过她与他有着金光手环的手，道，“一开始不知道，前几天才确定的。” 之所以选择今天出宫，也是想趁着这场及笄礼定下一些事。只是他没料到，她会直接召出火凤凰，把动静闹得还挺大。姜栩栩原本就是冲着凤曦曦体内那股凤凰之力去的，另一方面也是想着闹出的动静大了，褚北鹤看到了自然会自己找过来。如果不是看到那一身熟悉的金光，姜栩栩也不敢确认。人确实是找来了，但找来的阵仗却也不小。 “今天的凤凰是三树？” 褚北鹤现在的身份不适合一直留在宫外，两人只能快速说明自身的境况并同步消息。听到自己的名字，三树这才扭扭捏捏地冒出来。明明三人都是通过魂树一起来的，但栩栩和褚北鹤都有合适的身体借身，就他没有。三树还是有些小郁闷的。姜栩栩随手轻拍了下小凤凰的火苗，算是安抚他的小情绪，又问他， “你刚刚吞掉的那团火焰有本体吗？能把它放出来吗？” 趁着褚北鹤也在，她想先确定刚才被三树吞掉的东西。那东西说不定是找到五光的线索。三树被安抚了，顿时乖乖点头，然后迷你火凤凰张口，干脆吐出了一颗……核桃。第1063章核桃比起一般核桃明显要大，整体呈红色。看到核桃的瞬间，姜栩栩也有些愣住。这就是那团火焰的本体？？三树小凤凰眼神有些闪躲，但还是乖乖说，“它身上的凤凰之火都被我吞掉了，这个是剩下的。” 他也不知道这个东西是不是本体。但他喜欢那些火…… 姜栩栩听说它的凤凰之火都被吞了，已经确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凤凰，但具体是个什么，她也摸不准。正要伸手将那核桃弄过来，手上却被拦住。褚北鹤拉过她伸出去的那只手，按下，而后自己伸出手，指尖轻触那颗核桃。姜栩栩便见，褚北鹤指尖金光碰触到核桃的瞬间，核桃瞬间碎裂，从里头蓦地钻出一只……小人！说是人，但也仅仅是外形像个人，小人脑袋大身子小，整体比例明显和寻常人不一样。更别说，小人身后还长着一对红黑色的有些类似凤凰的翅膀。小人在钻出核桃的瞬间立即扇动着翅膀朝着某一处快速飞去，三树似乎早有预料，不等姜栩栩出手，快速飞掠过去，翅膀一扇，直接将小人啪一下扇飞出去。小人摔落在地，刚要爬起，三树已经快速靠近，一脚踩住对方，不放它逃跑。 “放、放了我，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小人出声求饶，张口明显是成年男性的声音。姜栩栩此时凑近才看清被三树踩在爪子下的小人，下意识脱口， “天使？” 长着翅膀的小人，下意识叫她想到西方的天使，只刚一出口，就快速地自我否定了。不，天使没这么丑的。被三树踩着的小人长得并不好看，大大的脑袋，皱巴巴的脸，看着畏畏缩缩，眼睛里却透着算计。 “你是什么东西？”姜栩栩问他。小人犹豫一下，三树当即用力踩了一脚，脚下散出凤凰火焰，稚嫩的嗓音有些凶巴巴的， “快说！” 小人痛呼一声，这才求饶般开口， “我、我是离乌，离珠的后代。” “离珠？” 姜栩栩对离珠这个名字有些陌生，褚北鹤倒是有些了解。 “三头人离珠，生于服常树，却是为守护琅玕树而存在。” 褚北鹤说， “琅玕树专为凤凰而生，传说三头人一生都在等候凤凰。” 离乌听到对方说起三头人的传说，眼底闪过一丝阴霾，知道瞒不住，便也不再挣扎了。如褚北鹤所说，三头人一生都在等待凤凰。他们原本守着琅玕树等待凤凰，但随着时光迁移，三头人慢慢演变成了守护凤凰的存在。因为凤凰稀少，凤凰一脉为了保证凤凰顺利长成，每一个降生的凤凰都有一位三头人负责守护，久而久之，三头人成了凤凰的伴生人。说是伴生，其实说白了就是伺候凤凰长大的仆人。离乌也是伴生人，但他和其他只想守着凤凰的伴生三头人不同的是，他并不想要伺候凤凰。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生来只能守着凤凰而活。凤凰凭什么就生来高贵？他不甘心，却又无法说服另外两颗脑袋，于是有天，在得到某场机缘后，他脱离了原本的两颗脑袋，得到了一个新的身体。而这个翅膀，是他吸收凤凰力量后一点点长出来的。三头人作为凤凰的伴生人，很容易沾染上凤凰的气息，同时，它们也能吸收凤凰的力量为自己所用。虽然脱离了凤凰单独成了人，离乌并没有就此摆脱凤凰，而是杀了剩下的两颗脑袋，独自带走了凤凰。他趁着凤凰力弱控制住它，并不断吸收属于凤凰的力量，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取代凤凰。因着他本来就是凤凰的伴生人，所以凤凰一族一直以来也没有察觉到异常。而他想要取代凤凰，除了拥有凤凰的力量，还需要凤凰的信仰。凤曦曦就是被他选中的信徒。只要凤曦曦这个被他选中的天命之女登上后位，所有人都相信凤曦曦体内的它是真正的凤凰，他吸收信仰的同时吸收了凤凰的全部力量，届时，他便能代替那位成为真正的凤凰。而他的计划也几乎快要成功了。如果不是因为凤柃柃……如果不是她引来了另一只凤凰…… 也不对，这只凤凰准确来说只有神魂却没有本体。但饶是如此，在真正的凤凰面前，他那点靠着窃取得来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而且更让他恐惧的是，这个凤凰神魂的气息，和他伴生的那只凤凰……气息几乎一模一样。他想不通，一如他想不通凤柃柃为什么能够召唤凤凰的神魂为她所用。离乌絮絮叨叨说着，看向姜栩栩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怨念。三树低头瞧见，又用力踩上他的脑袋， “不许这样看姐姐！” 离乌一脸羞愤，姜栩栩和褚北鹤却总算从他的叙述中知道了大概得到真相。许是冥冥中的牵引，他这只假凤凰选中的是凤曦曦这个假千金，如果假千金最终为后，那他这个假凤凰自然也能成为真凤凰。可惜，假的始终是假的。在姜栩栩揭穿凤曦曦身份的瞬间，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但眼下，姜栩栩无意去嘲笑他的失败，她更在意的是， “那只真凤凰在哪里？” 按照他的说法，他一直在吸收凤凰的力量，那那只真凤凰，说不定还在。听到姜栩栩的询问，离乌眼睛转了转，却道， “丢了！那只凤凰被我吸收完力量，我就把它丢掉了！估计早就死了！” 姜栩栩却不信他，只命令他，“说真话。” 离乌努力梗着脖子，“死了就是死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姜栩栩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示意三树， “断掉他一边翅膀。” 三树很听话，踩着小人，一低头，张口咔嚓，便直接咬下了那一半翅膀。翅膀生生断裂，离乌当即惨叫出声。却见，那被三树咬下的翅膀在脱离离乌身体的瞬间，蓦地化作原生的凤凰之火。三树眼睛一亮，当即吸溜一下，将那些火焰尽数吞入腹中。迷你凤凰因为吸收了凤凰之力蓦地大了一圈。三树明显感觉自己神魂的力量都跟着强了一些。同样的感觉，他之前吸收掉离乌身上的凤凰之火后也有，只是这次感觉更加明显。三树忍不住低头看向离乌的另一边翅膀，目光灼灼，透着渴望。想吃！第1064章姜栩栩有些意外地看着三树的变化。心里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再次逼问，却不想离乌哪怕被咬掉半边翅膀也不肯开口。姜栩栩干脆一道真言符打过去。却不想，真言符打在离乌身上，却如同上次打在凤曦曦身上的禁言符一样被一股凤凰之力消除了。姜栩栩以为这是离乌吸收了凤凰之力的缘故，但从她对凤凰之力的感应，刚刚那分明是凤凰之力在主动庇护对方。 “是因为他原本是伴生人吗？” 一旁的褚北鹤点头，道， “三头人虽然生来是为守护凤凰，但同时他们身上也受凤凰之力的庇护。” 哪怕他已经背叛了凤凰。姜栩栩说不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若站在离乌的角度，他想要摆脱伴生的命运本没有错。错只错在他不只是想摆脱，而是妄想替代，甚至不惜残害同族，吸收本不属于他的凤凰之力。而事实上，哪怕他不强行吸收，凤凰之力也始终庇护着他。至于三树能对他动手，大概是因为三树本身也是凤凰神魂的缘故。这也是变相表示……哪怕他背叛凤凰，能动手惩治他的，也只能是凤凰一脉。想到这里，姜栩栩忽然就没了让三树逼供的打算。哪怕能逼问出来，她也不想让三树做这样的事。而且想要知道被离乌迫害的凤凰在哪，也不一定只能从他这里入手。有一个人或许也能知道下落。一旁的褚北鹤见状，不用她开口，径自转身打开门，然后示意， “把凤曦曦带过来。” 门外立即有人应声退下，褚北鹤再扭头时，就对上姜栩栩含笑看他的眼睛。哪怕换了模样，她在他眼中，始终还是她。这边两人四目相对，被冷落了的三树却有些茫然和着急。还有半边翅膀呢？能吃掉了吗？ …… 凤曦曦被带过来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不安。直到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三人的时候，凤曦曦这看向屋内两人，刚想开口说话，就见迎面有什么东西打在了她眉心。还没能她弄清楚那是什么，就听对面“凤柃柃”已经开口， “接下来，我问你答。” 凤曦曦下意识想说凭什么，但说出口的话却是，“好。” 姜栩栩也不含糊，直接问， “真正的凤凰在哪？” 凤曦曦气闷，“你还问我？真正的凤凰难道不是被你弄出来的妖法吃掉了吗？！” 姜栩栩挑眉，和褚北鹤对视一眼。她确定真言符是生效了的。既然真言符生效，那凤曦曦这话说的就是真的。她是从心底里认定一直庇护她的离乌就是真正的凤凰，而凤柃柃，则是用了妖法迷惑了所有人的人。姜栩栩对此倒也没有特别意外，毕竟离乌想要获得凤凰的信仰，首先就得骗过凤曦曦这个信徒。就像那些信奉邪教的人也不会认为自己信奉的是邪教。只会认为他们信奉的是真神。意识到这点，姜栩栩也不揪着这点非要掰正她，而是换了一个问法。问有没有见过另一只凤凰？问离乌这只“凤凰”庇护你的时候有没有提过什么要求？问它有没有让你见过它的本体？问到最后这个问题，凤曦曦终于说出了姜栩栩想要的答案， “有。” 她说， “真凰大人说它本体还未养成，所以只能暂时以火焰的形式守在我身边，我则替它养护它的本体。” 姜栩栩心念一动，问她， “它的本体在哪？” 凤曦曦没有半点反抗余地，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她所在院子后的一处假山后。 “这里有一处密室，真凰大人的本体就在里面。” 说着，她上前，打开了密室。将人交给侍卫，褚北鹤陪着姜栩栩一同下了密室。说是密室，其实只是一个不足三米的空间，墙壁四方画下了隔绝凤凰气息的术法。而密室正中央处，唯有一处矮台。只见矮台上方，以琅玕树枝搭筑的小床上，赫然躺着—— 一颗通体火红的凤凰蛋。 “……蛋？” 姜栩栩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是凤凰蛋。” 褚北鹤顿了顿，道，“而且从气息上感应，还是五光的凤凰蛋。” 姜栩栩：…… 当初重生在凤柃柃身上时，她已经知道，这里并非是三千年前。而是更远的并不被历史记载的天元朝。饶是如此，她也没想过，中间间隔了几千年，他们原本要寻找的五光……竟然还没出生！！一颗蛋，哪怕确实拥有凤凰的神魂，但力量似乎并不比三树强到哪里去。不过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离乌能仅凭一己之力囚禁凤凰并夺取对方身上的凤凰之力。感受着凤凰蛋上微乎其微的气息，姜栩栩顾不得许多，重新叫出三树。小小的火凤凰带着被他压制得死死的离乌再次出现，不等姜栩栩开口，三树却像是受到感应般，蓦地朝着凤凰蛋飞了一圈，而后，竟是一下子趴在了凤凰蛋上面。它们同为五光的神魂，哪怕来自不同时空，也有着天然的感应。感觉到凤凰蛋上原本微弱的气息因着三树的靠近而隐隐变强，姜栩栩想了想，看向旁边只剩下半边翅膀的离乌，问三树， “能不能将离乌剩下的半边翅膀的力量还给凤凰蛋？” 虽然知道三树眼馋离乌的半边翅膀，但现在更重要的还是凤凰蛋。三树听到姜栩栩这话，歪头想了想，忍着嘴馋点了点头。然后从凤凰蛋离开，飞到离乌身边，动作粗鲁地将他剩下的半边翅膀扯下，却是没再跟先前一样嘶溜一下自己吸收掉，而是在翅膀化回本源的凤凰之力后，将其送到了凤凰蛋上。凤凰蛋感应到自己的本源力量，蛋身立即自动吸收了那些力量。连带着原本有些暗淡的蛋身都亮了几分。感受到凤凰蛋中再次增强的气息，姜栩栩好歹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及时揭穿了离乌并且发现了它，或许再过不久，待离乌吸收完凤凰蛋内全部的凤凰之力，这颗所谓的凤凰蛋，就会彻底沦为死蛋。蛋中的凤凰甚至连破壳降世的机会都没有。如今，他们也算是变相救下了五光吧。这个念头一起，姜栩栩忽的一怔，似是想到什么，脸色蓦地现出几分凝重， “不对……” 第1065章听到姜栩栩的声音，原本眼巴巴挨着凤凰蛋的小火凤凰歪头。哪里不对？？就听褚北鹤道， “若是按照原本的时空，哪怕没有我们，五光也应该会正常降世。” 否则就不会有他三千年后与五光的相识。褚北鹤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他和栩栩确实救下了五光的凤凰蛋，但事实上，他们两个人乃至三树的存在都属于这个时空的变量。他们的出现，并不该左右原有时空的轨迹，尤其还是左右一位凤凰的降生。三树毕竟只是个孩子，他还没有传承，根本听不懂两人话里的意思，只能乖乖问， “那是什么意思啊？” 凤凰蛋，不能救吗？姜栩栩闻言，便道，“意思是，就算没有我们，这个时空里，也应该有人能感应到凤凰蛋的危险，并及时出现，救下它。” 而这个人……或许在他们解除了密室的隔绝术法后，此刻，已经感知到了凤凰蛋的气息。 * 一如姜栩栩的猜测，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行山之上，气质冷隽沉敛的男人缓缓睁眼，视线下意识朝着洞外天元皇城的方向看去。好半晌，男人起身便要往外走。然而走到一半，就见洞口的逆光处，一道纤细窈窕的身影站在了那处。逆光叫人看不清女子的容貌，却能清晰地看到女子身后，张扬而随意摆动着的……十条狐尾。 “去哪？” 女子张口，声音清透中透着几分随意，“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龙，敢丢下我偷偷溜走试试？” 男人站在原地，闻言眉眼间似有无奈，面上却依旧冷肃端重，道， “凤凰受困，我受托凤凰一脉，前去相助。” 洞口的女子尾巴一顿，而后更加轻快地摆动起来， “这样啊，那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不语，好半晌，才道，“去可以，但你要听我的。” 蒹葭听他答应，却只眯了眯眼，十条狐尾自顾摆啊摆， “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的，你得听我的。” 说罢也不管他反对，兀自转身。只是刚转过身，又扭头看他，像是想到某种趣事一般，其中一条狐尾蓦地伸长，速度如电，转眼就来到男人，也就是苍辚身前。狐尾尖尖迅速缠上男人劲瘦的腰肢，随后转身，拖着就走！苍山云海，龙腾云跃，千里之远，也不过在转瞬之间。 …… 这头，姜栩栩和褚北鹤刚刚整理好思绪，便感觉一股难言的威压由远及近，蓦然压下。三树趴在凤凰蛋上，周身火焰瑟瑟发抖。姜栩栩下意识将足有她小臂大小的凤凰蛋塞进褚北鹤怀里，而后对着屋外，目露戒备。周遭鸟雀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声音，屋外不知何时飞起飘雪，姜栩栩打开屋门，便见院中雪色中站着两人。院子周围的护卫军和宫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原本喧闹的凤府中再听不见半分动静。就好似天地间，忽然所有的人和声都消失了。而这种情况，姜栩栩并不陌生。要么，是眼前的人将那些人都被悄无声息地带入了另一领域。要么，她和褚北鹤，不知何时被带入了另一领域。若是前者，来人很危险。若是后者，来人更加危险。因为后者能让他们无知无觉，说明对方的领域是瞬息间能复刻天地万物的存在。若无意识，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领域，这才是最危险的。似是为了证实姜栩栩的猜测，眼前人周身飞舞的雪花随着对方一抬手，仿佛被控制回溯般竟是飘回空中。而后，满院的雪色，转眼间变幻成春日绿景。也就是这时，姜栩栩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雪色长发铺地，一身白衣如云舒展，眉眼清澈如水，看向姜栩栩时，隐隐带了几分探究，张口时，却带着能窥透万物的笃定，问她， “异世之魂，来做什么？” 润泽万物的水眸缓缓转过，落在了她身侧褚北鹤怀里抱着的凤凰蛋上，而后挑眉， “偷凤凰，问过我了吗？” 饶是姜栩栩，此刻也几乎忘了言语。尽管只见过一次，但眼前的人，分明是两年前，她在闻人白依的意念领域中曾经窥见过的那位……十尾天狐。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有她身边的……那人的长相，分明是褚北鹤！就连那周身散出的淡淡金光，也和自己身旁的人一样。但仔细看时，又有些许不一样。比如，尽管五官眉眼相同，但神态与眼神中都依稀可见不同。所以，面前的这两人，是……他们？六千年前的，她和褚北鹤的，前世？在知道他们来到的并非三千年前而是六千年前后，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样，都曾猜测过闻人白依的用意。但她也没想到，会如此轻易地见到这两人。甚至，甫一照面，就被对方直接揭了底。他们，确实是异世之魂。来这里，也确实是冲着五光的神魂来的。但是……他们不是偷凤凰的！在最初的怔愣后，姜栩栩终于缓过神来，先是朝着对面两人拜了一礼，这才解释道， “两位前辈，我们不是偷凤凰的，这枚凤凰蛋，是刚刚从三头人手里救出来的。” 听到姜栩栩的话，原本趴在凤凰蛋上瑟瑟发抖的三树也猛地回过神来，点头，出声， “对，我们没有偷凤凰，姐姐和哥哥，在救它。” 苍辚视线顺着那稚嫩的嗓音落在三树以及他趴着的凤凰蛋上，忽的朝褚北鹤的方向伸出手。下一秒，便见褚北鹤手中的凤凰蛋连同三树都被一股金光托着飞入苍辚的手中。就近感应过，男人沉敛的眼底透出几分诧异， “一样的凤凰神魂，你也是为它来的？” 这话问的是三树。不等三树回答，那边的褚北鹤终于上前一步，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们此行的目的以及发现凤凰蛋的经过。听说是有背叛凤凰的三头人妄图窃取凤凰之力以取而代之，苍辚眉心微微蹙起，而后问， “那个叫离乌的在何处？” 姜栩栩没有二话，顺势放出被关押在八卦盘里的离乌。看到那身后明显缺了两块，趴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人，蒹葭只看一眼，似是好奇，“这就是背叛凤凰的三头人离乌？” 离乌闻声，抖了抖身体，刚要回答，“是……” 然，话音刚落，所有人便见眼前一道白影闪过，下一秒，只见一条狐尾啪的一下甩在离乌身上。地上的小人，转眼间，化为齑粉。第1066章蒹葭突然的动作，叫在场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离乌更是在还没意识到死亡降临时，整个便已经彻底消散。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时警惕，没有言语。倒是蒹葭旁边的苍辚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唤她，“蒹葭。” 蒹葭对此不以为意，眼神中甚至闪过几分冷漠与嫌恶， “小东西身上有恶念的味道，我不喜欢。” 听到两字，姜栩栩和褚北鹤皆是心中一凛，脑海中几乎是同时闪过儵厄的名字。所以，五光和儵厄之间的渊源，早在六千年前就已经种下？仔细想想，离乌哪怕心生不甘想要摆脱三头人与凤凰一族，为什么偏要杀了原来两颗脑袋甚至想要取代凤凰？若是恶念驱使，一切也就说得通了。甚至离乌所谓脱离原来两颗脑袋得到新身体的机缘，想必也是来自儵厄。意识到这点，姜栩栩和褚北鹤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将三树一并带到这个时空也有为了斩断他和儵厄之间联系的意思。现在看来，三树在这里也未必安全。还是要尽快增强他属于五光那部分神魂…… 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那颗完全没有孵化迹象的凤凰蛋，一时又有些沉默。那边苍辚在听到恶念后面色稍凝，但看向蒹葭的目光却明显缓了两分。也罢，就算她刚才不出手，对于背叛凤凰与杀害同族的离乌，他也是要替凤凰一族代为处置的。没有再纠结离乌的问题，苍辚转而将视线转向褚北鹤，好半晌，才问他， “褚悲，他怎么了？” 姜栩栩听到褚悲两个字先是一愣，以为他叫错了名字，只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意识到对方唤的是褚北鹤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天元朝皇帝，褚悲。褚北鹤感应到对方与这具身体淡淡的连系，只道， “我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他魂魄已被禁锢，气息将无。” 如果不是他的神魂进入这具身体，褚悲的身体或许已经死去，届时被禁锢的魂魄也只能随之成为孤魂。而眼下，禁锢的魂魄虽然被他想办法解除，但依旧需要养魂。这一点，褚悲和凤柃柃并不相同。苍辚听着他的话，只身形一闪，整个人瞬息间来到褚北鹤身前，伸手，轻轻感应。查探到褚北鹤那与自己相似的神魂，苍辚神色稍顿，很快略过，转而查看褚悲的情况。确定褚北鹤所说非虚，苍辚神色不见太多情绪，只沉默半晌，扭头，对蒹葭道， “天元朝将有大祸，我要暂时留在此处，不能跟你回去了。” 听到他说不跟她回去了，蒹葭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满，而后拖着雪色长发上前，盯着他， “天元朝和这皇帝有祸，与你何干？便是山河覆灭，那也是他们命中有此一劫，你干涉太过，就不怕引来天道降罚？！” 苍辚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认真警告，半晌，只道， “便见天道降罚，我也认。” 蒹葭似乎是被他这个态度气到了，呼呼转身就要走，走了两步，又觉得气不过，一尾巴啪的一下朝他脑袋甩去。就见，刚才一尾巴能将离乌拍成齑粉的狐尾，落在苍辚脑袋的力度就跟挠痒痒似的，除了留下一两根狐毛，前者连头发都没乱半分。蒹葭瞪他一眼，见人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干脆扭头又瞪一眼姜栩栩和褚北鹤。姜栩栩、褚北鹤：？？？关他们什么事？蒹葭才不管关他们什么事，瞪完人，扭身就走。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姜栩栩和褚北鹤眼前画面同时一转。原本春日院景恢复白雪覆盖的模样，连带着原本守在院子里外各处的护卫军和宫人也再次出现。所有人神色如常，似乎并不知晓刚才发生过什么异常。对于君王和凤家小姐的出现，所有人也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直视。而此时站在姜栩栩和褚北鹤身前被留下的苍辚，手里依旧托着那颗凤凰蛋，但身形已经隐匿不叫寻常人察觉半分。他看着姜栩栩和褚北鹤两人，只道， “这颗凤凰蛋目前的神魂力量不足以助它破壳降世，需要这只小凤凰的神魂辅助滋养，我先将它们带走，差不多的时候，再将它们送还给你们。” 苍辚说完，也不管两人拒绝，带着凤凰蛋以及蛋上趴着的三树，一转身便也跟着消失不见。姜栩栩如今受困的灵力，连阻止两人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将凤凰蛋带走，甚至连三树也跟着带走。一时有些郁闷，却又无处发泄，于是扭头，幽幽看向褚北鹤。苍辚明显是褚北鹤的前世。前世拐了凤凰蛋跑了，她逮不着，只能跟本人追究了。本人褚北鹤：…… 就，有一点点冤枉。苍辚行为，跟他褚北鹤有什么关系？不过，对于苍辚带走三树和凤凰蛋这事，他倒是不担心的。他既然说会送回来，那就一定会重新送回来。虽然知晓得不多，但从他窥见的这具身体的记忆里，褚悲，应当是苍辚看着长大的。而苍辚，乃是天元的护国金龙。在感知到天元将有劫难的情况下，他会选择留下，褚北鹤并不意外。他意外的，只是这个前世本身。褚北鹤自有意识以来便为龙脉，身负守护华国山河之责，却不曾记得前世半分。他没有想过自己前世如何，更没想到这个前世，与十尾天狐亦有渊源。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和栩栩今世得以结契。不管是曾经的桃木印记还是如今的金光手环，本不该在他身上落下的契约，她都与他落定了。这本身就是一种缘法。如今不过是，又窥见了另一层因果。想到这里，褚北鹤那带着金光手环的手忽然伸手拉住她的。在姜栩栩似有不解的目光中，褚北鹤只敛声道， “栩栩，跟我回宫吧。” 虽是临时借身，但他今天既然来了，就不想让她继续一个人留在这污糟的凤府。尤其是在已经处理完离乌的事情后。更重要的是，他想跟她在一起。姜栩栩听着他突如其来的话，却没有多少意外。因为说出这话的是褚北鹤，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过多思考，径直朝他点头， “好啊。” 第1067章两人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叫院中守着的护卫军们听得一清二楚。但所有人径自目视前方，严整肃穆，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对于陛下为什么唤凤家小姐为栩栩，为什么帝王自称我而不是朕，这都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他们负责的，只有陛下的安危。褚北鹤虽然说要带姜栩栩一起回宫，但及笄礼当天将人带走到底不够郑重。约定让姜栩栩在凤家再留一天，也是留给她处理和分割凤柃柃与凤家之间纠葛的时间。不过，来都来了，褚北鹤也没打算就这样空手离开。于是，在前院一众宾客还没散去时，凤府再次迎来了玄听司的人。由皇帝直属管理的玄听司，专门处理京中乃至天元上下妖鬼奇事的部门，而能在玄听司任职的，也多多少少懂得些奇门术法，可以说寻常人根本无法轻易接触到。原本，以凤鸣盛的身份，凤桓朝和凤桓衢的情况也能通过玄听司进行处理，偏偏凤鸣盛不想凤府名声受损，从而影响凤曦曦入宫的事。却不想，兜兜转转，玄听司还是主动上了门。为的却不是来解决凤家两位公子的“毛病”。 “奉陛下旨意，经查实，凤府养女凤曦曦与妖邪勾结制造凤凰假象，意图迷惑百姓，现将凤曦曦带回玄听司，听候法旨。” 玄听司司主亲自上门宣布旨意，而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因为“聒噪”被带下去的凤曦曦再次被带了上来，转而由玄听司的人接管。凤曦曦听说自己要被带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什么与妖邪勾结？她没有！她明明是被真凰选中庇护的真命天女，用妖术迷惑人的是凤柃柃！ “你们弄错了！我没有和妖邪勾结！和妖邪勾结的是凤柃柃，你们抓错人了！” 凤曦曦尖声为自己辩驳着，见玄听司的人明显不为所动，她心底闪过慌乱，对于那位真凰大人的真伪也终于产生了动摇。可哪怕如此，她也不甘心就这样被带走。这可是她的及笄礼！凤曦曦无法，只能朝着凤夫人和凤鸣盛求救， “爹爹！母亲！救救我！我是冤枉的呜呜呜……” 毕竟是十五年来全心宠护着养大的女儿，凤夫人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到底有些不忍， “大人，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们真的抓错人了……” 她想说，按照他们的说法，凤柃柃才更像是那个用妖法迷惑人心的。可是她这话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旁的凤鸣盛及时压下。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都要骂对方一句蠢妇。事到如今，这蠢妇还看不分明吗？别说他们的亲生女儿才有可能是真正受凤凰庇佑的人，就算是假的，陛下亲临，说她是真的，她也必须是真的。玄听司明显就是奉陛下的旨意行事，陛下都有了决断，哪里还能容她多话！凤夫人被凤鸣盛强行拉住，为了不让她继续犯蠢，还要示意一旁的嬷嬷直接把人带下去。然而不等他动作，褚北鹤已经带着姜栩栩重新回到前院所有人面前。看着那边还在试图挣扎的凤曦曦，褚北鹤只看向凤夫人， “凤夫人觉得朕的玄听司抓错了人，那你认为该抓的应当是谁？” 凤夫人闻声，视线下意识看向跟在褚北鹤身侧的“凤柃柃”。虽然很想说该抓的是她，可有了凤鸣盛刚才的阻拦，再看陛下那俨然靠山一样的存在，她再糊涂，也知道这个话不能说，尤其是当着陛下的面。她虽然心疼曦曦，可她，也得为凤府上下考虑啊。 “是臣妇冒犯，臣妇不敢左右陛下乃至玄听司的决意，也不敢妄论应该抓谁……” 她想着就此揭过，但褚北鹤却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黑眸沉沉，望着她，依旧追问， “那你告诉朕，凤曦曦假奉凤凰之意迷惑百姓，玄听司该不该将人带走？” 凤夫人闻声面露挣扎，她不想回答，可陛下都亲自开口问了，哪里容她说不回答就不回答。扭头，视线对上凤曦曦满是恳切求助的目光，凤夫人眼底闪过怜惜，半晌，狠狠闭眼，哑声道， “该！凤曦曦……犯了罪，自当受陛下与玄听司处置。” 凤夫人这声话落，那边凤曦曦再没忍住，发出一声不可置信又绝望的呼喊， “娘？！！” 可凤夫人却不敢再回应她了。本以为凤曦曦被玄听司带走，凤府今日的风波也算是消停了。却不想，那边凤曦曦刚被押下，褚北鹤又紧随其后吩咐一侧的宫人， “宣旨吧。” 凤鸣盛夫妻包括在场宾客皆面露茫然，宣旨？还要宣什么旨？？但很快，在场所有人再次惊呆了。因为宫人宣读的竟是，陛下封后的圣旨！凤家嫡女凤柃柃，得上天所授，凤仪无双，当主后宫。除此之外，圣旨里一堆夸奖凤柃柃的好话，怎么看也不像是今天现写的。而这其中，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元相了。本以为自家女儿为后的最大敌人是凤曦曦，好不容易将人搞下去，却又来了个凤柃柃。陛下更是当场下旨，甚至不给所有朝臣反应的机会！这可是立后啊！难道不该跟他们和朝中一众大臣商量一下吗？褚北鹤却不管在场众人是怎么想的，让人宣读了圣旨后，便表示明日会有仪仗专门接她进宫。褚北鹤对此的说法是，凤柃柃乃是得凤凰庇佑的天命之女，身份特殊，为保护她的周全，特准凤柃柃入宫待嫁。且不管在场一众宾客对此是一个什么心情，凤鸣盛此刻内心只余下一阵狂喜。虽然入宫的不是他一直看好的凤曦曦，但只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他凤家的女儿，是凤曦曦还是凤柃柃，根本不重要。原本的期待冷不丁成为现实，凤鸣盛险些没能绷住心中的激颤与狂喜。相较于凤鸣盛的高兴，已经被押出二门，却因宣旨而被迫在外院跪听圣旨的凤曦曦终于没忍住发了疯。 “错了……一定是错了！凤柃柃怎么能是皇后？！” 要成为皇后的，明明应该是她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明明今天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骗子！都是骗子！凤家所有人是骗子！凤柃柃是骗子！她的真凰大人…… 也是骗子。第1068章凤曦曦崩溃的痛哭声还没来得及传回内苑，就被玄听司的人捂住嘴迅速带了下去。不管凤曦曦是故意为之还是被妖邪蒙蔽，这一趟玄听司大牢，她总归非走不可。但即便最终玄听司愿意放她一马，凤曦曦再想回到凤府，甚至留在京城，也都是不可能的事了。凤曦曦这边的动静没能引起内院众人的注意。即便是凤夫人这个最是心疼她的，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封后旨意而砸懵了，将她直接抛在了脑后。所有人在确定完旨意的内容后，都纷纷朝着凤鸣盛道喜。及笄之日，封后之时，可谓是双喜临门。然而，让所有人依旧没想到的是，他们这位陛下的操作还没结束。在宫人宣读完旨意后，褚北鹤又抬手示意护卫军。不多时，众人又见，两名护卫军拖着一个面容苍白却表情阴鸷的人上来。但凡和凤府稍稍有些交情的，都一眼认出了，那是凤家的大公子凤桓衢。今日凤家嫡女及笄礼，不管是凤桓衢还是凤桓朝都没有露面。凤夫人对外只说是两兄弟一同染了重疾，不敢贸然出现坏了众人的兴致。眼下再看，凤桓衢这曾经倜傥风流的公子，如今脸色苍白一脸病态的样子，也确实像是生了重病。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将这么一个病患强行给抬了上来。同样不解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