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堕(H)_第114章_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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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天这些灵光焰火却不是为褚北鹤放的。而是给文物村的灵物们放的。就在一个小时前，闻人戚戚通过灵事闪送，将从英馆偷偷换回的灵物分身送了回来。比起分割半魂分身的艰难，将已经分出去的半魂重新融回本体过程要简单许多。为了庆祝灵物们半魂归位，文物村内少见地热闹喜庆，村中各色灯笼高悬，很有那么点集市灯会的意思。纹阳伞化成的伞灵便讲起她从前见过的古代灯会，比那些电视剧里的灯会场景还要热闹好看，期间还会放烟花，与城楼上的帝王同观。又感慨， “这两年国家禁止燃放烟花爆竹，山下顶多就是一些孩子放炮仗，我都许久没看到烟花了。”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被勾出心思的文物们也一副怀念的样子。姜栩栩就道， “你们想看，就可以有。” 于是，就有了姜栩栩现场画符放灵光烟花的情景。山里的结界都修复好了，加上一道隔绝的屏障，这样的动静也不会引来山下村民的热闹。不论山外如何，山中自一派热闹欢喜。褚北鹤就站在姜栩栩身旁的位置，看着头顶绽放的“烟花”，灵光散即逝，没有烟尘，没有废气。是为“他”而创的符。比起玄术，更像是她用来哄人的小玩意，就像是……她当初操纵着跳舞的小纸人哄他的样子。奇异的是，过去脑海中掠过她和曾经褚北鹤的回忆，他总能如一个冷静的看客一般看待，偶尔能清晰地分清他和曾经的他。可现在…… 他能感应到曾经的褚北鹤在那段回忆中的情绪，甚至自己也会因着过往的那些点滴而感觉欣喜。这样的情绪，就像是汇聚的彩色丝绦，一点点点缀了他原本黑白色的记忆。褚北鹤隐约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心底却没有生出半点排斥。毕竟他答应过她的，不会让她等太久。迎着头顶绚烂的流光，褚北鹤忽然开口，道， “从这里离开后，去一趟海市吧。” 那里有最多关于她和他的记忆。他脑海中里那些还没来得及填上色彩的记忆，或许能在那里填满斑斓。他声音不大，正好叫旁边的姜栩栩听个正着。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她眸底映上流光，没有扭头，只说，“好。” 这一趟文物村的任务已了，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只是这边刚刚安排好下一站路程，还没等启程出发，国外原本已经准备启程归国的闻人戚戚猝不及防发来一条消息。这一消息直接中断了姜栩栩和褚北鹤的所有打算。因为—— 姜淮失踪了。人是在国外突然失踪的。就是一个进门的功夫，属于姜淮的气息就突然消失无踪。闻人戚戚第一时间察觉到气息消失，找过去时却半点没有姜淮的踪迹。很显然不是单纯的人为。人是跟着安全局的人一块出去的，也是为安全局办的事。姜淮失踪，安全局有责任把人找回来。姜栩栩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艾瑞那些猎魔者协会的人搞的鬼。可是，他们还要依靠华国帮他们建立断海屏障，不管从哪方面都不应该在这时候动华国的人。哪怕是那边发现闻人戚戚换走了英馆里头的文物分身，也不该是冲着姜淮这个普通人下手。然后，她想到了一个人。儵厄。根据艾瑞之前的说法，儵厄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国外。如果是他带走姜淮…… 姜栩栩第一时间就想出国帮着一起找人。毕竟如果儵厄真的像褚北鹤说的那么难缠，加上还有吸血鬼一族做后盾，又是在外国的地界，她怕妈妈他们对上吃亏。姜淮的失踪显然搅乱了姜栩栩不小的心神，褚北鹤见她显然关心则乱，忍不住抬手按在她肩膀处。替她稳住杂乱心绪，这才开口， “闻人戚戚就在国外，她既然告诉你这件事，不一定是要你出国一块找人，也有可能是让你在国内找人。” 毕竟灯下黑这种事情，古来就有。果然，褚北鹤这一提醒后，闻人戚戚也表示她会在国外继续搜寻，希望姜栩栩留在国内。她总觉得姜淮失踪这事并不寻常。姜淮失踪的事情瞒不住，同一时间，姜家那边也收到了消息。主要是知会姜禹城和姜老爷子这边，底下的小辈暂时不说。饶是如此，姜湛还是从姜禹城的脸色以及大伯母回复的简短消息中察觉到异常。他每天都会跟大伯母发消息。察觉到不对后，他琢磨了一下，又给国外的姜淮打电话。然后，打不通。再追问大伯，终于确定姜淮失踪了。而且是连大伯母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姜湛沉默着回到房间，连自家亲爸跟他打照面也没有理会。他很清楚，大伯母虽然对他很好，但她最在乎的，还是她的孩子。她可以为了救回姜栩栩流落异世十八年。现在淮哥失踪，她只会更加着急。他不希望她着急。仿佛有了某种决断，姜湛径自走到自己的穿衣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缓声而坚定地，开口， “找到、姜淮。” 言出必现，言出法随。所谓言灵，对自己同样有用。便见，在他话出口的瞬间，镜中的他眸底似有黑芒一闪。脑中蓦地闪现出姜淮所在的画面。他躺在一张大床上，双眸阖着，似在安睡，那房间装饰有些奇怪，只是不等细看，那画面就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般，只一瞬就在他脑海中消失不见。太阳穴突突跳动，姜湛喉间有些难受，那种感觉……有些像是当初隔着结界唤醒被梦貘缠身的薛灵。有结界阻隔了他的言灵之力？另一边，姜栩栩同样布下搜魂阵，取过一根红线缠在自己食指指尖，稍稍用力勒紧，红线瞬间勒入肉中，勒出一滴血珠。单手掐诀， “三界元明，天兵上行，寻。” 染血的红线随赦令而动，只刚一抬起，就像是被某种力量桎梏一般猛地垂落。姜栩栩眸色微凝，这是有人用术法遮掩了姜淮的魂魄气息…… 和妈妈说的一样，搜不到姜淮的魂魄气息。无法通过血脉搜索魂息，只能想别的办法…… 忽然，姜栩栩似是想到什么，拿出一张存有闻人百雪妖气的妖符，重新换了赦令， “寻，闻人木雅。” 红绳上的妖气亮起妖光。与此同时，远在某处结界内的姜淮，手上系着的红色妖绳同时亮起灵光，仿若回应。第962章 “找到了。” 姜栩栩眼眸微亮，再看向妖光在地图上所指的位置，眸色顿时沉了下来。两道妖光，对应的是闻人木雅还有带有闻人木雅狐毛气息的姜淮。当初姜栩栩就是用从闻人木雅那里薅到的狐毛替姜淮遮掩了气息进入妖学院。之后姜淮一直戴着那根红绳，姜栩栩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转而搜寻闻人木雅的妖气。七尾狐的妖气强大，也确实被她搜到了。她唯一没想到的是，两道妖气所指的位置，在地图上几乎重叠—— 是京市。京市有什么人对姜淮有所图谋？姜栩栩能想到的，只有闻人一族。从闻人戚戚告诉她关于闻人一族想要找寻最合适的容器时，她就猜到他们的目标可能是自己。所以她从入妖学院后一直快速提高自己的妖力且一直防备着闻人家的人。可是她没想到，他们没有直接朝她动手，反而将手伸向了姜淮！姜栩栩眼底少见地凝起怒意，怒意中还夹杂着冷意。确定了姜淮可能所在的位置，姜栩栩压下心里的怒火，看向身旁的褚北鹤，只道，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海市了。” 她说， “哥哥被藏在了京市，我要回去找他。” 褚北鹤刚才也看到了妖气所指的方向，自然清楚她的决定，黑眸沉然，只道， “好，我和你一起回去。” 离开京市近半个月，他也正好回去看看。姜栩栩原本想说他没必要陪着自己回去，京市那边的外国玄师还在，回去了也是一堆麻烦。但不知为何，她没有说出口。或许是觉得哪怕说了他也还会跟她一起，又或许，在姜淮那边情况不明的当下，她希望他陪在她身边。确定了回京市，两人没有任何耽搁，快速跟文物村村民们道别，就坐上新鲜化龙的椒图背上，直接飞回京市。 …… 与此同时，京市。闻人一族族苑。闻人木雅在有人搜寻自己妖气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方甚至还是用她亲缘血脉的闻人百雪的妖气搜寻的。她只稍稍一想，就猜到了什么。漂亮的眉眼微凝，没有第一时间阻隔妖气不被对方搜寻自己的所在，反而周身妖气毫不掩饰地溢出。红色的妖气自她周身缠绕，下一秒，她身后现出七条火色狐尾。漂亮的狐尾随着她的心意而动，闻人木雅抬手，指尖忽的凝起一缕妖气。妖气若丝，隐约朝着某个方向而去，连带着，身后的七条尾巴，也隐隐朝着相同的方向摆动。在姜栩栩那边顺着妖气指引发现她和姜淮所在的方位时，闻人木雅也轻易地顺着自身妖气与狐毛的特殊感应，在闻人一族族地一处房间内，找到被结界锁住此时还陷在昏睡中的姜淮。那是闻人一族特有的结界，能遮掩一切生魂气息。却不能遮掩大妖的妖气。闻人木雅只一眼，就知道这是族中的手笔。隔着结界，看着里头沉睡着的青年，她没忍住皱起了眉心。关于闻人戚戚的两个孩子，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想到，族里居然将手段用到了姜淮这样没有觉醒任何妖力的普通人身上。只一瞬的犹豫，闻人木雅便有了决定，身后的七尾散出妖力，摆动间，蓦地齐刷刷对准面前的结界。待妖气凝聚，只见那火色七尾，当即带着凌冽之势，朝着结界直直轰去。然而，就在七条尾巴即将撞上结界的瞬间，闻人木雅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略显威严的女声轻唤， “木雅。” 尾巴的攻势蓦地顿在了半空。闻人木雅听到那声轻唤，下意识尾巴一颤。再看一眼结界内的姜淮，她咬了咬牙，还是收回狐尾，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穿过族地来到一处院落，这里正是当初闻人九枵来过的，闻人白依的所在。屋内的巨大屏风换了模样，唯一不同的是屏风后那半躺着一个陷在白毛毯中的身影。如刚才那道轻唤一般，漫不经心，却渗着叫人难以忽视的威压。闻人木雅自从踏进这个院子，就乖觉了不少。走到屏风前，她乖声朝着屏风后的人喊， “姐姐。” “过来。” 闻人白依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起伏，但还是叫闻人木雅踌躇了一秒，这才抬腿走到屏风后。闻人白依的真容就那样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眼前。雪色的长发如瀑，铺散在雪白的狐毛毯上，几乎与毯子融成一色。而头发的主人，一身肌肤似雪，容貌绝丽，眉眼间不见威势，却依旧叫人不敢忽视。作为曾经的狐王，闻人白依的容貌在整个狐族中，也是绝无仅有。闻人木雅在闻人一族中辈分不低，在外更是没有几个妖敢惹。但在自己这位姐姐面前，她向来作不起一点妖，老实到不行。就见闻人白依轻轻抬眼，看着她两秒，才似随意般的开口，问她， “你刚才，想做什么？” 闻人木雅抿了抿唇，虽然摄于姐姐的威势，还是没忍住开口， “姐姐，是你让人把戚戚的孩子带回来的？那孩子跟栩栩不一样，根本没有觉醒妖力，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是族里需要的人。” “嗯，然后呢？” 闻人白依应得漫不经心，让人根本分不清她的情绪。闻人木雅却了解自家这位姐姐，知道她这个反应已经是有所不满，但她还是要说， “你这样……戚戚那孩子知道了，会跟你发疯的。” 虽然闻人戚戚之前被困异世十八年，和自己两个孩子并没有多少相处时间，但闻人木雅很清楚，她很看重自己的两个孩子。闻人木雅不是不清楚族里这么多年来的打算，但……她不明白，姐姐和族里的族老，为什么非要盯着戚戚的孩子来？明明……姐姐对戚戚这个孩子也是很在意的啊。就见，半靠着陷在毯中的身影缓缓动了动，稍稍坐直了一些，看向她，眼底隐隐带了些似笑非笑，却道， “她发疯，又怎么样？” 闻人白依依旧是一派随意而慵懒的姿态，手指轻拨自己身前的一缕白发，似不将那个女儿放在心里的姿态。好半晌，又道， “而且，你怎么知道，姜淮，不是族里要找的人？” 第963章听到闻人白依这话，闻人木雅心头猛地咯噔一下。因为不赞同族里关于寻找容器的打算，闻人木雅一直没有刻意关注过族里对于这件事的进展。尤其在发生了闻人戚戚那件事后，她更是下意识排斥这方面的消息。但在闻人九枵将姜栩栩送进妖学院，又从百雪口中知道她的成长速度后，闻人木雅其实隐约有所猜测。所以她才会让百雪私下里跟栩栩多多接触暗中看顾。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族里的目标，并不是栩栩。而是栩栩的哥哥，姜淮！ “他、他不是普通人吗……” 普通人，连妖骨都没有，怎么可能承受得住？姐姐……是想杀了那孩子吗？闻人木雅看向闻人白依，眼底明显带了些寒意。她是真的不在乎戚戚那孩子的心情吗？！族里人都说，闻人白依当年找上人类主动生下一个半妖孩子，是为了以自身强大血脉亲自验证族里那个传说的真实性。闻人戚戚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试验品。可只有闻人木雅知道，姐姐有多喜欢那个男人，以及那个男人留下的唯一血脉。她不明白，既然在乎，为什么还要对她那么苛刻？许是察觉到闻人木雅眼底的寒意，闻人白依眼眸微抬，却道， “你看着是想跟我打一架，就那么在乎戚戚的那个孩子吗？” 闻人木雅抿唇，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闻人白依开口，却是回答她最开始的问题， “姜淮，确实是个普通人，但……他没能觉醒妖力，并不代表，他没有继承妖血。” 闻人白依说到这里，顿了顿，道， “戚戚她啊，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拿捏安排的狐。” 在已经知晓族中打算的情况下，她依旧选择生下孩子，就不可能对那孩子毫无保护。 …… 那头，许是知道姜栩栩着急找到姜淮哥，又许是想要让姜栩栩和褚北鹤见识自己化龙后一息千里的“实力”。椒图只花了不到半小时，便带着两人回到了京市。而随着进入京市，术法能感应到的气息所在位置便越发清晰。那个地方，姜栩栩曾经去过。那是闻人一族的族苑，狐族族长所居之地。也是自己决定回闻人一族后，木萧萧曾经带她和妈妈来的地方。伴着一声龙啸，椒图落地化回人形，姜栩栩和褚北鹤也同时出现在那扇熟悉的红漆大门前。在来的路上，姜栩栩已经将自己的推断说了，不管褚北鹤还是椒图都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不是没想过让安全局出面。但她现在对外也算是闻人一族的，族内的事情，非必要不会让外人干涉。而一旦安全局掺合进来，闻人一族背后的妖管局也不会坐视不管。在眼下京市还有不少国外势力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玄监会不会放任安全局和妖管局起冲突。在状况未明的情况下，她没办法将太多方牵扯进来。再者，她也想确定，闻人一族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容器，那目标是她……还是姜淮？见她盯着面前的大门迟迟没有动作，褚北鹤以为她心里有什么顾忌，只道， “做你想做的，不用担心后果。” 但凡不是把天捅破，他都能兜得住。嗯…… 就算把天捅破了，他费点劲，应该也能兜住。姜栩栩看他一眼，点头，沉声道， “嗯，我有分寸。” 说罢，她抬手一张灵符飞出。灵符飞向漆红大门，随着她单手掐诀，口中一声敕令， “破。” 咔嚓。大门上仿佛有一层镜面缓缓破碎开来，那是门上的结界。破开那第一层的结界后，姜栩栩也没有直接上前，只抬手间妖力散出。雪白的六条狐尾刷的自她身后展开，长长的狐尾朝前，带着凌冽之势，猛地拍向面前的大门。轰隆！漆红大门直接破开一个大洞。椒图：…… 说好的分寸呢？这上来就轰掉人家的大门是不是不太好？心里虽然这么嘀咕着，椒图面上丝毫不怂，率先冲进门内，张口就是一声怒吼， “这里的狐狸呢？！快把姜淮哥给我们交出来！” 话落的瞬间，迎面一簇狐火猛地朝他扑来，椒图下意识后退一步，又一想，他现在可是龙！退什么退？！脚下顿住，椒图快速抬手，手掌画圈，面前快速凝起一面水镜，挡住面前狐火的瞬间，水镜中的水柱便朝对面飞去。哗啦。水柱落地。只见门内出手的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两人脸色冷肃，对着椒图，厉声呵斥， “此乃闻人族苑，什么人胆敢擅闯？！” 说话间，就见姜栩栩和褚北鹤已经从大门的破洞处走了进来。两人先是察觉到熟悉的同族气息，再看姜栩栩身后展开的六尾，瞬间瞳孔一颤。六条尾巴…… 还是这么年轻的狐妖崽子。比他们族中天赋最高的闻人百雪还要更胜一筹。而且这略显不纯的血脉…… 这还是只半妖狐崽。半妖，却妖力强大，符合这样条件的…… “你是姜栩栩！” 其中一人如是笃定。姜栩栩没有回答，只看向其中一人，问， “姜淮在哪？” 那人没有回答，只身后四尾绽开，四处尾尖凝聚出巨大的狐火火球，蓦地朝着姜栩栩狠狠砸来。褚北鹤抬手正要张开金光结界，下一秒，却似察觉什么。低头，便见脚下仿佛有什么阵法亮起。而后，熟悉的气息伴随着另一道身影，蓦地自两人身前闪现，面对扑面而来的狐火火球，毫不犹豫地以尾巴一甩。三条略显凌乱的狐尾猛地拍向火球，同时双手掐诀，伴着一声敕令， “火。” 便见原本被拍回的火球在空中陡然被另一团火焰包裹，瞬间壮大一倍，转而重重朝着那两人砸了回去。姜栩栩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瞳孔微缩，张口，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诧异， “妈妈！” 就见面前略显狼狈的身影扭头，赫然是闻人戚戚。她朝姜栩栩微微一笑，只柔声道， “妈妈来了，栩栩别怕。” 我们一起，接你哥哥回家。第964章姜栩栩眼眸颤动。她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闻人戚戚。明明……她跟她联系那会儿，她人还在国外。她是怎么回来的？姜栩栩视线落在她脚下那快速消失的阵图，略显怪异的图纹，并不像她教过她的任何一个法阵。似是看出她眼底的疑惑，闻人戚戚只道， “这个啊……闻人一族有一血脉术，只要不是脱离三界，都能通过术法，瞬间回到族地。” 这本是闻人一族留给族人的危险情况下的退路，但闻人戚戚一直把这当做游戏里类似的固定传送门。就是刷新的时候，多少会给妖体带来一些损耗…… 闻人戚戚摆了摆尾巴，试图藏起明显掉了好些毛的三条尾巴。姜栩栩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但也知道，姜淮在她心里位置同样重要，闻人戚戚也不会让她单独来闻人族苑要人。没有多劝，姜栩栩只道， “哥哥身上带有闻人木雅妖气的红绳，气息显示就在里面。” 闻人戚戚点头，再转身看向刚才阻拦的两人，眸色露出些许冷色。而刚才的两人，虽然没被闻人戚戚反拍回来的火球砸中，但衣服和头发明显有被燎过的痕迹，这会儿显得还有些狼狈。两人表情都有些羞愤。不止是因为他们两个四尾的居然会被闻人戚戚一个三尾的伤着，还因为她把火球拍回来后就自顾自跟女儿聊起天，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闻人戚戚！你怎么敢带人擅闯族苑？！你这样就不怕族长知道……” 闻人戚戚冷眼看着对方，径直打断两人的废话， “我来带我儿子走，你们谁敢拦我，就别怪我对你们动真格的。” 她说着，手中一道雷符已经缓缓蓄起灵光。姜栩栩见状也跟着上前一步，和闻人戚戚并肩而立，手中同样出现一道雷符。对面两人见状顿时一脸恼怒，周身妖气迸出，与此同时，又有好几道族人身影从里面快速闪出。前庭内，廊檐下，屋顶上方，十数名闻人氏族人皆对着突然闯入的几人虎视眈眈。椒图不知什么时候退回到姜栩栩这边，看一眼面前的阵仗，却已经不慌。眼睛仔细扫过面前一众狐妖，然后小声示意， “左边屋顶那两个我应该能行。” 虽然龙身上的鳞片还有些磕碜，非必要椒图不想用这种形象见人。但既然要打架，那就顾不上这些了。闻人戚戚有些意外地看一眼小椒图，随后表示， “那我负责剩下的一半。” 姜栩栩想说闻人戚戚的妖力有所损耗，一半有些勉强了，但想了想，却没反驳，只扭头看向一旁的褚北鹤， “你帮我替她护法，行么？” 她将妈妈的安全托付给他，也只信他。褚北鹤闻言沉默一瞬，还是点头，应下了。但其实他觉得，事情也不需要这么麻烦。这边姜栩栩几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奈何妖族五感过人，哪怕声音再小，在面前这些族人耳中也是无比清晰。当即众人周身妖力溢散，看向对面闻人戚戚母女目光皆充满不善。都听说过闻人戚戚和她女儿天赋极高，但哪怕再高的天赋，对上他们这么多族人还敢这么大言不惭，分明是没把他们看在眼中。今天，务必要让她们受到一个深刻的教训。眼见两方对战一触即发，其中一名族人率先有所动作，狐尾拍地，整个人蓦地飞身而起，手掌化作毒爪，便要朝着闻人戚戚的方向抓去。然而不等他的手碰触到闻人戚戚，就在他整个身体腾空扑来的瞬间，包括姜栩栩在内的众人，便觉一股极具压迫力的妖气威压笼罩而来。下一秒，一条长长的狐尾不知从哪快速而来，速度奇快，一把卷住腾空的那名族人，抬起，而后毫不犹豫地往地上一摔。啪嗒！那名族人身下的地板碎裂，他整个人更是被拍得在地上弹了一下。族人闷哼一声，虽不至于瞬间失去意识，但也明显爬不起来了。这一突然的变故，不止震慑了原本准备动手的其他族人，更让姜栩栩眼眸微颤。下意识地顺着那股妖气看去。就见族人身后的二门处，一道身影从那里缓缓走出。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原本还剑拔弩张的族人纷纷收敛自身，退让两侧。闻人九枵就从族人让开的位置一步步走来，走到前方，看向两人，眸色凝肃，隐约带了些无奈，和头痛。而后将视线落在闻人戚戚那稀稀拉拉的尾巴上，微微皱眉， “你太胡来了。” 闻人戚戚就那样冷冷瞪视着他，因为熟悉他的妖气，所以对于他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道， “是你让人带走姜淮？” 闻人九枵没回应。人不是他让人带回来的，但族老做的事情，和他做的无异，他没办法否认。闻人戚戚等不到他的回答，只当他是默认，眼眶顿时就红了， “闻人九枵，你混蛋！” 她说罢，脚下一蹬，整个人瞬间像是炮弹一样扑向闻人九枵，拳头就要朝对方面门落下。闻人九枵站在原地不动，只身后长尾舒展，下一秒，便见闻人戚戚的胳膊，腰上，尾巴，尽数被闻人九枵的尾巴缠住，无法动弹。他就那样不动如山，她却依旧无法触碰他分毫。闻人戚戚眼底怒意更胜，还要动作，身后的姜栩栩动作比她更快，在闻人戚戚被缠住的瞬间，手中另一道灵符飞出。化作风刃，便毫不犹豫朝着缠住闻人戚戚的其中一条尾巴而去。刷拉。风刃没能刮下闻人九枵的一根毛发，在她动手的瞬间，闻人九枵便撤去了那条尾巴。与此同时，腰上束缚被解开的瞬间，闻人戚戚便一扭身，不顾还被缠住的胳膊，抬腿便朝着闻人九枵狠狠踹去。那股子凶悍劲，一如从前。甚至，因为有了女儿助攻，愈发肆无忌惮。只听砰的一声。闻人戚戚狠狠踹上了闻人九枵挡在腹部前的……一条尾巴。第965章狐尾蓬松如雪，闻人戚戚脚下的力度瞬间被卸去了大半。闻人九枵面容沉静如初，似乎她的攻击在他眼里就像是小孩子挠痒痒，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她也确实从来没赢过他。甚至他明明可以像缠住她的手腕一样用尾巴继续阻止她的动作，他却偏偏选择用尾巴来挡。似乎觉得只要被她踹上一脚，就能发泄了她心中的愤怒。闻人戚戚心下暗骂，却见不惯他这副样子，脚底在那尾巴上刻意磨了两下，这才收回脚，面无表情开口， “忘了告诉你，我回来的时候脚上踩了一坨鸟屎，还没洗鞋子。” 闻人九枵：…… 原本不动如山的表情，在听到她这话的瞬间似乎在一寸寸皲裂。连带着刚刚被他用来挡住她攻势的那条尾巴，这会儿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有些僵硬。闻人戚戚总算觉得痛快了一点。但那些闻人一氏的族人们却肉眼可见地怒了。打不过就用这种方式恶心人！这个闻人戚戚多少年了还是这么不讲武德！闻人戚戚根本不将周围那些对她怒目而视的族人放在眼里。若是放在平常，她还会一个个瞪回去。或者一个个打回去。但眼下，她并没有那样的闲心。她死死盯着面前的闻人九枵，见他一点点冷下脸来，好半晌，终于抬手。几乎是在他抬手的同时，闻人戚戚便挣开束缚在她手上的狐尾快速地往后退去。下一秒，只见一道小水龙在她和闻人九枵之间升起。水龙卷过刚刚被她踹过的尾巴，只两秒就很快消失。闻人九枵甩了甩被水龙洗过的尾巴，水珠甩出，尾巴便恢复如初的蓬松干净。他再次看向闻人戚戚，以及她身后的姜栩栩。没有给族人接着动手冲突的机会，只道， “母亲要见你们，跟我来。” 闻人戚戚原本冷练的眸子，在听到“母亲”两字的时候有一瞬的颤动，只一个呼吸间，便恢复如初。抬脚，带着姜栩栩跟闻人九枵往里走去。椒图和褚北鹤自然跟上。两边的族人依旧虎视眈眈，但因着闻人九枵在前头带路，这会儿却没有一个人敢再试图动手。闻人九枵带几人去的，正是姜栩栩第一次过来时去的那处正堂。这里本就是族中族老们见面议事的地方，闻人戚戚对于他把她们带到这里来并不意外。只是两人刚刚踏过正堂门栏，闻人九枵却是后退一步，抬手拦住了褚北鹤和椒图。 “大人，接下来是我们闻人一族的族务，还请大人不要干涉。” 顿了顿，他似是保证一般，道， “我向您保证，她们不会有事。” 冲突不是他们的本意。姜栩栩也看得出，闻人一族这是打算打开窗子说话，她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什么打算，于是朝褚北鹤看去一眼。褚北鹤对上她的视线，没有再坚持，在门口止住脚步。褚北鹤不动，椒图自然也不好硬闯。两人被干脆请到了另一边的偏厅。而在褚北鹤和椒图离开后，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身后也似乎有门一并关起。似当初的移门幻象，只一个恍惚间，两人便从入门处，蓦地出现在了正堂正中间。面前的两侧，八名神色严峻的族老肃穆而立。而在他们身后，一道身影不知何时也出现在那里，身下是柔软雪白的雪熊毯，一身青色素衣，雪色长发铺泄，半臂轻搭扶手，状态随意却又叫人不容忽视。只一眼，姜栩栩便猜到了对方的身份。果然，就听旁边，闻人戚戚语气严肃，唤座上那人， “母亲。” 又示意姜栩栩， “栩栩，叫外婆。” 闻人白依听到外婆两字眉心微动，还没张口，那边姜栩栩已经利落干脆地叫人， “外婆。” 座上的闻人白依对于这个称呼不置可否。毕竟她们今天过来，也不是为了认亲的。按着礼数叫了人，闻人戚戚便干脆地进入主题， “姜淮在哪？我要带他走。” 闻人白依还没开口，一旁一名头发同样花白的老者便厉声呵斥， “狂妄！你离族多年，与人类玄师为伍，现在还敢如此狂妄！” 姜栩栩闻言拧眉，上前一步，一副要护在闻人戚戚前头的样子。却被闻人戚戚一把拉了回来，反倒是自己上前一步。她再不济，也没有要女儿来给自己撑场的地步。她是一个母亲，和座上那人不一样的母亲。理应由她来保护自己的孩子。于是闻人戚戚丝毫不怵地冲着刚才出声呵斥的老者道， “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不止可以狂，我还可以疯，你信么？” 视线一一扫过另外几位族老，眸色冷沉中透着危险，问， “你们信么？” 闻人九枵从刚才便坐在一侧没有开口。但闻人戚戚那话，他信。虽然在和姜禹城一起又生下孩子后，闻人戚戚身上多了几分柔和的气质。但在那之前，她的疯，族里一直有目共睹。族老几个也相信，但他们并不真的把闻人戚戚当一回事。但如非必要，他们也不会真的对她动手。毕竟，闻人戚戚再如何，她还是闻人白依的女儿…… 便见，中间为首的一位老者开口，只道， “姜淮的事情你既知晓，我们也不瞒你，但人你不能带走，你也带不走。” 老者顿了顿，视线掠过闻人戚戚以及她身后的姜栩栩，目光沉沉，道， “闻人一族，已经万年不曾再出一位十尾天狐，你身承闻人一族血脉，就该知道天狐降世对我们一族乃至整个妖族的重要性。你的儿子，姜淮，他是最适合承载十尾天狐血脉的容器，所以他必须留下。” “你放屁！” 闻人戚戚直接厉声驳斥，也不管对面是谁， “我儿子就是个普通人！他姓姜，凭什么你们闻人一氏说留下就留下！” 姜栩栩同样眸色冷凝，上前一步，冷眼看向面前众人， “不管你们是凭什么判定所谓容器的资格，但我哥哥，不可能留下。” 她哥哥，是个人。连半妖都不是。凭什么因为他们一句认定，就要将他留下。就见面前众人目光沉沉看着她们，闻人九枵此时才终于站了出来，看向两人，缓声开口， “他不止是姜家人，同样也是我们闻人一族的血脉。” 他顿了顿，道， “就在刚刚，姜淮身上的妖血血脉已经觉醒。” 他说着，抬手，掌心朝两人缓缓摊开。只见他的掌心中，一颗熟悉的带着生气的古铜铃铛静静躺着。和姜栩栩一样的代表着闻人一脉的铃铛。那是，姜淮的铃铛。第966章带着繁复花纹的铃铛在闻人九枵的掌心轻轻震动响起。似是回应般，另一道相似的铃声也从不远处传来。姜栩栩眼前仿佛出现了魂树的虚象，和她当初看到的魂树一样，结满铃铛的魂树上，有那么一颗新生的铃铛正随着闻人九枵手中铃铛而轻轻晃动。姜栩栩知道，那就是姜淮的铃铛。闻人九枵没有骗她。可为什么…… 哥哥明明是个人。当初她觉醒妖脉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姜淮也和她有着相同的情况。但姜淮不论体魄和魂灵都明显只是正常的人类。他不像她，从小哪怕受伤也会很快恢复，被车撞伤也能安然无恙，甚至，她哪怕还没学习玄术也拥有阴阳眼。在她理解里，这些都是自己体内的妖族血脉赋予自己的本能。而这些本能，姜淮都不存在。他怎么可能……不是单纯的人？ “你的母亲在你哥哥出生时，用某种禁术强行禁锢了他属于妖族的那部分血脉，这么做的结果，就导致他一直都是普通人，哪怕觉醒血脉，也无法正常使用妖力。” 座上的闻人白依终于开口，语气慵懒中却带着看透一切的清明。她看向闻人戚戚，声音清雅而好听， “所有人都以为你当初离族进入道教学院修习玄术是为了让自己变强，但你只是为了从玄门那里找到可以断绝你血脉传承的方法。” 因为不想自己的孩子沦为族中的容器，也为了让族中绝了那可笑的传闻念想，她没有从此绝了生育后代的打算，而是试图从血脉上断绝一切。而事实上，闻人戚戚确实找到了方法。她也成功了。姜淮是第一个，原本姜栩栩会是第二个。但偏偏，姜栩栩出生便被鬼雾的人偷偷抢走，导致闻人戚戚来不及在她身上施展禁术，让她得以正常觉醒妖力。对于闻人白依的话，闻人戚戚没有反驳。因为她说的确实是真的。但，那又如何？ “与其让他长大沦为被算计的对象，我宁愿他像个正常孩子一样长大。” 闻人戚戚说。事实上，她从海市道教学院院长那里拿到的禁术，可以从根本上将妖血血脉进行剥离。一旦剥离妖族那部分血脉，就能彻底绝了被族人发现并利用的可能。可，强行剥离妖血血脉的结果，就是姜淮今生只能与病痛纠缠且寿数有碍。作为一个母亲，闻人戚戚做不到对自己的孩子下这样的狠手。所以她请海市院长帮她，只将姜淮体内的妖血血脉进行封禁。这样一来，他哪怕从此无法觉醒妖力，也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原本，只要不被发现，姜淮就可以如她期待那样活着。却不曾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是没能逃脱闻人白依的眼睛，甚至…… 她还解开了禁术，让姜淮觉醒了那部分被禁锢的血脉…… 闻人戚戚暗暗攥紧手心，心中满是不甘。她自己作为试验品降生，怎么甘心让自己的孩子也沦为族人试验的对象？闻人白依看清她眼底的不甘，单从神情看，从她脸上甚至看不出半分对这个女儿的怜惜。一旁的族老早就忍不住了，此时对着闻人戚戚，语气中满是谴责， “你为了和族里对抗，却让你的孩子断送了觉醒妖力的可能，闻人戚戚，你这样做，就没想过那孩子知道真相后会恨你吗？” 妖族以强为尊，自然认为从出生就被剥夺使用妖力，使其成为一个无法使用妖力的“废物”，这对任何一个妖崽都是残忍的。现在那孩子虽然觉醒血脉，但无法使用妖力，本质上还只是个人类，若要成为容器，风险还是高的。这都是闻人戚戚的错！闻人戚戚红着眼瞪向说话的族老，想要出声反驳，却难得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在她心里，她确实亏欠了姜淮。她没有问过他，就擅自替他决定了未来。姜淮……会恨她吗？心里不可避免地有所动摇，却在这时，攥紧的手被一旁的手轻轻握住。那只手轻轻软软的，就那样将她攥紧的五指拉开，而后，紧紧握住。姜栩栩说， “其他人我不清楚，但姜淮，我哥哥……他永远不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而恨你。” 她的声音认真而带着笃定，带着叫人心安的力量，莫名地抚平了闻人戚戚心底那一瞬的动摇。虽然他们一家人重逢后的相处时间不长，但姜栩栩已经足够了解姜淮。他可能会因为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家人而遗憾。却不会因为妈妈为保护他剥夺他得到妖力的权利而生出怨恨。她哥哥，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他哪怕不能使用妖力，也在一直试图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家人。只凭能否使用妖力来判定他的强大与否，是最下乘的标准。” 姜栩栩看向面前的一众族老以及主座上的闻人白依，眼眸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也让闻人戚戚原本动摇的底气再次回归。没有犹豫地瞪向面前的人，闻人戚戚大声道， “我儿子我清楚！他才不像你们这么肤浅！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连这点事情都看不透！自己修炼不出十尾就想着用我儿子献祭，你们要点脸吗？！” “我儿子就算觉醒妖族血脉了又如何？他对闻人一族没有半分义务，我是他母亲，你们不经我同意强行为他觉醒血脉，按人类法律我是可以告你们的！” 闻人戚戚这不管不顾地怒怼，叫向来被敬重的族老们脸色都很是难看。一个不过两百岁的半妖，竟敢指着他们鼻子骂他们老东西…… 其中一个族老冷下脸来，周身妖气散出，身后凌厉的狐尾不管不顾地就要朝着闻人戚戚而去。姜栩栩见状，刚要动作，然而眼前一闪，下一秒，就听一声痛苦的闷哼。不过眨眼的功夫，那族老袭来的尾巴，竟是被另一条尾巴穿透，死死钉在大理石的地板上。地板碎裂。座上的闻人白依对上族老，面色平静如旧，只淡淡看向族老，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戚戚就算有错，也应该由我这个母亲教育，当着我的面对我的孩子动手，族老是不是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第967章狐王的妖气伴着威压沉沉压下。不止对在座的族老，更是对闻人戚戚和姜栩栩。也是这一瞬，姜栩栩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位“外婆”妖力的强大。那是比起闻人九枵更加强大的存在。也是以她现在区区六尾，绝对无法抗衡的存在。姜栩栩看向座上的人。清晰地意识到，对方是在警告。不只是警告族老，更是警告她和妈妈。 …… 族老一条尾巴被钉在地板上，表情有些扭曲，偏偏对上闻人白依却没办法再多说一句。不只是他，其他族老这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可以以闻人一族的名义要求闻人白依这个族长履行义务，但多了，这人也会翻脸。就跟她女儿一样样的。闻人白依见人安分下来了，这才收回尾巴，尾尖轻甩，便将沾染的血点甩干。而后看向闻人戚戚，语气淡淡， “你也是，如果不想谈，那也可以不谈，不要仗着年纪小就跟族老耍赖撒娇。” 她语气太过一本正经，叫一旁的族老听着差点呕血。你管她刚刚那叫耍赖撒娇？！那分明是指着他们鼻子骂了！说到底还是仗着自己是狐王所出才敢肆无忌惮，否则按照族里的意思，这件事他们甚至都不需要知会闻人戚戚。她要闹，也闹不出结果来。以容器让十尾天狐重新现世，这事族里势在必行。闻人戚戚对于闻人白依的用词也不甚在意，她只是红着眼看向她，反问， “谈什么？谈你们打算怎么对待我的儿子？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得谈，你们不把姜淮还回来，那我只能硬抢。” 闻人戚戚说到这里忽然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座上的闻人白依，问她， “如果我死也要抢，母亲，你要杀了我吗？” 闻人白依就那样静静盯着她，好半晌，似是叹了口气， “没有一个母亲会杀掉自己的孩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她这是妥协时，就听她视线一转，落在了一旁的姜栩栩身上，淡淡道， “我不会杀你，但和你隔了一道血缘的这个孩子，我不保证。” 她声音很淡，但那一眼中带出的杀意，却叫闻人戚戚连同姜栩栩在内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一旁的闻人九枵眉心微蹙，下意识就要上前，然而他的脚步刚刚一动，闻人白依的视线已经淡淡朝他扫来。闻人九枵动作微顿，强忍着，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没有人觉得她刚刚的话是在开玩笑。闻人戚戚更不觉得，她清楚自己的母亲，她的心一直都是冷的。哪怕与人结合生下孩子，也不过是为了延续自己的血脉。闻人九枵如是，她更是。她说，没有一个母亲会杀掉自己的孩子。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爱她。她那句话只是在提醒她，不要因为自己的愚蠢，间接害死自己的孩子。她是在用栩栩的命，威胁她，放弃她另一个孩子。这一刻，闻人戚戚是真的有些恨她。恨她明明不爱却要生下自己。恨她，对她的孩子没有半分怜惜。更恨自己，明明知道她的母亲是一个多么冷情的人，还妄图用自己，护住两个孩子。她就不该反抗。不该妄图拥有自己的家，拥有自己的孩子。她就该……一个人，孤独到老。闻人戚戚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闻人白依，总能轻易将她的所有防备击溃。一如此刻，她溃不成军，不知所措。姜栩栩看着闻人戚戚因着闻人白依的话再次动摇内心，心下叹息，却也清楚，被亲生母亲用自己孩子的性命来威胁，对她来说有多痛苦。换做任何一个人，闻人戚戚或许都不会如此。只是因为那人是闻人白依。可妈妈忘了，她的女儿，也不是个能被随意抹杀的人。 “妈妈，她不会杀我的。” 姜栩栩一句话，平静的语调，再次安抚住闻人戚戚挣扎的内心。她说， “我虽然只有四分之一妖血血脉，但天赋却是闻人一族年轻一辈中最高的，只要给我时间，我可以变得更强，不管是她还是在座的族老，都不会想要杀掉这样一个我。” 这句话，是为了让闻人戚戚心安，也是为了试探闻人白依和在场族老的反应。见他们面上并没有露出鄙夷或是反驳，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们一开始，应该并没有将主意打到姜淮身上，你们一直想要用来承载十尾天狐的容器，应该是我吧？” 姜栩栩看一眼闻人九枵，见他垂下眼睑，便接着道， “但因为我对妖力的控制速度出乎你们的意料，你们想要在我身上试探另一种可能，所以你们放弃了我，转而盯上了我哥哥，运气好的话，你们甚至能培养出两只十尾天狐。” 姜栩栩说到这里，手上直接比了个二。毕竟用容器强行召唤返祖血脉培养的十尾天狐，终究和自然修炼出来的不一样。前者是违背天命强行促成，后者则是天选。因为不想报废一个可能生出天选的资质，所以决定双管齐下，不管将来哪一个失败，至少还有一个可能。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贪心。姜栩栩话锋一转，道， “但是，太过贪心，往往会导致什么都得不到。” 什么都想要，只会什么都落空。闻人白依直到这时才终于用正眼看向她，眼神中似有兴味， “所以，你现在是反过来威胁我？你觉得我会有所顾忌，放任你们带走你哥哥？” 姜栩栩闻言，只摇头，“你不会。” 她刚才突然动手又刻意散出威压的行为，是为了让她感受到她的实力。闻人白依在告诉她，不管是她还是闻人戚戚，想靠着强抢是带不走姜淮的。哪怕今天她们真的成功把人带走，只要闻人一族不放弃，姜淮未来随时依旧会遭遇威胁。想要把人光明正大从闻人一族这里带回去，只能是—— 给他们想要的。姜栩栩说到这里，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一只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胸口，道， “姜淮妖血被压制多年，哪怕觉醒，他也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容器。你们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她说， “作为交换，我可以代替他，成为十尾天狐的容器。” 第968章 “栩栩！” 闻人戚戚一开始只是听着她说，直到听到最后这句她瞬间就绷不住了，声音沉厉朝她低喝出声， “我不许！” 姜栩栩看向她，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 “妈妈，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方法。” 用她换姜淮，对闻人戚戚，对姜淮，都是最好的。这也是姜栩栩在过来的路上想好的。既然她和妈妈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整个闻人氏，那至少，她可以用这个条件，来为自己争取一个时间。 “比起姜淮，我才是最合适的那个。”姜栩栩说。闻人白依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孩，这是戚戚的孩子，也是她血脉的另一层延续。对于她做出这样的决定，她意外，但也不意外。只能说，她确实像她。比她的母亲，更像她。但只是像，还不够？她看着姜栩栩，好半晌才缓缓出声，问她， “你要怎么证明，你比他更合适？” 姜栩栩没有说话，只是周身妖力散出。众人便见，六条雪白的狐尾伴着醇厚的妖气自她身后绽开。族老们眼底露出惊艳。尽管之前就听说过她在妖学院的表现，但亲眼见着依旧让他们感慨于她的天赋。她觉醒妖力还不到一年吧？六尾……比起百雪还要多出一尾。更别说她分明是半妖所生，妖气却比正常妖脉还要纯粹。这已经不单单是天赋了。然而，姜栩栩向他们展现的却远远不止这些。妖力随着六尾散出，紧接着，又一股红色妖力自她身后缠绕而出。那是蛇骨，准确来说，是九头蛇相繇那一缕妖魂的妖力。两股妖力同时散出，姜栩栩又凝神掐诀。下一瞬，又一股红色妖气伴着火焰将她周身缠绕，那赤红火焰之中，分明是……凤凰之力。这下子不止族老，连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都明显怔住了。同一个妖的体内，却能容纳这股不同的力量。这是闻人白依都做不到的事。且不说那另外两道妖力来自哪里，单是能御使不同妖力的天赋，据他们所知，只有十尾天狐才能做到。姜栩栩，确实如她所说，是最有可能成为十尾天狐的那一个。闻人白依和闻人九枵沉默看着被三股妖力缠绕着的姜栩栩，竟不知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她的成长比起他们以为的还要惊人。相较两人，一旁的族老已经是两眼放光。仿佛眼前的姜栩栩就是他们最佳的容器。果然，传说都是真的。半妖之子，或者说，拥有狐王血脉的半妖生下的孩子，真的具有十尾天狐的返祖血脉！至少闻人戚戚生下的这个两个孩子都拥有相同的返祖血脉。想到这里，族老们不由得可惜。如果姜淮没有一开始被禁锢血脉，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得到两位十尾天狐…… 眼见着情况即将如姜栩栩所预料的发展，甚至族老们已经将栩栩当做族中所有，闻人戚戚眼眶再次红了。眼底猩红一片，无力感和愤怒充斥她的胸腔。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资质并不够好，所以她努力修炼，入道门，习玄术，可哪怕她一直努力试图保全身边的人，她的孩子却依旧被一个个算计。凭什么？就因为他们拥有返祖血脉，就必须为族里奉献自己？凭什么？他儿子的安稳必须用她的女儿来换？凭什么？这一刻，哪怕知道自己无法抗衡，闻人戚戚也做不到放任这样的结果。哪怕豁出去这条命，她也必须……保护她的孩子。不管是姜淮还是栩栩，她一个都不会放弃。手中不知从哪掏出九张雷符，单手掐诀，快速诵念，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在所有人被姜栩栩吸引了视线的时候，闻人戚戚手中雷符射出。伴着她一声敕令，九道紫雷豁然破开屋檐朝着闻人白依和一行族老轰去。与此同时，她周身妖力迸发，原本稀稀落落的三条狐尾自她身后炸开。然而这还不止，只见她手中灵诀变幻。面上蓦地显露灵纹，伴着灵纹蔓延，身后陡然又化出第四条，紧接着是第五条尾巴…… 闻人九枵瞳孔一震，姜栩栩和闻人白依同样发现了闻人戚戚的动作，三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同时出手。 “戚戚！” 只听砰的一声炸响。雕栏画柱的正堂大苑被陡然迸发的磅礴妖力弄得一震，大理石的地面隐隐出现裂缝。一片烟尘之中，只见闻人戚戚的身体被六条狐尾紧紧包裹。而六尾之下，还有九条狐尾将她周身紧紧缠住。前者是姜栩栩，后者则是来自闻人白依。因为顾着拦住她这种自毁根基的行为，闻人白依甚至没去理会头顶落下的紫雷，被那道紫雷劈了个正着。虽然不至于被一道紫雷伤着，但依旧让闻人白依脸色有些不好看。女儿用雷劈亲妈，换天道还在那会儿，闻人戚戚高低得挨个雷劈。然而眼下却没人顾得上这些。闻人九枵在闻人白依出手的瞬间便已闪身来到闻人戚戚身前，以手成诀，抵在她的眉心处，强行将她浮现的狐族灵纹压了回去。闻人戚戚周身气力随着闻人九枵的压制一点点消散，最终整个人无力地摔在闻人白依的九条狐尾之上。一滴眼泪无声落下，啪嗒一下落在那雪色狐毛之上。明明被毛发隔绝，却依旧让闻人白依感觉到一股滚烫的热意。心脏似有一瞬的沉闷。原本打算撤回的尾巴就那样没了动静，任由她躺在上方。姜栩栩见状快速上前，将人一把抱住。双手微颤，哪怕不清楚那灵纹代表着什么，依旧叫她心头忍不住地……后怕。张口，刚想说点什么，身侧忽的有熟悉的金光浮动。姜栩栩倏然扭头。便见身侧一片金光大盛，随着光电散开，褚北鹤自空间裂缝中缓缓现身。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只见金光耀目间，另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清晰。那身影，赫然是……姜淮！姜栩栩看着眼前两人，那一瞬间，眼眶蓦地红了。 “哥……” 第969章姜淮一眼看到姜栩栩微红的眼以及被她抱在怀里的闻人戚戚，先是紧张，而后眼底陡然渗出几分寒意， “他们对你们动手了？” 说话间，他抬眼冷冷看向几个族老，以及闻人白依。几个族老听到这话就觉得有些冤枉了。他们可没动手。刚刚先动手的明明是闻人戚戚！不过因为他们没被闻人戚戚的雷击中，这话说出来就没什么可信度。姜淮也不会信就是了。闻人戚戚看着眼前的姜淮气息虽然有些微弱的变化，却感受不到半分妖力，只用力拉住他的手，生怕他再次离开。一旁的姜栩栩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姜淮一只手按在她脑袋上，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都知道了。” 姜淮没有说他是怎么知道的，但看着为自己冒险的母亲还有想要用自己来换他的妹妹，他心里同样有着心疼后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觉醒了所谓的妖血血脉，可他却不能像栩栩一样使用妖力。更不能，保护她们。但至少，他不允许她们再为自己涉险。他看着栩栩，眼神依旧温柔，但对她的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沉厉， “我不同意，也不许，以后也不准再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很不喜欢被人随意操纵安排的感觉，但如果眼下无法摆脱闻人一族的算计。那他宁愿，被算计的那人是他。当然，想要算计他，也得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哪怕他斗不垮这些人，给他们找点麻烦，也总是能做到的。姜淮想告诉栩栩，他虽然不能使用妖力，但也绝不会是需要她来保护的那一个。姜栩栩感受得到姜淮的心情，但是…… “哥哥，你信我，这件事只能我来做。” 姜栩栩轻声说着，不等姜淮开口便将怀里的闻人戚戚交给他扶好，正要转向闻人白依说话，手腕却被旁边的褚北鹤一把拉住。他张口，说出了自瞬移出现在这里后的第一句话， “今天这里没有人会成为十尾的容器。” 姜淮不会。她，更不会。褚北鹤的身份小妖们可能不知晓，但在场的却没有人不清楚。在他把姜淮带出来并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族老们便一直有所顾忌，此时听他开口，为首的那名族老顿时没忍住站了出来，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大人，容器乃是闻人一族族内之事，大人开口，不合适。” 闻人白依视线落在褚北鹤拉着姜栩栩的那只手上，闻言也淡淡应和， “确实，大人虽为龙脉，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