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堕(H)_第85章_咖啡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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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然妖力还没恢复，但对付一个人类完全没问题。讨厌的人类！占她便宜！胡荔枝难得气哼哼，灵真真却似毫无所觉，被对方拍了一爪子也不生气，反而再次笑着追着狐狸求抱抱。一人一狐就这么在屋里跑了起来，也就是这时，门铃声响起。灵真真和狐狸的身形同时顿住。灵真真是好奇谁会找他，胡荔枝却已先一步闻见了屋外熟悉的气味，当即有些激动地唰一下蹿到门口，双腿立起，试图用爪子开门。灵真真养了这狐狸两天，第一次见她这么活泼还有些诧异。以为她是想要出门，立即道， “等等我来开，你不会……” 会字刚刚说完，就见小狐狸的爪子准确无误地按在门把手上，下一秒，只听咔哒一声。大门，被打开了。灵真真瞬间一脸震惊加崇拜。这谁还能说他养的是假狐仙？！然而他的激动持续不到一秒，只见大门被打开的瞬间，狐仙大人的身体便跟着挤了出去。灵真真以为它要跑出去，吓得连忙上前，却不想，大门彻底被拉开。胡荔枝看到门外站着的来人，顿时激动的嘤嘤两声，一把抱住姜栩栩的腿。灵真真心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很快的，他的预感果然成了真。 “灵真真你好，我在网上看到你发布的视频，你捡到的这只狐狸是我家的。” 灵真真：…… 他倒是想要质疑，但看小狐狸这明显激动的样子，根本不需要其他证明。灵真真一下子又蔫了，心里疯狂哭泣，面上却还是故作镇定地强颜欢笑， “其实我在网上发视频，就是想帮她找到主人，现在果然找到人，真是……太好了。” 因为太过悲伤，灵真真甚至都忘了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址。姜栩栩看着眼前的灵真真，他和她认识的那个灵真真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非要说的话，瘦了些，状态也似乎萎靡了些。因为见过姜澄和路雪溪，她也知道这个世界的轨迹并不会完全和原来的世界重合，尤其是和她们这些仅存在于原来世界的人不再有交集后，他们也有了自己不一样的轨迹。而她，无力干涉。也不会去干涉。这里是异世，不管是她还是华岁，都只会是一个过客。心里这么想着，姜栩栩还是拍了拍胡荔枝的脑袋， “道个别吧。” 承了对方的因果，哪怕不能立刻偿还，至少道别是可以做到的。胡荔枝闻声，扭头看了看灵真真。虽然不喜欢他老是拍自己，但受了他两日的供奉，她还是很感谢对方的。于是转身，胡荔枝狐身直立而起，随后动作虔诚地，竟是朝灵真真作了个揖。灵真真先是一愣，随后，眼眶一红，险些没忍住哭出来。他的狐仙大人，原来一直都听得懂他的话啊。他就说，玄学是存在的。 …… 这头顺利接回胡荔枝，姜栩栩又帮着华岁把薛彩旗送到了满天星孤儿院，将人安顿好后道别离开。出来时，她在距离孤儿院不远处的一处树下，看到了跟着一个老大爷摆摊算命的屠星竹。姜栩栩远远看着对方，没有上前招呼，只是带着华岁转身离开。要找的人都已经找到，她是时候回去了。和妈妈，一起回去。第722章异世，姜家。姜栩栩和闻人戚戚站在姜家别墅外，远远的，能看到别墅窗台走过的一道身影。姜栩栩看向闻人戚戚，“我总算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之前保安将她们丢出去的时候说妈妈经常溜进来她还好奇过。她在姜家也住了小半年，知道别墅区的安保有多么严密。闻人戚戚之前既然溜进来过又被抓住，按理说再想进来并不容易。偏偏她就是进来了。直到今天，她们坐上了别墅区里另一家人派来的接送车，被一路接送进别墅，姜栩栩这个疑问总算被解开。 “你当初把这里面的人发展为目标客户，也是冲的这个吧？” “算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 闻人戚戚笑着说完，嘴角掩下些许落寞， “不过偷看了这么多年，我也看够了。” 姜栩栩看着她眼底的丝丝落寞，半晌，只问， “你之前说你在异世十八年，和这个世界已经牵扯太深，害怕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去…… 那现在，和异世所有的存在做完最后的交割，是不是就可以了？” 那天她问妈妈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她，妈妈后来告诉了她这个答案。所以在解决完华岁和胡荔枝的事情后，她又陪闻人戚戚跑了很多处地方。这些地方是曾经妈妈生活在这个异世的轨迹。也是她们现在试图一个个切断的联系。见闻人戚戚张口，似是担心她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姜栩栩忙接着道， “爸爸和哥哥也在等你回去。” 她说， “他们一直很想你，如果能见到你，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闻人戚戚闻声抿唇，似是想到两人，半晌，只粲然一笑， “我也想他们。” 很想很想。两人在姜家别墅外的小树林又站了许久，这才终于往别墅区大门走去。她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两人的身影离开后不久，姜家主书房的窗台前，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半晌才转身离开。那边，姜栩栩和闻人戚戚走到门口，保安队长立即板着脸上前，刚准备开口教训，闻人戚戚已经先一步道， “保安大哥别骂了，我以后都不来了。” 她说，“这次……是最后一次。” 保安队长闻言抿了抿唇，最终没说出什么教训的话，只干巴巴道，“你最好说到做到。” 闻人戚戚在心里默默跟这位保安队长也道了个别，这才跟着姜栩栩回去。姜栩栩已经给闻人戚戚看过自己带过来的玉璧。闻人戚戚看到玉璧的时候还有些诧异， “这玉璧我好像认识，不过也有可能是长得像……” 她又问栩栩，“你确定能用它重新打开异世通道么？” 姜栩栩道， “总需要试一试，我来的时候是通过水龙卷和系统乌龟作为开启通道的钥匙，如果按照这个原理，再次开启通道要用的还是水和原来世界的所有物。” 原来世界的所有物，她们都是，这个她并不担心。但在异世她没办法再引出水龙卷，只能用别的方式尝试。闻人戚戚闻言只道， “水龙卷我来想办法，一定让大家安然无恙地回去。” 姜栩栩看着闻人戚戚，半晌点点头。按照闻人戚戚的说法，那位四方长老能够在异世依旧驱使黑雾是因为黑雾本身可以靠吸收各种邪气祟气而成，简单来说，就是有什么吸收什么。之前她们遇到的蝙蝠也是黑雾吸收的载体之一，这也是为什么它们会被物理的超声波攻击成功。而因为天道的限制，每一次对方出手后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重新积攒力量，所以现在她们需要在对方还没重新积攒够力量找过来之前，提前回到原来的世界。将一切东西准备完成后，姜栩栩和闻人戚戚接上另外两只，一行四人直接来到一处无人的河道边。闻人戚戚打算利用河水引动水龙卷，这可以大大节省妖力。姜栩栩自然没有意见。胡荔枝经过一天的休养，已经能够开口说话，此时忍不住上前，小声开口， “我还是没办法化回人形，闻人大人能不能帮帮我……我怕光靠狐身没办法顺利通过异世通道……” 她态度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的愧疚。闻人戚戚其实并不觉得这是大问题，但胡荔枝是她曾经借用两年身体的半妖，闻人戚戚本身也欠她一层因果，对方既然开口，她自然不好拒绝。 “行。” 她说着，抬手轻轻搭在狐狸毛茸茸的脑袋上。而后手中妖力散出，直接送入胡荔枝体内。姜栩栩从刚刚开始心下一直有股莫名的不安感，此时看着闻人戚戚的动作，那股子不安愈发强烈。她一直记得胡荔枝是闻人九枵特意安排在她身边帮她寻找异世线索的，胡荔枝在她身边也一直十分低调，几乎可以说是一个透明人。可此时听着她的请求，她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从她这段时间和胡荔枝的接触，这并不是个会喜欢给人添麻烦的半妖，甚至于，她从不会主动对旁人提出哪怕合理的要求。可现在，她却主动提了。再看闻人戚戚给她输送妖力的举动，姜栩栩心底不安更甚，忍不住上前， “先这样吧，如果担心被冲散，到时候让华岁抱着你走。” 她说着，朝闻人戚戚示意。闻人戚戚虽然不解，但还是作势打算收回手。然而下一秒，她察觉到了不对。只见胡荔枝周身忽然闪现出繁复的灵纹，那些灵纹顺着闻人戚戚的手掌蔓延，直到将她整条胳膊牢牢锁住。闻人戚戚脸色蓦地一变，几乎是立刻试图切断两人之间的妖力连接，却不想，她的妖力竟已经失去了控制！姜栩栩在意识到不对的瞬间立即大喊， “华岁！分开她们！” 说罢快步上前，和华岁同时伸手。然而他们的手在触及两人身体的瞬间，却被那些灵纹的力量一把弹开。 “栩栩！” 闻人戚戚惊呼一声，蓦地扭头冷眼瞪向胡荔枝， “是闻人九枵让你这么做的？” 胡荔枝此时已经顺利化出人形，她不敢看闻人戚戚，只低头，小声颤抖着说， “对不起。” 可是，这是她的任务。随着胡荔枝的妖力大涨，她周身灵纹灵光大盛，与此相对的，是闻人戚戚身上的妖力肉眼可见地快速减少。直到最后一点妖力被吸走，闻人戚戚周身开始一点点显露妖态…… 第723章姜栩栩一直知道闻人戚戚是妖。但她一直没有问过，她是什么妖。只见，她原本乌亮的头发一点点染白，头顶处，柔软雪白的狐耳冒出，紧接着，是一条蓬松漂亮的狐狸尾巴。那条尾巴自她身后炸开，而后是第二条，第三条…… 姜栩栩只一瞬的怔愣，很快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一把扶住因失去妖力而身形踉跄的闻人戚戚。胡荔枝在同一时刻收回手。华岁几乎是立刻一个闪身上前，抬脚，便朝胡荔枝狠狠踹去。 “别伤她！” 闻人戚戚挣扎着出声，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胡荔枝整个人被狠狠踹飞，虽然有灵纹的保护，但嘴角依旧忍不住溢出血迹。姜栩栩抱着怀里的闻人戚戚，冷眼看向对面的胡荔枝，却没有再让华岁动手。 “胡荔枝，给我一个解释。”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冽，因为自认能看到旁人看不到的“颜色”，姜栩栩早就习惯从一个人的颜色判断对方。胡荔枝灵气的颜色很干净。这也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原因。但这一次，她好像看错了。胡荔枝挣扎着坐起身来，面上却没有半点被踹倒的愤懑，只看向姜栩栩，好半晌，才微微垂眸， “闻先生说，只有这样……闻人戚戚才能顺利离开异世。” 闻人戚戚闭了闭眼，白色的眼睫微颤，心道，果然。姜栩栩却是一愣，看看胡荔枝，又下意识看向怀里的母亲，见她面色沉然，心下明白，胡荔枝说的，恐怕是真的。 “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之前说你可能回不去是因为异世的牵绊，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闻人戚戚对上姜栩栩的视线，忍不住微微垂眸。缓了缓心神，她从栩栩的怀中挣脱，这才轻声朝她解释， “我确实……没办法离开异世。” 不是不走，而是，不能走。 “当年我独自沦落异世，鬼雾那几个家伙对我穷追不舍，想要趁机在异世了结我。” “我无法使用玄术，加上妖力被压制，根本不敌他们，只能一路逃跑，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股天道之力。” 闻人戚戚说到这里，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我后来才知道，那股天道之力，是异世的天道用来镇压这个世界的灾祸，可当时我没有选择…… 所以，我吸收了那道天道之力，作为替代，我成了天道用来镇祸的镇物。” 异世的灵气早已枯竭，时代的快速发展，换来的是神灵和世间灵气的消逝，伴随而来的，是山川湖海的反噬。于是有了地震，海啸，冰川消失等自然灾祸。天道为了不让异世走向灭亡，以天道之力镇压灾祸。偏偏，这道天道之力被一只半妖窃走。成为镇物的闻人戚戚，虽然获得了行使妖力的自由，却也注定无法离开。因为一旦离开，不受镇压的灾祸将会席卷这个异世。尽管这个异世和原来的世界属于两个毫不相连的平行时空，但本质上，他们都是活生生存在着的人。闻人戚戚做不到为了一己之念抛弃异世。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回去。哪怕当初以魂灵夺舍胡荔枝的身体两年，她也没有想过和栩栩甚至任何一个姜家人相认。因为她知道自己回不去。她只是没想到栩栩会为了她闯入异世。听她一再说要带她一起回去的时候，她确实很动心，也曾想过告知她真相。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暂时隐瞒。她不想让栩栩再次失望。至少在回去之前，她想让栩栩和自己这个妈妈仅有的那点回忆，不包含任何苦恼和忧愁。闻人戚戚唯一没料到的，胡荔枝。 “胡荔枝只是狐族里最微不足道的一只半妖，也因为她是和我魂身契合的半妖，我当初才会选中她暂时夺身。” 闻人戚戚说到这里，看向对面的胡荔枝，眼底划过一抹沉痛， “但我没想过，会因此害了她。” 当初她借胡荔枝夺身这事，只有闻人九枵一人察觉。她作为异世镇物无法离开这事，也只有闻人九枵知道。能借胡荔枝的身体布下妖族特有的灵纹，也只有闻人九枵能做到。 “他让你吸收我所有的妖力，连同我体内的天道之力一起，是想让你代替我成为异世的镇物！” 这样一来，她虽然失去妖力，却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但作为代替，胡荔枝却只能代替她，永远留在异世！姜栩栩心神蓦地一震，扭头看向胡荔枝，就见她低了低脑袋， “我……知道的。可是，没关系……” 胡荔枝低声说， “我本来，也不重要。” 从小到大，她就是族里最不起眼的狐狸。因为她是半妖，族里任何一只小狐狸都可以欺负她。她的性格也不强势，一直觉得，自己的狐生，大概也就这样过了。直到某一天，她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两年后。那位狐族最尊贵的闻先生主动来见她，说她的身体被借用了两年，作为补偿，他特许她以半妖的身份进入妖管局。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曾经欺负她的族人，开始对她和声细语，曾经将她当做透明人的父亲，也开始关照她，对她谆谆教诲。她的人类母亲，也以她为荣。那是胡荔枝出生以来，最好的日子。她并不可惜自己被借身，反而，她很感激借了她身体的那位同族，因为感激，所以她试着去了解对方。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和她有着相似经历，却走出了截然不同的狐生的闻人戚戚。同为半妖，闻人戚戚自小在族中的处境比她更加艰难，因为她有一个绝对强大优秀的哥哥。可她从不认命。面对欺凌，哪怕头破血流也要打回去。知道自己妖力弱打不过，她果断出走，以半妖之身入读人类玄师筹办的道教学院，成为第一个半妖出身的玄师。后来更是成为道教学院的讲师，在人类玄师当中获得一席之地。妖族虽然视她为耻，不让人再随意提她，却再没有妖敢主动挑衅欺辱她。不止如此，面对妖族的召回，她视若无睹，更是直接消失，此后多年再无音讯。胡荔枝第一次，从一个同类身上感受到了力量。哪怕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对方那样的强大，但闻人戚戚，是她的偶像啊。 “闻先生他……没有逼我，我是自愿的。” 胡荔枝看向闻人戚戚，眼底含着水光，脸上却带着笑， “知道能代替你留在这里，我很高兴。” 她虽然很弱小，但能有一次机会，让她成为一个像戚戚前辈这样闪闪发亮的半妖…… 她不悔。第724章 “你不可以！” 闻人戚戚声音带着难得的急切。胡荔枝还想说什么，忽然面上浮现的灵纹仿佛在一点点扭曲，紧接着，她脸上明显露出有些痛苦的表情。是胡荔枝刚刚吸收的妖力在暴走！ “怎么……回事……” “你的身体虽然和我的魂灵契合，但是自身根本承受不住天道加持过的妖力。” 闻人戚戚撑着身子急声道，“快驱动灵纹将天道之力重新释放出来！” 胡荔枝被肆虐的妖力弄得也开始显露妖态，却依旧咬牙坚持着， “不、不行……” 如果放出来，天道之力重新回到闻人戚戚身上，那她和闻先生的打算，不就成了无用功吗？ “我……不。” 胡荔枝声音几近颤抖，闻人戚戚差点被她气死， “胡荔枝！难道你想暴体而亡吗？！” 胡荔枝看向闻人戚戚，见她试图上前，忽的一挥手，一道妖力飞出，河道上河水卷动，瞬间生成一道漩涡。 “你们……走。” “走个屁！” 闻人戚戚没忍住骂出一句脏话，不管不顾地就要上前，却不料，被姜栩栩一把拉住。她正要张口，却听姜栩栩道， “我去。” 闻人戚戚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紧紧拉住她， “你要做什么？” 姜栩栩看向她，神色中满是认真，“信我，让我试试。” 说罢，也不管闻人戚戚如何反对，将失去妖力的她往华岁身边一推，转而快步冲向胡荔枝。 “栩栩！” 却见姜栩栩只身冲入胡荔枝那几乎被妖力淹没的包围圈中，一咬牙，直接摘下自己脖子上戴着的北灵石。之前她解开别墅底下埋着的蛇骨封印，当时释放出的大妖的磅礴妖力都被北灵石尽数吸收，说不定这次也可以。至于吸收后要怎么办，她管不了了。她必须先救下胡荔枝的命。将北灵石直直送入妖力圈中，姜栩栩本想尝试着调动北灵石中的灵气作为牵引。却不想，北灵石刚刚触及胡荔枝，那原本在胡荔枝体内暴走的妖力仿佛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快速涌入北灵石之中。姜栩栩感觉手中的北灵石隐隐发烫，隐隐的，似是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隐对抗着。不同于带着妈妈气息的妖力，而是另一股强悍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天道之力。她掌心被那股力量冲击着，手心微微发麻，她却不敢松手。眼见着胡荔枝周身的妖力肆虐减弱，但那股力量依旧在不停冲击着，她想了想，腾出的另一只手，忽然从随身的箱包里掏出了系统乌龟。不管不顾将系统乌龟也一把按了上去。 “系统，帮帮忙。” 系统乌龟本来还在看戏，冷不丁被拿出来，瞬间忍不住四肢乱舞， “回去我给你换最凶狠的鳄龟宿体。” 系统差点抓狂，它一直装乌龟窝着也就罢了，一旦有了动作，天道肯定会发现自己“背叛”了它。背叛天道，它哪里还能活得了？不行！坚决不行！见系统不为所动，姜栩栩沉默一瞬，忍不住再次开口，却是难得地放缓了语气，带着些许恳求， “帮我，就这一次。” 系统：…… 她平日里对它那么差，怎么还好意思跟它提这种要求？！不要以为说一句软话它就能帮忙！ …… 可恶！人类什么的简直麻烦死了！系统乌龟暗骂一声，转而拿出当初吸收气运的架势快速将天道之力吸收过来。姜栩栩瞬间感觉那股力量减弱，还想继续将剩余妖力通通吸入北灵石中，却发现灵纹再次开始作用，仿佛拔河一般，试图重新将这些力量锁回胡荔枝体内。姜栩栩拧眉，再这么拉扯下去，胡荔枝魂体妖体都会受损。一咬牙，她看向面前的胡荔枝， “胡荔枝，不要依靠灵纹的力量，用你自己的妖力吸收！” 趁着天道之力被拉扯到系统那边，让胡荔枝消化掉属于妈妈的妖力，否则，她控制不住天道之力。胡荔枝闻言，下意识想说自己不行。她妖力太弱，靠自己根本消化不了旁人的妖力。然而对上姜栩栩清沉的目光，以及不远处，闻人戚戚关切的眼眸，她面色一凛，照做了。代替闻人戚戚留下是她自己做的决定，如果她不能靠自己控制这些力量。她之前做的一切都成了徒劳。她不想再做一个什么都做不好，只会让人笑话的半妖狐狸。在姜栩栩和系统乌龟的牵制下，胡荔枝开始一点点将那些吸收过来的妖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她做得很慢，但确实在一点点做到了。胡荔枝面上一喜，刚想说可以，忽然，眼前仿佛被一片雾迷了眼睛。灰色的雾色，逐渐转浓，慢慢的变成黑色的雾气。姜栩栩显然也注意到了周遭的变化，心下暗骂一声，来得真不是时候。 “栩栩小心，是濯舞！” 濯舞，正是前几天在小巷里袭击她们的那位黑雾四方长老。她这是提前积攒了力量？果然，只听黑雾中窸窸窣窣的动静不断，姜栩栩定睛细看，却见她这次黑雾化出的是成群的蛇虫。黑色的蛇虫开始朝着她们逼近，姜栩栩拧眉，下意识腾出一只手想要抽出符篆，再次想起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灵力。闻人戚戚想要动作，但她现在没有妖力，甚至因为一下子被抽走所有妖力导致身体虚弱。胡荔枝虽然吸收了她的妖力，现在却根本没法使用。只能下意识推一把身边的华岁，“快去帮忙。” 华岁固执拉着她。姜栩栩刚刚让他拉住她的。闻人戚戚一眼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抬手拍他一脑袋瓜， “有敌人！当然是先打坏人！” 她一时心急随意脱口的话，却叫华岁身形猛地一颤。两个字在他耳边回荡。下一秒，华岁周身秽气散出，他整个人陡然变得危险至极，瞬间放开闻人戚戚，一个闪身，猛地扑向那些黑雾中快速包围而来的黑色虫蛇。敌人，必须彻底消灭。第725章华岁身如鬼魅，黑雾对他毫无影响，动作凶悍地一个猛扫，那些黑色的蛇虫很快化作黑烟消散。解决完一处，他又迅速闪现另一处。有了华岁护法，姜栩栩这边压力倍减，胡荔枝心下着急，立即加快了吸收的速度。姜栩栩仔细注意着周围，提防着可能蹿出来的东西。就在这时，她听到系统有些艰难的声音，这是它上一次就感应到的。不过没告诉姜栩栩。但现在好像，不说不行了。姜栩栩抓着乌龟的手微微用力，“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却听一道砰的巨响。姜栩栩只见，华岁的身形竟是被一股力量猛地撞飞出去。而后，黑雾之中，女人的身影再次缓缓出现。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濯舞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却是看向闻人戚戚， “虽然你是半妖，但是这副半人半妖的样子，也是挺吓人的。” “要你管！” 闻人戚戚下意识怼她。下一秒，整个人瞬间被黑雾裹挟着吊在了半空。姜栩栩心头一惊，瞪向濯舞的眼睛里瞬间满是冰霜。濯舞显然也注意到了她。 “不用这么瞪着我。” 她说着，眸色一冷，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交出打开异世通道的办法，否则，我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换做之前她当然做不到。但现在的闻人戚戚，明显很弱。胡荔枝显然也很着急，但现在的她根本帮不上忙。华岁认定眼前的女人就是敌人，在被撞飞出去后又瞬间一个闪身回来，裹挟着秽气的大掌再次朝着对方袭去。濯舞堪堪躲闪，直到一个不慎被华岁一脚踹中，她终于怒了。黑雾凝聚成无数的球雾，直直朝着华岁身上而去。姜栩栩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年似诡的招数，忙叫华岁， “华岁快躲开！” 然而已经来不及。球雾似是有感应般的化作无数小球沾在华岁身上，紧接着…… 砰！砰！砰！轰隆的爆炸声接连不断。华岁的身形几乎湮灭在爆炸的黑烟当中。饶是不化骨的肉体再强悍，面对这样的爆炸也难以招架。更何况，他只是一只半成的不化骨。黑烟滚滚，姜栩栩看着华岁那高大的身影轰然倒地，眼眶瞬间发红。濯舞一下子消耗了巨大的力量，周围的黑雾渐渐散开转而朝她聚拢而去。一抬眸，对上姜栩栩发红的眼，她只是笑， “不想让闻人戚戚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就立刻打开异世通道。” 姜栩栩心神一紧。那边被黑雾困住的闻人戚戚更是恼怒， “濯舞！别忘了你身上有跟我一样的天道之力！你想离开异世，天道也不会答应！” 是的，当初窃取了天道之力的不止她一个。光靠闻人戚戚一个半妖也不足以吸收那么强悍的天道之力。当时的濯舞见她得到这样的机缘，也不管不顾地分走了三分之一的力量。也因为如此，跟她一同来到异世的那三个护法被天道直接抹杀。这么多年，她们同为异世的镇物，就算打得再凶也一直守着一个分寸。因为过度使用天道之力，会引来这个世界的天道的干预。可现在，濯舞明显是不管不顾了。 “那又怎么样？我不像你可以一直待在这个没有灵气的地方，我就要回去。” 濯舞说着，看向姜栩栩几人，“有你们这些挡箭牌，天道哪怕要抹杀，也只会先对你们下手。” 毕竟她身上的力量只有不到三分之一，大头的力量都被闻人戚戚吸收了。至于她带着那三分之一的天道之力离开后会不会导致无法镇压这个世界的灾祸…… 她才不管。闻人戚戚知晓她的意图，面上满是愤怒， “濯舞！” 濯舞却不再理她，直接控制着黑雾勒住她的脖子，转而看向姜栩栩，眼底威胁的意味分明。姜栩栩看着被困住的妈妈，还有正努力控制着妖力肆虐的胡荔枝。好半晌，她朝系统低声问，“有没有办法，给我分一点天道之力？” 系统闻言震惊，姜栩栩没有说话。就是因为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所以才需要天道之力。让胡荔枝先自行稳住，姜栩栩收回手里的北灵石，转而朝濯舞示意， “这个，就是打开异世通道的媒介。” 闻人戚戚看着她手里的北灵石，面上闪过一抹异色。濯舞虽然不知道她手里那块石头是什么来历，但感觉到上面特殊的气息，她并没有太多的怀疑，只是道， “打开异世通道！” “我现在没有灵力，做不到。” 姜栩栩摊手，道，“打开异世通道的媒介是水，你想要回去，就自己动手。” 她说着，一把将手里的北灵石扔向濯舞。后者下意识伸手接住。也就是这时，姜栩栩快速呼唤系统，同时单手快速结印， “天符通现，万炁无形……” 系统心下一急，知道这人根本不听它的，当下也不管不顾，将从胡荔枝那里拉扯来的一丝天道之力强行塞入姜栩栩体内。一瞬间，姜栩栩只觉得体内凶悍的力量横行，然而原本被压制的灵力却在天道之力的冲撞下一点点泄出。姜栩栩忽视天道之力带来的身体的撕扯感，快速调动灵力念完最后的咒诀。 “合门昌吉，三界九幽，悉皆崮封，封！” 一字赦令落下，北灵石瞬间泛起灵光，而后，将刚刚握住它的濯舞体内的力量，封印！濯舞瞳孔一震，感受着体内被快速吸走的力量，瞬间明白自己中了这小丫头的算计。想要将手里的石头甩出，然而却无法动作。濯舞看向姜栩栩的眼底瞬间划过冷意， “就凭你也敢算计我！” 下一秒，就见姜栩栩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桃木剑。桃木剑聚着雷霆之力，直直朝她而来。北灵石无法吸收她的天道之力，姜栩栩从一开始只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系统说过，异世不允许人类进入。妈妈也说过，濯舞是非人非妖的存在。她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但她知道。凡为邪祟，皆怕雷火。她现在的灵力不足以使出雷降，但贴着雷符的桃木剑，也足够重伤对方。姜栩栩将桃木剑狠狠送入对方体内。雷霆之力，将濯舞的身体破开一个黑色的大洞，洞口漆黑，竟是浓浓的黑雾。濯舞面上露出一瞬的扭曲，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重创，反而冷冷瞪向她，咬牙，说出四字， “不自量力。” 下一秒，姜栩栩只见那破开的洞口陡然化出一团黑雾。黑雾如鬼魅般朝她扑来，因着两人距离太近，姜栩栩根本闪躲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黑雾从她胸口的位置……穿行而过。 “栩栩！！” 凄厉的呼喊声自耳边传来，姜栩栩的眼前却只剩一片空白。第726章文物村。褚北鹤刚从村长手里接过一杯茶，忽的，茶杯在他手心一寸寸皲裂，直到彻底破裂。茶水润湿了他的掌心，掌心处契约的印记隐隐发烫。褚北鹤眸色一沉，下意识攥紧掌心。 …… 异世。闻人戚戚和胡荔枝眼睁睁看着黑雾穿过姜栩栩的胸膛。她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意识，偏偏握着桃木剑的手依旧没有松开。两人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大喊。胡荔枝更是不顾自己还没彻底消化的妖力试图冲过去，却在近身的瞬间被濯舞不耐烦的一脚踢飞。将人解决完，濯舞也不理会失去意识的姜栩栩，试图将那还在不断吸收她力量的北灵石甩开。忽然，手腕却被一只手冷不丁握住。濯舞抬眼，随即愣住。闻人戚戚同样一怔，感受着姜栩栩身上的气息，她耳尖忽的动了动。下一秒。只见姜栩栩被黑雾穿胸的位置开始溢散出丝丝缕缕的红色的气息，先是红色，紧接着是白色。那些气息…… 是妖气。栩栩身上的妖气，觉醒了！ * 姜栩栩只觉得整个人的意识被包裹在一团温暖的白光之中，温柔的白光，透着些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感觉。忽然，一缕缕红色的气息缠绕过来。它们似乎在打架。两边打得正欢，忽然，一团黑雾朝它们包裹而来，红白气息仿佛被打扰到一般，很不痛快地同时扑向那团黑雾。黑雾几乎是瞬间溃散。与此同时，姜栩栩的意识也随着红白两道气息的动作瞬间被释放。她陡然睁眼，一把握住面前濯舞的手腕。妖力随着她的意识散出。北灵石中原本封印的妖力似有感应，开始颤抖着脱离濯舞。回到姜栩栩身上的瞬间，姜栩栩只觉周身妖力瞬间大涨。强悍的红与白交汇。她似有所感，手持桃木剑，快速在虚空中画下一道火雷符。那虚空而就的符纹却不似以往般亮起灵光，反而像是被一缕缕妖气缠绕，最终成型。成型的瞬间，姜栩栩看向面前的濯舞，口中念出咒诀， “天雷殷殷，地雷昏昏，上有六甲，下有六丁……” 只见天空开始快速凝聚起层层乌云。随着姜栩栩的咒诀，天空乌云快速翻滚，伴随着噼啪电光。濯舞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即作势要挣开姜栩栩逃开。然而姜栩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太上有令，定斩雷霆。轰！” 伴着随后一字赦令，姜栩栩手中桃木剑聚起雷光猛地朝濯舞身上劈去。与此同时，九道红色雷光顺着桃木剑的引导，齐刷刷朝着濯舞身上劈落。绚丽的雷光似是在天空绽开九条尾巴，每一道雷光都带着凛然之势，朝着濯舞直直而去。 “啊啊啊！” 濯舞瞬间在雷光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她几乎是立刻调动那三分之一的天道之力抗住这九道妖雷。姜栩栩见状微微拧眉。胡荔枝感受着濯舞体内那天道之力的动摇，没有犹豫地扑身上前，一把抱住濯舞。 “胡荔枝！” 姜栩栩惊呼一声，却见胡荔枝在陪着濯舞抗下一道妖雷后，身上的妖力反而被快速吸收。她咬牙，忍着被雷劈的痛，硬是从濯舞身上拽下来什么。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冷不丁传来，语气里是浓浓的震惊，姜栩栩虽然有些好奇天道之力居然是可以扒拉过来的，但确实感觉到濯舞身上那股抗衡的力量消失。九道雷光穿透濯舞的身体，彻底将她身上的黑雾打散。濯舞倒在地上，并没有如申徒悟或者年似诡一样化作一团焦黑。反而是身上被洞穿了一个又一个的大洞。躺在地上，几乎是气若游丝。姜栩栩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拥有这样的身体。濯舞……究竟是什么东西？正想调动妖力再给对方最后一击，忽然，头顶再次聚起滚滚雷云，那几乎要将天地压垮的架势，姜栩栩刚才那点动静根本比不了。这一次，哪怕不用系统提醒，她也已经意识到那雷云之上是什么。那雷云之上，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胡荔枝吸收了所有用于镇压灾祸的天道之力，自然也感应到了那头顶上的危险气息。只听轰隆一声。一道天雷直直劈落，竟是朝着姜栩栩的方向而来。姜栩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抬手，学着当初天道的做法，用一道妖雷抵消天道的火雷。然而这个做法，反而像是激怒了对方。天空中雷云快速翻滚，几乎是朝着姜栩栩这边直直压下。胡荔枝心中警铃大作，当下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再次在河中聚起一道漩涡，而后朝着姜栩栩几人急声道， “栩栩！你们快走！” 只要离开异世，天道的雷总不能追过去。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同时看向胡荔枝，两人眼底同样闪过纠结。她们都知道，胡荔枝在主动从濯舞身上收回那三分之一的天道之力时，就已经做好了留在异世成为镇物的打算。可是，真的要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个异世吗？似是知道两人的纠结，胡荔枝忽的朝着两人笑了，眉眼一如姜栩栩初见她时的温柔， “我会好好的……从今往后，这里才是我的家。” 姜栩栩瞳孔一震，当下再不犹豫，掏出玉璧投入漩涡之中，同时以妖力催动。瞬间，河道漩涡中破开一个熟悉的洞口。姜栩栩正要带上华岁离开，就听系统急哇乱叫，姜栩栩扭头，就在这时，头顶天雷似是也注意到系统的存在，又一道天雷朝着系统乌龟方向劈去。姜栩栩瞳孔一颤，没有犹豫地扑身上前，直接将系统乌龟护在了身下。天雷直直劈在姜栩栩身上。随身的护身符碎裂，她疼得险些再次失去意识。系统显然也没料到她居然会护住自己，一瞬间都忘了出声。闻人戚戚惊呼一声，忙不迭朝姜栩栩跑去。而就在这时，天空中的雷云仿佛终于积聚了力量，数道天雷以万钧之势朝所有人头顶劈落。胡荔枝见状试图上前阻拦，然而一道身影比她的动作更快。只见那焦黑的身体一个瞬移，直接将姜栩栩和闻人戚戚带离了天雷降落的位置。而后又是一个瞬移，抱着两人，毫不犹豫地跳进那漩涡之中。数百道天雷立即调转方向朝他们追来，火光带着闪电噼啪砸入河道的漩涡之中。然而姜栩栩几人的气息，已经彻底消失在这异世…… 第727章河道中的漩涡通道很快消失不见。天雷似是不甘，又噼啪落了好几道雷。最终，不情不愿地散去所有雷云。胡荔枝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天道，原本还能强撑着，直到天道的雷云散去，她整个人才猛地泄了一口气，身子一软，跌坐在地。整个河岸边，徒留她一人，坐在明显被雷劈过的黑色焦土之上。忽的，似是想到什么，她蓦地看向另一处。却见原本濯舞倒下的方向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身影。她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拖着有些虚弱的身体先回了闻人戚戚之前所在的公寓。刚踏入电梯，身子就忍不住踉跄了一步。幸而被一双手及时扶住，抬眼，却是熟悉的人类，带着些许礼貌的关心， “小姐，你没事吧？低血糖的话，我这有糖。” 胡荔枝看着对方递过来的糖，心想，这个人类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心…… 姜家。姜禹城看着天边不远处散开的乌云，沉肃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管家明叔走过来，笑道， “城东那边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打起旱雷，不过也就这一阵，应该不会影响您明天的飞机出行。” “嗯。” 管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头，似是不经意间说起， “说起来，那个时不时总在外头偷窥您的人这两天没来啊。以前都是隔几天来一次。” 管家随口说着，本也不指望他应声，他知道自家这位对除了工作以外的事都不感兴趣，否则也不会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却不料，自己话音落下不久，就听他说， “她来过了。” 他声音低而沉，面色一如既往的板正严肃。明叔却是心头一亮，忍不住看向姜禹城，试探着问， “那姑娘我见过，长得挺好看的，总是让人在外头偷窥也不像话，要不下回……我把人领进门坐坐？” 也问问她是不是看上自家大姜总了。要是看上了那可得主动点，躲躲藏藏是等不来这位主动的。姜禹城半晌没有应声，明叔心下一喜，以为他是默许了，正兴冲冲地准备去跟保安室那边的人打个招呼。冷不丁，却听身后再次传来姜禹城的声音，声音有些沉。他说，“不用了。” 这么多年都选择不出现在他面前，那就说明对方从没想过跟他见面。而且他今天站在窗台，看着那道背影时隐隐有种预感。那个人大概，不会再来了。 …… 文物村。褚北鹤在茶杯碎裂时意识到不对，正要出去，就见鹿南星从外面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烧焦的娃娃， “怎么办？华岁，华岁好像出事了！” 褚北鹤知道契约者之间都有特殊的感应，正要细问，下一秒，他倏然感应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她。她们回来了。没有二话，褚北鹤长腿如风，快速跑向村口的方向。一直跟着守在村子里的姜淮眼看着平素最为沉稳的褚北鹤露出这种模样，二话不说也跟着追了过去。其他村民先是莫名，很快的，又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纷纷朝着村头的方向而去。一行人赶到时，远远便见村口处，原本姜栩栩一行人消失的位置，再次出现一道水漩涡。一个身材高大却一身焦黑的男人抱着两个人，身上挂着一只乌龟，有些狼狈地从漩涡中摔了出来。紧接着，漩涡消失，玉璧掉落在地。褚北鹤一个箭步上前，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一把抱住了姜栩栩。姜栩栩恍惚只见到熟悉的金光靠近。眼前被金光笼罩，她感受着对方手臂的力度，下意识伸手，回抱住对方。她说，“褚北鹤，我回来了。” 说完，似是疲累过度般的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倚在对方肩头，沉沉睡去。姜禹城和姜淮慢了一步，正想仔细看看栩栩的情况，然而视线在扫过另一个造型奇怪的人时，却是再也挪不动脚步。姜禹城站在原地，难得失态，就那样定定看着那个白发狐尾的女人。闻人戚戚原本还担心着栩栩被雷劈后的情况，此时像是有所感应，扭头，就蓦地对上一个万分熟悉的面容。那张脸，她几乎隔几天就会去偷看一次。她知道对方脸上随着年岁沉淀下来的每一道细纹，也感受过对方越发沉敛冷肃的气质。她看着那个人，想象他老去时候的样子。但眼前，分明是同一个人的模样，可是……给她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丈夫啊。还有他身边的姜淮，是她的孩子…… 她鼻尖蓦地一阵发酸，下意识想要开口，却又很快反应过来现在不是相认的时候。 “栩栩！栩栩被天雷劈中了！先带她回去检查一下！” 褚北鹤刚刚已经感应到栩栩身上残留的天雷气息，神色一冷，毫不犹豫地将人打横抱起，也不理会几人，快速朝着他暂住的房子而去。姜淮和姜禹城见状也顾不得其他快步跟上。鹿南星虽然哭华岁被伤成了这样，但到底也担心栩栩，只能拉着华岁快速跟上。村长见状，则是小心捡起地上的玉璧本体跟上。见地上掉落的乌龟，想了想，还是捡起来一起带上。村民们面面相觑，但看村长跟，他们也跟。路上有人忍不住小声问， “是不是……还缺了一个人？小狐狸呢？” “刚刚那位不就是？” “才不是。那位我认得，分明是闻人！没想到栩栩把她带回来了！” “那……原来跟去的小狐狸呢？” 村民中一时沉默，好半晌，才听到一人低声道，“等栩栩醒了，再问问她吧。” 那边，褚北鹤将人抱回房间，路上仔细感应过她的伤势，发现她的伤势并不算严重。她的护身符替她挡下了半道雷击，剩下半道……因为她觉醒妖力的缘故，反而被吸收了部分力量。现在的她，更多的是妖力觉醒又急速消耗带来的疲倦。知道栩栩没有大碍，姜淮和姜禹城几人也总算放心。也是到这时，姜禹城才重新看向从刚刚开始一直守在栩栩身边的人。难得的，带了些不自信的询问，声音低哑，问她， “你是……温若吗？” 闻人戚戚眼眶一热，刚要回答。蓦地，她像是终于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仿佛受惊一般，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而后快速扭身。她想，这绝对是自己想象过的重逢场景里头，最最糟糕的情景了…… 第728章姜淮和姜禹城一样猜测到眼前人的身份。也知道姜栩栩这一趟去所谓的异世，或许能把他那位本已经判定死亡的母亲带回来。但他和姜禹城显然都没想到，带回来的人，会是这样一种状态。看着她捂着耳朵下意识背过身后，那微微颤动的三条尾巴，显然，这不是假的。姜淮面上强作淡定，朝闻人戚戚道， “我去京市时也见过妖管局的妖，您这样的，很正常。” 姜禹城闻言，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问题可能让妻子误会，几乎是立刻跟着开口， “没错，我们都见过，你一点也不奇怪……” 他顿了顿，再次开口唤她，声音沉哑， “温若，我是禹城。” 他说着，又介绍姜淮， “这是我们的儿子，姜淮。” 闻人戚戚身形微怔，这才小心翼翼扭回身，看着面前两人，眼眶微红。 “我知道。” 姜淮心口蓦地一酸，看着眼前和记忆中相去甚远又似乎没有变化过的母亲，忍不住问， “这些年，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戚戚看着眼前的姜淮。当初借用胡荔枝的身份回来时，她也曾远远偷看过这个已经长成的儿子。对待姜淮，她同样有着亏欠。此时听他问起，忙下意识解释， “我现在这样子是暂时的，等我恢复过来，我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见她还是担心自己这副样子，姜淮想要再说点什么，就听旁边，姜禹城沉声开口， “好了，你妈妈刚回来，那些事，以后再说。” 除去最初的失态，现在的姜禹城俨然又恢复成那沉肃冷敛的企业家模样，看向闻人戚戚，道， “栩栩这边没事，你先安心回屋休整一下。” 闻人戚戚看着他过于冷静的反应，心下有些微的失落。三条狐狸尾巴微微垂落，但还是点点头。跟着姜禹城去了他暂住的房间，一路盯着对方愈发宽厚沉稳的背影，总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重逢还是有些不一样。忍不住抱住自己一条尾巴。果然还是自己这个样子让他不适应吧。也对，决定嫁给他之后，她已经用术法封住了自己所有的妖力。在作为姜太太的时候，她一直都是人的样子。姜禹城不适应，也是正常的。心里这么想着，闻人戚戚却没有半点想要放弃这个人的意思，只是闷声再次向他强调， “我是半妖，但我父亲是个人，所以我也是半个人。我是因为一下子失去妖力才控制不住变成这副样子，等我恢复妖力，我就能变回人的样子。”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言下之意，你不能因为我暂时这个样子就讨厌我，怕我，甚至不认我。突然，前面的姜禹城停住了脚步。他扭头，再次看向面前的人，面色微沉， “你是人还是妖，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就算变不回来也没关系。” “我只问你，你还会离开吗？” 闻人戚戚摇头，看着他，认真道， “不会，再也不会！”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姜禹城沉肃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裂痕，连带着眼眸也跟着微微泛红。闻人戚戚看着他表情的变化，心下微软，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却见面前的人忽的一个跨步上前，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中。熟悉的木香瞬间充斥她的鼻尖，闻人戚戚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朝她狠狠压下。颤抖而炙热的吻，带着难言的压抑，似是要将这么多年的懊悔和想念都倾覆其中。好半晌，直到她再次被对方紧紧按在胸前，耳边是他明显急促的心跳声。然后，她听到他埋在自己颈处的声音隐隐带了些许的哽咽， “你说的，再也不许离开……” “温若，你说话……要算话。” 闻人戚戚感受着身前人那几近崩塌的情绪，忍不住地紧紧回抱住对方，好半晌，哑声应他， “嗯……” 走廊那头，姜淮倚在拐角的过道处，听着那头父母的哑声对话，嘴角牵起温柔的弧度。而后抬手，用手背捂住自己微微发涩的双眼。时隔多年，他和栩栩终于，又有了母亲。 * 褚北鹤没有理会那头姜家父子因为闻人戚戚的回归内心的震颤。将所有人打发离开后，他独自守在姜栩栩的床边。看着她沉睡的模样，带有婚契印记的手掌与她紧紧相握。忽然，熟睡中的人头顶两侧一点点冒出一对柔软的雪色耳尖，与此同时，被子底下似乎也有东西动了动。不多时，姜栩栩身上钻出一个圆绒的，有些胖嘟嘟的尾巴尖尖。褚北鹤看着那对小心翼翼冒出的狐狸耳朵和尾巴，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异色。反倒是金小鹤和金小栩不知从哪冒出来。两小只一人一边，各自看着栩栩头顶这突然冒出来的耳朵，歪着脑袋，有些稀罕，又有些小心翼翼地抬手，试图去摸。 “别动。” 褚北鹤轻声开口，两只小纸人立即停手，不敢再动。褚北鹤又看了看，半晌，这才伸手，大掌在她发顶轻轻抚过。金光掠过，他不动声色地将那对刚试图冒出来的耳朵，重新压了回去。与此同时，姜栩栩体内那红白纠缠打架的两股妖气也重新安稳下来，变得温顺而平和。姜栩栩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格外安心。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她的意识重新回笼。隐约的，她听到隔着门板外头，姜淮那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不是说栩栩只是累得睡着了吗？为什么这都一天了还没醒？你的判断真的可靠吗？不行我还是给海市学院的院长打个电话，请他亲自过来一趟看看。” 紧接着，是褚北鹤那素来冷敛无波的声音， “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闻人戚戚吗？” “褚北鹤，谁准你这么喊我妈的，那是你未来丈母娘……” 褚北鹤刚要再说点什么，下一秒，他似是感应到什么，蓦地转身，推门而入。姜栩栩正伸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她梦里梦见自己好像变成了狐狸。听到动静扭头，一眼就看到褚北鹤那团耀眼的金光，“褚北鹤！” 同时进来却被明显忽略了的姜淮：…… 微微一笑，提醒她， “栩栩，还有我。” 第729章姜栩栩当然也注意到旁边的姜淮，但她坚决不承认是自己心偏。只能怪褚北鹤身上的金光太过抢眼。面上十分淡定地也唤了对方一声， “哥哥。” 又问他， “你们怎么也在这里？见到妈妈了吗？” 姜栩栩从异世回来后虽然很快陷入沉睡，但昏睡过去之前还是注意到姜淮和姜禹城都在。姜淮听她十分自然地说起妈妈，知道她对于母亲应该并没有什么隔阂，于是笑道， “见到了，她和村民们在一起呢。” 顿了顿，又补充，“爸爸跟她在一处。” 准确来说，姜栩栩昏睡的这一天时间里，姜禹城就没有和闻人戚戚分开过。几乎是她走哪，他跟到哪。甚至半夜的时候，姜禹城还会突然醒来，确定身边躺着的妻子还在，才会握着她的手重新睡下。不含糊地说，姜淮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鲜活的父亲了。虽然面上一直端得沉稳，但作为儿子，他依旧能感受到他心底的那种澎湃却克制的依恋。因为，他也一样。两人这边正说着话，感应到栩栩醒来后的闻人戚戚和姜禹城第一时间来了房间。她摸了摸栩栩的额头，感应着她体内已经迅速沉淀的妖力，心底都忍不住微微诧异。不过再一想，有褚北鹤一直陪在她身边，倒也可以理解。对姜淮和姜禹城来说，比妻子/母亲是半妖这件事让他们震颤的是，栩栩也继承了四分之一的妖族血脉，而且已经觉醒。 “我当年和禹城结婚的时候，刻意用术法封印了妖力，加上半妖和人类结合生下的孩子，只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会继承妖族血脉……” 闻人戚戚这话既是对栩栩解释，也是对姜淮和姜禹城解释， “当时因为姜淮生下后是个完全的人类，所以我以为你也会是……” 可是当鬼雾组织的人找上门的时候，她就知道栩栩和姜淮并不一样。姜淮对于自己是个人类这件事倒没有太多的感觉，没有庆幸，也没有失望。非要说遗憾的话，那大概就是，如果他和栩栩一样能继承妖族血脉，或许他也能像栩栩保护他们一样保护她。姜栩栩在觉醒妖力后就隐约知道自己可能会跟妈妈一样，这会儿倒也并不意外，又问起胡荔枝的事， “胡荔枝，以后都回不来了么？” 说到她，闻人戚戚面上也难得沉默。虽说当时是被异世的天道逼着逃离，但胡荔枝，确实是代替她留在了异世。她欠了她两次。而且，有可能再也没机会还。姜栩栩道，“是我们欠了她。” 不只是闻人戚戚一个人，而是他们姜家大房四口，都欠了胡荔枝的。 “她的母亲……” 闻人戚戚到底借用过对方两年的身体，知道胡荔枝大概唯一会在意的也就是曾经丢下她离开的人类母亲。她想着回头可以找找对方，刚要开口，就见姜栩栩放在边上的手机冷不丁响起看着上面陌生的来电，她随手接起，却听电话那头，竟是闻人九枵。 “让闻人戚戚接电话。” 显然，他已经知道闻人戚戚回来的消息。姜栩栩没有立即应声，而是看向闻人戚戚，“闻九找你。” 她直接省略了对方的名字。但闻人戚戚明显知道那是谁，想着胡荔枝的事，她几乎是毫不犹豫道， “不接！挂掉他！” 虽然胡荔枝说自己是自愿代替她留下的，但如果没有闻人九枵的提议，胡荔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她现在不是很想听到那人的声音。姜栩栩闻言，很是听话的直接挂断，同时手动将这个号码拉黑。闻人九枵对于这边的操作似乎早有预料，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他知道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赞同他的做法，不过……听到她刚刚那明显赌气的话，闻人九枵嘴角轻轻牵动。好歹，她回来了，不是么？没有再试图拨打电话，他转而打开灵事APP，关心了一句姜栩栩的情况。族中狐火同时亮起两盏，说明他的这个小侄女，也觉醒了妖族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