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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佳夫婿之选,和宛平县主的亲事在当时也算瞩目,但是这么说来,县主是替自家表姐掩饰才嫁的,难怪办得那样突然。 陆迟见苏轻眉着急,俯身安抚她:“穆大将军在宫里和皇上禀明过此事,欺君之罪已被赦免,你不用担心。” “……她没有别的赏赐。”苏轻眉听圣旨宣完,穆青羽在平磐敢以性命和外敌同归于尽,论功行赏,怎么也要升一级,可现在,除了依旧留在营中,只得几句不痛不痒的夸赞。 没人怀疑穆青羽,表姐本不必如此。 苏轻眉前面的的老妪和邻居正在聊闲,“那瞧着宛平县主不就没嫁过男人,待姐妹有情有义,谁娶到她真有福气啊,听说还是个美人。” “对啊,我有个远亲蒲家,据说见一面神魂颠倒,现在还不肯娶妻,从前以为县主是二嫁,我安慰老婶子有些许希翼,眼下看来算喽,压根儿高攀不上……” 苏轻眉听到她们的话,瞬间懂了表姐此举的缘由。 然而她当不起那句‘有情有义’,她和表姐成婚是有自己私心,表姐对她却一如既往的赤城,让她自愧弗如,想找个地方钻下去。 穆琒随贺涿进宫参加凯旋宴,街上密集的人流逐渐散开,苏轻眉穿梭期间,听得有人夸穆青羽,但也嗤之以鼻说她作为女子在营中和男人同吃住,还要上战场,保不齐有没有隐秘事等等,不堪入耳。 世道就是这样,曾被说近乎完美的穆小将军,一旦变成女子,成了她最大的缺点。 表姐将所有的议论转嫁到自身,为了护着她不被非议。 苏轻眉的胸口堵得慌。 陆迟牵着她走进了一个无人窄巷,替她摘掉帷纱,女子眼圈通红,低头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他抬手替她擦拭,“我料想你有这反应,所以跟你一起来。” “我对不起表姐的好,当初成亲不是外人以为的那样。”苏轻眉咻了咻鼻尖,“那封信是不是也写的这个,她不让我看。” “嗯。” “表姐在边关那么多年也得不到公平对待,我想若他日女子能参加科举武试,习文弄武,断然不会比男人差,凭什么我们就要这样卑微,要是大朔再出个女皇帝就好了,杀杀你们男人的傲然。” 苏轻眉说完下意识望向四周,这种话被外人听见估摸要以为她疯了。 女子冷静下来,试探问:“陆迟,我这样说你生气吗。” “我为何会生气。”陆迟笑道,“可惜呢,眉儿要是现在想做女帝来不及了,要么等我们生个女儿,我想办法让她试试。” “……” 苏轻眉也晓得她激动过了头,说的话不合常理,她最喜欢陆迟的地方,就在于无论她的想法有多奇怪,他从不笑话她,还每次都接得上。 虽然接的更荒谬就是了。 苏轻眉被他的胡言乱语带偏,止住了泪,不满哼声:“你连成亲都不乐意,我去哪生女儿,你自个儿生吧。” 陆迟笑道:“这时成亲不就是把你变成明晃晃的靶子,等那件事结束,我答应你,一定给你京城最盛大的仪式。” 苏轻眉差点脱口而出,若是失败呢,举事失败的话,他能否活着回来都成问题。 女子忽然没了声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陆迟满以为她在思念穆青羽没有过问,送她到北苑后,他换了身官服出门,苏轻眉坐在院里,兀自看着兰花发呆。 拂冬一边收拾,一边道:“小姐,兰花开得真好,奴婢以为入秋了就没兰花看了呢,可它怎么和奴婢记忆里的长得有点不同。” 苏轻眉前世认真栽种过,对此颇为了解,轻声解释:“兰花有许多种的,春兰开在早春,蕙兰则在三四月,这株四季兰花期最久将近半年,还有冬日的紫兰,四季都有兰花看,但没有四季都开的兰花。” “你上次离京前看到的是春兰,已经错过了它的花期。” “噢。奴婢还是更喜欢春兰。” “嗯。” 苏轻眉想着想着,忽然想通了,“拂冬,把宅子里丫鬟都喊来,我有事要你们做。” “是,小姐。” …… — 凯旋宴的焦点是穆琒和一众武将,陆迟的心思不在宴会,饮了几杯酒就装醉告罪离宫。 亥时已过,宅子里灯火通明,屋檐上特意挂了红灯笼,行人路过乍一眼看,还以为是这家要办喜事。 “这是哪来的。” 守门侍卫恭敬回答:“世子,县主吩咐挂起来,说今日穆大将军班师凯旋,应当庆贺。” 陆迟站在主院门口,回头望了一路上的红灯笼,这未免也安置得太多。他迟疑片刻推开大门,院中被重新布局过,花盆移到四周,廊柱上贴满了红纸彩条,喜气洋洋。 中央那棵移栽过来的银杏树上,更是挂满了飘荡的红绸。 陆迟顿觉有些眼熟,走近摘了一支摊开,笔迹是他的,正是他三年前在穆府挂的写满他和眉儿名字的缎带,怎么会在这里。 身后传来女子轻盈脚步声,陆迟没回头,勾唇调侃:“原来全被你留着,眉儿就这般心悦我。” “不止。” 陆迟闻言转过身,不期然看到了一身火红喜服的苏轻眉,难免呼吸一窒。 月光下,女子乌黑的云鬓以桃木簪绾束,泛着一张清艳绝俗的面容,肤如凝脂,楚楚动人。 她的身段姣好,逶迤的裙摆向后层叠铺开,往他走近,莲步轻挪,恍如一朵美艳红莲,耀眼夺目。 苏轻眉站定在他面前,抬起皓腕,展开怀里的铁盒,“你总问我,盒子有什么,我今晚一样一样数给你看。” 陆迟答不出话,沉沉的黑眸,压抑翻滚的情绪,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是我们第一次去隔壁内河边的小街,你送我的青獠面具,我一直收着,这是你去兖州路上寄给我五只竹信筒,背后拼起来是你给我画的画,这个,这个是当日假扮你夫人,你给我买的耳珰,其实我都留在这里。” 苏轻眉紧张地虚咽了一口,嗓音微颤,艰涩道:“陆迟,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陆迟盯着她发抖的指尖,“眉儿,你不必如此。” 苏轻眉见他不回答,“看来你不明白,我继续说,这是你在山里送我的一林子花灯,我偷偷剪了一块灯面,这是你送我折断掉的那只桃木钗,这是……” 男人不再听下去,揽臂将她拥入怀中,他身上正穿着官袍没换下,两人衣角同色,仿佛交融在一起,紧得密不可分。 苏轻眉环住他的腰,“你抱我,就当你明白了。” “陆迟,有我外祖母的默许,长公主也同意,我们就以月为昭,你娶我好不好,对,我,我今晚是在向你逼婚,你若不答应,我再也不理你了。” 陆迟眼眸微红,薄唇贴在她耳畔,嘶哑道:“不委屈吗,嗯?” 他说过会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在江南时都嫌仓促,怎么舍得让她这般嫁给他,可他该如何拒绝,在她几乎豁出一切矜持,铺满他们回忆裹挟他的此刻,他该如何再一次狠心拒绝。 “不委屈啊,真的,成亲本就是你我的私事,你到底答不答应。”她若是在意那么多世俗,当初离开前就不会故意委身给他,嫁了人更不会回来再与他纠缠。 陆迟败下阵来,“不管如何,至少我要找一位长辈证婚,你等——” 他想说等长庚去寻贺涿,可轻眉却以为他还想推脱,急的发出哭腔,指了指银杏树,“它陪伴我长大,就如同我的长辈,我想好要它来作证的,你还要找谁。” 男人看她焦急的模样,不忍心拂她的意,心里酸涩无奈,“整个大朔,没有第二个女子能像你这样做如此骇俗的事。” 在他的院子里,穿着新娘服朝他逼婚,还让他心疼愧疚到无以复加,他无法也不可能说出拒绝。 苏轻眉没听懂他话里的含义,以为他不肯,眼底终于蓄起水雾,一鼓作气后剩下的是茫然和胆怯,“陆迟,你还是不愿意吗?对不起,我,我不该逼你,可我就是害怕。” 说完,她索性伏在男人怀里小声抽泣起来,在江南时的恐惧延续到时下,他们对那个话题讳莫如深,谁都不提不好的结果,但她心底深处是那样害怕。 苏轻眉抬起头,哭得泪眼婆娑,“陆迟,你不和我成亲是为了我好,但如果等下去,我好怕最后嫁的不是你。” 在看到女子眼泪的那一刻,陆迟心里像是有一根线揪到她手里,她再说什么,他都能答应她。他亲吻她的眼角,“不是要成亲吗,你哭成这样,我们怎么拜堂。” 女子闻言呆住,“你,你愿意的吗?” “我方才只是想找贺涿来。” 苏轻眉欣喜不已,忙擦掉泪,拉着他走向银杏树下的摆的桌案,“不用找贺大人,再说也来不及,不能误了吉时。” “还有吉时?” “有啊,我请教过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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