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抓起他的手,带他去摸他左腕的痣,“你和我要是分开了,想知道我在哪儿,摸摸这里,就能感应到我啦。” 独孤极摩挲着这痣,微微皱眉。 这他从未听过的契,落下的印记竟然在心脉上。 不过,依旧是对他无用的契。 他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讥诮。 白婉棠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腕间的红痣。 他在摸痣,她竟然也会有些许感觉。 她叮嘱他注意安全。 此处离内城近,不会有什么危险,她便在原地等他。 他中午进城,白婉棠估摸着他至多两个时辰就该回来了。 但是直到天将黑,他也没有回来。 她摸了摸腕间的痣,起初没感应到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得到他的回应,感知到他还好好地活着,并且正往她这儿走。 白婉棠安了心,一门心思都在想红线牵这契约的延迟好高哦。 果然低配版就是不如正儿八经的契约。 月亮从天边冒尖儿,独孤极在城门关上前一刻走出来。 她迎上前牵起他的手,问道:“怎么出来的这么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独孤极:“遇到了阴阳关城主。” 他不喜骗人,说的是实话。 阴阳关城主是他从前的手下之一,叫驳曲。 驳曲在城中各处设立关卡,皆是为了寻他。见到他后情绪很是激动,和他倾诉这千年来的破事。 那些事,还有驳曲受的苦,他都不想听,也不在乎,一句都没听进去。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坐在那儿听驳曲说完了。 驳曲感动涕零,可笑而又愚蠢地对他鞍前马后地表忠心。他便要来了伏火珠还有驳曲探查到的离开此地的消息。 “城主为难你了?”白婉棠有点紧张地问。 “没有。”独孤极道,“我在城里听到消息,极北之地的尽头是一片无尽的黑暗。那片黑暗里有离开阴阳关的路。不过一切光源都无法在那片黑暗中亮起,除了你的业火。” 白婉棠顿时喜上眉梢,那她岂不是马上就可以出去了? 她不再想着回山洞,兴冲冲地带着独孤极直接跑到极北之地。 那里果然有一片无尽的黑暗,仿佛整个世界被墨汁涂黑了一半。 她燃起业火走入黑暗之中,寻找出去的路。 转了一圈,她的灵台和内府都快被烧干了,却也没有看到任何穿越黑暗的希望。 她只得带着独孤极重回山洞。 她有点沮丧,想不通要怎么才能找到离开的路。 独孤极说不是找不到路,而是她的修为如今还不足以支撑她走完那条路。 白婉棠恍然大悟。 只是在这没有灵力的地方,就算她再如何想要努力修炼也只是徒劳。 她思考了两天。 夜里睡觉,独孤极躺在她身边,她转眸看了他好一会儿,心想:难道,我真的也要走上双修之路? 可是他这样一个白白弱弱的小废物,也不够她修的啊。 她想着想着,脑补出了一部《玄鸿宗女修睡遍阴阳关》,浑身一哆嗦,赶紧止住这不着边际的想法,闭眼睡觉。 但是可能因为她想得太多,她做梦了。 梦里她在阴阳关左拥右抱,怀里左一个小钻风,右一个牛魔王,身后还趴着个猪八戒对她搔首弄姿……整个就一部《我与西游记妖怪们的激情夜晚》。 她被吓醒,想看看身边的独孤极洗洗眼睛,却发现自己身侧空荡荡的。 她披上外衣打算去找独孤极,抬手还没摸到手腕上的红痣,绕过洞中碍眼的石头,就见独孤极坐在洞口。 暗林中数道血红的眼睛觊觎这山洞。 他坐在那儿宛若在镇守,叫林中凶兽不敢靠近。 月光苍冷,若满地白霜。 夜风寒冷,本就寒入血脉的他在苍白的月色里,偶尔轻轻颤抖。 白婉棠心头微有触动。 这山洞是他们两个人要住的地方,她布下结界,他发现了凶兽就来防守,实属正常。但这却让她有一种,好像在和他共同守护着一个家的感觉。 她抱着被子过来,坐到他身边,和他同裹一床被子,身体在被子里很自然地和他靠在一起,将温热传给他。 她迷迷糊糊靠在他身上睡过去。 第二日继续打猎和思考修炼方式。 第三日,第四日都是如此…… 直到一个月后,她半夜梦到自己刚坠落阴阳关的那天。 那时她还不会控制业火,让第一次爆发出来的业火把她衣服烧没了。 后来她学会用灵力控制业火,但是灵力一旦耗尽,业火便会灼烧她的灵台和内府。 她从被灼烧的痛楚中醒来,发现业火真的在烧她的灵台和内府。赶忙熄了业火,却又发现她的灵台和内府好像变大了一点。 业火在锤炼她的灵台与内府。 如果再让业火继续锤炼下去,那她不用提升修为,也能做到延长业火燃烧时间了。 白婉棠很是欣喜,转眸下意识看一眼独孤极,却发现他又不见了。 这一个月里,她已经三次半夜醒来,都看不到他在身边了。 白婉棠感到也许事情不像她想的那样轻松简单。 披上外衣走出去,看到独孤极还如她每次醒来看到的那样,坐守在山洞口。 她像之前那样坐到他身边,用被子裹住他和自己,问道:“你这样守了几次了?” “每晚。” 白婉棠愕然:“从我们搬来这儿开始就有凶兽在盯着山洞?你为什么不叫我?” 她每天早上醒得都比他晚,看到他不睡在床上,还以为他只是比她早起。 “你对付不了。” 独孤极按下她的头,让她像之前几次在洞口陪着他那样,靠着他的肩膀睡,道:“你睡你的,我不会让她们碰到你。” 白婉棠最近一个月的疲惫,让他意识到,他的神骨和神莲如今好像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低阶修士。 不吃饭不睡觉就会死。 神莲神骨,死了会是怎样的? 独孤极想象不到,只觉得很烦。轻轻拍了两下白婉棠的脸,决定如果有一天她要死了,他就先杀了她。 白婉棠靠在他肩头,被他轻拍脸蛋的奇异感觉还残留在脸颊上。 他的话萦绕在她心头,让她的心怦怦乱跳。 她又睡不着了。 可恶! 5. 送玉佩 “我知道,你喜欢我嘛。”…… 晨曦穿透黑暗,驱赶了凶兽。 以往白婉棠靠在他身上睡得轻松,起来除了因姿势不当感到有点背酸和冷以外,没有其他不适。 但她今天靠在他身上睡,身体有意地僵着不动,便格外地容易麻。 清早站起来的时候,腿软地又跌坐下去。 独孤极伸展长腿要站起来,她一屁股坐下来,刚好坐在他伸展开的腿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我不是故意的。” 白婉棠仓促地爬起来,拍拍屁股,用一如既往的态度拉他起来。 他收拾被褥,而她去洗漱。 一切好像与以前没有任何不同。 只是白婉棠知道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她的心情已经变得不如她面上平静。 天边那轮红日,红得就像她的脸。 还好,他是个瞎子,看不见。 * 白婉棠开始无意识地和独孤极亲近,也会无意识地期待得到他的回应。 而他的回应从不会让她失望,对她的态度总是一如既往地执着、坚定。 年关将近,附近打猎的内城人越来越多。 白婉棠开始专心锤炼内府与灵台,便很少出去打猎。 只是听着那些内城人的动静,她能感受到阴阳关热闹的过年气氛。 在修真界,一年时间于大多数追求大道的修士而言,只是弹指一瞬,并不值得纪念。 因而白婉棠自穿书以来,从未过过年。 她在山洞里听着洞外妖魔说要做新衣服的对话,问独孤极道:“白鹤,你过过年吗?” “以前在人间,看别人过过。” 白婉棠问道:“你是怎么过年的呀?” “我不过。” 他是魔,不过人间的年。 白婉棠却想,那今年她一定要和独孤极一起好好过个年。 就像还在原来的世界那样,穿新衣,备红包,吃糖瓜子花生和各种点心,还有丰盛的年夜饭。 要是有春晚看就更好了,只不过这个只能想想。 她和独孤极聊起她的现代过年生活,聊起春节串亲戚,上学时被问成绩,毕业后被问工作,被催婚…… 聊着聊着,忍不住怅然叹息。 在她成神之前,这些都回不去了。 独孤极听不太懂她在说什么,只认为他的神骨神莲先前或许是去了某个小世界经历了那里的生活,才变成如今女修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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