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在去医院的路上,几人又把这几天的线索集体复盘了一次。 这个案子的进展有股诡异的顺利,几乎没有走错的路。 从董丽一路查到白心月,包括夏宇眠刚好给出的那张画像,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背后织了一张网,一点点引导着他们去发现所谓的证据链,而他们都只是这张网上的结点而已。 但这点顺利是包裹的谜团里的顺利,至关重要的同时又什么都没告诉他们,甚至到现在为止他们连凶手的杀人动机跟和被害人的关系是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吴楠楠家里留下的证据很足,凶器没带走,监控不避开,各个角落的指纹也都没有擦拭,漏洞百出的作案手法,就好像凶手故意留在那里等他们去查。 嘉林市已经过了阴雨天,但出太阳的频率还是很低,车窗外雾蒙蒙一片,乍一看宛若是层灰色的罩子笼住了整个市区。 车转眼间到了市医院,纪流出示完证件,医护人员还是有些不信,跟相关部门核对了许久,确认几人身份后才配合调查。 就诊记录上显示白心月是半个月前住进来的,上周四到周六都不在医院,周天上午才回来。 周四是夏宇眠在烂尾楼看到她的日子,周六则是吴楠楠死亡的时候。 这下连时间都对上了。 很难想象一个要去行凶的凶手竟然还会在跟护士报备完,特意留下人证后才离开医院开始行动。除非她是个蠢货,不然程间寻想不到她这么做的理由。 他跟纪流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 原本还在疑惑为什么白心月明明时间充足却没想着跑,但等他看到病历单上“直肠癌晚期”的字样后才明白她不是不想跑,是跑不跑都无所谓了。 就诊报告上清楚记录着白心月是两年前确诊的直肠癌晚期,最近一年内做了八次化疗,但癌细胞还是扩散严重,危及生命。 详细的内容他们没权力看,但光凭这些也够判断了白心月剩下的时间没有多久。 这年头身患重病危害社会的人不少,摊上精神病人刑法都不一定拿他们有办法,将死之人还有什么顾虑,能拖一个垫背是一个。 “白心月的病房在哪?” 护士在就诊台查了下,应道:“隔壁住院部706。” 住院部的楼层复杂,但程间寻却走得熟悉。叶涸也在这住过好几次院,他早就对这里的布局烂熟于心了。 住院部的压抑程度仅仅站在大楼外都能感受到,纪流见他脸色沉郁,知道他每次来医院都会对叶涸的身体状况产生恐惧,担心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他就要接到一封烫手伤人的死亡通知书。 纪流见状也没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只是默不作声走到他身边,跟他并排而行。 706病房的门开着。 病床上的女人剃光了头发,面颊严重凹陷,整个人骨瘦嶙峋。她眼神空洞地望着面前的白墙,在听到推门声后才缓缓回了点神志。 白心月转过头,目光第一眼就定在纪流身上,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停留的时间不久,她又把周边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语气丝毫不意外,仿佛已经恭候多时了。 “来了?倒是比我们预期的早一点。”她声音很虚很费劲,讲两个字还要停下来轻喘一会儿,“坐吧。” 萧遥看着她身上的管子,她每呼吸一次,这些管子都要跟着轻微晃动几下。好像这些才是她生命的本体,而她只是负责承接的傀儡。 在车上想好的问话,现在倒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他突然就清楚白心月为什么敢这么无所顾忌了。 她自己就是律师,没人比她更清楚这种情况就算真的罪名成立,成功申请保外就医的概率也是十成十,而且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活过庭审都还未可知,没有比这更好的“免死金牌”了。 两个凶手一个死了一个快死了,一个完美的闭环。这起案子到最后,很大可能不是传统意义的结案,而是伴随着白心月的死亡悄无声息地结束。 纪流站着没动,显然跟萧遥想的一样,神色有股捉摸不透的幽暗。 他不动,康赴跟钱多也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倒是程间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有把这当自己地盘的架势, “吴楠楠是你杀的?” 白心月清淡地笑笑,连扯嘴角都有些困难:“你们都能找到这,叫出我的名字了,还需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 “为什么杀她?” “杀人还要理由?”白心月脸上有些玩味,接触到程间寻凌厉的眼神后,又开玩笑地抿了抿嘴,“趁我现在精神好一点,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有空听吗,各位警察同志?” 她说着看向纪流,伸手想够桌上的水,但大约是体力不足,指尖勾了半天也没成功。纪流把水递给她,拉过椅子坐在她斜对面。 白心月明白他的意思是同意自己讲,于是抿了口水,等嗓子舒服点了才轻飘飘地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好故事,不过是闲来没事打发时间而已。” “很久之前……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我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女孩家里老旧观念残留,重男轻女很厉害。她是家里的老大,后面还有一对龙凤胎姐弟。” “家里从小开始就什么好的东西都紧着弟弟用,女孩跟妹妹只能捡剩下的,有时候甚至连剩下的东西都没有,反正就将就着过,死不了就算是养好了。” 白心月停顿了好半天才又笑着说道:“女孩的成绩很好,从一个穷困没文化的山区考进了全国排名第二的名校,可家里人想省钱给弟弟用不同意她上学,要她嫁人换彩礼,你们说奇不奇怪。” “女孩最后赌气从家里出来,身无分文,靠贷款跟连轴转地打工勉强在大学里生存。妹妹心疼她,有时候会偷偷从家里拿钱寄到学校给她补贴。” “但纸包不住火,妹妹拿钱被发现了,那家人一气之下把只有7岁的妹妹赶出家门,在街上流浪了两天才找人借到手机打电话给女孩。从那以后,女孩就跟妹妹相依为命,住在一个月租100出头的棺材房里。”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白心月一个人絮絮的声音。 “不过好在女孩很争气,很会赚钱。父母知道后态度也是立马转变了,之前得不到的偏爱好像都跟着钱一起来了,我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按道理来说她应该对这家人恨之入骨,可这个女孩她很贱,她放不开那点微乎其微的亲情,试图能一直用钱买一点虚假的关爱。” “本来这日子这么过着也还行了,可惜老天终归不愿意看到自己钦点的苦命之人幸福,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你确诊了癌症?”程间寻知道她嘴里的女孩就是她自己,替她把下文说了。但这不是她杀人的理由,他也没打算同情一个凶手。 看她还要往下说,不耐烦地打断道:“所以你说了这么多废话,这些东西跟你杀吴楠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她是你妈?还是你那变了性的老爸?” 康赴听到这没忍住在后面呛了一口水,钱多赶紧用一种“你不要命啦”的眼神看着他,康赴连忙擦擦嘴巴假装无事发生。 白心月被打断也不生气,顺着程间寻的话说:“她本来就要死,我们三个都要死,我只是帮她一把而已,有什么错呢?死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钱多越听越恶心:“所以你跟吴楠楠和董丽原本就认识,你先跟吴楠楠一起杀了董丽,然后再杀吴楠楠灭口。” 白心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们之间的事对你们查案有什么影响吗?你只需要知道你们的判断没错,就是我杀了楠楠。” “不止吧。”纪流沉默着起身,俯看着她,“跟你一起去烂尾楼跟吴楠楠家的,还有一个人。” 白心月不说话了,似乎并不打算配合他这个问题:“楠楠就是我杀的,我难道不能有自己的社交圈吗?你的意思是所有跟我接触过的人都是我的同伙?” 程间寻闻言走上前,猝不及防地发力扣住她的手腕往反方向折,本就脆弱不堪的骨骼发出几声渗人的响动。 “程顾!” 康赴吓了一跳,这光天化日之下屈打成招,传出去怎么得了。正要急忙上去阻止,萧遥就抬手拦下他,他相信程间寻心里有数。 白心月现在讲话都费劲哪儿经得住这么蛮横地动手,疼得直冒冷汗,一边喊叫一边挣扎,偏偏又挣脱不开程间寻的禁锢,就在她想按呼叫铃的瞬间,程间寻放开了她。 “我不信你三天时间能憔悴成这样。”程间寻撑在床边逐渐逼近她,目光锐利,像刀子一样架上白心月的脖子,“连我五分之一的力气都挣脱不开,你告诉我你怎么在制服吴楠楠的同时捅死她的?” 白心月被他吓地抖了几下,全身上下都紧绷着,下意识往床的另一端缩,还是一言不发。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有人猛地跑过来,扯着程间寻的衣服往后拖。 “心雅!他们是……”白心月话音微变,斟酌着轻声说道,“他们是姐姐的朋友,今天过来看我的。” 纪流顺势看过去,十四五岁的女生,手里提着饭盒,身上还穿着校服,这个点没到放学时间,估计是偷跑出来的。 萧遥想也知道白心月不会把这些肮脏阴暗的事告诉自己妹妹,便顺着台阶走下去,朝小姑娘笑道:“我们是你姐工作上的朋友,平常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过来,所以你没见过我们。” 白心雅这会儿已经初二了,也不是傻子,警惕地挡在程间寻跟白心月中间:“那你刚刚凑我姐姐那么近干什么!” “他帮我调一下点滴。”白心月招手让她过来,“我不是说中午让阿姨送饭吗,这个点你没下课吧,马上分班考了,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白心雅犹豫片刻,还是拿出手机说道:“爸妈早上打电话给我,说你电话不接,他们联系不上你。我有点担心,就过来了。” “我手机调静音了没听见。”白心月看了眼屋内的众人,嘴唇动了动,给白心雅转了点钱,又叮嘱了几句后还是帮她叫了车回学校。 等白心雅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她才扯着嘴角说道:“那是我妹妹,我跟丽丽和楠楠的事,还麻烦你们不要跟她说。” 程间寻眼底流露出几分不近人情:“人都敢杀还怕被你妹妹知道?” 白心月自嘲地笑了笑,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看了眼屏幕,朝众人问道:“我方便接个电话吗?” 纪流点头让她自便,白心月没等他提醒,就自觉地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是个中年妇女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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